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莫负





  司马廑闭上眼,掩去其中四射的寒意——身为帝王,情字,太过沉重,一不小心就成为了自己的软肋。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只能用疏离和淡漠来保护沈若非。
  在心中默念着沈若非的名字,司马廑的一颗心才渐渐暖了过来。即使他是自己的软肋,他也心甘情愿。
  “排驾永祥宫。”司马廑沉声吩咐道,内心的思念,在一瞬间决堤,泛滥成灾。
  来到永祥宫外时,已是暮色沉沉。
  司马廑微微停了一下脚步——自沈若非到永祥宫后,这宫中便加了四倍的警戒力量,日夜替他守护着——守护着这两个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看着宫内已然点亮的灯光,司马廑的脸上,方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沈若非和钰儿,早已等候多时。
  看着司马廑迈进屋,钰儿的脸上是如释重负,却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司马廑的胸口,眼中掠过一丝担忧。
  只是,司马廑看不到。
  从踏进房间那一刻,他的目光便和沈若非的目光痴缠在一起,无声无息。
  钰儿忍了忍,本想偷偷溜走,但是却挡不住心中的担忧,只有故作轻松道:“皇……四叔,可以用膳了吗?”
  钰儿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若非闹了个满脸通红,羞涩的收回了目光。
  司马廑眼中噙着笑,落座。
  “四叔,您……还好吧?”钰儿语带双关的问道。
  司马廑意会,道:“好啊。”
  钰儿低下头:“那就好。”
  钰儿低头吃饭,司马廑和沈若非各怀心事,三人一时有些沉默。
  先打破沉默的还是钰儿,他站起身道:“四叔,钰儿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说罢,“仓皇”逃离。
  屋内二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他的背影,待收回目光,再度碰撞。
  “你瘦了……”
  “你瘦了……”
  二人同时开了口,话一出口,又不禁露出了笑容。
  “若非,我……”沈若非的眼中,分明充满了忧虑,司马廑想了想,刚要开口解释,沈若非却摇头制止了他:“什么都不要说,我只是想见你。”只是,想再见你最后一面,沈若非在心底里悲伤的呼喊道。
  沈若非为司马廑斟上酒,起身举杯——不是想喝酒,他只是不想清醒。
  司马廑站起身,从他手中拿走酒杯,放于桌上,伸手将他拥入怀中:“没有酒,我已经醉了。”
  他拥着他,轻轻蹭着他的发——对他的渴望,让心都在隐隐作痛,此刻,终于可以一解相思……
  沈若非回抱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他留恋的这抹温暖,以后,再也没有了……
  司马廑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撤开怀抱,捧起他的脸,待看见那泪水,心中一阵疼惜,俯身吻向那泪痕。
  “我……”沈若非未出口的问语全被他的唇温柔的堵了回去。司马廑搂紧他乏力偎向他的馨柔娇躯,炽热的索尝他的甜美,做为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补偿,在他情难自禁的回应他时,化炽烈为温柔,与他生涩诱人的唇舌纠缠得更缠绵。
  沈若非深深的沉醉着,他根本不愿醒来。若是必须舍弃,他愿意为这段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司马廑不舍的结束了这个□的吻,搂着他微微喘息,平复险些失控的欲望。
  相处这么久,二人也不过是限于亲吻、拥抱,沈若非在这方面一向羞涩,他更是想把一切留到洞房花烛。也许是太多的相思无法宣泄,今日才会这般冲动……
  沈若非双颊绯红,眸中波光流转,无力的倚在司马廑怀中,说不出的娇媚。
  司马廑早已忽略了伤口的疼痛,此时,对他的渴望,让整个身体都感到疼痛。
  他拉开和他身体的触碰,想让他坐下——这么久没见,他想好好说说话。□来势汹涌,几乎让他缴械投降。
  沈若非却固执的抱着他——今天,他需要的不是话语。
  司马廑轻抚他的后背,叹道:“傻丫头,别这样,你太高估我的控制力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吃了你。”
  沈若非忍住泪意,抬头,直直看进他的眼底——那里边,有尚未褪去的□:“你知道,我不介意那些形式。”
  司马廑看着他,克制住想再次吻上那瓣红唇的欲望:“我介意啊……”
  话未说完,沈若非踮起脚尖,义无反顾的吻住了他,生涩的□着他的欲望。
  司马廑全身紧绷着,嗓音暗哑:“别,若非,你在玩火……”
  沈若非的吻落在他的耳边:“莫非,你不行……”
  司马廑的眼神黯了下来,欲望的火焰肆意的燃烧着:“你确定要检验一下吗?”
  回答他的,是更加火热的吻,此刻,他不想逃,心甘情愿……
  细碎的吻撒落在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流连的在他柔皙颈项,再滑向他弧度优美的锁骨…… 激情逐渐加温,两人粗细相和的喘息搅热房里所有的空气。直到他褪尽他身上的衣裙,炽热的情火一发不可收拾,再也停不下来……
  ……
  “皇上,该上早朝了。”小顺子轻声唤道。
  司马廑闻声醒来——很久没有这样的好眠了。他看着象猫一样蜷在自己怀中的沈若非,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原来,拥着心爱的女人醒来,竟是这般的——幸福和满足。
  司马廑看着他娇美的睡颜,眼中充满了怜惜。自己一向性子冷淡,从没想到,面对他,竟会这般疯狂。想必,累坏他了……
  司马廑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眉眼,他的脸颊,他的红唇,无比眷恋——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此刻,他真恨不得做个那样的“昏君”。
  司马廑轻轻抽身,为沈若非细心的掖好被角,方才到外室更衣。
  小顺子在一旁服侍他穿衣,看他胸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皇上,您的伤……”
  司马廑低头望去,绷带之下,应是刚刚愈合的伤口崩裂,重又渗出血来——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这么“荒唐”,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无妨。”
  小顺子楞住了,看见伤口裂,皇上竟然笑了?
  出了房间,小顺子低声问道:“皇上,这……可要记载?”
  司马廑闻言,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小顺子被瞪得心里七上八下,一时分不出,皇上的意思,到底是记还是不记?又不敢多言,只得紧跑几步,跟上司马廑。
  室内,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沈若非方才睁开眼,泪水,无声滑落。

  第七十九章 消失'VIP'

  “抱歉,让你等了很久,临时有变。我准备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姑娘,你……不再考虑一下?皇上昨晚……”
  “不必再劝我了。你跟皇上这么久,该知道,怎样做更好。”
  “……”
  “你准备去哪儿?”
  “还重要吗?”
  “……”
  “天马上就要亮了。再耽搁,就出不去了。”
  “……嗯,我这就带你出去。”
  “一切都打点好了吗?”
  “嗯,放心吧。不会有人‘看见’你。”
  “对不起,让你担这么大的风险。这……可是欺君之罪。”
  “为了皇上,为了这齐国的江山社稷,这算得了什么?”
  “……”
  “这里边有你要的男装,还有一些银两……你,保重。”
  “谢谢……以后……保护好皇上。”
  “那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若是遇到难处,你可以……”
  “不,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沈姑娘……”
  “没有沈姑娘了,你忘了吗?沈若非已经消失了,他已经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在下牢记在心。”
  “那,走吧?”
  “好的。”
  ……
  从早上到现在,司马廑的心中,一直充斥着一种叫做“甜蜜”的情绪。他甚至屡屡走神,眼前都是沈若非那娇羞的面容。他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大殿之上,司马廑的异常,使得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原本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连呼吸都让人觉得压抑的时刻,突然间不再是乌云压顶,这样的变化,反而让众人更加迷惑——更加猜不透,皇上嘴角的微笑,到底是嘲弄,还是蔑视。心怀鬼胎之人,已是冒出阵阵冷汗。
  小顺子不动声色的轻咳着,提醒皇上的失神。
  司马廑回过神,瞟了小顺子一眼,重又恢复了冷静。
  只是,他的心中从没有象现在这般迫切的想念沈若非,似乎离开他并非一个时辰,而是一个月……甚至是一年……那么久。
  他恨不得立即回到他的身边,他有许多话想告诉他,昨夜在爱恋之中沉醉疯狂,他甚至忘了说——爱他。
  小顺子看着皇上的面容渐渐严肃起来,一颗心才慢慢放回肚子里,可是,想起早上皇上瞪那一眼,头又疼了起来——这沈姑娘被宠幸,到底该记?还是不记?
  早朝结束,司马廑简单用了早膳,又准备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收网在即,每一步都要格外慎重。
  小顺子硬着头皮,擅自做主请了太医,为司马廑来看伤。
  看到太医进殿,司马廑眉头微皱,冷冷的瞟了小顺子一眼。
  小顺子死死勾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太医为司马廑重新上了药,包扎了起来:“皇上请放心,伤口并无大碍。只是伤口初愈,切莫再用力。”
  司马廑脸上微微有些尴尬,示意太医退下。
  他轻哼了一声,成功的看到小顺子打了个哆嗦。
  司马廑一忙,直到午时都尚未罢手。
  小顺子也被关在门外。他耐心的守着,他知道,里边正在商议的事件,关系着许多人的命运。
  忽然,小顺子看到有个女子急匆匆的向这边跑过来,不禁皱起眉,怎么回事?怎么竞没有人拦?
  他正待唤人,却惊见来人是沈若非身边的宫女晴儿。
  待看见晴儿那惊慌失措,早已失去血色的脸,他的心狂跳起来:“别急,晴儿姑娘,慢慢说,怎么了?”
  “小姐可是和皇上在一起?”晴儿急切的问道。
  小顺子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那个……皇上……离开时,沈姑娘还没醒。”
  晴儿眼圈顿时红了,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快,快去禀……禀告……皇上,小姐……不见了。”
  小顺子脑袋轰的一下,一时没了反映。
  晴儿眼泪都急出来了,拉着小顺子使劲的晃:“你快啊!你不去我就去了!”
  “你是说……沈姑娘……不见了?”小顺子咽了口唾沫,心都吊了起来——那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啊,这还了得……
  晴儿哭了起来:“当然了。哪里都找了,找不到。我们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以为他会和皇上在一起……”
  小顺子强自镇定着,安抚晴儿:“你别急,也许是去别的地方了。我这就去禀告皇上。”
  他朝书房走去,脚下已是一片慌乱。
  “什么?”司马廑听完小顺子的低声耳语,脸色巨变。
  大臣们忐忑不安,这新皇即位以来,从不见其喜怒行之于色,今日这般,可是有什么大事?
  “今日先议到这里。众卿家跪安吧。”司马廑边说,边匆匆向外走去,根本顾不上去看大臣们的反应。
  沈若非凭空消失了!
  盘问过所有的人,又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司马廑只得出了这样一个“荒谬”的结论。
  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见到沈若非的人!
  没有任何人见到他离开,包括他的近身侍卫李维;没有少任何一件物品,包括所有的珠宝首饰;甚至,也没有任何挣扎和打斗的痕迹……
  除了写给钰儿的厚厚一迭“笑话”,他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就这样神秘的消失了。
  永祥宫中,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响。
  司马廑坐在沈若非的房间里,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恐惧和悲伤早已铺天盖地淹没了他……
  只有他知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种消失,意味着什么——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吗?那个世界,真的让他这般不舍?他怎么能够忍心,将自己从幸福的巅峰推至绝望的深渊?甚至,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能够找回他,他都愿意;可是,面对那未知的时空,未知的世界,他剩下的,只有绝望。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挖了一个洞,痛得浑身颤抖,痛得不能自已。
  身体病了,还有药医,心若没了,拿什么来补?
  那过往的一切,一幕一幕闪现在脑海中,那一颦、一笑似乎都还在眼前,自己怀中,还有他留下的馨香,一切的一切,又该怎么去忘?
  他早决定要走了是吗?那些写给钰儿的东西,又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