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全本)
申屠珍目中立转哀怨之色道:“可惜大师来迟一步,摘星手已跃下大龙漱寒潭自尽了。”
九如上人闻言一呆,摇首说道:“女檀樾之言未免无稽,摘星手年青有为,前途无量,为了何事自沉大龙湫寒潭之内,老衲恕难置信。”
申屠珍道:“灵枢石府外白阳真人预留遗言石府应在今晚自毁,摘星手无法启开封闭石门,愧对救命恩人,心底爱宠何湘君姑娘,一时想不开,跃下瀑潭自沉,我一步之差无法援救,当场目击,还能有假。”
九如上人不禁愕然道:“这话老衲更难置信,摘星手是个非常人物,浩荡胸怀,才华盖世,一身担负武林重任,怎可为了儿女私情如此。”
申屠珍道:“大师不信,再说也是徒然。”
九如上人道:“老衲确难见信。”
申屠珍心中一动,诧道:“那么摘星手为何跃入大龙湫。”
九如上人让申屠珍问住,沉吟答道:“这个……这个……”此刻林荫茂密中纷纷现出天下武林群雄,不下四五十人,除各派掌门之外,几乎包括三山五岳,八荒四海顶尖好手。
申屠珍媚荡一笑道:“这是对付我的么?”
九如上人道;“老衲等与姑娘无怨无仇,天下群雄志在森罗宫主者,为此应约而来。”
申屠珍道:“灵枢石府震毁在即,不过森罗宫主者与我既是同门手足,势难袖手不顾。”
九如上人道:“那么姑娘不惜与天下为敌。”
申屠珍沉吟一下,答道:“纵然我不出参与是非,大师等亦无能制胜森罗宫主者,他习成白阳图解后,当可啤睨武林,纵横江湖。”
一旁闪出青城高手纯阳子,道:“那也不见得。”
申屠珍笑道:“我只知道摘星手武功堪与森罗宫主者不相伯仲,可惜摘星手在大龙湫自沉殉情,群雄无首下不难被森罗宫主者逐个击破。”
武林群雄不禁神色一变,纯阳子向九如上人道:“老禅师,我等不如前往大龙湫探视究竟,贫道忖料摘星手此举必有隐情。”九如上人略一沉吟,颔首应允。瞬息之间,武林群雄转身纷纷隐去。
申屠珍低垂螓首,忖道:“纯阳子说话似为有理,摘星手跃下大龙湫必有隐情。”她希冀奚凤啸依然活在人世,但又为何湘君、鲁丽嫦等女困扰芳心,总觉摘星手神色冷淡,何湘君是她莫大阻碍,心念一动,急急往灵枢石府掠去。
她一回至灵枢石府穴径内,发现太极双环刘文杰、王箫真人及南荒双奇联手施展本身真力攻向二重石门,轰轰如怒潮澎湃,洞径撼摇剧烈。四邪显然已服下申屠珍秘制药丸,本性迷失,受天魔梵偈驱使。申屠珍似乎神色倏变,星眸中寒芒变的为碧绿,面色惨白如纸,缓缓转面嘬唇送出长声怪啸。啸音寒冰尖锐,令人战怵。接着梵音铙钹大作,送入灵枢石府。
蓦地,二重石门渐现一线裂缝。四邪不禁精神一振,八掌同推,一齐大喝道:“开。”这八掌力足以裂石开碑,四邪均是盖世凶邪,功力高绝,换在另处,这重石门早被毁成四分五裂,但隙缝内却有一股汹猛无形潜力抵制,肩臂酸楚,气血翻腾。
申屠珍忙命四邪并肩而立,身躯联成一体。但四邪身形摇晃,八掌震颤,显然内力不济。申屠珍立在四邪身后。双掌按向南荒双奇胸后「命门」穴上,两缕暗劲立即涌输四邪体内,真力大增。须臾,一声惊天巨响,石门震成粉碎,整个山势撼甚响,申屠珍大叫道:“速退。”率着四邪疾如电射穿出灵枢石府外,迅疾跃下崖去,掠离数十丈远。只见整座山崖炸裂,石块冲起云霄,硝烟弥漫中,霹雳之声不绝于耳,声势骇人之极。
申屠珍突发现烟尘漫空中疾闪来一条迅捷如飞的身影,不禁迎了前去,高呼道:“寰弟。”
正是庞镇寰,闻声不禁一怔,凝目望去,不由骇然变色道:“原来是师姐,为何来到此处?”
申屠珍冷笑道:“亏你还记得我,如非施展巫南天魔梵偈,你如何可安然脱困?”
庞镇寰微笑道:“小弟如何会忘了师姐,自师姐负气决别后,小弟为之废寝忘餐……”
申屠珍怒道:“说得好听,你依然积习不改,表面上花言巧语,其实笑里藏刀。”
庞镇寰苦笑道:“想不到师姐迄今尚不见谅。”
申屠珍冷冷笑道:“你如今习成白阳图解后意欲何为?”
庞镇寰道:“先师遗命怎敢有违。”
申屠珍面罩秋霜道:“我欲与你较量一下。”
庞镇寰愕然道:“同室操戈,小弟天大胆子也不敢。”
山崩落石之势渐减,庞镇寰忽地面色一变,手指四外,道:“小弟手下死于何人毒手?”六七丈外尸体狼藉,均是森罗宫匪徒。申屠珍回首望去,不禁微微色变。
只听庞镇寰咬牙狞声道:“此必摘星手所为。”
申屠珍道:“摘星手已死干大龙湫瀑潭内。”
庞镇寰闻言,顿现惊喜之色道:“师姐此活当真?”
申屠珍道:“我亲眼自击,怎么错的了。”这时南荒双奇、太极双环刘文杰、玉箫真人等四邪疾掠而来.四邪均是衣履残破,皮青肉肿。
哈秀道:“申屠姑娘,你带来九名高手均死在铁翅蝙蝠之下。”
庞镇寰惊诧道:“什么?死在铁翅蝙蝠之下。”
申屠珍神色大变道:“他们死在何处?哈叔叔领我前往。”独角虬龙哈秀、逍遥居士辛立立即领着申屠珍转身掠入烟尘迷漫中。庞镇寰注视了刘文杰一眼,双肩振处,人已离地窜起。玉箫真人及刘文杰相顾一怔,急急追去。
第三十八章 人心隔肚皮
月色如水,庞镇寰独立院中,衣袂破空,急风飒然,只听申屠珍嗔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庞镇寰道:“遇有重大之事慎思密虑,小弟一向如此,独自一人在谷中沉思半天一日。”
只听申屠珍冷笑道:“你一向口是心非,不然我俩何致反目,哼,你对我横加诬蔑,居心狠毒,用意何在?”
庞镇寰急忙申辩道:“此乃空穴来风之言,武林群雄有意离间,聪明如师姐也受愚至此,师姐你是听何人所言,小弟决定手擒此人对证。”在地,闻风知警,双掌回扫而出。两股掌力一接,一声哑闷轻震,辛立只觉两缕热流侵入掌心穴,循臂攻入内腑,欲封闭穴道但感势所不能,不禁大骇色变。
两股热流侵入辛立内腑,突变奇寒,只见辛立机伶伶打一寒颤,额上冒出黄豆般大汗珠顺腮淌了下来,目光黯然,废然长叹道:“老朽一生闯荡江湖,败在一招之下从未曾有,可见武林之人,人才辈出,坐井观天,老朽错矣,但阁下与森罗宫主者动手相拼,未知鹿死谁手?”
“尊驾以为如何?”
“不知,三月前辈森罗宫主者必败在阁下之手,森罗宫主者如今习成白阳图解,恕老夫不能妄肆猜测。”
魅影哈哈冷笑道:“兄弟正欲找他,他如今尚在?”
“森罗宫内。”话才落音,一股寒风点在他的期门穴上,人事不省倒下。
魅影游魂,随风飘浮谷外,枭鸣悲啼,使这山谷如同鬼域,更添了几许阴森恐怖。谷内缓缓走出一双男女,男的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如傅粉,另一为紫衣少女,云髻斜坠,明眸皓齿,冶眉秀丽。不言而知,正是庞镇寰与申屠珍两人,庞镇寰目睹谷外情景,面色微变,喃喃自语道:“小弟从来不信邪,偏生今晚遇上如此怪事,如小弟臆测不差,定是敌人故弄玄虚。”
申屠珍笑道:“你已学成旷代绝学,何惧旁门左道,尤其摘星手已死,更可高枕无忧。”庞镇寰胆气本豪,经申屠珍一说,不禁哈哈朗笑。
忽听申屠珍惊噫了一声,身形疾飘了出去,原来疏林中飘浮游荡的魅影冉冉相聚,凝结成九具人形。申屠珍眼中已看清是自己属下九瘦长怪人,心中一动,疾忙掠向前去。庞镇寰疾随身后,那九具魅影乃有形无质之物,申屠珍一掠至近前,不由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九具瘦长怪人除了面目模糊不清,迎风微微摇晃外,宛如生人一样。申屠珍与九瘦长怪人多年主仆,虽说鬼魂无凭,如今亲眼目睹,能不骇然震凛,柳眉一剔,心欲说话。庞镇寰忽由身后疾掠而出,曲指一弹,弹出一股指风夹着一点细如砂砾火星向九个魅影打去。「波」的一声,一具魅影洞穿一孔,立即烧开来,转瞬间将九具魅影烧了个干干净净。
申屠珍不禁暗惊,诧道:“你这神奇武学是在灵枢石府内习成么?叫何名称?”
庞镇寰点点头道:“名为「太阳神指」,可见白阳绝学委实神奇莫测,天下无敌,武林霸业,指日可成。”
申屠珍不由冷笑道:“这也未必见得。”庞镇寰施展「太阳神指」后,信心大增,闻言剑眉上剔,面露彪悍神色,忽闻鬼啸之声大盛,只见眼前又现出九具瘦长怪人魅影,四外游魂渐聚围来,顿时色变,疾伸右手,正待曲指施展「太阳神指」。
申屠珍右臂迅如电光伸出,抓住庞镇寰腕脉,叱道:“且慢。”继目注九具魅影道:“你们是否认为死得太冤,须我代报此仇,引我前往大仇藏身之处么?”九具魅影立即转身冉冉而去,申屠珍身形随着魅影走出,但发现庞镇寰竟悄无声息的离去不知何往。
申屠珍暗中冷笑道:“哼,庞镇寰,你如认为习成自阳绝学便要纵横天下,目中无人,那就大错特错。”他们两人久为怨侣,目前相聚乃为极复杂因素所促成,虽表面上笑语如珠,其实暗中互相猜嫉。申屠珍认为庞镇寰试出白阳绝学威力后,对她既无所畏惧,是以悄然离去,心底怨毒又更加深了几分。
月华如水,谷野朦胧。九具魅影愈行愈快,朝一座绝峰绝顶上而去。申屠珍一登上峰顶,却不见魅影,不禁一怔,暗道:“怎么遇见这等奇异之事。”只觉茫然不解。
忽看见相距不远的邻峰绝顶上,立着一条娟秀人影,她毫不思忖犹豫,即向邻峰掠去。申屠珍轻功高绝,身形挨近这条娟秀人影毫未察觉,只见是鲁丽嫦。今晚的鲁丽嫦并非苗装短裙,藕臂玉腿裸露,身着一袭白色罗衣,云发飘飘,凝目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申屠珍发出一声银铃娇笑道:“姑娘,你在等人么?”
鲁丽嫦似乎一惊,疾转身形,见是申屠珍,不由面色一沉,语声冷漠如冰道:“申屠姑娘不在森罗宫陪伴庞镇寰,来此则甚。”
申屠珍闻言勃然大怒,冷笑道:“你竟敢出言讽刺。”目中暗吐杀机。
鲁丽嫦明眸中闪动着谜样的光辉,摇首笑道:“我怎取讽刺申屠姑娘,据我所知,庞镇寰久已迷恋何湘君,姑娘日后定遭毒手所害。”
申屠珍闻言不禁花容微变,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申屠姑娘怎么健忘如此?”鲁丽嫦笑靥似盛放海棠,接道:“我义弟从庞镇寰书僮九荫处闻知,故对庞镇寰习性为人,往事种种均熟知能详。”
申屠珍点点头,但面上却泛起疑诧之色,道:“那么姑娘……”
语尚未完,鲁丽嫦已启接口笑道:“我亲眼目睹庞镇寰以奇异神奇指法杀害申屠姑娘九名手下,更补以铁翅蝙蝠,这等布置委实天衣无缝,神鬼难测。”
“铁翅蝙蝠是庞镇寰独门暗器,他如此做岂非欲盖弥影。”虽然申屠珍口中这么说,心内却相信了七分。
鲁丽嫦发出爽朗悦耳妖笑道:“申屠姑娘有所不知,庞镇寰逃出灵枢石府时,不知那九人是你手下,神指戮杀后,堪遇南荒双奇说明,急补每人一支铁翅蝙蝠,故作仓惶逃窜疾奔,如我记性不差,姑娘一听九人遭害,立即赶往察视,然而庞镇寰却未随去,迳自赶回森罗宫中……”
申屠珍面色铁青,喃喃自语道:“真是他么?”
鲁丽嫦见申屠珍神色,不禁暗笑道:“撒下金丝饵,还怕你不上钩?”即正色接道:“申屠姑娘,我决非挑拨离间,危言惑听。”
申屠珍心里虽痛恨庞镇寰,但淡淡一笑道:“姑娘请说说看,庞镇寰如何将谎话编得天衣无缝。”
鲁丽嫦道:“姑娘回到森罗宫内一定斥责庞镇寰为何迳自离去?他回答幽居灵枢石府日久,真元耗损甚多,白阳图解尚未融汇贯通,武林群雄必在灵枢石府附近虎视眈眈,不能轻身涉险。”说着又是嫣然一笑道:“猜测之言虽有出入,但我坚信大致无异。”
申屠珍似抑制心内激动愤怒,神色变幻闪烁,轻喟了一声道:“姑娘智慧过人,猜得一点不错,但姑娘既发现庞镇寰,为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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