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恶戏美人儿
李舒怀一语不发地瞅着她美丽的侧颜,两年多的相处让他心里很明白,在他
眼前的是一个性子远比男人刚烈的女子,倘若她真是不想开口说,那就是逼死她,
也无法从她口中套出自己想听的话。
而他不想逼死她呀!
眼前无奈的窘境让他忍不住低咒了声,活是有再好的风度,此刻在她面前也
都消失无踪。
他长臂一伸,冷不防地搂起她,近乎蛮横地吻住她柔嫩的唇瓣,大掌按住她
纤细的腰肢,恨不能将这人儿给揉进骨子里。
她怎能说他不懂她呢?
在这天底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让他李舒怀心甘情愿花费如此大的心思,只
有她欧阳靖是他的仅此唯一!
她怎么能够说他不懂呢?对他而言,她的这句「不懂」比利刃剜在心口上还
教他疼痛!
就在她还来不及抗拒之时,她身上的裘氅已经落了地,身上单薄的衣料被他
给扯碎,他的吻如烙铁,他的拥抱如烈火,旋即已经将她给焚得一身火热。
她无力抗拒他,只能任由他一次次地拥抱侵占,或许是因为她的身子真的太
冷了,唯有他炽热的体温能够暖得了她。
明明才不过个把月的光景,李舒怀却觉得自己好象已经离开这女人百年之久
了!他一次次狂烈地将自己埋进她柔软的身子里,恨不能让她化成自己的骨血,
再也不要分离!
在这一瞬间,他们就像融化的铁石般,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两人皆是不发一
语,只任由最原始的欢爱律动探索着彼此的心……
◆寒寒◆
在那天之后,李舒怀命滕耀挑选手下最精良的护卫守在她身边,要这队人马
无论如何都必须保她平安无事,那日畅春池的事件,绝对不能够再有任何发生的
机会!
滕耀跟在李舒怀身边有十年之久了,他们之间的情谊除了君臣之外,还有近
似兄弟的情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欧阳靖之于他主子的重要性。
那日之后,欧阳靖又开始进出养心殿,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有如以往,只有她
与李舒怀心里明白真实的情况。
「我听手下的人说,妳寻思要封赵海的口。」滕耀在主子离去之后,进了养
心殿。
「这事情你告诉皇上了吗?」她轻抿浅笑,并不否认这个事实。
滕耀缓缓摇头,「妳这又是何苦呢?只要妳一开口,皇上肯定帮妳做任何事
情,毕竟赵海在朝中的势力不小,妳这么做会有危险。」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你防范着我,可是,你的理由却跟其它人不一
样,照理来说,你应该一句话都不说,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可是你没有,这证明
你是好人。」
「依在下的立场来说,妳的存在确实是一大威胁,可是,我对妳这个人的为
人并没有意见,没道理眼睁睁看妳涉险而不出声警告。」毕竟,从头到尾他不爽
这女人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她太有本事让他的主子为她奋不顾身,而他主子的安
危就是他的职责!
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们两人是天敌,注定要水火不容。
「但你就算是说了,我还是要这么做。」
「妳──」
「滕护卫,谢谢你浪费了自己的口舌来劝说我,但我心意已决,无论是谁来
劝说,我都不会听的。」
「那就请妳好自为之吧!」反正好话说尽,他也只能任由这女人去了!
「我会的。」
欧阳靖唇畔的浅笑依旧,只是眸子里多了一丝歉意,是对李舒怀的歉意,虽
然她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势力必会令他盛怒不已……
◆寒寒◆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不过仅仅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欧阳靖以贪渎结党的罪名,带人抄撤赵家,
那一夜,赵海拒捕被杀,赵家财产全部充公,而赵家的妻小奴仆则被拘在府
里,等候听判。
当李舒怀知道这件事情之时,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
朝堂之上,李舒怀轻浅的嗓音沉沉地回响不绝,他定定地瞅着欧阳靖,脸色
铁青,眸光阴沉到极点。
「关于赵海的罪证,臣已经追查好一段时日,他结党营私,挪用公款,前一
夜得到可靠消息,说赵海要携带家眷趁夜逃跑,带人抄家乃下下之策,但臣不能
不为。」
「就算赵海有罪,这件事情妳依旧做得太过分了。」他语气顿了一顿,扫视
了朝臣一眼,知道自己必须对她做出一些惩处,否则难以杜绝悠悠之口,「或许,
朕过去真的对妳太过纵容,才让妳忘了分寸,欧阳靖,朕要惩妳,妳还有话想说
吗?」
「我无话可说,甘愿受皇上任何惩罚,我心里绝无怨言。」
「在朕想到如何办妳之前,将要暂时褫去妳宰相的权位,这段时间,妳就在
自家府邸里闭门思过吧!」此话一落,朝堂之中一片沉肃,大臣们看着皇帝沉穆
的脸色,没人敢再说半句话。
「臣遵旨。」欧阳靖拱手领旨,娇颜淡然,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清澄
的眸光之中,有一丝歉意,有一丝释然,终究该是有个结束了!
第八章
人要翻脸,总是比翻书还快。
以往时常到欧阳家走动的同僚,像是突然鸟兽散似的,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
人过来慰问一声。
虽然欧阳家族里的人很有义气地要概括承受这次的惩罚,但仍旧有些杂音出
现,而最终的结论是她当初就不该去当官。
祠堂内,阒无人声。
门与窗都是紧掩着的,屋外虽然艳阳高照,却被屋檐的阴影给龙住,对比之
下,分外觉得屋里阴暗,祠堂前只有几盏蜡烛亮着,微薄的亮度起不了太大的作
用,火苗静静地燃着,时光彷佛亘古般凝滞不动。
欧阳靖却觉得好象已经过了千百年,不,或许是一万年吧!
这四周又沉、又闷,弥漫着几乎教她快要透不过气的安静气息。
她坐在蒲团上,抬起净丽的面容,望着堂前的祖宗灵位,牌位上好的木质已
经泛着陈旧的光泽,至少也有一、两百年了吧!他们欧阳家前八代祖宗都在上头
了,算算这些祖先们身上加冕的官位,想起来还真有点惊人。
她爹──还在人间的第九代祖先,要她在佛堂面闭思过,好好向祖先忏悔,
替自己竟然为欧阳家带来如此大的灾殃而愧疚。
而她此刻却只想着,自从当了宰相……不,应该说是当了官之后,她就有忙
不完的事情,见不完的人,上书房里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国家大事,那时候的她想
要安静一会儿,可现在她却觉得眼下这份安静,揪得人心里有些难受。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不觉得三代以前的欧阳容宛有错,若真要说何错
之有,大概就错在她们投错了胎,这辈子当了女人。
她们的能力并不比任何男人差劲,男人们能做的,她们也统统可以做得到,
可是,同样的事情由她们做起来,就被说成是离经叛道,为世俗所不能容,这根
本就不公平!
而最终,她以为最懂自己的男人,其实,根本就不曾懂过她的心。
欧阳靖双手抱住自己,觉得好冷,透不进阳光的祠堂里,冷得教人连心里都
忍不住直打颤。
两年多前,她也在这里待过,那时,她在心里立下了志愿,今生今世,她欧
阳靖绝对不让自己逊色于男人。
然而,她明明就做到了自己所立下的志愿,为什么此刻她的心却感到一阵阵
疼痛呢?
这时,祠堂的门被人推开,吱呀地一声,屋外炫目的阳光也跟着应声迤逦而
进,她缓缓地回眸,看见一尊高大的人影站在光影之中,她玻疙靡换岫?br /> 适应过来,看清楚李舒怀俊雅的面容。
「你来做什么?」她轻冷的嗓音显得有点虚弱无力。
「朕来探望妳。」他走到她的身畔,俯身伸手执住她的柔荑,将她从蒲团上
拉起身,一握住她纤手的那剎那间,一阵从她手心里透出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心口
为之疼痛。
「那你见到了吗?」她勉强自己站稳了身子,甩开他的掌握,「我好得很,
这辈子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如果你见到了,可以请回了吗?」
「可是在朕的眼中看来,妳一点都不好。」他说的是实话,她何苦要这样折
腾自己呢?
进来之前,听欧阳府里的人说,她几乎不吃东西,总是只吃了一点流质的汤
粥,然后便拒绝再吃任何食物了!
这是何苦呢?她到底想要什么?他可以全部都让她得偿所愿呀!
欧阳靖冷笑了声,似乎觉得他的话可笑到了极点,「是,我不好,可是你说
这种话,并不能让我心里好过一点,是你下旨要我在府邸里闭门思过,可是我不
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对于如此性格顽劣的臣子,皇上,您不觉得自己的惩罚太轻
了吗?」
「不。」
「您真是仁慈,我却觉得罚责太轻,没让我上断头台,也应该把我发配边疆,
做一辈子的苦力,永生永世都回不了京城。」
「朕是皇帝,不需要妳来教朕怎么做。」他沉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淡漠,在
高耸的祠堂之内回响着,久久不绝。
「你走。」她转身背对着他,不想再看他,却发现自己仍旧被他高大的黑色
翦影给完全笼罩住,「恕微臣正在闭门反省自己的过错,不方便接见圣驾,望请
圣上原谅。」
「妳有必要对朕这么疏远吗?」
「疏远?我们曾经亲近过吗?」她淡然一笑,缓缓地摇头,「没有,我们并
没有变得疏远。一直以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一阵近乎凝滞的沉默之后,她的耳畔听见了一声轻沉的叹息,然后是祠堂大
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接着,围绕在她身边的,就只剩下真正的寂寞。
一颗豆大的泪珠无声地跌碎在石地上,欧阳靖低着头,看那圈烙在石地上的
湿痕,她伸手摸着脸颊,才发现已是一片湿濡。
她猛然回首望着大门,看见屋外的阳光被窗棂给一道道画开,像碎金般流泄
而入,她忍不住苦笑了声,怎么还能看得见呢?
他早就走远了呀!
此刻,她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何会心痛,一直以来,她想要的就不多,不过就
是想要个人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努力……
◆寒寒◆
那天,李舒怀离开欧阳家之前,吩咐不许再让欧阳靖待在祠堂里,那儿太冷,
她的身子会受不住。
其实欧阳东昭早就想把女儿给放出来了,终究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让她在祠
堂里反省思过,主要是为了杜绝家族里的悠悠之口,眼下有皇上的口喻,他当然
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女儿给接出祠堂。
出了祠堂之后,欧阳靖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本本地誊写她早就想要筹画
的政略,包含了一些攸关人民生计的大事。
李舒怀确实是个睿智的明君,但就算他有三头六臂,要他处理的国事总是一
件接着一件,这些时日待在他身边,让她深刻地体会到,有些事情就算他想顾及,
也是分身乏术。
这些年,她派了一些手下的官员到各地去明察暗访,发现有些地方并不是没
有问题,而是地方官怕事,怕上奏朝廷会捱责,但这些问题日积月累,迟早会成
大祸,她想趁大祸酿成之前,及早做准备。
李舒怀很赞许她这个做法,给了她一队精良的探子,让她可以顺利地完成这
件事情,刚有成果回报时,他们还秉烛谈了一整夜。
如今想来,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满了许多令人期待的事情。
她也学会了去屠家饭庄伪装成亲戚吃好料,与敖家堡的堡主成了好友,也难
怪李舒怀气闷,因为那敖阙风确实把自己的辈分弄得式高,连她这个「小叔」都
望尘莫及。
这时,欧阳东昭手里拿着一道圣旨,急忙地跑了进来,「靖儿,妳知道刚才
是谁来了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觑了父亲手上的圣旨一眼,心里约略明白了几分。
「是皇上派人来了!靖儿,皇上赦放妳了!妳没事了!」
「我知道了。」听到这消息时,她的反应平静得近乎冷淡,「爹,亲戚们都
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我不知道,皇上的使臣是直接到咱们家来的,所以我想他们应该都还不晓
得吧!」
「那派人去通知他们吧!让他们放心,告诉他们没事了。」
「妳说得对,果然还是妳的心细,我这就派人去做!」说完,欧阳东昭赶忙
着去办这件事情。
欧阳靖看着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