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女编辑 作者:吴语嫣(晋江2014-07-09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27。2

  一束光照进来,晨曦睁开眼,窗外阳光正足,晃得刺眼。
  原来是梦。
  她的心一阵闷疼,自己终究没有机会和他谈一谈。
  一年了,邵启明杳无音讯。
  她心里始终没有放下这段往事,早已把想他当成一种习惯。虽然满心是泪,满心是伤,也依然念念不忘。
  “邵启明我恨你,我恨我忘不掉你!”
  这话,晨曦不知在心中说过多少遍。有时候她想,也许恨也是件好事,至少这是一种感情,一想起他心还是会动。爱与恨都不可怕,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冷漠。转身之后,再不回头。
  晨曦不愿让自己变得冷漠。但她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离开后的这段日子邵启明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每一个情节都清晰可辨,历历在目,似乎真实发生的一样。不同于杂乱破碎的梦境,她看得清邵启明的面目表情,听得见他说的一字一句。醒来的时候人总是惶惶惑惑的,那感觉,好像是人醒了,梦没醒。
  恍惚之际,晨曦都有点不大相信如今眼前的这一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在一起说笑,眼里全是挂念的人,一转身就能变得比路人还要冷漠。
  晨曦叹出一口气,按亮手机。
  时间差不多了。伊姗今天回国,她要去机场接伊姗。
  一晃两个人已是一年多没见面,再见时彼此依然一丝陌生感都没有。
  “我天啊,你怎么这么瘦啊?”伊姗一见面就惊呼。瞪大了眼睛朝晨曦的胳膊捏了两把。
  “抱一个!”晨曦微笑着看着伊姗,上前一步抱住她。
  “你回国以后不会不适应吧,见惯了丰满高大的外国人,再看我们,一个比一个娇小。”晨曦紧紧搂住她,离开她太久的温暖和安心又重新回到心头。
  “还真别说,我到新泽西以后觉得我瘦得跟难民似的,再也不嚷嚷减肥了。觉得不胖个十斤八斤都给祖国人民抹黑。”伊姗气色红润,笑起来越发光彩照人。
  “你这嘴,一点没变。”晨曦笑说。看见伊姗形孤影只的出来了半天,纳闷的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老公呢?”
  “我先回国安排家里,他留下打点完那边随后就到。”
  “幸福吧。”晨曦故作嫉妒的问。伊姗提到“大人物”脸上自然多了几分温婉。
  “还成,就那么回事儿吧。”看得出,她过得幸福美满,发自内心的笑容总是不经意的浮现在脸庞。
  “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美得跟朵花儿似的,那乐不思蜀都写在脸上了。”晨曦笑着戳戳她脸上的酒窝,怨恨道,“你也真行,出去度蜜月,度着度着还不回来了,把我一人扔这儿。”
  伊姗嬉皮笑脸的凑近晨曦,细细一根手指勾一勾的说:“等会我好好补偿你!”
  晨曦在饭店早早订好了位置,接到伊姗,直接去吃饭。
  一进门伊姗深吸一口气,“这味儿太地道了!”说完就站住不走了,“不行,我得闻闻味儿。”
  “您出个国怎么跟给发配到偏远山区了似的呢,甭在这儿丢人,上前走两步都是你的。”晨曦说着把她拽进包间。
  “我想死你了!想吃什么?”晨曦把菜单递给她。
  “你点吧,我好久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反正只要是中国菜,什么都行。”
  晨曦满脸笑容,顺着菜单一溜儿点下来,“管够儿,咱把一年的都吃回来。”
  “你说我要是把这一桌子拍下来给我家老廖发过去,他不得抓心挠肝的。”伊姗坏模坏样的说。
  “什么人呐这是,自己刚吃上两天细粮就开始作威作福了。”晨曦嗔笑着说她。
  “你知道我们在那儿的时候什么最抢手吗?”伊姗特认真的问。
  “什么?茶叶?”
  “还茶叶,搁国内都没人喝那个,全农药。”伊姗一摆手,馋兮兮的说:“‘老干妈’!在那儿的中国人,爱它胜似爱亲妈!”
  晨曦被逗得不行,笑着说:“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家一远房亲戚的小孩儿,出国别的没带,让他妈给他托运了一箱辣酱。”
  “真的,”伊姗一撇嘴,“到哪儿你就知道了,还是咱家乡好。”
  等待上菜的间隙,先开了红酒,两人边喝边聊。
  晨曦晃晃酒杯,自言自语的说:“好久没喝酒了。”
  “我到了美国,倒是天天喝。”
  “这一年都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好在今天你回来了,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晨曦说完,仰起脸对着她笑。
  刚离开弘毅的一段时间,晨曦莫名其妙喜欢上喝酒,每天都想喝却怎么喝都不醉。只是喝完之后能让她感觉特别轻松,酒精可以麻醉大脑让它暂时停止运转。
  “嗯!”伊姗点点头,捏起杯脚跟晨曦的轻轻一碰。
  “对了,有一次你跟我说,‘你快回来吧。’你怎么了那天?”
  当时晨曦匆匆挂断电话,伊姗没有来得及细问。只是晨曦的声音让她心生不安,那是一种听起来特别无助的声音,像是人掉进了深渊。
  “没事儿,梦游呢。”晨曦满不在乎的回答。
  那一次她心里实在憋不住了,给伊姗打过一次电话。虽然在别人面前可以把自己控制到平静如常。不哭不笑,也绝口不提邵启明和以前的工作。但是一听到伊姗的声音,她瞬间就控制不住了。无助的说了句,“你快回来吧——”
  晨曦想,伊姗应该不会知道她已经离开弘毅,凭自己对邵启明的了解,他也不会去说。
  果不其然,伊姗问她,“你还在给老邵写东西吗?”
  晨曦心里猛地一颤。太久没有听到别人提起邵启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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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3

  “没有,一年多没联系了。”晨曦低声回答。想再说点什么,却感觉如鲠在喉。
  “怎么回事啊?”伊姗放下手里的杯子,眼里几分紧张的盯着她。晨曦的回答平静得超常,如果不是发生过什么,晨曦不会这样刻意冷淡。
  “我好像,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晨曦恍然一笑,“原来我所在乎的,我付出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
  伊姗像被什么卡主,瞬间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叹出口气,轻声说:“不是告诉过你,别那么上心吗?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
  “我要不是把他的事看做比我自己的还重要,我那么拼死拼活的干嘛呀!”
  伊姗听完又一次陷入沉默,许久才问,“这些邵启明他知道吗?”
  晨曦心里咯噔一疼。也许,邵启明根本就不知道她感到了受伤。又或者,邵启明根本就是没感觉、不在乎她怎么样。
  晨曦不由得把手攥紧,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就是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帮他分担一点。”
  “你的成就感,就来自付出自己的全部,然后让别人高兴?”伊姗厉声责问。
  “别说的那么可怜,也不全是这样。”
  “晨曦你就是别人对你一个好,你还人家三个的那种人。然后受了伤害,又不知如何自处。当初你跳槽到他公司,我就不太赞成。你可好,这事儿让你做得叫一瞒天过海,我们一丝消息都没有。等我知道的时候,也没回旋之地了。”
  晨曦苦笑,“我做不到一边在《Focus》上班,一边兼职弘毅。那感觉跟做地下工作者似的。就算我两边都尽心尽力,投入百分之百的心血,可我总觉得对谁都不负责任。久了成心病了,我总谴责我自己。正好又出了Claire那事儿,更让我下定了决心要走。”
  伊姗叹气,“郑晨曦你知道吗?你就是不该善良的时候瞎发慈悲,用不着狠毒的时候,非跟自己玩心狠手辣!”
  晨曦抿着嘴,没接话。有些时候,伊姗对她的了解甚至超过她自己。八年相随,睡过一张床,穿过一件衣服,吃过一碗饭。各是什么样的人,彼此再了解不过。
  伊姗接着数落她,“什么叫良心不安?我问你,谁谴责你了,谁说你到弘毅是做兼职!你打过卡吗?你去参加过公司例会吗?你不就帮邵启明出出主意,写写东西吗?那叫帮朋友忙!就跟我交报告有时候让你帮着梳理一下语言是一样的!你对我怎么没见良心不安呢?”
  “我——”晨曦词穷。“这事儿得分怎么说,总之我——”她紧皱了下眉头,“哎呀,总之我想尽心尽力的弄好一边行吧!”
  伊姗听了,低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邵启明被什么糊涂油蒙了心了。”
  晨曦垂眸,沉默着,眼眶里的泪珠摇摇欲坠。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并不需要这样。如果是我,我也会觉得有压力。”伊姗说。
  晨曦摇摇头,心生无力,“也许吧,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伊姗轻声问。
  “我现在真是什么都不想再去想,我只要一想那些事,就有一种喘不上气儿的感觉,特别累。”晨曦深吸一口气,语气里透尽无奈。“可我又满脑子就这事儿。我到弘毅以后,每天满心满脑子都是期刊和邵启明。我这两年的生活,除了期刊和邵启明,没别的了。”
  红酒有些上头,微醺中晨曦借着酒劲儿问伊姗,“伊姗你恨过别人吗?我一直以为,‘恨’这个字与我应该是绝缘的。我从来没想过,会怨恨一个人。可是我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恨他!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也知不应该这样,但是这个声音就是不绝于心!”
  伊姗深吸一口气,喟然道,“没有爱,哪儿来的恨呐——”
  晨曦听了,心头一震,抬起头来看着伊姗。嗔痴恨怨皆由情生,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晨曦扒拉着身边那面水晶璎珞幕帘,自言自语着说。
  “哪句?”伊姗问。
  “火坑那句。”晨曦失神,思绪回到了过去,“我且算飞蛾扑火了吧。只是,”她冷笑,“只是我太高估了自己——”
  伊姗看着晨曦,心中慨叹,一向冷静理智的人,却选择了疯狂。
  “人活一辈子,总要随自己的心,疯狂一次吧。只可惜结果也如我所说,飞蛾扑火,通常没有什么好结果。”
  “我认了,一辈子总要有一次忘乎所以。只为成全自己的心,不计代价,不想后果。”晨曦回答。
  伊姗点点头,举起酒杯,“为了这句‘成全自己’,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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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4

  看着伊姗的出租车从自己是视线里消失,晨曦却迟迟挪不动步子。本以为自己已经退到风平浪静之处,酒醒杯空,她将要把往事掩埋。可而今跟伊姗聊起往事,她的心又被吹起波澜,心绪翻腾上涌,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一个人到弘毅旁边的公园里走走,顺便醒醒酒。今天是周日,公司休息,不会遇见熟人。
  小路深寂。公园对面的那个十字路口,街边的那家小店还在,一首接一首的老歌也在不断的放。
  歌声里,她依然能听到邵启明最后一次送她回家时说过的话。
  那天邵启明送她回家,车停在她家楼下。他们在车里,他说,“晨曦,只是,你别躲起来”。
  晨曦记得当时自己还笑着开他玩笑,呛声道,“干嘛,还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如今想来,邵启明当时已经有了决定。而他能说出这话,也是真真了解她。晨曦当时笑着,心却闷疼。想留不可留,真好似那句,“该分手时当分手,留难住处莫强留,隐痛各有春秋疗,从今后远书归梦两悠悠。”
  只是后来,晨曦也并没有躲起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还有那天分别时,他似乎能把她看透的那个表情。他依然动听的口吻说的那句,“行,回去吧——”晨曦依然记得。
  这一去,没想到她竟再没有理由见他。
  思念作祟时,晨曦习惯一个人逛遍跟他在一起时去过的那些地方。一个一个走过,只想努力搜索出一点曾经的味道。而现实况味却更加硬生生的让她品尝到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其实忘掉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你根本不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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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5

  起风了,晨曦折回去取车。回家的路上随手打开了收音机。某个音乐频道正在放一首半新不旧的流行歌,“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在有生的瞬间能遇见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歌词一句一句戳进她心里,随之而来一阵尖锐的心疼。晨曦猛地一脚急刹,把车停在路边。
  她狠狠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等待心中悲痛缓和。喘息之间,突然听见身后“嗵”的一声巨响,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