时尚女编辑 作者:吴语嫣(晋江2014-07-09完结)





  本意来看戏的这场酒会,到最后让她唯一记住的剧目只是落荒而逃!
  晨曦坐在车里迟迟未动。午后的阳光很好,照得车里这不大的空间暖洋洋通亮亮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她就那么痴愣着看眼前那片阳光,照得眼前一片亮白,前面的景物都消失了。晨曦就想这么坐下去,一动不想动。让所有的一切,从她眼前,从她耳边,从她心底消失掉。
  头越发沉重,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垫着方向盘把头埋在胳膊里。直到酒店保安来敲车窗。晨曦抬起头,望着年纪不大的小保安不安的征询的眼神,她摆摆手,抹掉眼角的眼泪,发动了车子。
  晨曦没回公司,转个弯开到一家日本料理店。她觉得从心到身皆无力气,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梅酒清甜,香味沁人心脾,几杯下去脸颊微红,头脑却愈发清醒。她捏起那陶捏的小巧酒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问自己,是什么时候懂得心痛,学会借酒消愁的?
  她的脸上浮起一抹轻笑,这种事根本不用学,当你心中的淤痛化解不开的时候,一醉解千愁是最好办法,至少可以暂时逃避,忘却痛苦。
  两瓶酒下肚,她拿出手机想给伊姗打电话,却不知说什么。电话簿从头翻到尾,她找不出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她希望自己能去问他,或者干脆冲着他大声嚷嚷。
  爱恨嗔痴,对错是非。付出、等待、忍耐,把心底的一切都摊上明面,然后找到属于她的答案。
  但是她不能,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选择沉默。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如果她还想继续,还想保留彼此之间的气氛,还想留下来,就只能一切如故。
  更何况,邵启明从未明确表示过,她是他的谁。
  晨曦心中对自己冷笑连连。
  还好,还好当初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如今才不至于死得那么难看。
  【此处空一行】——————————————————————————
  晨曦按着发紧的额头,脚踩棉花似的回了公司。到洗手间漱漱口,倒了一杯没糖没奶的滚烫黑咖啡,几口灌下去才觉清醒了一点。
  她到设计部看排出来的版面,粗粗浏览就发现了几处错误。这根本就是心思没在工作上。
  晨曦忍着怒火,指着一处“单字”问,“单字怎么自成一段了?”
  “前面的太多了。”设计师林芫语气随便。
  林芫油盐不进,不以为然的样子,让晨曦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她忍着愤懑低声问,
  “太多了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为什么不删?”
  林芫没有说话,过会儿对着电脑屏幕嘟囔出一句:“不就是本广告吗——”
  晨曦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发抖。知道林芫年纪小,孩子气重。所以晨曦对她一直关心、包容。哪知这个林芫竟然不自立到这份儿上,永远在给自己找这些不是理由的理由。
  “不就是个广告吗?”晨曦厉声反问,“如果你认为花二十块钱买回来的是一本砖头重的广告,那只是你的认识。你选择精致生活,你喜欢漂亮衣服,你以为都是你自己选择出来的?是他们!他们帮你设计,给你搭配颜色,研究各种身材设计出来不同剪裁和款式。是他们帮你把漂亮展示出来,突出你身上的优势。《礼尚》包含的是全球最领先的时尚和艺术资讯,《礼尚》需要的也是独具艺术眼光的最优秀的那一小撮人。如果你只觉得这是一本广告,显然你还需要修炼。”
  晨曦说完看着林芫,虽然控制住了情绪,脸色却十分难看。正准备把这件事跟她拎清楚,邵启明听见响动走了进来。
  他见眼前二人面色不虞,晨曦犀利的目光闪着寒光。“怎么了?”他问。
  邵启明一贯的和颜悦色,带着关心的声音依旧好听。晨曦深吸一口气,心中质问,“我凭什么容忍你践踏我的心血!”索性把心一横,当着邵启明的面一一指出错误。
  这种事摆到台面上说正好,省得哪日万一自己没把持住跟邵启明私下提了,再被当成背后告状。被人说成,插根鸡毛当令箭,还真拿自己当正室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都改完了你才说。”
  林芫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晨曦噎出肺气肿。
  晨曦瞠目结舌,碍于邵启明在,她控制着情绪,依然保持风度,“芫圆,请问这是你第几次负责这个工作,不是第一次吧,如果第一次你出现这种错误,那不怨你,不知则不过。不是我不早说,是我早就说过,而你没有放在心上。不用为你的错误找借口,错误再怎么美化,也是错的。正确的观念是,勇于承认错误。还有,不好意思,请你记住,礼貌是你的名片。我姓‘郑’叫‘晨曦’,你叫我晨曦也好,Tracy也行,下次请你不要再‘哎哎’的叫我。如果你记不住,我愿意在你每次问我,‘请问您贵姓?’的时候为你重复一次。”
  晨曦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直哆嗦,差点没逼出内伤。现在想想,Sally当年不小心把计划书漏出去那点刺激都不算什么,真正要命的是永远有理的这位小主儿。
  相信林芫从未受过这待遇,低头把书翻得啪啪响。
  晨曦看着差点哭出来的林芫,把到了嘴边的这句,“职场是靠智商、情商排序的,不是靠年龄!”给憋了回去。
  林芫不是Sally,她是邵启明的员工不是她郑晨曦的助理,真把人气跑了公司其它的工作进度就会受影响,到时候上哪儿再给邵启明弄一个他已经用顺了手的回来。
  邵启明感觉到一团火焰正在蔓延,然后是两团火焰都熊熊燃烧了起来。他始终沉默着,看着晨曦她们二人抗衡。
  晨曦知道他在拿捏分寸,本来简单的事,因为她的关系似乎也会变得麻烦。晨曦的心情差到极点,话已至此,只求解决问题。
  “都哪里要改?”邵启明研究了一会儿那错误,对晨曦说:“那删一删吧。”
  晨曦深吸一口气,然后生硬的笑了一下,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轻声说:“行,我删完给你!”
  说完回自己办公室,没看邵启明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低头调整版面,眼前的一行行黑字却越来越模糊。眼泪含在眼眶,她特别想哭。可她不能哭,她的眼泪得不到任何理解同情,或许还会沦为一个笑话。
  晨曦收住情绪,坐在桌旁。电脑显示器反射出一张消瘦无神的脸。她狠狠闭上眼,撇过头去不愿再看。
  她的失眠,她的白头发,她顶着病痛来公司上班,她所操的那些心和付出的那些心血,甚至是她也想不清道不明的总是不自觉流出的眼泪。她从来没问过自己,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吗?她的付出别人不在乎,她完全能够接受。有的人工作只是为了换取一份等价薪水,你没有理由要求所有人跟你并肩奋斗,可是邵启明不同。
  当答案了然于胸,晨曦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讽刺。或许包括邵启明在内,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过这件事。或许对邵启明来讲,这就是弘毅业务的一部分,或者干脆就是一份经济来源。
  晨曦闭上眼,一股疲惫袭遍全身。原来他根本就没有上过心,原来她的憧憬和付出,都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心中的力量好似被瞬间抽走,觉得浑身无力。她跌跌撞撞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她想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24。3

  到弘毅这么久,她从来没想过家,想回家。
  勉强挪蹭进家门,一进屋就瘫软在床上。头痛发胀,身上烧得难受,她躺在床上除了呼吸,一动不动。
  就这样和衣而眠,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手机嗡嗡作响,把她吵醒。
  晨曦以为是邵启明,支撑着身子下地从包里拿出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钱晓伟。
  晨曦嗤笑自己,“你以为你自己有多重要?”
  “喂?”她刚哼出声音就感觉声带像撕裂了一样疼。
  “你生病了?”钱晓伟听见她嗓音沙哑有些焦急。
  晨曦伸手摸到床头的半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发出的声音依然沙哑吃力,“好像是感冒了,嗓子疼。”
  “你在哪儿呢,我带你去医院,现在甲流正闹得厉害呢,你发烧吗?多少度你量一下。你家有体温计吗?”
  “哥哥,盼我点儿好成吗?”晨曦嫌他啰嗦,搪塞一句,“我开会呢,有什么事快说!”她瞥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六点多。这一觉她竟然差点睡过了一天。
  “一天总开会。”钱晓伟直嘀咕。
  晨曦心说,开会这借口对付你们比防火墙都管用。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想让你过来吃饭。”
  晨曦想了想,自己懒得做,也不想吃外卖。回答说:“那等会我过去找你吧,你在饭店?”
  “在饭店,等着你。晚上想吃什么?”
  “嗯——”晨曦根本没食欲,随口说:“随便吧——”
  然后她听见电话那边,钱晓伟对服务员开玩笑说:“去告诉大厨,晚上备一随便——!”
  晨曦微微笑了笑,关掉手机随手一丢,换衣出门。
  低头穿鞋的时候,猛地一下,头痛欲裂。胸口憋闷得快要窒息一样,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晨曦按住着额头坐下来,牙关紧咬,苦挨着一跳一跳的神经性头痛。她确定自己发烧了,凭经验只会越拖越重。趁着自己还能走得动,她赶紧去医院。
  强打着精神,目光涣散着随便多套了件衣服,下楼叫出租车。
  交完一切手续费用,挂上点滴之后她给钱晓伟发了条短信,说开会要到很晚,明天再去吃饭。
  之后把围脖遮住半张脸,头靠着墙闭着眼缓解难受的身体。
  吊完点滴之后顺便回了趟公司。今天样本出来,她把样本拿回来,明天打针的时候正好能过一遍。
  已经晚上十点多,公司里只有设计部还亮着灯,想是邵启明也在,她直接走到他办公室跟他打声招呼。
  邵启明看着病怏怏的晨曦,她手背上的止血粘贴还在,担心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感冒,冻着了,明天下午我请个假,去打针。”她淡淡的回答。
  邵启明起身去把空调开大,嘱咐她,“现在伤风不爱好,注意点身体。生病就别来回乱跑了,明天你不用来了。”
  他说着又补充一句,“今天也不应该来,给我打个电话呀。”
  “医院就在公司前面那马路,我溜达两步就过来了。”
  邵启明听了,问,“你没开车啊?”
  “嗯。”晨曦点点头。见他忙,接着说:“那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等会!我送你。”邵启明放下手里的工作,不假思索的叫住她。
  “不用,我自己回去。”
  她竟然一口拒绝掉,这话说完,晨曦自己也吃愣了数秒。看着邵启明一副十分奇怪的不解表情。她心软了,找了个理由回答:“你忙吧,年底事多。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送我还要再折腾回来。”
  “那行,”他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明天不用过来了,在家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她低声回答。
  出租车上,往事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也是冬天,也快过年了,她顶着高烧到他公司改方案。妥当之后,她把资料交给他,和往常一样等着跟他一起下班。
  邵启明接过来看一眼,却突然说:“挺晚了,你先回去吧。”
  晨曦心里有点不痛快,又十分不解,她指指外面的员工,“他们下班吗?”
  邵启明知道晨曦什么意思,“下,马上下。”他回答。
  晨曦没多说什么,也许是生病难受,脸色难免难看,“行,那我先回去了。”
  晨曦加班没开车,平时都是邵启明主动送她。那天带病工作到月上枝头,他却让她自己回家。
  人生病的时候控制力差,晨曦把“不愿意”全写在了脸上。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刻意拖延了一会儿,希望邵启明能进来。
  邵启明终究没管她。晨曦深吸一口气,拎包关灯走人。她不愿承认自己伤心了,可一阵阵的鼻子发酸又骗不了自己。遥遥望着邵启明的办公室,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礼貌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告诉他,她先下班了。
  “晨曦,你进来。”邵启明叫住她。
  晨曦眨眨眼,走进去看着他。
  “等一下,”他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你坐一会儿,我马上完,送你回家。”
  她想说不用,但不知为何说不出口。她点点头,接了杯子慢慢喝着,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工作。
  因为他是邵启明。所以她毫无掩饰的摆出不高兴的样子,让他送回去。要是换了别人,晨曦心想,真不劳您操心,就是爬我也能爬得回去。
  车上,邵启明接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