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 +by公子欢喜





”满脸沮丧。
小巷里原先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渐渐地,只剩下了站在一个药铺对面的崔铭旭。药铺的夥计看了崔铭旭许久,跑来问他:“公子可是要瞧病?抓药?”
崔铭旭忙摆手:“都不是。”
夥计就怏怏地跑了回去,不一会儿,药铺也关了门。暖暖的饭菜香被风吹到了街上,又在风里消散为丝丝缕缕的烟气,直至虚无。崔铭旭往边上靠了几步,蹲身在一家已经歇业的商铺门前坐下。扭头看了看四周,不禁发笑,原来当时齐嘉也是坐在这里等著他。
穿堂而过的风带著湿润的寒气,前阵子刚下了雨,地上未干的积水在日落後升腾起一丝又一丝凉意,崔铭旭抱紧臂膀,想起了小时候。
那会儿,崔家老爷刚过世,崔铭旭说是大人了,心思却被宠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从来没看对眼的崔铭堂不让干什麽,他就偏要对著干。今儿带人打破了哪家公子的头,明儿又带头闹了谁家的铺子,花了大把银子才请来的老师叫他泼了一脸墨黑,紧接著请来的那位更叫他锁在书房里大半天没喝上一口水。崔铭堂气急时,把他推出家门也不是一回两回。崔铭旭就抱著臂膀在自家府前的台阶上坐著,吹吹风哼哼小曲儿,看看蚂蚁搬家再找根小树枝戳戳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蚯蚓。崔铭堂就在门背後透过门缝看他,他知道。於是,冲著大门做个鬼脸,大少爷拍拍屁股就跑去哪个狐朋狗友家对付一晚,第二天准会有人来接他回去。
崔铭旭总以为这就是等待,哼小曲儿、捉蚂蚁、戳蚯蚓。那会儿风没这麽凉,夜没这麽黑,周遭没这麽冷清。春风得意楼里的粉色纱帘被风吹到了窗户外,谁在甜腻腻地唱著《相思调》,谁和谁在高声谈笑,“叮”的碰杯声连楼脚下都听得清晰。等待的人始终不来,再如何喧闹热络都与他无关。
旁人沐浴在灯火里,他缩在阴影中,没来由的悲伤如藤蔓缠绕心房。等待实在是一件太消耗耐心和欢乐的事。那麽齐嘉呢?他也曾坐在这个位置等待,时间比他更久。那时,春寒料峭,夜风冷厉如刀。崔铭旭奔下楼时,他的脸色是苍白的,全身冰凉得让抱著他的崔铭旭忍不住一个激灵。
齐嘉这个傻子呀……
新月如钩,静静地挂在屋角上,街边未干的积水上霜华点点。崔铭旭的心底泛起一点点酸,疼痛蔓延,於是把臂膀抱得更紧。

溢彩流光的巷口飘来两点幽幽的红,一乘小轿一颠一颠地行来,路过崔铭旭面前,又折了回来。崔铭旭抬起头,看到齐嘉正掀著轿帘对他笑。
“笑什麽呢?”崔铭旭拍拍衣摆站起身,“夜里风大你还把脸露在外头。”
齐嘉轻快地下了轿,先把轿夫打发走了,才回过脸来对著崔铭旭:“我辞官了。”
满肚子半真半假的抱怨都硬塞在了牙关里,崔铭旭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话噎死:“好好的,你辞什麽官?”
“我没用,办不好事。”齐嘉的神色却很轻松,拍拍袖子,把手背到身後,“办砸了事,不能总让别的大人替我收拾。”
他们爱收拾就让他们收拾去呗。崔铭旭的脸皮比齐嘉厚多了。转念又一想,这样也好,官场确实不适合齐嘉。那点子俸禄不要也罢,他崔家还能养不起个人麽?
齐嘉歪过头看著崔铭旭:“京城我也不待了。”
“那你去哪儿?”崔铭旭的心里莫名升起一点希望,被冷风吹得发抖的身体渐渐起了热意。难不成是去那个……州?粉色的小桃花一朵一朵“啪啪”地绽开。
“我打算回祖籍。”
花开花又谢,只在三言两语之间。穿堂风“呼呼”地吹。
“临州?”崔铭旭依稀记得齐嘉曾提过,他的几个叔叔都住临州。嗯……临州刺史是……啊,那个老得快走不动路的秦大人。估摸著过了今年总该让他回乡养老了吧?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崔铭旭暗地里打起了算盘。
齐嘉却笑了:“不是临州。我们家在我爷爷的爷爷开始才住临州。之前不是。”
“那是哪儿?”
“棘州,我想了很久。”
嗯……棘州刺史是……崔铭旭愣了。
天边寥落的星子仿佛都落进了齐嘉的眼瞳里,亮得崔铭旭无法别开眼。昏暗无声的小巷里,齐嘉咧著嘴笑,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颊边一左一右两个酒窝:“我祖籍棘州,你不知道?”
有什麽涨满了胸膛又冲破了牙关,一点点酸楚一点点疼痛,要拼命睁大眼睛咬紧嘴唇才能不让泪水滑落:“傻子!”京城多好,天子脚下,一国之都。棘州是人待的地方麽?崔铭旭伸手用力捏上齐嘉的脸。
齐嘉的笑容被捏得扭曲:“我笨,可我不傻。”
把小傻子狠狠地按进怀里,崔铭旭看到墙上有两个交叠成一体的影子:“说好了,去了棘州就不许再嚷著回来。”
齐嘉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你。”
两人的笑声在风里荡开。

“你知道陛下为什麽会惹陆相生气吗?”齐嘉问崔铭旭,口气带一点神秘。
“为什麽?”他们家的事和咱有什麽相干?崔铭旭随口追问。
“我也不明白。”齐嘉的话语有些迟疑,“陛下偷偷跟我说的,他弄疼陆相了。可我看过,陆相身上没伤。”
齐嘉皱著眉头,显然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许久。
想想朝中关於帝相二人的传言,再胆大包天地想想某天宁怀璟塞给他的那本春宫图。嗯……这就扯上关系了。这一想不要紧,春宫图上的东西一股脑都冒了出来。比如说,坐著;比如说,站著;比如说,躺著;还比如说……怀里的人毫不设防,身体很软,嘴唇也很软,进京时在轿子里干的那些根本还未尽兴,小风一吹,小火苗呼呼地就成了燎原之势。
崔铭旭不怀好意地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你想知道?”
牵著还在迷糊中的齐嘉出了小巷左转,拐进春风得意楼。呐……话题是齐嘉挑起来的,可不是他崔铭旭坑蒙拐骗:“嬷嬷,有空房麽?没有也给本公子腾一间!”
“蹬蹬”地上了楼开了门。齐嘉觉出一点儿不对劲:“这是干什麽?”
“让你知道,跟著我就不会疼。”崔铭旭的白牙蹭蹭的闪亮。
然後,人进了屋。
然後,门关了。
然後,屋里的烛灯灭了两盏。
然後,没了……
什麽?你问屋里发生了什麽?
春风得意楼里春风得意地春风嬷嬷摇著扇子飞著眼风倚著楼边的雕栏娇脆脆地笑:“哟,老虎都叼著兔子进洞了,除了生吞活剥还能干什麽?”
回眸一笑,春光无限。

在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说书人的惊堂木“啪”地一下重重扣在桌上:“本故事,完。”
“退钱!”
底下群情激奋。
茶壶被扔上了屋顶,跛了腿的长凳又折了一条腿,四脚方桌在半空飞舞。嗯……煞是热闹。

——全文完——

 平坑~撒花!!!!!!
非常感谢小狼大人、太平真君大人、大头大人、瓜籽大人、笨笨狗大人、玉阶堂大人、liuliu大人、小于大人以及所有点击进来的大人们的支持,鞠躬~谢谢大家陪伴我一起渡过这个炎热的夏天,也非常感激大人很晚还在等我更新。因为白天实习的关系,所以这次更新速度比较慢而且更新时间也拖得很晚,感谢大家尽管如此仍然支持我。
写文到现在一年不到,很多大人都是从我的一篇文开始就一直追到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虽然我故事平淡、情节薄弱、转换突兀等一些老问题还是没怎么改掉,汗……总之,每个人都抱住亲一下,非常非常感谢。
在这里要说一声抱歉,因为我开学之后就要升大四了,需要准备一场对我至关重要的考试,所以今年不会再开长篇新坑。所有长篇的写作计划都会推迟到明年一、二月。要和大家暂别一段时间。其实,RP爆发的话,之间会写短篇什么的,对手指……
嗯,最后,大家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口牙!o(∩_∩)o



番外之一 《平凡生活》
清早,天空将明未明,棘州城还在睡梦里,街上寂静得能听见谁家窗户里传出的鼾声。
崔铭旭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身体顺势翻往内侧,身旁的齐嘉就被他压个严严实实。
此时正是春季,两人盖一床被褥就够了。被窝里暖烘烘的,齐嘉的脸也似抹了胭脂般红通通的,一身皮肉滑腻温软。崔铭旭在半梦半醒间用爪子上下摸索,脖子、胸、腰、腿……把脸埋在齐嘉的颈窝里一下一下地吹气。
“唔……”齐嘉悠悠地醒转过来,愣愣地张开嘴,漆黑的眸子朦朦胧胧地看着头顶上的崔铭旭,“嗯?”
显然还没完全明白过来。
“呵……”崔铭旭笑着去捏他软乎乎的脸。
热热的气息喷到了齐嘉脸上,齐嘉扭过头要避开:“痒。”声音也是含糊的。
这个时候的齐嘉最好玩儿,说醒还没醒透,躺在崔铭旭身下,傻傻地任由崔铭旭这头早起的老虎把嘴凑过来、凑过来,美美地吃个饱。
“我帮你挠挠。”崔铭旭好心地扳过齐嘉的脸,慢慢低下头……挠痒。用嘴。
你见过嘴对嘴挠痒的么?每天一早,棘州城的刺史府里,进了后院,黄瓜架后面那间房,手指头蘸上唾沫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再把眼睛凑上去,就能看见了。小洞别戳得太多,崔大人一份俸禄养两个人,禁不起三天两头地换窗户纸。
棘州城里的第一只公鸡开始打鸣的时候,棘州刺史崔铭旭大人正压着他的小傻子吻得正欢。绵密的吻从额头开始,眉毛、眼睛、脸颊到下巴尖。迷迷糊糊的齐嘉被铺天盖地的轻吻吻得有些无措,眨眨眼睛,一脸懵懂。
崔铭旭深吸一口气堵上他的嘴。软软的唇瓣里,舌头也是软的,似乎也没醒透,乖乖地被崔铭旭叼进嘴里肆意吮弄。
房间里还留着昨晚的暧昧余韵,被单上能闻到阳光的味道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气息,亲吻变得越来越绵长,两具身体贴到一起慢慢地厮磨……
棘州城里鸡鸣声此起彼伏,阳光穿破朝霞打在窗户纸上。
“醒了?”深吻过后,崔铭旭意犹未尽地舔去两人间的银丝,看到齐嘉的睡眼渐渐由朦胧到清醒。啊呀,还想再磨一阵呢,可惜了。
“你干什么?”完全清醒过来的兔子眼看老虎越靠越近,脸上挂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算计笑容。手脚伶俐的兔子赶紧翻身下床,躲过老虎的扑杀。
“你说痒,我帮你挠挠。”崔铭旭无辜地坐起身,看着床前的齐嘉正手忙脚乱地穿衣。小傻子披了一身阳光,脖子很细,腰也窄,颈子上的点点红痕一不小心就从还没扣紧的衣领里露出来,一半看得见,一半在衣服里,赏心悦目,引人入胜。
老虎狠狠地咽下一口口水,努力抑制下不住往上翘的嘴角,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警惕的兔子:“我帮你穿,嘿嘿。”
“穿好了!”兔子猛地往后跳开一步,慌慌张张地拉紧衣领,“咻——”地一下窜出房间。
羞什么呢?又不是没做过。昨天晚上不就挺好的?食髓知味而不懂节制的老虎擦擦嘴角,捡起搁在一边的衣裳慢慢穿上。

刺史府里的家丁婢女不多,似乎比齐嘉府里的还少。崔铭旭大少爷做惯了,从没想过要搭把手,反到是齐嘉来了以后,小傻子自己抢去干了不少。比如说,种黄瓜。就是房前的那些。听说是前任的哪一位种下的,居然能在寸草不生的棘州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齐嘉用过饭后就会跑到后院给黄瓜浇点水,顺便拔拔杂草。现下这个时候,架子上不过攀了几根绿油油的藤,细细嫩嫩的。崔铭旭歪在一边看齐嘉上上下下忙活,绿色的衣衫沾了水,小脸挺白,活脱脱一把小水葱。
管家不知何时站到了崔铭旭身边,絮絮地说了些府中的琐事。崔铭旭两眼盯着齐嘉的动静,似听非听,待管家说完了,开口道:“告诉厨房,把东西弄清淡些,多放糖少放辣。”
齐嘉似乎并不习惯此地的饮食,吃饭吃得不多。崔铭旭想起从前住在齐府的那段日子,三餐点心都很清淡,略略偏甜。这里重辣的口味常常让齐嘉龇牙咧嘴,脸上直冒汗。

街上的店铺陆续开张的时候,崔铭旭正带着人巡街,从衙门口慢慢走到东大街。
药堂旁边的那个小铺子前,齐嘉正吃力地把门板一块块卸下。这是齐嘉开的店,很小,小傻子经营得却很用心,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起先,崔铭旭总是忍不住跑上前去帮他,没过几次,齐嘉就摇着头不许他插手。
“被人瞧见不好。”齐嘉说。
张扬惯了的崔铭旭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好,瞧见了又不会少块肉。不过齐嘉说不好,那就……不好吧。
可还是不放心,那就每天在齐嘉开张的时候跑来守着,一直到小店开门迎客了,齐嘉坐到高高的柜台后,崔铭旭才放心地走人。
身边卖包子的看不过去了,拉住了崔铭旭说:“大人,我给您腾个地方吧,看清楚些。”
崔铭旭偷眼悄悄对面铺子里的齐嘉,“腾——”地红了脸。

衙门里的事不多,偶尔有人来告状,丢了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