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弦 ,tears+番外 作者:墨琉羲(晋江2012.09.25完结,破镜重圆)





  “用冰冷敷一下,就能很快消肿了。”甄柔笑着,“我妈教我的,我没爸爸,所以每次受伤,都是我妈教我。”
  方冕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扬了扬,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谢谢。”
  


☆、第十四章

  偷盗试卷一事,教导主任曾私下里请方季安又去过一次,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后来宣布声明,卷子一事是误会一场,因为实在是没有证据证明,又面临着寒假,谁也不想把事闹大,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对于这个寒假甄柔还是很高兴的,不只是又过一年,而且早在上学的时候,她就跟邻居的赵阿姨说好,寒假里去她家开的小超市里当临时收银员,赚点钱当学费。
  超市里有个小小的柜台,她就在那后面收账结账,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倒也清闲。
  五点左右是下班的时候,也是超市里人群最多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赵阿姨都不得不亲自出马,和甄柔一起收账。
  正满头大汗的忙着,外面又传来了送货车的声音,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前几天订的年货运送来了。
  以往都是赵阿姨的请的一个亲戚帮忙卸货的,可现在那个亲戚回乡下去了,赵阿姨一脸为难,屋里屋外忙不开,外面送货的人又赶着卸货去另一家。
  甄柔看了赵阿姨一眼,让她进去继续收账,自己动手搬起一箱一箱的啤酒。司机看她年纪小,也下车帮忙卸下来。
  送走司机,她看着地上一摞摞的箱子,长叹了口气。
  超市门口和货仓之间有两个胡同,本来应该是连着的,但是赵阿姨为了省钱,就从旁边门边加建了一间小屋子作为货仓,只是不能直接通过,还要绕一段路。
  甄柔刚搬完三箱子,腰就直不起来了,扶着到她胸前的酒箱子边缘,忍住晕眩。
  “我说你们家怎么没人呢,敢情跑这来搬箱子了。你是不是跟箱子有缘分啊,上次见你也是搬箱子,这次还是。”方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淡淡的光圈站在夕阳下。
  自从放假之后,甄柔已经接近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他了,现在看到他,不由得露出笑容来:“你怎么来了?”
  方冕拿手蹭蹭鼻子:“来看你笑话。”
  甄柔扁扁嘴,这么多天不变,还是那么毒舌。
  毒舌归毒舌,剩下的十箱酒还是方冕帮她搬完的。
  余晖最美的时刻就是挂在山间,倒映在碧波池水里。
  两人坐在桥头上,看着一汪碧水里倒映出的影子在夕阳的环绕下闪闪发着光,怡然自得。
  甄柔递给他一罐汽水:“请你喝。”
  方冕挑挑眉接过,大口大口的喝下去,一滴滴露出来,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大半。
  甄柔好笑的抽出丝绢给他擦着:“衣服上弄上这些污渍会洗不掉的。”丝绢是方冕上次那出来的那条,他说以后她要随身带着,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用。她拧不过他,只好答应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
  方冕习惯了只在羽绒服里加一件薄衫,被浸湿的地方在微风下清凉一片,隔着
  薄薄的布料,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她手指的柔软。方冕双眸闪了闪,夕阳下的容颜泛着丝丝的嫣红,顿了顿,还是别过头去,看着一波一波的碧水。
  *******
  超市在学校不远的地方,好多她的同学也来这里买东西,免不了看到她。
  她知道自己的事应该是已经传遍,也没那么在意,看着她们同情中带着鄙夷的眼光,只当做没见到。
  中午休息的时候,甄柔拿着自己做好的饭盒一边吃着饭一边喝赵阿姨聊天。
  赵阿姨人很好,知道她们母女两个人不容易,经常送一些快到期的东西给她们,平常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她们送过去一些。
  甄柔自是感激,知道她身体不太好,就更努力的工作,让她多休息一会。
  赵阿姨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勤劳,懂事,乖巧,学习成绩好,不骄不躁的。
  刚说着话,一个略微刺耳的声音传来:“甄柔在吗?”
  甄柔一愣,站起身来,一看是孙岩和那几个女生,捋了捋头发:“买东西吗?”
  孙岩脸是笑着的,拉过她的手:“我们是有事找你,你现在有空吗?跟我们出去一下吧。”
  甄柔看看赵阿姨,询问。
  本来就是休息时间,平日里这孩子也从来没偷懒过,赵阿姨点了点头。
  甄柔笑笑:“我忙完马上就回来。”
  这几天,风一直很大,呼呼地刮着,甄柔被他们拖得急,没来得及穿大衣,只穿了一件小小的棉袄,冷风从领口里透进去,激起一片涟漪。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甄柔咬牙忍着,看着这条路,像是去学校的路。
  孙岩回过头来,还是笑脸:“等会就知道了,马上就好,不会妨碍你上班的。”
  另一个女孩也回过头:“是啊,耽误不了你几分钟,很快就好了,你一个大活人我们能卖了你不成!”
  甄柔不再作声,跟在她们后面。
  到了学校,她们从花园的一侧走过教学楼和家属区,进了操场上一侧,一趟屋子在角落,清静也鲜有人问津。
  据说这里有一个房间是以前的舞蹈教室,还有一架老式钢琴和四面贴墙的大镜子。不过学校里都传言说这里闹鬼,这些屋子一时没了用处也就成了废屋。外面的一颗大树不经修理,枯枝横生,将阳光差不多全部遮住,阴森森的。
  甄柔很少来这里,不知道她们几个带她来这里干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
  教室外面站了好多人,甄柔看过去,竟然全是自己班里的女生,还有田深深。见她来,众人纷纷看向她,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甄柔不由得咬了咬唇。
  孙岩几人打开音乐室的门,一堆堆书和破烂的桌椅杂乱的堆放在一起,迎面传来的浓浓的腐蚀气味和重重的灰尘让她们都皱了皱鼻
  子。
  甄柔心里忐忑:“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孙岩捏着鼻子,说话声音捏声捏气的:“我们成立了一个小组,专门为了讨伐那些讨厌的人的,你也加入吧。我们写了一份声明书,都签名了,你也签上吧。”
  在小学里都会有这样的事,一个班里,有谁看一个人不顺眼了,就结合一大堆人来共同排挤这个人,整他,嘲笑他,欺负他,以满足自己的欲望,幼稚却又让人痛恨。
  这种滋味,甄柔也受过。
  孙岩从一个女生手里接过一张卷起来的纸,扔给她。
  她抿着唇,慢慢展开,腥红的大字闪晃了她的眼,最上方是十个大字,“联名上书要求方冕退学”,而下面,列举了方冕平日的罪行,目无尊长,与老师发生冲突;嚣张跋扈,殴打辱骂同学;盗取试卷,人格品质恶劣??????
  最下面,是所有同学的签名。
  


☆、第十五章

  她不知道,方冕竟然结下这么多怨恨,他平日里是嚣张一点,乖戾一些,但只要没惹到他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怎么会有这上面写的这么夸张?
  “签名吧!”孙岩扔给她一支笔,“把你名字写上,我们马上就去交给教导主任,让他开除方冕。”
  甄柔卷起纸,抬起头将卷纸交给她。
  孙岩没有多大表情变化:“早就知道你不会签,我们也没多指望。只不过,看你平日里实在是太碍眼罢了,把你弄这里来教训一番罢了。”
  所有的人都低低的笑起来,甄柔看着她们眼睛里熟悉的嘲讽和怜悯,不住的往后退着。
  “人家说你妈是狐狸精,不知道从哪里勾搭了个男人生了你,你是狐狸精的女儿,自然也就是小狐狸精,你看看你把方冕迷得,为了你都在大庭广众之下骂我们!”
  “你闭嘴,不准你说我妈妈!”甄柔红了眼,推了那个女孩一把,“你说我可以,不准说我妈!”
  “我就说了你怎么着?”女孩一把推回去,力气大的她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装的还真像!骨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下贱样呢!你平日里有方冕帮着你,你看看现在还有谁愿意帮你啊!呸!”
  “呸!”
  “呸!”
  “呸!”
  ??????
  一口一口的唾沫吐在她脸上身上,她挣扎着要起身,孙岩一脚踢过去:“好好在这里呆着吧,看看有谁会来救你。”
  杂乱的脚步声伴着骂骂咧咧的说话声音消失,厚重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甄柔捂着被踢伤的的地方,慢慢站起身子。
  门已经被锁上,屋外的大树随风一摇一摆的晃来晃去,枯枝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忍住眼泪,在一个角落蜷着身子蹲下。
  天渐渐变黑,她蹲着的腿渐渐麻木,身子却还是一动不动。
  猛然间,想是想起了什么,她拼命地用衣服将自己脸上,胳膊上,脖子上的唾沫擦去,不顾弄得衣服脸上一片黑。
  早就知道就算付出了也不一定会有收获,也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她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屋子,再也止不住眼泪,任凭它在脸上恣意。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好像静止在那里嘲笑她一样,她擦干了眼泪,慢慢活动着身子,走到门前,拼命怕打着门:“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声音带着低低的嘶哑和刺耳的尖锐,过厚重的铁门,消散在狂烈的风中。
  再不回去,妈妈该担心了。
  她望着高高的屋檐和窗外摇摆的大树,绝望的闭上了眼。寒假的时候,老师们大都回老家过年,学校里一向很少有人走动,何况在这个地方,更没有人来。
  夕
  阳慢慢下滑,直挂在山脚摇摇晃晃,她的嗓子已经喊哑,只能不住的咽着唾沫。
  天幕下帘,硕大的屋子也渐渐昏暗起来,一个个浓重的黑影叠映在地上,更添加了阴森之感。
  虽然寒风没有从外面吹进来,可是这间废旧的教室里却是阴冷一片,她紧紧抱住自己僵硬的身体,汲取最后一丝温暖。
  日落星移,晴空万里的夜晚也是晨星璀璨,圆月高挂,只不过从屋里看向外面的的夜空却是一片斑驳。被大树枯枝挡住的夜空,露出一星星点点的光亮,投射到漆黑的屋子,又随着风吹一摇一晃,闪闪烁烁,更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脑海中那些被压制在最底层的回忆此刻如泉水般涌来,她抱着头,捂住耳朵,闭上眼,不去看,不去听,不要想,就不会怕。
  可是那一幕幕如影随形,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就是个野孩子!”
  “妈妈说不能跟你玩,你没有爸爸,你妈妈是狐狸精!”
  “这些东西肯定是你给我弄坏的,你这个坏蛋!”
  “你就应该呆在这里,没有人会喜欢你这种孩子的!”
  同样是漆黑的屋子,一片黑暗,没有别的声音,没有光亮,没有支拖点,只有她一个人蜷在那里,回不到家,恐惧,害怕,孤独,委屈??????
  她抱着身子,不住的颤抖,不住的摩挲,似乎还有一丝温度的身体就能证明她的存在。
  她还在。
  “甄柔!”一声疾呼隐隐传来,她像是听到又像是没听到,只是茫然的摩挲着身子。
  方冕擦去满脸的汗水,快步走上前,透过窗子看向里面,视线扫过去,终于在墙角处看到一个蜷着的身子,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深深地蜷着。
  厚重的大门怎么都踹不开,叫她她也没有反应,方冕心一急,一个石头扔上去,砸破玻璃,爬上树,从窗户钻进了屋子。
  屋子里全是一个破烂的座椅,好不容易踩稳了脚着了地,他借着闪烁的光找寻角落里那一点,轻轻地开口:“甄柔?”
  甄柔死死地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到那些声音,那一声声刺耳的嘲笑就像是要刺进她耳膜一样,她疼,刺骨的疼,仿佛在一个晕圈里不停地被推搡挤骂的转来转去??????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温热的声音,焦急的唤她“甄柔,甄柔??????”
  她像是听到,又消失,又听到,直到一双带着热量的手环在她双肩,附在她手上,将她的手缓缓从耳朵上拿下来,她
  才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像是找到了救命泉水一样,委屈的喊了出来:“方冕??????”
  方冕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借着光看她,两眼红肿,脸上被泪水噌的水汪汪一大片,有几处像是沾上了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一片片。他皱眉,伸手替她擦去眼泪:“你个笨蛋,她们说什么你都信!”
  甄柔低低的抽泣着,方冕拍着她的肩膀,有些别扭的开口:“乖,不哭了。”
  蹲了许久,身子已经僵硬,方冕扶着她在一个凳子上坐下来,看着她异样的脸色,将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双手搓着她冰冻的手:“我来的急,什么都没带,饿了吧?”
  衣服上还带着他跑来的温度,热乎乎的一直暖到心底。甄柔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