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皇帝
“乌兰,你问他是什么人,怎敢跑到俺们的围场来偷猎呢?”
呀,好悦耳的声音呀,皇太极偷偷抬眼望去,只见当中的一位少女长相十分俊俏,白净滋润的脸庞像羊脂白玉一般,一双漆黑的眸子流露着万种风情。皇太极一时心跳加快,变得口吃起来:“我,我是……姑娘你……”
“嘻!你这个人,倒是有趣儿!”那姑娘启齿一笑,露出两排白玉似的牙齿。
“格格,此人肯定不怀好意,咱们不要与他啰嗦了,把他抓起来交给贝勒爷治罪吧!”唤作乌兰的小姑娘说着一使眼色,几名小姑娘轻轻拨转坐骑,将皇太极紧紧围住。
“各位姑娘,格格,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皇太极笑嘻嘻地在马上又是作揖又是抱拳,点头哈腰的,样子十分可笑。
小格格笑得更厉害,脸上飞起了红霞。银铃般的笑声逗弄得皇太极心跳加快,血往上涌。“天神玛法,我被这小女子迷住了,我该怎么办哪?父汗早已经为我娶了福晋,可是,可是我……”他急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更加狼狈。照说,三十多岁的人了,见了小姑娘也该心如止水了,可谁让他是生在汗王之家呢?父汗能有三妻四妾,他四贝勒当然也可以了。只是,只是这事如何跟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说呢?
这名美貌的小格格便是蒙古科尔沁寨桑贝勒的女儿大玉儿,她年方一十三岁,已出落得如同草原上盛开的依尔哈(鲜花)一般娇艳美丽,她还有个年长她两岁的姐姐大珠儿,姐妹俩是这草原上远近闻名的金凤凰,小小年纪,已不知引得草原上多少巴图鲁(勇士)为她们发痴发狂。寨桑贝勒府几乎让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但两位格格却不为所动,一片芳心如风筝线儿一般,飘飘悠悠,飞飞荡荡。殊不料今日大玉儿只一眼便喜欢上了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汉子。
冷静下来的皇太极一五一十地自报了家门,这一说更令大玉儿眉开眼笑:“天呐,原来你就是建州的四贝勒,我的姑姑博尔济吉特氏是不是你的福晋?原来我们还是亲戚哪。”
皇太极闻听更是心花怒放,忙翻身下马上前请了一个安,慌得大玉儿也下了马,两人四目相对,一时竟默默无语。
“嘻!”聪明的乌兰姑娘看破了其中的奥妙,她对身边的女伴们一使眼色,笑嘻嘻地说到:“奴婢带姐妹们先回去通告寨桑贝勒,让他预备好酒饭,格格和四贝勒有话不妨慢慢说吧!”说完一抖疆绳,十几个女郎嘻嘻哈哈飞驰而去,皇太极和大玉儿相视一笑……
天命十年(1626)初,一支马队冒着严寒,风尘仆仆地开进了后金的都城盛京。四大贝勒皇太极的宅第里张灯结彩,礼炮隆隆,皇太极亲自迎接这支远道而来的队伍——年仅十三岁的大玉儿在哥哥吴克善台吉的陪同下前来与后金的四贝勒皇太极完婚……
“皇阿玛,快看,那树枝上有一只花鼠!”
“哦?”皇太极收回了悠悠的思绪,顺着福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株古松上,一只小花鼠子正蹲在树枝上“吱吱喳喳”地叫着,往下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呢。
“皇阿玛,我要用箭把它射下来!侍卫,快把我的箭拿来!”福临以为可以开始射猎了,在马上兴奋地大叫着。
“这可不行,这是神鼠,射不得的。”皇太极和颜悦色地对福临说着,随即命令索尼:“传谕,朕要在这株松树下焚香跪拜,以求平安。各色人等,一律停车下马,不得有误!”
这种花鼠,头上背上均有黑灰色的花斑,生性顽皮,喜欢凑热闹。每逢它在树洞中看见有色彩鲜艳的鸟兽或熙熙攘攘的人群经过,必定要高兴得跳出树洞,抖毛翘尾,卖弄一番。一来二去,花鼠的胆子越来越大,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摇头摆尾,吱吱乱叫。
女真人素来认为老鼠是天神的地使和地兵,是否与人为敌,全凭天神喜怒使然。而这种花鼠能在树枝上飞跃自如,动作敏捷灵巧,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明亮有神,自然要强出地鼠许多倍,肯定更受天神宠爱。因此,他们把这种花鼠视若神灵,每遇必拜,以求万事吉祥如意,平平安安。
萨满妈妈摇着神铃,击着神鼓,开始在老松树下焚香跳神。跪在皇太极身后的小福临觉得好奇,一阵东张西望之后,悄悄起身,跟在一群说拉弹唱的萨满妈妈的身后,胡乱扭着。萨满妈妈的祭神曲刚刚唱完,忽然又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声:“苍天,祖宗,过往神灵,……”
“嗯?”皇太极微微一怔,定睛看去,只见福临手持烨木杆,扭得正欢。福临内穿明黄色绣龙长袍,脚踏齐膝的红皮靴,头上戴着一顶嵌着东珠的小帽,外罩一件猩红色的缎子披风,粉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
“这孩子,真会胡闹!”皇太极摇着头微微一笑。今天他心情好,若在往日,不伸手赏福临几个耳光才怪呢。
福临见众人看着他发愣,愈发得意,小嘴儿一张,接着往下唱:
“最尊贵的大神阿布凯恩都里,
我是大清的九阿哥福临。
请你让父王笑口常开,龙体康泰,
请你让大清国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愿天神保佑我,从此一帆风顺,
愿爱新觉罗氏一统天下,唯我独尊!”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皇太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索尼连连点头:“想不到九阿哥小小年纪,便懂得忧国忧民,皇上,他还请求天神保佑我大清国呢。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呀?”
“嗯,他总算没有瞎唱,才五岁多的孩子,朕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呢。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哇!”皇太极捻着胡须,满脸的赞许之色。
其实,福临是听惯了奶娘唱的那些个民谣,烂熟于心,至于他唱的是什么意思,他也说不准。还好,歪打正着,赢了个满堂彩。
皇太极的大队车马走走停停,这一日终于来到了乌喇小天池。这里水清潭碧,草绿花红,马儿见了只顾低头啃着肥嫩的绿草,再也不愿意向前多挪一步了。
其实这里也是哨鹿的好地方。远远看去,美丽的公鹿在池边用角戏水,母鹿则耸立着耳朵,睁大眼睛四下张望。
皇太极感到有些疲惫,决定就此安营扎寨,休息几天。
秋季正是鹿群繁殖的季节,公鹿母鹿正在寻找配偶,母鹿此时尤其温顺多情。一队巴牙喇士兵悄悄地潜入林子,身披鹿皮,头顶鹿头,口吹木哨,模仿公鹿的叫声:“咕咕咕……”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母鹿们的轻声回应,接着一群母鹿慢慢朝这边走来。
“皇阿玛,我看见母鹿来了!”
“嘘——!福临哪,赶紧趴在草地上,不要乱动,轻轻地张弓搭箭,今天皇阿玛要与你们几个比一比,看谁射的母鹿又大又肥!好,让它们再走近一些,开始,放箭!”
皇太极一声令下,第一个射出箭头。只听“刷刷刷”箭头像雨点般撒落到鹿群里。母鹿受到了惊吓,尖叫着,四散而逃。
“快快上马!”皇太极来了兴致,跨上雪莲似的大白马,扬鞭催马冲进了鹿群,随侍左右的索尼等人不敢怠慢,紧跟在皇太极的身后,生怕皇上有个闪失。这可苦了福临、高塞和常舒这三个五、六岁的小阿哥。他们年纪太小,没有适合他们骑的小种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人们在鹿群里四处追杀。
“哼,不玩了,什么哨鹿,一点儿也不好玩!”福临恨恨地将弓箭丢在地上,使劲地用脚去跺,气得小脸儿通红。
“哎,福临,咱们一起去采蘑菇吧,那边的水边有不少白花花的口蘑呢。”七阿哥常舒将弓箭背在身上,上前拉住了福临。
“那是女孩子家做的事情,我才不去呢。”福临一甩手,忽然撤腿朝鹿群那边跑去。
“我的小祖宗,九阿哥,这可使不得呀!”一名白脸的老太监急忙追上前去,想拦住福临,福临机灵得像条泥鳅一样,身子往下一滑,硬是从老太监的手指缝里滑了出去。
哨鹿场里人欢马叫,杀声一片,可怜的母鹿们哀鸣着作最后的挣扎。谁也没注意到,小福临已经离鹿群越来越近了。“哼,我要杀死一头母鹿,喝它的血,吃它的肉,让皇阿玛越来越喜欢我!”
福临四下张望,瞅准了一头体形较小的母鹿,悄悄地趴在了草地上,学着兔子一蹦一跳地向前移动。这里的草很茂盛,草棵里的福临只露出了一个头,还真像只小兔呢。“哎呀,有好几只母鹿朝这边跑来了,我瞄准哪一头好呢?”福临兴奋不已,忙从背后拿下了弓箭。“糟糕!刚才一气之下将所有的箭头都踩断了,这可怎么办呢?”福临这下子是真急了,抓耳挠腮的没了主意。“咦,我不是还背着一把短剑吗?还是额娘做的剑套呢。”喜出望外的福临丢下弓箭,从剑囊里取出了闪着寒光的匕首,屏住了呼吸。
几头母鹿尖叫着疯一样地冲了过来,福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撞上了个嘴啃泥。“哎哟!”好像是被一只母鹿撞到了肩膀,福临疼得呲牙咧嘴的。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嘿,后面还有一只小母鹿朝这边跑来了。也许它以为这儿是个空当子,可以逃过一劫呢。“来吧,我看你能往哪儿逃!”
福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跑来的小母鹿投出了短剑“嗷!”随着母鹿的哀鸣,它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血从它的肚子上汩汩往外流。
“噢!我射中它了!快来人哪,帮帮我!”福临从草丛中一跃而起,那受伤的母鹿还在垂死挣扎着,它摇摇晃晃地向前跑了几步,终于瘫倒在草地上,发出了绝望的哀号。
福临快步上前,蹲倒在受伤的母鹿前,试图拔掉插在它肚子上的短剑,短剑已经深深地插进了母鹿的腹中,只露出一点点剑柄,福临左右摇晃着就是拔不出来,却弄了他一手的血。早就听奶娘说喝鹿血能强身健体,比吃什么补药都好,福临犹豫片刻,闭着眼睛,低下头趴在母鹿的肚子上吸吮起来。
“呸!又咸又腥,恶心死了!”福临忙不迭地扭头呕吐走来,原来他还以为这鹿血像牛奶一样甘醇可口呢。
“哈哈,哈哈哈哈!”闻讯而来的侍卫、太监们和高塞、常舒看着福临那副怪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有什么好笑的!”福临忘记了沾了一嘴一脸的鹿血有些恼怒地瞪着大家。这么一来,大家笑得更厉害了。那个白脸老太监捂着肚子:“哎哟祖宗呐,奴才的肚子疼呀!”
或许是上了年纪,或许是体力不支,皇太极此番哨鹿收获并不大,只射伤了一只母鹿。众侍卫们见皇上射箭时的手直哆嗦,又眼见受惊的母鹿四下逃散,个个急得手直痒痒但却不敢大显身手,生怕扫了皇上的兴。草草结束了哨鹿,皇太极疲惫不堪地躺在豹皮铺成的炕上闭目养神。
“皇上,九阿哥领赏来了。”
“嗯?领什么赏?他做了什么事?”
“回皇上,九阿哥亲手杀死了一头母鹿呢,他说您答应要给他奖赏呢。”
“嗯?他真的杀死了一头母鹿?莫不是你们几个在暗中做了手脚吧。”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奴才亲手将九阿哥的小短剑从母鹿的肚子里拔了出来。说来好笑,九阿哥击伤了母鹿,但却拔不出他的剑来!”
皇太极喜动天颜,大为高兴:“让他进来,朕许过给他什么东西的吗?”他摸着后脑勺,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了。
“父皇在上,儿臣福临叩见父皇,恭请父皇大安!”
“嗬,伶牙俐齿的,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来来,到皇阿玛的跟前来。”皇太极爱怜地揽过了福临,可福临却“哎哟”一声,抱着左膀子直叫唤。
“怎么,你受伤了?御医在哪儿?快传!”
福临的左肩膀红肿了一大块,御医给搭了药酒,疼得他呲牙裂嘴的。
“嗯。说吧,你想要什么?皇阿玛都赏给你。”
“你是大人,说话得算数吧?别的我都不要,只要你答应过我的那一样东西。”
“这……”皇太极犯了难,他实在记不起来了什么时候给这孩子许的诺?
“皇阿玛赏你一百两黄金,你看可好?”
“不要。你答应我的不是这个,皇阿玛难道要反悔吗?”福临忽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皇太极。
“不能反悔,皇阿玛是大人嘛,大人就应该言而有信。”皇太极起身踱着步子,随声附和着福临的话,双手一摊。“既然你一个人杀死了一只母鹿,理应受到奖赏。这样吧,你看皇阿玛这帐篷里有哪样东西你喜欢,只管挑一样吧。”
“谢皇阿玛!”福临立刻眉开眼笑,规规矩矩地给皇太极磕头谢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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