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霓-赎罪
虽然这么说,但泪水仍是遏止不住地狂泄而下,那咸湿的泪滴在她胸前的伤口处,疼得她神经一麻!
她用力抹去泪,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泛着苦味的笑意,「真爱哭……妳是非得在今晚把这辈子的泪全流光吗?眼泪虽然不值钱,可也不能就让妳这么糟蹋……」
义正词严的话语随着泪水的狂泄变得沙哑、哽凝,到最后她竟扶在洗脸槽边大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爱上这种人?
明知他事业有成,感情不会当真,早就该有心理准备,可发生了,怎么还会这么痛?
心口随着痛而冷凝,全身血液的温度也下降到冰点……
拿下莲蓬头,狠狠一咬牙,她忍着伤口的痛,对着身上不停冲水,水和着泪沿着身上线条滴落下来,但愿能将他深刻在她心中的影子也给洗刷干净!
擦干身子,看看身上的伤口在水柱的冲洗下变得又红又肿,她不敢再穿上睡衣,害怕极了那种摩擦的疼,于是只穿上件小可爱便轻轻地钻进被中,动也不敢动地蜷起身子。
随着夜色的深谧,耳听着邻房是否有声响,可好久好久……却什么也听不见。
半夜一点了,他还没回来,是和她在一块儿吗?想忘了他,怎么会那么难呢?禁不住胡思乱想中,泪水不停地落入耳里、枕上,直到湿了大片,她才在疲累与心酸下渐渐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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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饶德潞一直到快两点才回房,本想到隔壁房看看菲予,可他没钥匙,又怕她已熟睡而吵醒她,但不过去看看,他又无法安心。
脑海里流窜的全是她晚上那对控诉的眼神与哀怨的神情,他多想再看看她的笑靥,听听她如银铃般的笑声。
无论是不是他弄错对象,但这阵子她带给他的影响可不小,他绝不可能因为认错了人就不再对她有感情的。
算了!
为求放心,饶德潞立刻走出房间,学她上回骗饭店柜台的方式,依样画葫芦拿到她房间
的备份钥匙。
一进她的房间,他立即看见她安稳地躺在床上,也因此吁了口气。
就在他打算出去时,却看见她身上的被子被她踢掉了一角在地上,不禁摇头笑说:「真是长不大的孩子,那么大了还踢被子。」
走近床畔,捡起被角,为她盖上,可余光竟看见她从胸口至腹部的多处擦伤!
这是她去找他的路上发生的车祸所导致的吗?为何她不对他说呢?
再看看已泪湿了大半的枕巾,他已说不出心底紧紧抽疼的感觉是什么了,只明白自己该死,真是该死──
他不体谅她的辛苦,不感动她的出现,反而拿那么严厉的话责骂她、批评她……他是怎么搞的,短短半天,就差点儿被一大团乱麻给纠缠到死、到断气……
「菲予……菲予……」他不放心地轻声唤着她。
她的眼睫颤了颤,却没张开,反将自己窝得更紧。可当不小心触碰到伤处时,她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轻拢了下。
「妳快醒醒,我带妳去医院。」饶德潞拍着她的脸颊,硬是要吵醒她。
菲予好倦、好疲累,她知道有人在叫她,可她就是不想清醒,因为只有在睡觉时她才会觉得自己好轻松……好轻松……
「好,妳再不醒来,我只好抱着妳走出饭店!」
饶德潞恶意要挟的话在她耳畔响起,双臂已不耐地探入她身下,打算将她拦腰抱起。
「不、不要──」她挣扎地张开眼,当一看见他,立刻推开他的手,「你是怎么进来的?不怕我大喊小偷?」
「我知道妳恨我,但妳看看自己,别因为我而让自己受伤行吗?」饶德潞粗嘎的气息混乱地带着命令,「走,我带妳去医院。」
「我不去!」她甩开他,从床上跳起,泪眼迷蒙地说:「我已经受伤了,该怎么做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多事。」
菲予突觉头好疼,可能是她刚刚洗了冷水澡的关系,只好揉着太阳穴,眉头蹙得死紧。
「可妳连药也不上……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不会让妳为所欲为的。」他炽热的眼神直盯着她幽冷的眸心,「妳恨我可以,但请妳多爱自己一点。」
她心头一热!多爱自己一点……是啊,她是该多爱自己一点,何必为了他连受于父母的身体发肤都不爱惜了?
想着,她便走向衣柜,拿出旅行袋找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和消毒水,蹲在一角为自己擦药。
「来,我帮妳吧。」他走近她。
「不用,你回你房里去吧。」她忍着优碘涂在伤口上的刺疼感。「那么晚才回来,你一定也困了。」
面对她陡变的冷漠,他心底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他还是习惯她那老爱对他计较,心眼又小的女人习性,而不是现在这种冷淡、无所谓的表情。
「菲予,妳看我一眼好吗?」他神情带着无奈。
「总裁,现在已过了上班时间,你是要算我加班费吗?」菲予拉好衣服,站起身将门打开,「我好困了,你请回吧。」
「妳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对我这么陌生?难道妳忘了在我生日那天,妳是怎么为我庆祝──」
「别说了……」她用力捂住耳朵,「别再挖苦我了好不好?我不该为你过什么生日,真不该。」
「为什么?」他心情顿时沉重不已,眼神中更蕴藏了难以抹灭的刺疼。
「因为我只是个做事的人,怎么可以自以为是的要为饶总裁过生日?殊不知外面有多少人等着为你过呢!而我……」她咬了咬牙,抿着唇说:「而我已看开了,是该好好的做事就好。」
「我不准妳这么说!」饶德潞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今年的生日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温馨的!没有嘈杂的音乐,没有奉承巴结的人,有的只是一个好吃却丑毙的蛋糕,和一个女孩真切的心!」
「真切有什么用?我没有权力、没有财势,站在饶总裁身旁永远只是个助手,即使做错了事,也没有为自己争辩的力量,有的只是错上加错的特大号错误……只是丢了台湾人的脸……」她拢起五官,心底的埋怨一发不可收拾。
「孙菲予,妳再蓄意钻牛角尖,小心我打妳屁股──」
饶德潞激狂地对她吼了回去。可知她刚刚那一席话,彷似在他灵魂深处落下一颗最强烈、最犀利的炸弹!
「是的,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她将门拉得更开,眼光不敢再凝向他,「请你走吧,我想睡了。」
她强迫自己心如止水,不该再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又闹了脾气。
表姊说的没错,她个性耿直,很容易受骗,这也是她做人失败的原因。经过这次教训后,她是该学着改变。
饶德潞瞪着她,久久才朝门口走去,但他却用力抢过门板,狠狠将门甩上。「我不走!明天我放妳假,今天我们把话谈清楚!」
怒潮在他的横隔膜中窜来窜去,他非得用强大的力气压抑住,否则今晚两个脾气同样火爆的人定会在这房里大闹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不够成熟,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菲予烦透了,难道他一定要以行动来证明他是强者,只要他想做什么,任何人都反对不了吗?
「菲予,我们和好如初吧?」他魅眼一玻В肷硌诹沧乓凰课弈巍?br />
「当然可以,我也没意思跟你争论。但是我真的累了,让我静一静可以吗?」她垮下双肩,一双凝着水雾的大眼直瞅着他。
「只要妳放下对我的成见,我会走。」他目光如炬,毫不放松地说。
「你──」
菲予重重地吐了口气,直盯着他的眼,冷冷地说:「你干嘛要回来?陪Lian整夜都行,何苦回来招惹我?」
她开始急躁地在屋里踱步,「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不用在这儿假扮好人来安慰我。」
「妳就这么笃定我不会爱上妳?」饶德潞脱口问出,这句话可撞击上菲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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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说我爱上妳,妳信是不信?」他沉默了好半晌,慢慢挑起眉,终于说出口。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嵌进了菲予的心头里,扯动着她的神经,「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真的被你弄混了。」
「我──爱──妳──」他重申一次。
「拜托,『我爱妳』这三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我可是会当真的。」
菲予心底虽然雀跃,可她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明明和Lian在一起,怎么突然一回来就对她冒出这三个字?
「我说的是真心话,信不信由妳。」他捺着性子尽量与她陪着笑脸,似乎早忘了其实她并不是他梦中里的她。
而梦里的她在这时候似乎已不存在,更构不成任何威胁。
「那么你和Lian……」在他黝亮晶眸的注视下,她好不容易才筑好的心墙似乎又开始动
摇了。
突然,她摇摇头,骂自己怎么又爱管起他来,早说好她和他不再有任何关系,她不该为他吃醋、难过。于是在饶德潞回答之前,她赶紧又说:「你不说没关系,我不勉强。」
饶德潞大笑出声,摇摇头一叹,「难怪孔老夫子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原来妳们就是如此的难捉摸。明明在意得要命,却又好面子的假装无所谓。」
「我……我才没有──」她脸儿一羞,「大半夜的,你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不敢,我是来向妳道歉的。」
剎那间他已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密实地丝毫不带空隙。
菲予突觉脑子一片空白,只能闻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男人味,和他那比以往更狂野的吻──
她用力推抵着他,但是饶德潞却文风不动,舌头还强悍地探进她口中,粗鲁地舔吮、囓啃,强迫她给予回应。
菲予渐渐迷乱在他如此狂野的吻中,不仅虚软了身子,也撤下了抵抗,身子发软地直倚向他。
他阒沉的眸底划出一抹笑痕,玩味地说:「妳终究是深爱我的,绝对没有办法做到如妳所说的那般洒脱。」
他深邃的双瞳凝睇着她亮眼的五官,伸手抚摸着她的红唇,压低声缓缓说:「相信我,Lian她只是……她只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和妳不一样,妳是我的女人,我深爱的女人。」
同时间,菲予滴下了感动的泪,她紧偎在他胸前,哑着声说:「为什么会爱上我这个穷女人?是因为你梦境的关系吗?」
听见「梦境」这两个字,饶德潞身躯不自觉的一僵,接续不下话。
「没关系,就算你真是因为那个梦、因为赎罪才爱上我,我也认了。」她抽噎地说。
「别再乱想,等会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找时间带妳逛逛别的地方。」他吻了下她的鼻尖。
「只要有你陪伴,去哪都好。」菲予甜甜一笑,一双藕臂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过你得答
应我,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可以再丢下我不管了。」
「我答应妳,绝不再丢下妳。」他双臂缩拢,紧紧将菲予娇小的身躯纳进怀中,这时他终于明白自己爱的是她,绝不是一个梦境、一个赎罪的心理所能够替换的……
※ ※ ※
「Lian,听说在庆祝会上,妳和饶德潞两人走得很近,是真的吗?」由法国返回的蓝勋还没休息,便从报章上得知这次庆祝会上所发生的事,气急败坏的冲进她的办公室。
「是又怎么样?我想我的事应该用不着你管吧!」Lian看了他一眼,立即又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
此刻的她对于自己和饶德潞的未来可是充满了憧憬,绝不容许蓝勋破坏。
他双臂撑在桌缘,俯身看着她,「自从认识妳以来,妳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我对妳的好,妳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现在又是上班时间,请你出去好吗?」司夏莲子抬起头,目光灼灼,「还有,从现在起请你喊我莲子,别再喊我Lian。」
「打从认识妳我就是这么喊妳的,妳干嘛突如其来要我喊妳的本名呢?」他不过出差十天,怎么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现在的她让他感到非常陌生。以往就算她对他再冷漠,也不曾恶言相向呀!
「我……我突然觉得莲子比较好听,不行吗?」
她又怎么能够告诉他因为「莲」这个字牵系到她与饶德潞的今生和前世,意义非常?
「算了──」蓝勋用力地将手一挥,「我不想听妳说这些。莲子就莲子吧。我只想问妳,妳真正喜欢的究竟是谁?」
事实上早在饶德潞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