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弦 ,tears+番外 作者:墨琉羲(晋江2012.09.25完结,破镜重圆)
着他了,平日里太疏忽他了。这张脸,尤其是眼睛,像极了妻子年轻时的样子,每次见到就是无尽的伤痛。
年轻的护士推开门进来,轻轻扬了扬手中的吊瓶,他直起身,说了声:“有什么事请打电话通知我。”
回头看看睡得不安稳的小人儿,他皱了皱眉,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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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束鲜花,提着一个果篮,站在病房门前,甄柔犹豫着还是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不是平日里见到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单床病房,而是一个比自己房间布置的还要豪华的房子,电视,沙发,茶几,什么都有。
甄柔一愣,看向病床上的人。
胸前被纱布缠着,额头上贴了一块布贴,嘴角还有淡淡的淤痕,一只胳膊用石膏包裹起来吊着,活像个木乃伊。
方冕被她似笑非笑的神态盯得发毛,忍不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胸前:“愣什么?发春啊!”
甄柔回过神,看到他的动作,顿时涨红了脸,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将花和水果篮往前一推:“我是代表全班同学来看你。这是全班同学集体凑钱买的花和果篮,祝你早日出院。”这花是自己当时打工赚来给甄语买完生日礼物剩下的,班主任也组织学生去看,不过没人愿意罢了。
方冕打架进医院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尹守平纠结校外人士殴打同学,方季安找到学校,连他舅舅都拦不下来,现在已经被停课了。班里对方冕的闲言闲语越来越多,有说他被打残,已经成了植物人的,有说他是得罪了人家,自作自受,有的说他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谁都不放在眼里,就是没有一个说他好的。
也难怪,以前他可是“臭名昭彰”,现在出了事,巴不得他离他们远远地。
方冕嘴角一撇:“我才不稀罕,早日出院有什么好,还不如躺在这里乐得逍遥。”
甄柔被他一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讷讷的举着花果篮站在床边。
“坐下啊,白痴!”方冕翻翻白眼,“给我削个苹果吃。”
大口咬着苹果,他滔滔不绝:“班主任怎么派你来看我?是不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是不是觉得欠了我的?”
甄柔被说中了心事,低着头坐在一侧,默不作声。
方冕看她这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口上蠢蠢欲动一样:“其实呢,也不是不能补偿??????”他故意拉长了音,成功的看到低下的头忽的抬了起来,两眼忽闪忽闪的询问着。
“我现在手脚不能动,你来照顾我,还要给我做肉吃。直到我康复,出院。”
☆、第六章
那些日子,对于甄柔来说,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是生命中的磨难。
她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的脾气竟然可以多变到这个地步,前一刻要苹果,你辛辛苦苦照他吩咐削了苹果皮下一秒他却说苹果不好拿非得吃橘子;一会说枕头高了难受,一会说被子多了热;一会先窗户开的大了冷,一会说身上有汗要擦擦;前一分钟还能跟你有说有笑,下一秒就冷着一张脸不搭理人;明明说好了今天吃这个,做好之后拿来又说想吃那个;医生嘱咐每天吃三次药,他偏偏被人哄着夸着才肯张开尊口;明明是他自己的东西,他非说是她不上心??????总之不会让你闲着。
她被他的无理要求折磨的焦头烂额,连偶尔来探望的楚子严都看不下去,为甄柔说了几句好话,被他一个枕头扔出去。
现在,她看着他不肯让她换纱布别过脸去不理睬人的样子,无奈的皱眉。
护士说结疤的时候,这种药要每隔两个钟头换一次,现在到时间了,他却死都不让自己换。平日里连捉弄着自己扶她上洗手间都做过了,现在倒是不知道吃了哪门子的药,矫情起来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休息时间还要很久才结束,她走向前将盖住他身子的被子一扯就要拆他胸前的纱布。
方冕一愣,伸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他瞪大眼:“你胆肥了啊,敢硬来?”
甄柔无奈,看着他胸前泛出有些黄色淤水的伤口,不免有些动气:“要么让我给你换药,要么以后我再也不来了,你选。”
“呀哈!你真出息了哈,敢跟我对着干??????”他看着她难得坚决地眼神,挑了挑眉。
“那好,我走了。”
“哎??????”方冕一愣,这个白痴还来真的!看着她已经握在门把上的手,他闭了闭眼,“过来吧。”
他幽深轮廓的脸上难得的出现孩子气,她忍住笑,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身子,解开活结,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揭下来,他长长的伤口便□了出来。
那么长的一道,像是被什么利器从肩头一直滑到另一侧胸下方,最深的地方一直将皮肉翻了出来,现在从两侧翻新的地方重新长出新肉,有些粉嫩,但却是张牙舞爪,混着一侧的黄色结晶,狰狞的吓人。
当初她看到那么多的血,又听到医生的论断,知道伤势严重,可是再怎么想象,也不如心眼看到来的惊人。
方冕看她心惊的样子,暗暗好笑:“胆子这么小。
当初被冤枉时怎么不把我们供出来?”
被重提旧事,她注意力好歹转移了点,嗫嚅着开口,半真半假:“我怕你揍我。”
“呵呵??????”他大笑起来,完全不是平日里只是嘴角微勾眼里冰冷的样子,清朗俊逸的脸庞如温暖的春风迎面扑来,连带着胸腔一动一动。
她一时看的有些呆,大着胆子走上前,小手缓缓抚上:“疼吗?”
方冕弯起的嘴角缓缓僵直,摇了摇头:“不疼??????”又抬手弹了她额头一记,“才怪来,你试试!”
甄柔扁扁嘴,将药水均匀的涂抹在纱布上,微倾身子,靠近他,双手还过他的脖颈,将纱布缓缓缠上。轻轻浅浅的呼吸缓缓地撒在他□的肩头,淡淡的清香如同遥远天边飘荡过来的一朵天山雪莲,冰封万年的悠扬缓缓倾泻,恍似惊扰了莲心的鸟儿,翩跹若英,袅袅轻升。
方冕白皙的脸孔上慢慢陇上一层淡淡的嫣红,气息渐渐有些紊乱。
第一次为人包扎,再三小心,手脚还是有些笨拙,不是紧就是松,好不容易将纱布绑好,额头也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眼前的人脸色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废话!白痴,笨手笨脚的??????”他垂眸,掩去一脸的不自然,转身将被子拉上埋首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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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初秋秋,花香满园。
学校在运动会之后借机组织全班同学去秋游。姜戎和田深深从上课就开始打算着带什么东西去玩,毕竟这是第一次。
甄柔将饭菜给方冕送去,看着他已经能自由活动的胳膊,如实交代。
方冕扒拉饭菜的手顿住,抬头看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什么?秋游?”见她点点头,他将筷子一摔,“你去逍遥快活了我怎么办,让我横尸床头啊!”
甄柔一愣:“就这一天,你将就着吃家里送来的饭菜不行吗?”本来她以为他家里没人管他,才会任命的给他做饭,结果从楚子严口中得知,竟然是他故意不让家里送饭来。
“不行!我现在吃不了那些饭,一吃就吐,吐了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我伤还没好,你这个应该负责任的人不好好照顾我竟然独自去逍遥快活,你良心被狗啃了啊!不准去!正好明天我准备出院,你来帮我收拾东西。”方冕边说边捂着胸前的伤口,装作疼痛的样子。
甄柔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连他前后搅乱的语病都没察觉出来
,点了点头。
方冕咧嘴一笑,继续扒拉着饭盒里的肉,像偷了腥的猫一样餍足。
☆、第七章
这几天她一直去医院给方冕送饭,甄语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分不出心来顾及她。只当她是功课多,耽误了时辰,心里心疼她,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得知她去秋游,甄语立马连夜给她亲自做了三名治,她记起答应方冕的事,却又不想让甄语知道,看了一会儿,默默地回屋拿出作业。
早上,甄语特地早起,给她准备了衣服和鞋子,还给她梳了个高高的马尾,才把她送出门。
看着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样子,甄柔看着漂亮可口的夹心三明治,低低的叹了口气。
姜戎靠过来:“你为什么不去?难得那个家伙不在。”
田深深也凑过来:“是啊是啊,我们全班第一次秋游呢,你不去太可惜了。”
方冕不在,他们两个最高兴,甄柔笑了笑,没说什么。
进了医院,方冕已经穿好衣服,翘着二郎腿斜倚在沙发上,没受伤的手举着一根香蕉,大口大口的咬着,看到她,动作微微一顿:“你来了,帮我收拾好东西,这些,这些,都收进去。”他随手一指满床凌乱的的东西和柜台上的器具,看向她的脸兴味盎然。
她抿了抿嘴,不想跟他计较,埋头将他的东西收拾起来。
提着满满一大袋的东西,她看着眼前疾步生风却推脱自己受伤未痊愈的人,不由得咬了咬牙。
青色小路走到尽头,方冕回过身,看着她因为提东西而香汗淋漓的光洁额头,嘴角勾了勾:“我家到了。”
迎面是白色的栅栏,里面被修理的整整齐齐花草迎霜怒放,白白蓝蓝的一大片
,像极了夜空中的小星星。花的里面是一幢二层建筑,很是古老的样子,远远看起来,占地很大。
甄柔看着满院子的花,愣了愣,方冕已经踢开了栅栏:“傻了啊,进来!”
楚子严从里面走出来,瞅了方冕一眼,连忙接过甄柔手里的袋子:“你不会是从医院到这里一直提着走来的吧?”
甄柔喘了口气,点了点头:“嗯。”
楚子严瞪大了眼,刚想说什么方冕一个眼神杀过来,他讷讷的闭了嘴,将袋子提进屋里。心里暗忖,难怪你不让我们去接你呢,原来是存着这个心思,真是卑鄙!
甄柔揉了揉手:“我走了。”
“慢着。”方冕挑着掉落下来的纱布,一圈圈绕着,“我饭还没着落呢,你忍心看着我这个受伤人士被活活饿死没人管?”
甄柔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奸笑的人,一脸无语。
那是甄柔第一次进这个家,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家和家里的人,竟然会让她以后一直逃避的躲开。
房子跟外表一样,是旧式,不过里面的装潢和器具都章示着这个家的富贵与威仪。客厅中中央还挂着一张威武的军人画像,眉宇间与方冕有
几分神似,想必是姜戎说的他当军人的爷爷。
方冕回到家将身子往沙发上一甩,翘起二郎腿就指着厨房吩咐甄柔去做饭。
楚子严是吃过甄柔做的饭的,去医院的时候趁方冕不注意偷吃了一半,那味道不比自家娘亲做得差,就是代价付出的高了点,被方冕踹了两脚。
本来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早方冕打电话回来嚷嚷着放假一天,不让人接也不留下刘嫂,原来图的是这个心思。
果然,能利用的绝不放过,典型的方便面思想!
他没好气的瞪了方冕一眼,好心的把甄柔带过去,回头踢了踢他的腿,给了他个“欠揍”的手势。
看着厨房里一菜板的各种被塑料袋包装好的肉,甄柔直接愣在当场,回头问跟进来的楚子严:“你们家都是这么吃肉的吗?”一包一包的,跟要卖似的。
楚子严也是张口结舌:“你不知道,刘嫂信佛教,主张不杀生,不吃肉。我姨夫还好,整天有饭局不在家,可怜了里面那个,天生就是肉食性动物,无肉不欢。今天无缘无故放刘嫂假,看来主要是为了这个。”
甄柔哭笑不得,对着客厅喊:“方冕同学,这么多肉要全吃吗?我看炒菜的话用一包就够了??????”你刚出院,不适宜吃太多油腻的东西还没说出口,一个人影就嗖的窜了过来。
“你懂什么?”他一包一包指着,“这是羊肉,这是猪肉,这是牛肉,这是兔子肉,这是驴肉,这是狗肉。都分好了的,全做了,全做了!”
甄柔和楚子严相视了一眼,又默契的别过脸去。
比起方冕,楚子严更让人好接触想接触。他是方冕的表弟,比自己还小一岁,清秀的面容带着几分稚气,有种江南的秀美,不同于方冕的浓眉大眼,粗犷中带着不羁。
这样的脸庞一看就比方冕年纪小,自己当时心太急竟然真信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在医院碰到时以为他也跟方冕一样招人嫌,现在看来倒是乖巧顺柔多了。许是同样被方冕欺负的缘故,一下子找到了“知己”。
甄柔趁着方冕前来偷吃问他:“楚子严好像跟我没什么话说?我有得罪他吗?”
方冕翻白眼:“我还不跟你说话呢,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