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 作者:琴律(起点vip2013-02-06完结)
“……您与老爷、少爷回来之前,夫人被大夫人请去了,前后脚恐是相差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大夫人?”林夕落心中嘀咕,她这时把胡氏叫去恐怕绝对没有简单的事。
胡氏正听着大夫人许氏在说着林夕落硬闯族学的事。
“好好一个姑娘家,你是怎么教的?顶着去拜师的名号找你儿子,这岂不是在蒙人?终归是姑娘,怎能这样莽撞”许氏抿了口茶,继续道:
“看看这几天府里头发生的事,哪一件与她脱得了干系?未等进门先杖毙两个小厮,如若没有大老爷护着,指不定要被二房那几个人挤兑成什么样,如今又坏祖训、闯族学,这让我都不知该如何去圆这个场,如若老太爷怪罪下来,你们这一家子岂不都跟着遭殃?”
眼见胡氏不说话,许氏叹了口气,话语缓和下来,语重心长道:
“弟妹,不是我说你们,这七年未归,之前怎不好好教教规矩?这幽州城不是福陵县,林府也不是县衙,在那方跋扈惯了,可不能回到这方也出岔子?这名声传出去,往后还有谁上门提亲?我这大房终归是嫡出,定亲的定亲、许亲的也出不了岔子,可二房、三房还有未及笄的?定会过来挑你们的错,你说呢?”
胡氏一肚子话噎在口中说不出,许氏那副挑眉模样,明显是在等着她服软,然后请她出面向老太爷求情。可胡氏一进门就被许氏一顿挤兑数落,这会儿脑子还未全转过来,何况林政孝那方也没传回消息、夕落与天诩也没个信儿,她都不知这事情怎样了,怎会开口求她?
这七年的县令夫人也不是白吃饭的,大不了离开这林府继续回福陵县那小地界过日子,何必在这儿受白眼?
胡氏喘了口气,出言道:“夕落……已经订了亲,何况杖毙那两个小厮也不是她下的令,大老爷不也是罚了那总管和小厮板子?老太爷让夕落去族学,今儿去、明儿去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胡氏慢声细语,这态度可让许氏瞪了眼。
以前都在府中不声不响、忍气吞声没个主意的胡氏居然会顶撞她?
许氏的脸色立即掉了下来,“没有老太爷做主,定亲也是算不得数的,何况老太爷是体恤你们刚刚归来,这才未对夕落过于责罚,但今儿的事,她的错绝推脱不掉,如今府中事好在是我拿主意,若是以前二姨太太……你说说,我该怎么办?这事让老太爷知道可不妙。”
胡氏抿了半天的嘴,带着委屈的道:
“大夫人您是主事的,您怎么办我不敢多嘴,不过此事终归与族学有关,还是与老太爷商议一下才好,何况天诩才六岁就背《论语》,这先生也太狠了,手抽出血还要罚字,这哪里是教书的?”
许氏忍不住的出口叱骂:“你这糊涂人,怎么七年不见反倒不认亲了,我还能委屈着你们娘儿几个?不识抬举”
胡氏抹着眼,嘟囔着:“抬举不抬举的不知道,我就想让天诩无事,让夕落无事,这可都是我的命根子”
“你……”许氏正要再批,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小丫鬟,凑合到许氏门口窸窸窣窣回着话,许氏的脸从气变惊,从惊变恼,再一看胡氏,打发走那丫鬟,一脸冷漠的问:“今儿的事,是你派人去请二姨太太身边的刘妈妈陪同去的?”
胡氏瞪眼吃惊,刘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刘妈妈也在与二姨太太讲起今日之事,最后说到林夕落,她则多言了两句:
“今儿老奴可是开了窍,一直替七老爷圆场,特别是这九姑娘,无软言细语,还带着股子狠劲儿,起初老奴纳罕,可归来之前,老奴特意去寻人打探,七老爷已给她说了亲”
“说的何人?”二姨太太一双狐狸眼眯紧。
刘妈妈嘘声道:“果真与侯府有关,许的是那宣阳侯府魏爷的属下,六品千总李泊言……”
…………………………
PS:感谢各位童鞋对琴律的关心和爱护,琴律……高兴
第十六章 捺
第十六章 捺
胡氏归来时,林政孝在与林夕落说着林竖贤的为人。
“竖贤虽姓这林字,但与林府隔着亲,他的祖父是老太爷的表亲,家境普通,未有这一府的荣贵,幼时被送至林府,老太爷允他在族学念书,极为赏识,视为亲孙,竖贤也甚是争气,三元及第百年不出一个,他算是为林家大族添了光彩,老太爷极其高兴,可喜悲无常,他**常年卧床,这又惊喜过度闭了眼,守孝三年,老太爷留其在族学教书,他念老太爷的恩,这才留此未走。”
说完此话,林政孝看着她,面容复杂,“他对你所提要求有些苛刻了。”
“什么要求?”胡氏进来听到这话不由得急忙开口问,“今儿听说刘妈妈陪着你们去的?大夫人气的发抖,我赶紧找了借口回来,这到底怎么回事?”胡氏左顾右盼,“天诩呢?先生可怪罪了?”
“他在屋中睡了。”林政孝眉头皱紧,应在思忖大房的事,胡氏拍拍胸口松了气,“这就好。”再看向林夕落,“你父亲刚刚说什么要求苛刻?”
“去拜师,正是罚了弟弟的那位先生,让女儿抄写几遍《训诫》。”林夕落说完,春桃没忍住,在一旁接话道:“百遍《祖训》、百遍《女纲》,横、竖、撇、捺各万遍”
林夕落瞪她一眼,胡氏则瞪了眼,“万遍?这明摆着是不愿收你,怎么还有这样的先生”
“娘,您歇歇去看天诩,他的手伤了,先生允其多休几日,得好好养着。”林夕落笑着安抚,“您放心,这横竖撇捺又不要求女儿即刻就写完,何时写完何时送去就罢,您不必担心。”
“没有时限?”胡氏担忧的问。
林夕落摇头答:“没有。”
胡氏又喘口长气,心存怨怼,但林政孝的脸上也满是忧色,她只得把牢骚憋回腹中,先去西阁探望天诩。
林政孝斟酌半晌,探言道:“你真的应下?”
“这是当然。”林夕落道:“女儿与刘妈妈之言不是敷衍,是真打算这么做。”
“委屈你了。”林政孝来回行走,结结巴巴,“字迹可看出人行,但笔划应该无碍?不如为父……我……我……”林政孝有意作弊,替她完成,可这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着实开不了口说那个“替”字。
“父亲不必如此,女儿自当一人完成。”林夕落见林政孝那赤红的脸,信心更足,“您只预备好笔墨,等着瞧好儿就是了”
一连七日,林夕落都闷在阁屋中,茶饭都由春桃送进屋内,她用过之后便静心写字,屋中不留一人,春桃在门口守了几日,可都未得林夕落的召唤,而后被胡氏叫去帮忙,此处留冬荷守着。
自冬柳回“香赋园”再未归来后,冬荷整个人好似变了模样,再有她某晚被外院人找去叙话归来之后,更是沉默寡言,但手勤干练,丝毫不偷半点儿的懒,春桃让其守在门口,她就在这阁屋门口一坐一天。
胡氏起初探看许久,而后见她这幅模样,也没心思再盯着,开始忙碌起宅院中的事来。
林夕落在屋中抄字清净着,但林府却开了锅。
大夫人得知事情始末,更知这二姨太太贴身的刘妈妈陪着林夕落去了族学,她心中气愤懊恼,直接派人去请大老爷早些归来,林政武一直都以为这林政孝一房是她们大房的人,可孰料人家腿往外撇?这还真是翅膀硬了,可以将大房当成眼角的沫子,弹两下手指就拉倒了?
二姨太太好容易把府中管事的权交了出来,可私下还有这种小动作,许氏越想越不舒坦,她心里恨不得马上给林政孝这一房吃点儿教训让她们长长记性,但终归是林府的事,她也得好好跟林政武商议一番,此事该如何办是好。
可左等、右等,林政武就是未归,许氏气急败坏,再次派小厮出去找寻,这一小厮出去没多久就归来回禀:“大夫人,大老爷被老太爷叫去了。”
“老太爷?可知去了多久?”许氏皱眉,小厮答:“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许氏只觉得胸口憋闷,连饮了数杯蜜汁,才算平和了些。
“孝义阁”。
林政武就站在老太爷的身边,仔仔细细的听着林竖贤捧着《祖训》在边念边写,本以为写过一遍即可,孰料他揭开纸张,笔润水墨,继续从之……
老太爷也是一脸的苦奈,余光扫视到林政武脸上的纳闷,冷瞪他一眼,随即转头继续看着林竖贤在口诵祖训、笔墨游龙。
林政武心里一阵凉气,他刚刚从外归来就被老太爷叫到此处,而且这一冷眼明显在忍着怒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更是纳闷挠头,可林政武此时没有胆子敢出言先问,只得在一旁静静的等。
一个时辰过去,老太爷终于坐不住了,先开口道:“竖贤,罢了罢了,这自罚也不可一日完成?已至饭食。”
林竖贤停了笔,鞠躬道:“竖贤明日再来。”
“留此用饭吧。”林政武上前阻拦,林竖贤捧着书本,婉拒道:“多谢伯父。”说罢,他又给林忠德鞠了一躬,转身出了“孝义阁”。
林忠德一声冷哼,让林政武不敢再妄自瞎猜,连忙低头道:“父亲,竖贤这是为何自罚?”
“混账”林忠德沉拍桌案,吓的林政武连忙跪地,“父亲。”
“族学乃林家之本,如今什么人都往里面钻,心胸狭窄、徇私勾当,这种人怎么能进族学?丧心病狂、风气不正,族中幼子岂不全都带坏?简直就是混账”林忠德这一通斥骂让林政武多少知晓些事端,族学?那里可无他的人啊。
“父亲,族学之中还有此等败类?儿子一直都未接触,不知父亲所言乃是何人?”林政武悄声探问,却见林忠德眯着眼,目光更凶,“混账你是林府中嫡长子,此事没让你去把持你就撒手不理?何为兄长?你难道没有羞惭之心?”
“连竖贤这蒙在鼓中之孙辈都能来此自罚,你却还在此地用心计?你让我怎么放心将府邸交予给你?心胸狭隘,鼠目寸光,这府中你为魁首”林忠德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让林政武没有回言说辞。
怎么说?他是府中嫡长子,生母在时,他被敬在高位,生母过世,他也本着嫡兄之心行事,可就在这一两年,他的儿子体弱多病,嫡妻又无再出,二房势头越发的猛,连庶弟在朝野都比他混的风生水起,他那颗稳沉的心早已忐忑不安。
要说这事怪谁?林政武闭嘴不敢说,这事还不得怪林忠德这位林家家主?二房的势头如此之猛还不是他纵容的?不然二姨太太怎能在府中横行?
可林政武依旧心思狭隘,惟我独尊的根本首先要嫡系开枝散叶,只一体弱多病的儿子,老太爷怎能将林家家主之位交予他手?纵使林忠德乃林家话语权重之人,可他百年之后,林府再无崛起之辈,这家主是否要改换别家任之,可就不得而知了。
林政武满心腹诽却不敢反驳,只得恭敬言道:“父亲训的是,儿子狭隘了。”
“去吧,把这事处理好再来回禀。”林忠德重言沉了几分,“别让我对你失望啊。”
老太爷这最后一句在林政武的心中就像一块锐石沉压,让他憋闷难忍,回到“紫苑”,大夫人许氏又在其耳旁不停的抱怨林政孝与胡氏的错儿,最终惹的林政武怒嚎一句:“闭嘴滚”
许氏即刻眼泪汩出,哭了一宿,林政武二日一早便去寻林政孝,硬拽着他与自己一同处置族学教谕的安置。
这一连七日,林府鸡飞狗跳,不但族学的教谕换了一批人,连伺候的丫鬟都接连改换不少,二姨太太依旧养病不出,林政齐、林政肃兄弟二人则忙着公务,一连十日都未归家中。
林夕落却无心管这些闲杂琐事。
一笔、一划的抄着《祖训》,横竖撇捺的勾着笔划,她的心极为平和、冷静。
“前世”她得祖传微雕手艺,生父记恨她,却并未不理不睬,反而更为刁难的教习她这门手艺,每日除了去上学便是回家盘养木料、手练雕刀,行笔书字、工笔行画,二十几年,手上不计其数的伤疤让她一女孩儿的手艺得到外界的肯定。
而如今,再次将这狼毫握于手中,再见墨黑润纸,她的心才真正的从苦味酸涩行至平静淡然,彻底的从梦魇、从境变中走出来。
这就是一个家,她林夕落的家
这是她的命,她林夕落要闯的命
纵使不眠、不休,她也精神充沛,每日小憨的睡梦之中,她都好似握笔行字,这种感觉在外人心中或许劳累匮乏,可在林夕落的心中格外美妙。
人虽变了、命虽改了,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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