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





  他笑着回答,是啊是啊,你的话,地狱我也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他叹息一般的说。好不好?
  
  萧逐发现叶兰心消失,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的事情了。
  虽然折腾了整整一天,但他毕竟是武人,子末睡下,寅初就起来了,先去找同样早起的阳泉,一起去看了晏初,虽然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不怎么喜欢的荧惑,但是确定晏初彻底脱离了危险,他也松了口气。
  在晏初这边待到了卯时,也不见叶兰心出来,他到这时候还没多想,只想着她是女子,昨天又受了伤又折腾到这样晚,晚起一些也没什么,他还特意吩咐侍女们不要去吵她。
  结果,转眼就到了中午时分,还不见她人影,怎么贪睡也该起来吃饭了,萧逐命侍女去唤她,结果侍女惊慌失措的回来报告,说叶兰心房里被褥什么都整整齐齐,显是昨天晚上一夜就没有回来,山庄里也没找到人。
  萧逐一听,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就大了一圈,立刻到了无人处招来身边随侍的星卫盘问,这个星卫是跟随在他身边的,听了主子询问,立刻召唤其他星卫,却一点讯息也没有,萧逐立刻知道,大事不妙!
  他脑袋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奔出去找荧惑,结果赶到的时候荧惑正扶着晏初喂粥。被萧逐拉了出去被就不怎么痛快的荧惑一听问他叶兰心行踪,立刻笑得跟朵芙蓉花似的,心情特别好的丢给他一句话,我又不是她娘,我不知道。转身进去了。
  萧逐望着那道施施然离去的纤细背影,控制了下自己焦躁心绪,决定去找现在还能说话的比较靠谱的人,出了门就去抓阳泉,在山庄后面找到了阳家的族长,把事情简要一说,阳泉愣了一下,立刻带他去那幢小楼。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叶兰心这个女人不给他找些麻烦是绝对不痛快的!
  两人飞奔而去的时候,阳泉简要把事情和他说了个清楚,萧逐一声不吭,只恨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居然以为那个女人身上带了伤自己能安生点。
  ——叶兰心不给他惹麻烦正如让老虎改和兔子一样啃白菜一般的不现实。
  你等着,这次不要给我抓住,抓住了我就——
  还没等他想出来惩罚的名目,两人已到了楼前。
  阳泉出面和楼下守卫交涉,正在计较的当儿,萧逐脸色一沉,懒得和他们废话,足尖一点,如一只红色凤凰一般拔地而起,这一下兔起鹘落,一干人等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萧逐已无声登了楼。
  小楼窗户紧闭,只有三楼一侧开了一扇,萧逐轻盈掠入,悄然一点声息也无的落地,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屏风后靠在美人榻上慢慢剥着葡萄的女子。
  琴娘银红抹胸,杏黄丝衣,长长的云一样的袖子滑到肘弯,松松的堆着,露出一截手臂藕一样洁白,风情绰约里隐约带着一种异样妩媚,却和前两次见她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面前三个水晶盘,一个已然空了,一个堆满皮,另外一个则满满盛着剥掉外皮,水晶一样鲜嫩的葡萄。
  自顾自剥着葡萄,把手上最后一颗剥好的葡萄放进水晶盘里,琴娘仿佛根本不知道房间里多了个人一般,自言自语道:“剥葡萄可真是个麻烦活呢。”说罢,看了眼自己指头上丝丝漓漓的汁水,她轻声一笑,拉了一下身边一道绳子,萧逐昨夜见过的青衣小婢立刻进来,恭恭敬敬端走了两个盘子,她转头,直直看向萧逐。
  萧逐在这一会儿功夫已然脑子里飞转,想了无数个怎么和这女子开口询问,但是当那双漆黑的细长凤眸向自己望过来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紧,刚才想好的辞令一下子都飞了,他脱口而出一句话:“请问您可见到了我的女官?”
  这句话一说出来,萧逐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谁知道女官是谁啊,而且上来就问,岂不是太急躁了,一下子就让对方知道他有多重视那个女子了么?
  女子听了这句,眼波一动,最后轻轻一笑,向后靠去,极其优雅的伸展了四肢。
  “你是说……叶兰心么?”
  “——!“萧逐浑身一悚:她怎么知道叶兰心这名字的?
  叶兰心身份机密,即便符桓也应该是不知道的,她怎么这样轻松就说了出来?可能只有一个,昨晚叶兰心上楼之后和她有所接触,那么,她应该相当清楚叶兰心的去向,叶兰心很有可能就落在了符桓手里——
  一想到这里,他跨前一步,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向面前女子,“那塑月储君下落还有劳您告知。”
  塑月储君四字他格外加重语气,他不知道琴娘是谁,只能点明叶兰心身份。
  琴娘却只冷哼一声,抬头看他,一双眼眸眯细,便带了一线凌厉的妩媚。
  “我说我不知道的话,平王殿下又待如何?”
  “……”萧逐沉默,他还真不能如何。
  他能如何?这里是符桓的别院,叶兰心又没有表明身份,名义上不过是他身边一个女官,他身边又没带什么人,上报了失踪,符桓装模做样的搜查一番,拒不交出人来,他又能如何?
  他无言的看着对面矜贵悠闲的女子,很慢很慢很慢的开口:“是的,我不能如何,但是,请您记住,也请您转告符侯,若叶兰心出了半点闪失……”
  他话未说完,女子接口,“她如果出了事,你又能怎样?嗯?”这话说得挑衅无比,琴娘这么说的时候仰头看他,凤眼眯细,说不出的凌厉妩媚。
  萧逐没有立刻回答,他笔直看她,过了半晌,这个绝代美貌犹如上古凤凰的青年非常非常缓慢的弯起了唇角。
  他本就美貌犹胜女子,此刻唇角微弯,眼睛里所有的情感全部消失,他整个人便有了一种出鞘之剑一般的狂凛之气——这气息却又是内敛的,并不张狂,只是随着他的微笑慢慢的,一点点的扩散。
  ——就仿佛上古名剑刹那熔铸,冷冽又灼热的溶液慢慢荡漾开来一般。
  “萧某确实不能怎样,只不过,到那时为止,您和符侯就已是萧某的敌人。”他忽然伸手,慢慢向女子脸上那层覆面轻纱而去——
  
                  章四十一 飞奔吧!小猪(下)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更改了阳泉的部分对话
整合了一下章节  ——不行!住手!
  非常清楚他想干什么,但是琴娘在移动身体的时候却惊悚的发现,她根本动不了分毫——
  在面前这个绝色青年释放出的凶冽气息之下,她的意识很清楚该怎么做,但是身体却屈服于本能,完全动弹不得——转不开视线,明明不恐惧,却无法移动分毫。
  那是生物对于另一个生物所具备的压倒性力量所产生的,本能的敬畏。
  细长凤眸睁大,她眼里倒映着那红衣绝世的身影,有非常微弱的风从她面上拂过,她清楚,萧逐已拿下了她的面纱——
  然后她看到了萧逐的微笑。
  他对她说,对萧某而言,敌人,只有消灭一途。”
  说完,她清清楚楚看到自己雪白面纱云一样坠地,然后那个俊美青年对她礼貌躬身,离开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您的面孔,萧某已经记住了。告退。
  “……”直到他完全消失,琴娘才慢慢弯身,捡起地上那团面纱。
  一点点合拢五指,慢慢握紧。
  然后,她弯起唇角,轻轻念出两个字“萧逐……”
  ——萧逐!
  
  萧逐下楼的时候,阳泉正在楼口等他,看他出来,阳泉也不说话,两人一起走出小院,萧逐停步,看向身旁此时此刻依然眉眼含笑的男子。
  察觉到他的视线,阳泉侧头一笑,开口问道:“找到储君了?”
  “没有。但是知道她落在谁手里了。”
  “……符桓?”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对方已知道她的身份,除非……”想说除非晏初从中作梗,不然叶兰心没什么问题,但是他转念一想,阳泉立场未明,这句话便吞了下去,话题一转:“阳大人,此后如果储君向您提出这次一样的要求,还希望您拒绝了好。”
  两人停在两院之间一处花园的小湖旁,脚下碧水依依,身畔柳丝千条如丝,听了这句,阳泉唇边笑意更浓,举步向湖心小筑走去,萧逐随之而去,到了湖心,阳泉随意拣了个地方坐下,笑吟吟地看着萧逐,答道:“抱歉,殿下之命,恕阳某不能答应。”
  萧逐眉毛一轩,正要说话,阳泉伸出一只手,截住了他的话头,“殿下是大越的亲王,并不是我塑月的亲王,敢问殿下,是以何种身份来要求阳某的呢?”
  这一句立刻堵住萧逐:确实,他到底能以什么身份来要求阳泉呢?
  他算什么?
  看他低了头去不说话,阳泉微笑,“储君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照做。不管她的要求看上去多么危险。”
  “——!”萧逐立刻抬头,对面男人却只是回了他一个淡淡轻笑,“因为我相信储君。我相信她的才能和眼光,所以,她做的一切,我无条件支持。”
  这句话很确实的阐明了阳泉的立场,萧逐心下稍微宽慰的时候,冷不丁的思维就转移到了别的方向:她扑男人被抽掉牙你也支持么……不对,我想这个干吗?
  于是萧逐暗地里冷汗一把,只觉得是不是不靠谱这种东西会传染,现在这种危险时刻,他居然会一路遐想到这些……
  自责了一会儿自己思维脱轨,萧逐定了定心神,阳泉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殿下,储君曾经差一点就成为我的妻子。”
  啥?妻子两个字听得萧逐立刻全神贯注,两只耳朵啪的支楞起来,安静等待下文。
  哎呀哎呀,好有调教大型猛犬的成就感啊~~
  看到自己一句话调动起萧逐所有警觉,阳泉很开心地点了点头,继续,“准确说来,在我二十岁第一次见到她之前,我一直是她丈夫的人选,而且,我也以为,我一定会娶她,成为塑月的帝君,进而……成为塑月的皇帝——”
  最后一句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萧逐浑身一惊,他一双美丽优雅的眸子慢慢眯起,注视着对面抱膝而坐的男子,一点一点,渗出一种森寒气息。
  “此话怎讲?”
  “啊,忘记解释了,是这样,塑月没有妾制,男女继位权力平等,便不存在嫡庶,一贯是长子继承。长子死了便换长孙,如果长子一房绝脉,便由次子继承,如果皇帝膝下无子绝嗣,便由皇帝最年长的弟妹来继承,如果这个也死了,便由这个弟弟或妹妹的长子来继承……以此类推,明白了么?这种异常明确的继承制,确保了塑月数百年来,从未因夺位而内乱,也从未有过一次谋叛。”
  萧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而现在的塑月皇室呢,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储君,排列在第二的,是成王,第三便是今上真都帝的兄长安王叶询,但是安王身体极其不好,实际上无法继承。今上除了叶询便再无兄弟姐妹,先帝和先祖皇又都是独子,那么,真正的第三顺位继承者,就应该是太祖皇的最年长的弟弟或妹妹的后人来继承,那么,你说那个人是谁?”
  萧逐忽然有了一些奇妙的预感,他看向面前笑吟吟的男人,看他轻轻颔首,“是的,就是我。我的曾祖母就是太祖皇最年长的妹妹。由我这样的旁系来继承皇位,在塑月历史上屡见不鲜,现在塑月皇室的子嗣问题其实已经很危险了,三个直系继承人里,可以真正继位的,只有储君,那么,让我这个事实上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与她成婚,这样的话,万一她无子而殁,其他两位又无法登基的情况下,我就可以继承皇位。”说到这里,阳泉微笑了起来,“从小,每一个人都告诉我,我一定会成为塑月的帝君,而且有可能会继承皇位——从储君诞生的那一天起,我和所有其他的人便是如此认为的,直到,我见到她为止。”
  根据阳泉透露出来的讯息,小心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两人相见时候的年纪……不、不会吧?莫非她十三岁的时候就跟现在一样流氓成性了么?
  萧逐小小的在心里甩了把冷汗,静待对面的男人说话。
  阳泉眼神略略飘远,想起了什么一样轻笑:“她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只不过,我见到她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我不要做她的丈夫,我要做她的臣子。”
  阳泉说到这里,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阳泉给他们送钱的时候,叶兰心说的那句,当时没有他在,阳家的箭说不定就射在她身上的话,心底陡然一寒,一句话脱口而出,“阳指挥使是真的这么想的吗?“
  阳泉没有立刻回答,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看了他片刻,便静静笑开,“我是这么想的啊,但是,就正如臣下有义务以自己的实力满足君主的需要一样,让君主随时展现实力给臣下,也是君主的义务,对不对?”
  “……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