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荼蘼花开





他的无助。退去他身上所剩的衣裤,我第一次这样真实的贴近的看见他的身体,完整的,野蛮的,甚至有些妖艳。
  未曾想过有一日我会去主动亲吻这个男人,他贪婪又无力的在唇齿之间同我吮吸,情欲的郁稠沾染得整个屋子里一片混沌,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被这样动情的结合牵制着,一点一点的渴望更大的快乐。本能是如此的真实又强烈,他起伏的胸膛,柔软的薄薄的一层肌肉染上奇异的光。
  燥热和潮闷淹没吞噬了一切,在如此绝望的时刻我和他却得到了极大的快感,释放出所能释放的全部爱欲,从不曾这样放纵的去享受肉体的欢娱,我自然是带着惊惧和恐慌的,却又更加让人难以罢休。疼痛和刺激交织成一张艳丽的网,把我们细细密密的包裹其中。
  已经不记得对他说过些什么,那些都是理智之外的东西,只记得他上下浮动的喉结让我难以抗拒的飞蛾扑火。这种悸动如初恋一般的迟迟到来,前所未有的俘获了我。
  当我再次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只听见身边环绕着生生不熄的琴声。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感觉,轻飘飘的又不想挪动,甚至懒得睁开眼睛。仅是那琴声就让我又舍不得再睡过去,是谁在弹李斯特,多么美妙。第一次听到那么沉郁的音色又不失华丽,那悲伤的细细低述就这么一丝丝的传到我心里。调子一点点走高,就似拉来一屡阳光照在我身上一般。
  只记得那个夜晚,疯狂的发生了我所无法正视的事情。后来我趴在他的胸口睡着,直到他的人突围进来救人。不知道他是故意做诱饵还是确实以放人为代价被囚禁的。不过这些已经显得不重要了,就算后来我晕过去,身体里还是残留着他的气息,生生不息。

  深渊之底

  直到琴声停下来,我才稍微惊叹的挪动身体。原来我又回来了,睡在了自己的床上。我猜测着弹琴的人是否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这样美妙的音色只有裴启翰才能弹出来。我仍旧不想睁开眼睛来看到事实,躲得一时算一时。这叫我如何去直面裴启翰。
  他走到床边,应该已经意识到我醒了。只感觉他很安静的看着我,目光简直要灼伤我的每一寸皮肤。我们就这么无声的僵持着,心里各有一番挣扎。最终我只是转过身,整个背朝向他。有的话不是这一刻可以说清道明的。他迟疑了一会,转身走出房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我心上。我蜷着身子,如何都不能明白自己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让他走进那座城。感情这东西,一旦崩溃就不能再筑起高墙防卫。我与他经历十载纠葛,终究得了这么个结局。爱像开到盛夏之末,有不可逆转之势,谁又能背叛自己。
  裴启翰说爱我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我和他原来可以如此轻易的相爱。
  哥哥走到我身边坐下,冰凉的手指抹去我眼角的泪水。他总是明白我,我只能告诉他我确实输了,把自己给输了出去。这漫长的等待和曲折,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就真的能修成正果。他却微微笑我傻,我是明白的,和爱的人走在一起也是需要诸多勇气的。
  接到小洛打来的电话,听到他焦急的问候,我心里被一点点填满。但是也意识到,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简单的沉默下去了,关于生活,也许有很多诠释,可是真正最具权威的无疑是心中的真谛。小洛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过我仍需要对他负责,对他坦诚,对他如母亲。
  我在电话这端轻轻的问,“小洛,妈妈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也许我这样的让步是对的,人的自尊也好,架子也好,都是无稽之谈,而最重要的无非是感情和现实。
  “妈,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看你做生意那么精明,对自己的事情却那么马虎。呵呵……”
  “我是当事人啊,一团云里雾里。来来来,你告诉我,他究竟怎么告诉你的。你不是也知道了妈妈以前的事情么。”
  小洛轻呵一声,那意思是我终于把他当了回大人看,这孩子。
  “Hadrian一开始就喜欢的是你,不是于末。只怪你那时候没看出来。唉,而且他告诉我说,于末身上全是你的影子。妈,感觉你很厉害的样子。”
  “那是要比你爸厉害一点。”
  说到哥哥,小洛一阵沉默,我也知道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个结,这个孩子能做到如此已经不容易,我应该知足。
  “妈,Hadrian说你那时候很漂亮,一直不笑,脸板得滴水不露,只对于末一个人笑,好让人嫉妒啊……”
  想起过去那些往事,都是年少轻狂,我如今也只能模糊的记得于末的样子,说不凄凉怎的让人相信。这事上,最残酷也莫过于情伤。
  “我都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自己了。小洛,时间过得太快,你看一晃眼,你已经这么大。”
  “妈,人最不容易的是长大,还是承担责任?”
  原来他已经明白这之间的区别,我深深的吸一口气,“就算是成年人也有想逃避的时候,承担责任,谈何容易?你慢慢就会明白的,不用太着急。你已经做得很好。”
  “是吗?Hadrian以前总对我说,不长大最好。看来是真的。”
  听小洛如是说,我暗中想那个男人不是一直都还没长大么。对于感情,成年人怎么敢如此血肉横飞,放纵要付出的代价不是每个人都付得起的,越是拥有得多的人越放不开手。真难得他这个拥有名誉地位金钱和自信的人能放低姿态,成全自己的感情。我对他,也就佩服这一点。这个年纪,换作自己,绝做不出这么冒险的事情。就是赌博也是有个概率的,成年人的世界太残酷,我也希望小洛一直不要长大,一直由我来守护就好。
  从他口里我才知道,原来当初于末也是知道裴启翰真正爱上的是于末灵魂里住着的那个我,他明知道会失去我也不肯把我让给裴启翰,若那时候我知道他如此的想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可现在,我已经能清醒而镇静的看待自己的生活和感情。就算我已经明白自己爱上了裴启翰,我也不愿意把这个事件作为衡量我生活工作以及交际的一个标准。
  思考很长时间之后,我还是决定等一切慢慢沉淀一下再说,万不可超之过急,毕竟要承担感情的同时也要承担伤害和割舍。我并非在情场上无往不利,对自己也保留了一些执拗的自私。虽然我并不乞求世人原谅我,但我仍暗中期许Hadrian能为了这感情更进一步。如果他仍给自己留下退路,我们还一样的站在原地。这样确实显得残忍了些,但我固执的称这个为自我保护。对他的感情,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更是需要时间沉淀。
  而我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已经暗中开始。我相信他也在想,李孝敏会不会主动来通电话约我吃饭喝茶。我暗笑一下,想起他说的以前的我,脸板得滴水不漏,还真是贴切……

  劫后余生

  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裴启翰,他有帮派里的事情要肃清处理,有家里的生意要接手。他最后还是给了程家一个面子,放过了硕辰,但是我不知道哥哥是用什么跟他交换的。裴启翰这个人怎么会做亏本的生意。虽然都知道他同他父亲的感情算不是深厚,但是要放过硕辰也是需要下一番决心的,而且青帮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看着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但我仍感激他放过了这个人。
  硕辰的伤势很严重,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哥哥跟我商议关于硕辰的事情,暂时决定等他醒过来以后让他去法国。我不知道等硕辰醒过来以后知道香港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他会是个什么感慨。不过,在我眼里,硕辰一向能伸能屈,如果他愿意屈就,H?Fad是愿意一直留他的。可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才是我最焦急的。
  我出事以后凌丰来了一躺香港,待我醒后痛骂我一顿又飞回巴黎。我知道的,他们都如此担心我。
  嫂子把唐真送来的花放在房间里,我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关切的问我和唐真的关系怎么如此冷淡,我只好如实的告诉她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却不是唐真,所以放弃了那样不咸不淡的关系。她惋惜的说,唐真是多么好的男人,你怎么也该安慰安慰他。面对这样的置疑,我只觉得我的安慰也必定是虚伪的,唐真并不需要。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忍心在嫂子面前说出来。想来,我究竟是幸运还不幸?有的女人一生并不遇见真正的爱情,却也活得自在,而遇见了,却反被困在其中的人又何尝是少数。
  每天都去医院探望硕辰,跟他说话。说生意的事情,说小洛,说母亲,说哥哥嫂子,说裴启翰,说需要他,说很多很多,可他却还是一直安静的躺着,没有回应,仿佛睡到了深处。有的时候带些水果来,明知道他吃不了,却只想把这当作是件重要的事情去做。没有他在,生意上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但是,我的心仿佛不想停止的劳碌才能不空闲下来。
  港报日日说些八卦,我看看扔在手边。不知道裴启翰看到这些关于我和他以及其他人的八卦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这一段日子,反而是别人热闹,我一个人寂静。真真是应证了那句话,越是热闹,心越是寂寞。
  七月的炎热,我觉得香港快腻出油来了,想回巴黎住上一段时间,却又分不开身。小洛也不愿回香港,这个地方简直让我有些厌烦了。母亲看出我的烦躁,劝我回地中海晒太阳去,可是生意上的事情放不下手,她也是明白我的难处,便不再多说。
  常常半夜起来弹琴,哥哥说我是寄相思,我懒得理他。这个人越来越喜欢看我的笑话。嫂子怀孕的消息稍微改变了家里的气氛,母亲打电话去催促小洛回来。她一个人兴致比谁都高。哥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幸福绕身,仍旧是日日忙碌应酬。他的肩上那副担子是越来越重,恐怕他心中也有数。有时候觉得哥哥理应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却被困在这世俗里,但也精彩。他的妻,也是如此。
  这一切看似忙碌而规律的生活被乔一俞的一通电话打断了。
  一批我和他从越南走的货在昨天晚上十一点的样子被条子盯上了,但是所幸没有被抓住,但是货已经丢了。截货的人应该是和条子联手,然后做的手脚。
  出事的地方就在香港,我一听就头疼,说实话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青帮动了我们的货。毕竟在香港和乔一俞势力能抗衡的除了青帮不做二人想。而且他们现在对码头的控制越来越紧,一看就知道是裴启翰的主意。但是这个事情也可能不是他的人做的,因为青帮有多年的声誉,不可能去和条子合作。如果是别人在这个地方做了这件事情,无疑就是把乔一俞和青帮都得罪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见一见乔一俞,看看他那边收集的信息再说。
  他保镖把我让进会客厅,高跟鞋踩在丝绒的地毯上,不发出丁点声响。乔一俞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迎接我。我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丢的应该远不止帮我走的一批货,肯定还有他自己的东西,那就不知道是什么价值的东西了。
  “乔先生,对不起,忽然过来,我应该先知会一声的。”
  “没关系,你先坐一下,我在等一个电话,青帮的。”
  一听到那两个字,我就头皮发麻,条件反射的想到裴启翰,他张脸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我和乔一俞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他的会客厅里,时间一点点流失,我反而渐渐在冷气的低温中镇定下来。这个事情并不复杂,只是牵扯的人比较棘手而已。我并不是亏损不起那一点钱,只是希望因此得罪乔一俞,我还想在香港风车斗转的做生意。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和他都似乎惊了一下。
  他转过身在隔壁的洗手间里接了电话,我不知道那通电话说的是什么,打电话的是谁,但是看到比刚刚脸色更难看的乔一俞,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他走出来,坐到我身边来,“李小姐,我们合作的时间不短了,我的为人你也很清楚,现在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两个人这次估计都要回去处理一下自己的税务。”
  “是有人在后面捅了一刀子吗?”
  “恐怕是,我刚刚已经在青帮那里确认了货不是他们动的,而且他们应该有货的去向,毕竟那么多个集装箱,不是一夜之间就能不见的。而且有我乔一俞在香港,我想没有人能做得干净到我一点痕迹就查不出来。”
  “所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解决问题的。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生意影响到茗峰,当然我最希望也是我们的合作能更好的继续下去。”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事情很多东西有待进一步的核实,不过,目前我觉得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