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女海盗传奇






「银鲢的肉很好吃……」哎呀!谁在大马路上摆石头……

呃!原来是小姐的脚绊了他一下。

沙琳娜气怒的斜瞪他俩一眼,「你们两个继续说废话好了,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丢下,自个回船上去。」当她耳朵塞了棉花不成。

「信,信,我们闭嘴。」

「小姐,你可别真丢下我,我会饿死在伦敦街头。」

两人立即面露紧张,担心她言出必行,他们曾亲眼目睹她毫不念旧情地将一名不听话的手下推下船喂鲨鱼,事后不曾愧疚过。

所以他们的害怕是其来有自,密尔顿做了个嘴巴上锁的动作表示他不多话了。

而傻呼呼却忠心不二的卡谬只烦恼没人喂饱他的肚子,紧跟其后寸步不离,怕成为被丢下的那一人。

「早安份点不就得了,你们就是欠人管教、没规矩。」该死的长裙,真想一刀剪了它。

不屑的鼻音突地一嗤。

「你哼什么哼!难道我说错了?」热得要命的沙琳娜转头一睨腰问挂着弯刀的阿赛亚。

她此刻最想做的事便是脱光全身衣物,跳入冰凉的大海中凉快凉快,而不是忍受手下的不驯。

「做不到的事就别要求别人,你自己又规矩到哪去?」有哪家的小姐会扯开上衣扬风?

好大的胆子敢指正我,活腻了。「别忘了谁是主子,小心我把你论斤论两的卖了。」沙琳娜再次语出威胁。

阿赛亚脸皮倏地绷紧,黑眸燃烧熊熊烈焰。「你敢?!」

「要不要赌一赌你的运气,你晓得我沙琳娜长这么大还没有不敢做的事。」该死的天气,真想找人干干架。

沙琳娜虽然年轻,但是一身家传武艺不容人小觑,当父兄遭英国人暗算,死在暗巷那一年,她以十三岁稚龄挑战有意角逐头儿之位的豺狼虎豹,硬是击败群雄成为新一任领导者。

即使她全身浴血、伤痕累累仍不畏惧,幼鹰般的勇气令人激赏,面对身形是她数倍大的男子仍然信心十足,咬牙吞血地获得众人的认同。

连续四年的领导能力更叫人心悦诚服,纵横四大洋之上从无失手过,足智多谋地带领大家平安而退,一再逃开危险的围捕。

最主要的是她敢,勇于挑战,思路清晰分毫不差地掌控海上局势,绝不以卵击石保留实力,聪明地预布暗桩留后路。

她的要求不多,就是必须完全服从她,不得有异议,违者如何处置视她心情而定。

也许不了了之,也许因此丧命,阴晴不定的心反反复覆,没几个人能捉得到她下一刻的思潮为何,只有服膺她的疯狂作为。

而她不按牌理出牌的魔魅行径已深植手下心底,对她既畏且敬,不因她的年纪而有所轻看。

「我不和你赌。」她会使老千。

沙琳娜放轻声音,「别这样嘛!赌一下,赌赢了我把你四位老婆『改嫁』。」

瞧!她多低声下气。

他不是傻子,任由她把自己卖了。「不。」

「你这人真小气耶!大下了我加重赌注把月牙儿嫁给你。」够体谅人了吧!

阿赛亚的眉眼为之颤动,他是气得发颤。「不劳费心。」

月牙儿是人并非货物,岂容她任意买卖。

「你这人很难商量呐!我是好心替你赢个老婆,不然等月牙儿开窍不知要等几年。」令人同情喔!

「不、用、你、管--」她只会越帮越忙,原本简单的事情一经她手便变得复杂不已。

「啧!你那张红脸也会变青呀,真是世间少见,该不会染上什么不治的怪症。」

她坏心眼地一掐他绷得死紧的脸皮。

「你……」他脸色不只发青还转为一片阴沈。

看不下去的卡谬轻扯沙琳娜的腰带,指指四周回避的人群正在议论他们不当的拉扯行为。

「当淑女真累,真不该被奶奶的眼泪说服。」她嫌弃地拧拧鼻子,一副纯真少女的可爱样令人莞尔。

「老奶奶是为了你着想,她怕你嫁不出去。」如果她一直粗鲁的像个男孩子,真的找不到好物件。

「啐!岛上的男人还算少吗?蒙眼一抓就是一把。」谁敢抗拒她的钦点。

阿赛亚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不要吓得全岛上的男人弃岛而逃,你会没半个手下好使唤。」

「你是说我长得不美?」沙琳娜不服气地捉起他衣服,准备给他一阵痛殴。

「人美心不美有何用,我们认识你可不是一朝一夕。」没人愿意自寻死路。

见过她的人无法否认她的美丽,因为她确实拥有惊人的美貌,但是惊艳之余,一旦发现她不好拿捏的个性,纵有心动也不敢痴心妄想。

要是她一个不顺心拿人出气,最靠近她的人往往是最倒霉的人。

「一群没生胆的臭海盗……唔!唔!」

一只手适时的阻止她自曝身份,没人想得到雄霸一方海天的银鹰竟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女孩。

「小姐,谨慎为上,我这粗人可不想陪你上吊台。」刮掉胡子密尔顿十分不适应。

他还是习惯满脸大胡子。

沙琳娜没好气地拍开他的脏手。「下次没经我允许再乱碰我,我就让你少只弹琴的手。」

「是是是,小的知晓,你要不要先找个小酒馆歇歇脚?」惯行船上的人一落地总觉得地太平。

「嗯!也好,我快渴死了。」她像个顽皮的小男孩,完全忘了自身的女装打扮。

有时身手太过敏捷不见得是件好事,她足下一蹬,攀上身边的「大黑树」,怡然自得地摆荡着双脚,活像在岛上的生活无人管束。

因为她是沙家唯一的女性后代,所以所有人都宠溺她,养成她无法无天的性子还拍掌叫好,不曾纠正她错误的学习态度。

及长更是改不过来,纵使英国祖母一心要调教她成为循规蹈炬的英国淑女,可惜身侧的诱因太多,叫她定不下心未能如愿。

而她率性的举止在英国人眼中简直是不可饶恕,犹如野人一般少了教化,大小不一的抽气声纷纷响起,随即是鄙夷目光伴随轻啐声。

「看什么看,再多看一眼我插爆你双眼喂我的女王。」女王指的正是她肩上的猫头鹰。

闻言一旁的港口水手和路人皆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甚至有人张狂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表示轻蔑。

这下她的蛮气可不小,在三名手下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扬肩上的夜枭,嘎哑一声地以利爪攻击轻视她的那人双眼,当场血流如注。

她得意扬扬的发出咯咯笑声,取出怀中的肉干慰劳她的小宠物,无视周遭惊恐的神色。

「小姐,你千万别再惹事了,我们现在是站在英国人的土地上。」卡谬忧心地望着群起激昂的港口水手。

不怕打不过,就怕出手太狠露了马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有什么关系,我好想好好的打一场架。」四肢不张容易生锈。

「恶猫不上万鼠穴,万一引来皇家骑兵队岂不是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岸上不比海上能由着她玩。

扫兴。「好吧!我们走。」

可是她难得配合人家却不配合,一群怒气冲冲的船员打算为朋友出头,自视人多朝他们围困过来,眼睛不住地留意她肩上打呼的猛禽。

也不知是谁犯了阿赛亚的忌讳,一句红番滚出英国惹得他大怒,比石头还硬的拳头赫然一挥。

港口的一场大战因此起了开端,许多无辜的路人受牵连加入混战中,昏天暗地的胡打一通,朋友敌人早就分不清楚。

正欲一层身手的沙琳娜兴致勃勃的准备动手,不意两道灼热的视线由左后方而来,她敏锐地收起锐气侧过头一瞧。

街角的商店旁立了位挺拔的男子,银灰色的瞳眸正对向她海绿色深眸,微点帽沿地朝她一笑,丝毫不觉她坐在巨人肩上是突兀的事。

「笑什么笑,害我少打一场架。」可恶,不盯着她瞧会死呀!

她生气的低喃着,一踢底下黑大个的胸口。

「小姐,有事吗?」被踢习惯了,卡谬没痛的感觉。

「把阿赛亚和密尔顿拉出来,我没得打的架他们也休想打。」还笑,那人有毛病不成。

「是的,小姐。」

巨人一般的身形往人群中一站,旁人自然而然地让开,卡谬毫不费力地拉出两个同伴,像拎米袋般一手一个,动作迟缓地定向街的另一头远离混乱,同时也远离港口。

只有沙琳娜感受到银眸的主人正尾随其后,意向不明的注视着她。

难道她露出破绽了?

多虑的思路开始运转,她有了计谋……



第三章

这是一间低级的小酒馆。

酒气冲天,烟草气味浓得如发臭的鱼尸弥漫一室,阔笑淫语露骨得令人脸红,浓妆艳抹的yin荡女子敞胸提裙地依偎男人怀中。

当沙琳娜一踏入小酒馆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成了所有男人眼中的一块肥肉,人人垂涎着要如何将她弄上手,带上楼好生消磨一番。

笑声变低了,黯沉的目光多了一份算计和淫色,若非她身边站了三位看来不好惹的男人,恐怕蜂拥而上的活尸将堆积如山。

她的美与此处的淫乱格格不入,船员聚集的地方多半不是正当场所,除了卖酒外,以妓女最多,是休憩和寻欢的最佳殿堂。

自幼在海盗窝长大,什么大风大浪沙琳娜没见识过,一屋子男子意淫的目光她还不放在眼里。

走在最前头穿越浑身臭味的酒客,她来到吧台点了四杯不加冰块的纯威士忌,引来手下不赞同的眼神,私自为她换了酒精浓度较低的琴酒。

「卡谬,密尔顿,你们看我像是需要被照顾的小女孩吗?」人家阿赛亚气都不吭一声,就他们穷紧张。

「人蛇杂处之地要特别提高警觉,喝多了容易误事。」而且她醉酒之后可不怎么好相处。

「对呀!我们上岸不是来闹事的,上回你在伊维萨岛做的事还记得吧!」不仅裸舞还砸了人家的船屋。

罗唆。「你们两个不会学学阿赛亚沉默是金,想要我打落那一口牙吗?」

尽会扯她后腿,八百年前的小事她早忘得一干二净,拿酒当水喝的她岂会醉在一杯威士忌之下。

「我不开口是晓得他们会代劳,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淑女。」阿赛亚语气透露出一丝讥诮。

猴儿穿上衣也不像人。

她当下厌恶的拧起眉,因为淑女二字。「死红番,你不要挑起我的怒气。」

「若非你曾救过我的命,叫我红番的人全在海底养鱼。」臂肌微偾,他冷冷的一瞟。

阿赛亚并非纯种的印地安人,他体内有一半法国人血统,十岁以前他生活在印地安部落,皮肤因长期照射日光而逐渐深红。

他对法国籍的父亲无一丝好感,一心只想和他认定的族人在一起,因此在回法国的船上半途跳船。

可是他费了三、四年的时间回到部落时,一些白人为了侵占他们的土地大举屠杀印地安人,逼得他们必须放弃自己的土地四处迁徒。

因此他找不到族人到处流浪,不幸被一群心怀恶意的白人发现,将他五花大绑地卖给奴隶贩子,从此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因为他天生的野性和不驯吃了下少苦头,几度辗转地改卖给更恶劣的买客,他身上的颜色便是一切苦难的源头。

有一回他不服从主人的指示,被打得遍体鳞伤扔下海,海水刺激着伤口几乎让他昏厥,一度有弃世的念头,恨他的法国父亲带给他一连串的痛苦。

在他生命垂危之际,一位随父兄出海的小女孩发现他,不顾一切地排除众人阻拦跳下海,硬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救回他。

有恩必报是印第安人的传统,所以他欠她一条命,天涯海角矢志追随。

「尽管在我面前叫嚣,你是鲨鱼口海草心,光说不练。」她还怕他不成。

阿赛亚表情一沉的瞪向沙琳娜,一口饮尽辛辣如火的威士忌不想理她,免得被她气得真出手,坏了自己的原则,毕竟他没有神的胸怀。

但是他的不吭声不代表酒馆里的男人一样不找乐子,几个一身酒气红鼻头的男人摇摇摆摆的走过来,手中的酒瓶不离口的直灌。

酒色不分家。

人一旦有了七分醉便多了三分胆,无视高大的巨人挡在面前,借着酒胆生起淫心,口头上的调戏转为肢体语言动手动脚。

一般人的心里总认为,好人家的女儿是不会涉足乌烟瘴气的小酒馆,而且身边还跟着不伦不类的怪随从,这必定是出身低下阶层的yinhui女子,自是不会给予尊重。

何况是灌了一肚子酒的猥琐酒客,理智早让酒精噬得一丝不存,满脑子只剩下原始欲望,有别于一般妓女的美丽女子出现岂有放过之理,自然举止轻浮地藉酒装疯。

「妞儿,你长得真够味,要不要陪我们兄弟们乐一乐……」

沙琳娜以眼神暗示,一头雾水的手下收起拳头退到一旁,看她如何整治这班酒鬼。

「要乐有何难,得先问过我的男人,他不同意我可没胆子陪你们销魂。」她故作轻佻地送着飞吻。

「你的男人?!」他们以为是她身边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难免迟疑地退了一步。

火不扬怎烧得起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