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全本)
青衣蒙面人叹息道:“强词夺理,闻所未闻,可惜何姑娘未在石梁庄。”
申屠珍闻言一怔,道:“何湘君她在何处?”
“何湘君在北雁荡灵枢石府中潜习白阳图解。”
“胡说。”申屠珍叱道:“庞镇寰亦在洞内,她何能进入。”
“这就不是在下所知了,但在下之言句句是实。”
申屠珍闻言略一沉吟,道:“信与不信,姑娘心中自有主见,久闻摘星手名动大江南北,武学出神入化,我意欲求教。”
青衣蒙面人微笑道:“姑娘还是以真实武功赐教?”
申屠珍冷笑道:“阁下认为我是旁门邪术么?”
青衣蒙面人道:“在下确队如此。”右掌拂空而出,一股潜劲袭向一名瘦长怪人。
瘦长怪人突身形疾溜溜一个旋转,却不能让开,被无形潜劲封闭住周身穴道,气滞血凝,仰面直挺挺翻倒在地。其他八名瘦长怪人不禁大骇.迅疾拔出铙钹,只闻申屠珍道:“且慢。”星目中射出两道异幻神光注视在青衣蒙面人脸上久久不移。
青衣蒙面人只觉申屠珍两道眼神勾魂摄魄,使人意马心猿,不能自主,但他在申屠珍说话时,已忖出应敌之策,收敛心神,不受迷惑,遂微微一笑道:“姑娘这宗「摄心」之术委实高明之极,用来向庞镇寰施为,何愁不偕连理。”
申屠珍道:“两情相悦,端在知心。”暗惊摘星手定力如此高绝。
青衣蒙面人道:“姑娘是明白人,世事不如意者凡八九,岂可强求。”
申屠珍忽面色一寒,如罩浓霜,冷冷说道:“阁下当我是容易受骗的么?何湘君分明在石梁庄内。”说着素手一挥,迅疾攻出九招,回环如燕,宛若一气呵成,而且手法奇奥绝伦,掌风若刃,砭肤如割,夹着一片阴冽气劲。
青衣蒙面人冷笑一声,双掌疾迎。两人愈打愈快,手法精妙无比,奇招层出不穷,只见掌影漫空,卷起劲风溢漩,尘飞砂扬,枝叶飞落,八瘦长怪人几乎立椿不住。突然八瘦长怪人手中铙钹同时敲响,「嘭」的一声,宛如石破天惊,金鼓齐鸣。
青衣蒙面人身形如电,右腕一翻,五指一把扣住一个瘦长怪人腕脉要穴上。瘦长怪人只觉一麻,不觉闷噑出声,面色倏变,冷汗如雨冒出。申屠珍见摘星手百忙中竟能趁隙搏击自己属下,不禁微惊,道:“阁下武功委实不愧誉满大江南北,但阁下凭藉一身武学,欲挽救石梁庄免于屠戮未免不智。”
青衣蒙面人冷笑道:“申屠姑娘,在下看你心理似乎失常。因妒生恨,多年郁积,只觉世人皆为仇人,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庞镇寰人品卑下,姑娘何必非他莫属。”
申屠珍忽嫣然一笑道:“举世滔滔,我就找不出一个心性光明磊落的如意郎君,庞镇寰虽然心口不一,却比那些谄媚胁笑之徒为强。”
青衣蒙面人摇首道:“姑娘说话似乎太武断,不能一概而论。”
申屠珍粉靥泛起如花笑容,道:“就拿阁下而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故示隐秘,心术可知。”青衣蒙面人陡地松开扣着瘦长怪人的五指,朗声大笑,缓缓揭下蒙面纱巾,显露出神仪奕秀的面庞,口角含笑,潇洒倜傥之极。
申屠珍芳心一颤,久已迟暮的心情顿生无边涟漪,星眸睨注,暗道:“好俊的人品。”盈盈一福,笑靥如花道:“我一时失言,望勿见怪。”忽转面向瘦长怪人叱道:“随我离去。”
瘦长怪人立时抬起两负伤倒地同伴,只见申屠珍妩媚一笑道:“容再相见。”率着属下掠出林外而去。
奚凤啸见申屠珍离去,不但未露出愉悦笑容,反而目含忧郁之色,徐徐出声长叹。林内一条人影悄然掠出,道:“这位罗刹离去了,老弟为何出声长叹。”
奚凤啸见是梅六,道:“申屠珍今晚必来,她武学精诡博杂,更擅旁门邪术,又深谙奇门遁甲,因此在下不能离开石梁庄赶往灵枢石府,能不忧虑。”
忽传来陆曼玲格格娇笑道:“啸弟,申屠珍对你一见倾心,难道你未察觉么?”陆曼玲翩若驾鸿般闪出。
奚凤啸玉面一红,道:“玲姐胡说,你不知申屠珍对庞镇寰一往情深。”
陆曼玲抿嘴笑道:“只有女人才会知道女人久埋心底的感情,一经引发,便似洪流挘俨豢啥糁埂!鞭煞镄ゴ厦骶溃晖勒淞偃ヒ黄城锊ǖ纳钋槁雎觯跄懿徊炀酰四瞬豢筛嫒艘兀嘤谖薹ㄐ诳冢鹱拔次牛雒婺铺焖谱鞒了肌?br />
陆曼玲诧道:“啸弟,你在想什么?”
奚凤啸默然不答,良久才黯然一笑道:“今晚将有一场生死拼搏,申屠珍武功虽未必惧,但她那旁门邪术却防不胜防。”一声长叹中身形飘然走去。
三更人静,夜凉如水,石梁庄上灯光金星,月色如银,浓荫匝地,幽静恬美如画。蓦地,一声刺耳怪啸划破天际,接着遥遥随风送来箫笙之声,夹着密集如雨金鼓铙钹,摄人心神。毫无疑问申屠珍与森罗宫群邪卷土重来,此事为奚凤啸言中,但谁又能知申屠珍珍安着什么用心。
足足有半个更次,箫笙鼓钹之音才戛然停止,一幢高楼上却燃起一盏明灯,半身人影映着窗帘上未曾移动分毫。只见一条娇俏黑影,宛若淡烟般迅疾掠来,顿身在高楼之下,娇声呼唤道:“奚少侠。”
「啪」的一声,两扇窗门一开,奚凤啸穿窗外出,施展「天龙九旋」身法盘旋沾落在地,朗声道:“申屠姑娘,深夜三更,扰人好梦则甚。”
申屠珍似是惊愕已极道:“刘文杰说得不错,他言少侠根骨奇佳,天生异禀,难以制胜,我还不信,如今果然不差。”
奚凤啸道:“在下不敢谬承姑娘赞誉,但只觉姑娘那习自「巫南天魔梵偈」似未竟全力。”
申屠珍骇然一惊,道:“少侠怎知「巫南天魔梵偈」?”
奚凤啸微笑道:“武功源流,正邪异途,无非是由一而歧,在下腹笥虽隘,但颇有耳闻。”
申屠珍妩媚巧笑道:“少侠才华盖世,我也有耳闻,但少侠可知我未竟全力之故么?”
“这个在下不知。”
“少侠故作痴态。”申屠珍白了奚凤啸一眼道:“须知「巫南天魔梵偈」一经发挥七成威力,恐这石梁庄内生灵无一幸免,虽然如此,少侠属下也足须昏迷一个对时。”
奚凤啸朗笑道:“盛情心感,但石梁庄内仅在下一人。”
申屠珍大感惊愕道:“这话我却不信?”
奚凤啸道:“姑娘如不信,尽可亲身查明。以证实在下之言不虚。”
申层珍妙目一转,嫣然一笑道:“何湘君、陆曼玲也不在么?”
奚凤啸正色道:“何湘君现在灵枢石府,陆曼玲已偕其父同返东海去了。”
“那么你的属下何去?”“派赴中原搜剿森罗宫潜伏在各处爪牙。”
申屠珍闻言更是一震,道:“至少梅六与卜二还在庄内。”
奚凤啸淡淡一笑道:“不瞒姑娘,在下已知姑娘今晚必来,梅老英雄等人事先悉皆撤往他处。”
申屠珍闻言忽绽出如花笑容,道:“看来少侠当知我的来意了。”
奚凤啸颔首道:“姑娘莫非劝在下不要与森罗宫为敌,使姑娘与庞镇寰破镜重圆言归于好。”
申屠珍闻言,不由两靥绯红,嗔道:“少侠误会了,我与他虽是同门,却无嫁娶,你说此话似嫌罪过。”
奚凤啸故作惊愕道:“这就奇了,在下绝非捕风听影,信口开河,话是庞镇寰亲口说的,怎能虚诳。”
“什么?”申屠珍尖声叫道:“庞镇寰亲口与少侠说的,这话我却不信。”
奚凤啸长叹一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说来话长,倘姑娘容在下细叙根原,当一一奉告。”
女儿家最恨旁人诬蔑自身清白,当然申屠珍急于听闻,而奚凤啸认为斗力不如弄智,情势愈早解决愈妙,若容庞镇寰习成白阳图解,武林将永无乎静之日,申屠珍无疑是目下的女魔头,既无制胜把握,何不以毒攻毒,免却甚多掣肘,可收臂指之效。
申屠珍毫不迟疑道:“愿洗耳恭听,不过少侠如有半点言之不实之处,可别怨我申屠珍出手辣毒。”她说话神情虽笑靥如花,星眸中却蕴含杀机。
奚凤啸不禁朗笑道:“姑娘试想在下既敢留在庄内恭候玉趾光临,就未必惧怕姑娘,如各凭真实武功印证,在下似稍胜一筹。”
申屠珍笑道:“这话倒也未必,我武功博杂异常,兼各派之长,并广蓄海外奇学,想胜我不易,但我并非恃强好胜之辈,何况有违我此来本意。”眉目之间,春情媚荡,引入邪思绮念。
奚凤啸收敛心神,两眼仰望夜空,道:“姑娘虽然与庞镇寰多年未见,但对庞镇寰一举一动均了如指掌……”
申屠珍道:“一点不错。”
“他在府外置有金屋,广收姬妾,姑娘一定知道了。”申屠珍道:“似他年少英俊,易获女人欢心,置一两房姬妾,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神色平淡,毫无激动。
奚凤啸微微一笑道:“庞镇寰有一贴身伺奉书僮名唤「九荫」,姑娘定然知道。”
申屠珍道:“「九荫」于成都望江楼离奇失踪,生死末卜……”
奚凤啸紧接着说道:“那九荫已为在下收为琴僮,庞镇寰一切蕴秘均为在下获知。”话声回略顿,又道:“庞镇寰说姑娘好胜骄妄,易使小性,更妒心奇重,视他犹如禁脔,他心性阴毒,不容姑娘干碍他的行动,心生毒计,—日趁着令师外出,与姑娘甜言密语,非姑娘不娶,姑娘一时察其伪,便委身相许……”
申屠珍究竟是黄花闺女之身,闻言满面通红,嗔道:“胡说……”
奚凤啸不容申屠珍接口,淡淡一笑道:“这等污秽之话,在下不便出口,便又不能不说,庞镇寰言与姑娘肌肤相接,只觉味同嚼腊,索然无趣,厌恶之心随之而生,便直言无法与姑娘结成连理,姑娘伤心欲绝,羞愤离山而去,自此以后音讯全无。”
申屠珍闻言不禁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冷笑道:“这话是庞镇寰自己说的?”
奚凤啸叹息道:“庞镇寰酒醉与九荫谈起昔年往事,依在下看来,九荫决不致信口雌黄,但庞镇寰与姑娘当时事实详情,恕在下不能妄作臆度。”说时望了申屠珍一眼,又道:“姑娘倘不见信,九荫现在在下家中,尽可与庞镇寰当面对质。”
申屠珍来时一腔热望,此刻已是冰冷,她本为奚凤啸潇洒倜傥气质所吸引,有委身相许之意,但为庞镇寰诬蔑清白,又怎能启齿,不禁羞愤怒急,星眸中泪光莹然,半晌,一顿莲足道:“恶贼,我不杀他誓不干休,奚少侠,你我同赶往灵枢石府一行如何?”
奚凤啸闻言摇首微笑道:“灵枢石府白阳真人在蜕化之前已布下水火风雷诸般禁制,强行人洞必死无疑,在下若能获有宝钥及克灭禁制异宝,岂会等到现在。”
申屠珍道:“我那「巫南天魔梵偈」一经全力施为,灵枢石府当石裂地陷,诸般禁制立时化作无形。”
奚凤啸略一沉吟道:“同行有所不便,在下随后就到。”说时,忽面色微变道:“姑娘属下来啦。”双肩微振,潜龙升天而起,迅疾如电掠入庄内。
申屠珍别面一望,只见十数条黑影势如奔矢掠来,转瞬即至,为首者正是南荒二奇率领森罗宫好手赶到。哈秀问道:“老朽等在庄外相候甚久未见姑娘返回,恐姑娘遇险,是以赶来探望,姑娘有何发现。”
申屠珍肃容道:“我走遍庄内,竟未发现一人,谅早避去,但此楼窗外烛光明亮,似有人居住,喝问数声.又无回音,这情形大有可疑,是以我拿不定主意。”
哈秀大笑道:“此楼若有人在,也早神智昏迷过去了。”
申屠珍摇首不大以为然道:“为何庄内不曾发现半个神智昏迷之人,此乃故作疑兵之计,令人奠测高深,哼哼,申屠珍亦非易与之辈,岂可坠入他鬼蜮暗算中。”
哈秀冷冷说道:“以姑娘之能,还有什么惧怕。”
中层珍反唇相讥冷笑道:“南荒双奇,名震天下,哈叔又何不登楼一探。”
哈秀经她一激,鼻中冷哼-—声,玄鹤冲天拔起,双掌护胸向窗口扑去。身形堪距窗口两尺,突然窗内烛光熄灭,哈秀猛感一股排空如潮劲风撞来。他那扑势迅急,而上身又在半空,急猝之间不及变换身法,忙两足一沉千斤坠,身形急泻而下。
哈秀只感有股强风中尚夹着—片砂尘,扑面微痛,心尚不以为异,待他双足沾落着实,顿觉自身前胸袍幅燃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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