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霓-赎罪
不知为什么,她胸口突感窒闷,甚至有股喘不过气的感觉,她有预感,他又丢下她了,他再一次丢下了她……
他不是要带她回台湾吗?为何会在这时候失踪,不说一声就不见了呢?
就这样,菲予渐渐陷入迷惑、困顿、浑噩的深渊中……
缓缓走向门口,突然她内心激起一股想找到他的冲动,她只想问问他究竟爱的是谁?如果真是Lian,那她愿意退出,也会衷心祝福他们,但她说什么也不要成为他脚踏的其中一条船。
于是她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请饭店柜台帮她转到「夏菉」公司,至少夏菉两字的日文她还会说。
电话接通,在与对方一阵鸡同鸭讲后,总算来了位会讲中文的先生,他告诉她司夏小姐不在公司,于是菲予只好拿出「设计顾问」的身分,向对方查得她家的电话和地址。
一拿到这些数据,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Lian,当着她的面把话说清楚。
主意一定,她立刻走出饭店,拦下一辆出租车,将手中的地址交给司机,并在司机一阵
摸索大致明白后,发动引擎转往该处──
※ ※ ※
饶德潞一赶往司夏莲子家中,便在管理员的陪同下撞开大门冲了进去,只见她倒在厨房的一摊血泊中!
他心头重重一撞,立刻与管理员连手将她送往医院。
此刻她正在手术室内急救,等在外头的饶德潞只能掩面深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也一寸寸的纠结。他不懂为何她要这么做?就算她深爱着前
一世的他,可没道理今生的他她也了如指掌。
他有他的喜好,有他的生活习性,对于任何事都有他一贯原则,或许他当真曾因为那场梦而产生对「连顺格格」的怜悯心,进而演变成赎罪心态,可真要他面对她,他又无法接纳她呀!
就在这时,手术室大门开启,他立即上前询问,「请问里面的病人还好吧?」
「幸好你发现得快,已救回一条命。只不过她那一刀满深的,以后在活动上会迟钝些。还有,在她的心理方面得注意点儿,有过这种纪录的人是很容易再做傻事的。」医生好言规劝。
「这个我知道。」饶德潞点点头。「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当然可以。她已转入病房,应该是清醒了。多劝劝她吧。」
「谢谢医生。」
饶德潞紧紧握了下他的手,便转身进入了病房,只见司夏莲子微张着一双眼看着天花板。
当她一瞧见他,便开口问:「你救我做什么?」
「我不希望妳做出后悔莫及的事。」他玻ё叛郏性诿趴蚯谱潘园椎娜菅铡?br />
「后悔?」她哼笑了声,「今生走这一遭我已后悔了。」
「妳执迷不悟。」他拢起眉心,顿觉迷惘。
「不,我是执迷不悔。」她仍坚持。
「妈的!」他忍不住口出粗言。
她转过身看着他,冷冷一笑,「后悔救了我?其实你真不该救我,如此一来你就解脱了。」
「妳不要自以为是的将两件事混为一谈!」饶德潞顿时火冒三丈,「我真的受够了!」
「你这么说,不怕刺激我,让我再度寻死?」她苍白的唇掀起一道冰冷的弧度,眼底更画过失望的黯影。
「妳不可以。」他走近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侧。
就在同时,菲予也匆忙赶了来,当她站在门外看见这一幕时,立刻停下脚步,只是静默地待在外头,没进去打扰他们。
「你不希望我死?这么说,你是关心我的了?」司夏莲子一时兴奋地握住他的大手,「别回台湾好不好?知道吗?我好爱你。」
「别说了──」他烦闷地抽回手。
「为什么不能说?」她也激动地对他争论,「我哪里不好了?就是因为责任感,所以你必须对孙菲予负责吗?」
「妳──」
「这是你告诉我的,只要你玩过的女人,你都会对她们负责。如果你老实告诉她你跟我
的事,我想她会退让的。」司夏莲子不罢休地说。既已死过一次,她已豁出去了。
菲予听在耳里,扶着门框的手隐隐发起抖,就连双腿也不住打颤,差点儿站不稳了。
怎么会这样?他对她的好,真的只是为了责任吗?
「妳不能……」
「明明我才是你梦里的莲顺格格,我才是你需要负责的人,为什么我不能说?」她大声
地说。
「就算妳说了又如何?妳不是她,别对她的决定下断言!」他因愤怒,下颚肌肉激动地抽搐着,只可惜菲予看不到。
「如果你舍不得分手费,我替你出。」司夏莲子眸光熠熠发亮,一心一意在这死胡同内钻个不停。
「我是──」
司夏莲子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因急促而改成日语,「求求你,我是真心的。」
饶德潞也以日语强悍地抵回她的爱语,「菲予也是真心的!妳错看了她,她不是妳想的那种人,死心吧。再说我也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看着司夏莲子眼底泛出的星火,菲予只以为他同意了,况且接下来他们说什么她根本听不懂。不过该听的、该知道的,她已明了,其它的……无关紧要了。
当真被她猜对了……他认错了人,认错了对象……Lian才是他生命中的主角!
而她只是错误中的错误而已……
转过身,她徐慢无力地一步步离开了病房,正当转过长廊时,却与蓝勋不期而遇。
「小予,妳也来了!」他意外地走向她。
「她……她自杀了……」菲予低垂着脸,泪已滴在胸上。「不过你放心,她没事了。」
「哦,那还好。」蓝勋吐了口气,放释积在肺腔中的紧张情绪。「对了,妳怎么知道的?」看见她的泪,他赶紧拿出手帕递给她。
「我正好去她家找她,管理员告诉我,我就赶了过来。」她摇摇头,没接过他的手帕,只是用手背拭去泪,勉强笑着。「真是的,人家没事,我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真杀风景。」
「小予……」蓝勋发现她心底的苦涩,「妳是不是知道……」
「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吁了口气,「你呢?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蓝勋撇撇嘴,笑得洒脱,「想去法国进修学位。前几天我去那里出差了一阵子,突然喜欢上那里的风土民情。」
「那么祝福你了。」菲予伸出手。
蓝勋与她交握住,「谢谢。那妳……」
「回台湾啰,还是习惯自己的国家。对了,我记得蓝馨远嫁法国,以后你们兄妹就可以常常见面了。」菲予像没事人一般与他聊起孩提往事,「以前你们两兄妹是最爱吵闹的。」
「是啊。」蓝勋玻痦驳羧牖匾渲小P媵В彩捌鹦θ荻运担骸缚囱樱瑠呉丫耆纯耍俊?br />
「嗯,感情事勉强不来,不看开又能怎么办?」她耸耸肩。
「看来,我还得多跟妳学学呢。」他双手插进裤袋,露出飒然笑意。
「天下何处无芳草对不对?」她看了下腕表,突地喊道:「啊,我该走了,否则飞机是不等人的。」
「这么急?」
「是满急的。」对他嫣然一笑,她摆摆手朝着来时路继续走下去。
可蓝勋却没发现隐藏在她背后的酸涩有多浓,更没看见她积在眼眶中的泪水有多深。
急?对,她是急着从这场多灾多难的爱恋中走出,希望自己没有遍体鳞伤、没有伤痕累累,还有能力再走下去……
※ ※ ※
蓝勋进入病房,就看见饶德潞正与司夏莲子激烈争闹着。
他立即冲上前,在饶德潞毫无防备之下,往他的下巴狠狠揍上一拳!
「蓝勋,你怎么可以……」司夏莲子见状,吓得想起身阻止。
「饶德潞,你还是男人吗?莲子为你割腕自杀,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你不安慰
她,还跟她争执!」
他没理会司夏莲子,一对仇眸直视饶德潞。
「你不是我,如果你是我,看你怎么面对这整件事!」饶德潞也光火了,指向司夏莲子,「她要我还情,可我没情可以给她……倘若是你,你会怎么办?放弃自己所爱接受她吗?」
「我……」蓝勋一阵怔忡,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司夏莲子却落寞的低下头,她终于明白饶德潞并不爱她,无论她怎么说,也永远无法挽回他了。
「但无论如何,莲子是为你才寻死,在道义上你是不是该尽一点儿责任?」蓝勋支吾半晌,只好这么说。
「什么是责任?我放下所有,急着将她送医,难道还不够?」饶德潞坐回椅上,受不了地抱着脑袋咆哮。
「送莲子进医院是每个知情的人都该做的,你怎么可以──」
「蓝勋,你别再说了。」司夏莲子开口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想通了……就在蓝勋出现的剎那,她突然想通了。
她缠着要饶德潞的爱,他却给不起,这么一来不仅他痛苦,她也痛苦。说不定还会把他推得更远。
「我正打算去法国,所以想去向妳道别,怎知会听见妳出事的消息!」
「你要去法国?」司夏莲子突然坐起,震惊地喊。
「对,继续进修,也可顺道去看看蓝馨。」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看向坐在一旁闷声不响的饶德潞,「刚刚我遇见小予。」
「你说什么?」
原本闭上眼,累得靠在墙上的饶德潞猛然一惊,神情变得鸷冷!
糟,他怎么忘了呢?忘了她还在等他。
他究竟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来?
「我在病房外遇见她的,她告诉我赶着去机场。喂,看样子你们之间好像有问题。」
「对,问题可闹大了。我这就去追她──」
饶德潞再也按捺不住了,正要冲出房间之际,司夏莲子又喊住他,「等等。」
「妳还要做什么?」他眉一拧,顿了下脚步。
「放心,我不会再想挽回什么,只想问你,我们之间的合作契约还算数吗?」司夏莲子认真地看着他。
「我一向凭合约行事。」他回睇了她一眼,「如果我追回她,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语毕,他便很快地走出病房,寻找他的真爱去了──
「莲子,妳……」蓝勋想安慰她,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没关系,我很好。」她摇摇头,滴下了一滴泪,这泪却引起蓝勋的心口一阵无奈重创。
「那就好,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他暗吐了口气。
「你还是要走?」司夏莲子抬起一双泪眼。
「已经确定的行程,不能不走。」蓝勋明白就算自己留下,也无法得到她的心,何不放她自由呢?
她揪着五脏六腑,已弄不明白此刻胸臆间的空洞是因何而来?
为什么得知他要走会比德潞的离开更让她难过?
为什么?老天,这是为什么?
「妳也别再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我祝福妳今后能找到心中最爱。」递上一个最深挚的微笑之后,他也离开了……
司夏莲子仍陷于心底那片挣脱不去的怔茫中,厘不清脑中纠结成团的是什么?
※ ※ ※
「菲予,妳回来了?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好让我去机场接妳。」林波玥正打算出门,哪
知道大门一开却见菲予就站在屋外,可吓了一跳!
「不用麻烦了,坐出租车满方便的。」菲予无力一笑。
虽然从日本飞来台湾才三个小时的时间,可她却感受到无比的疲累──不是身体的累,
而是心中的累。
「哦,我怎么忘了。」林波玥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妳是和总裁一块儿回来的,我还替妳
着急什么?」
「他没回来。」菲予淡漠地说。
「什么?总裁没回来!」林波玥点点头,「是不是日本合约有了问题,要不为何他还要留在那儿?」
「合约应该没问题,至于细节我不清楚。」菲予放下皮箱,对她说:「表姊,这阵子谢谢妳住在这里帮我看房子。」
「妳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我们住得又不远,我轮流住,一点儿也不碍事。」林波玥摇摇头。
「妳要出去?」菲予发现她肩上背着皮包。
「对。」
「那妳去忙吧。我也累了,可以补个眠。」菲予双手抚着太阳穴,轻轻的揉一揉。
「妳看起来真的很累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