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爱幸运草(荷米丝的留声机1)(寄秋)






    迫在眉梢的高尔夫球比赛让他没机会多言,望月葵穿戴整齐后便匆匆出门,和叼着空罐头的圣伯纳犬打个照面,讶异牠会踩下踏板让垃圾桶的盖子弹起,然后丢弃垃圾。

    不过他没心思研究狗的智商,一转身推门而出,留下兀自发呆的小女人,思考着何谓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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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爱一个人就是幸福的话,那么当幸福出现在眼前时,那份幸福就成了斩断别人幸福的刀剑,挥向别人也砍在自己心坎上。

    向来就不是乖乖牌的阮玫瑰哪有可能听话待着,望月葵前脚走没多久,她由恍神中醒来,气呼呼的发现他人不在了。

    以她冲动的个性,哪有吃了亏不讨回来的道理,岂不枉费她失身又失心的痛。

    瞧着一屋子名贵的家具,瞥到那雪白色的进口沙发,横眉一竖使出坏心眼,和她宝贝的狗儿一起手脚沾满酱油,开始在屋里四处跳踢踏舞。

    本来她是想用墨汁或泥土来大作文章,把他的墙全涂上黑色的花朵,看起来像世界末日来临时的魅相。

    谁知她东翻西翻只翻出一瓶酱油,而且搁了好久有点生霉,黏黏稠稠不太像酱油,她加了火搅拌才调出一碗公的涂料。

    建设慢,破坏快,加上一只有得玩就像得失心疯的大狗,他们只花了五分钟就完成破坏敌人阵营的大作战,留下相当自豪的战绩。

    不过为了洗去一身的脏污倒浪费不少时间,尤其是洗净狗毛上的黏稠物几乎用光一瓶麝香沐浴乳,折腾了近一小时才香喷喷的打理好一人一狗。

    当阮玫瑰志得意满的拉开门之际,嘴角的笑意还满到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像是踮着脚尖往上飞,没料到一位清雅秀丽的日本女子正在门外低眉浅笑。

    一剎那,她傻眼了。

    那身水染禅的和服漾着鸢尾花的图样,发盘上梳插着缀穗的花钗,足蹬夹脚厚木屐,没有多余配饰,却给人一种贵不可攀的温婉气度。

    当下什么也不用说的,她已明白来者是谁,眼高于顶的地川岩常在她面前形容全日本最美丽的女人,称赞她才是唯一具有高尚品格的优雅淑女。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突然矮人一截似,自惭形秽的不敢直视她,有点做了亏心事的心虚。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远来毕竟是客。」深深的鞠了九十度大礼,没有多大的动作却显得典雅雍容。

    「喔!好,请进……啊!不行、不行,里面乱得很,会弄脏妳的衣服。」阮玫瑰先是恍惚的应好,继而想到自己的杰作而连连摇头。

    开什么玩笑,狗屋似的房子怎么能招待人,她自个都不想待了,哪好意思去荼毒别人,当然是不给进。

    「没关系,我不怕脏,别当我是娇贵的易碎品。」轻拈白绸般下襬,音羽京子做了个优美的答谢礼。

    但妳是呀!活脱脱的像是摆在玻璃橱柜里,标上高价的日本瓷雕娃娃。「我……呃,我们正在做年度大扫除,满屋子灰尘,家具乱摆没地方归位,乱糟糟的像个颓败的战场。」

    阮玫瑰站在门口,一手撑在门框上状似轻松的闲聊,实则挡住对方的视线避免她瞧见内部的「泼墨画」,她还画了一只好大的乌龟被乱箭射死。

    音羽京子笑笑的解下一件外衣。「在新娘学校学过一些基本的家务处理,让我来帮忙吧!」

    「可是那姓地川的狗杂碎明明说妳毕业于东大管理学系,怎么又冒出个新娘学校?」存心把她比下去不成。

    「狗杂碎?」她掩唇一笑,像是听到一个有趣的话题。「地川的个性是过于高傲,愤世嫉俗的以为他才是唯一的主宰者。」

    「妳真了解他呀!」真不愧是一挂的有钱人。

    「当他对妳有所图谋时,妳很难不去了解他。」人越激进的想得到一件东西,所露出的本性则越多。

    「图谋?」她听得不是很懂,有种掉入迷雾里的感觉,一片雾茫茫。

    音羽京子没多做解释的又是一笑,「商场上的争斗总是激烈的,我们女人家不好太多事,生儿育女、扶持家务才是我们的本份。」

    「妳……妳甘愿?!」阮玫瑰惊讶的瞠大眼,不相信二十一世纪的现今还有如此传统的女性。

    「让丈夫无后顾之忧的专注在事业上,是一位尽职妻子应尽的责任。」她所受的教育便是辅佐丈夫做他想做的事,全心全意不得有二心。

    哇!听起来好伟大,适合当雕像膜拜。「是我就做不到,我只是个会让人担心的倒楣鬼。」

    阮玫瑰自嘲的流露落寞神色,知道第六次的恋情尚未正式开麦拉已宣告终结了。

    这样德容兼备的美女有谁不爱,谈吐高贵,进退得宜,不卑不亢的让人无法生妒,仿佛她就是为了成就世间的完美而来,尽不天老爷对世人的厚爱。

    再看看自己一身邋里邋遢的模样,用丑小鸭和白天鹅来比喻再适当不过了,她凭什么和人家抢一个男人,根本是自取其辱的举动。

    「妳有妳的优点是我所及不上的,妳开朗率性,不被环境所击倒,有主见不受金钱指使,妳比我勇敢。」勇于突破现状。

    「没用啦!是妳不嫌弃……啊!不对,妳怎么知道我这些事,妳调查我?」好样的,看来温温婉婉的人也会使阴招,差点被她骗了。

    阮玫瑰的眼神带着防备,不若先前的友善,有问必答的忘了对方的身份。

    「你们中国有句兵家名言十分有趣,说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当我知道将成为我丈夫的男人身边多了个女人,我自然会多少付出些关心。」

    表情浮起三条黑线,她不高兴的挠挠狗头。「妳是来给下马威的?」

    「如果是呢?妳会怎么做?」音羽京子的笑很淡,却给人一种算计的感觉。

    一想到受骗又受辱,她气由中来的一吼,「给我三千万,我马上离开。」

    她忘了她本来就要开溜的,只是刚好遇上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而绊住了。

    「日币、美金、还是台币?」也许她估算错了,下错一步棋。

    哇靠!还有得选择。「我不贪心,三千万台币就好。」起码能做一趟豪华全球旅游。

    「好,我给妳。」头微点,她毫不犹豫的接过身后随行人员递来的支票本填好数字。

    一张薄薄的纸象征一叠叠的钞票,阮玫瑰一点也不开心的捏在手中都绉了,压抑着心碎的痛苦摆出无所谓的笑脸,让伤痛埋在没人知道的内心最深处。

    支票一张换取一段爱情也是值得,反正人家的门槛那么高她也无力攀住,不拿白不拿,当是他们有钱人补偿白老鼠的代价。

    可是,她为什么要受此羞辱?!是他招惹她,又不是她巴着他不放死赖着,全让她承受伤心她怎肯甘心,至少也要踩他两脚才能顺心。

    「呵……妳很单纯,没什么心机,难怪他会为妳动心。」他们的世界太复杂了,尔虞我诈看不到真心,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难以分辨。

    音羽京子莫名的冒出几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来,似在取笑却无为难之意。

    「妳在笑什么?他哪有为我心动?」他只是想要她的身体,当是比赛空闲的调剂品。

    「那是妳老是关起心门不让他进去,所以看不见他的心也会受伤。」可怜的望月葵,他这次的跟头栽得可大了。她坏心的一点也不同情,他自找的。

    奇怪的女人。「妳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都要离开了。」

    「我只问妳一句,请妳老实的回答我,不要顾忌我的身份。」她的身份也是虚空的,随时有可能被取代。

    「妳真是吃饱撑着,没事找事做。」阮玫瑰嘟嘟嚷嚷的小声说着。

    「妳爱不爱望月葵?」

    「嗄?」她怎么问这种问题,脑子没毛病吧!

    「爱还不爱?」音羽京子的声音略微压低,展现一股凌人的气势。

    她委屈兮兮的扁着嘴一瞪,「爱又如何,他都有妳这位娇艳欲滴的未婚妻,我算什么?!」

    一想到此,她又有想哭的冲动,心口酸酸的像被蜜蜂叮了下。

    「如果我说我是前来解除婚约的,妳会不会觉得好过些?」她也有她自己的目标要追寻。

    「什……什么,妳要解除婚约?!」阮玫瑰吓了一大跳,挡了半天路的手放了下来。

    「妳没发觉我说的是中文吗?」她的神经真的很粗,完全不会防备人。

    「嗄!对喔!」流利到她没注意到她是日本人。

    音羽京子笑笑的说道:「爱要争取的,不能放弃,我爱上一个台湾留学生,我是为他而来。」

    「不是因为望月葵?」报纸刊那么大一篇,任谁都以为他们好事近了。

    「他的面子还不够大,请不动我这尊日本大佛。」她突然朝阮玫瑰眨眨眼的露出顽皮的表情。

    啊!她……她表里不一。怔愕的阮玫瑰不知道该说什么,呆若木鸡瞪着她一动也不动,有种乱象来临前,妖魔尽出的感觉。

    她不是出名的乖乖女吗?怎么有勇气违背传统,为了一份不知有没有结果的爱恋远渡重洋,她的大胆真叫人佩服。

    反观她一遇事就畏畏缩缩,未战先败的把爱情让给别人,活该她一次又一次的失去爱情,这是上天在惩罚她对爱的不执着。

    「京子,我喜欢妳,我们去喝杯咖啡吧!」她要交她这个朋友。

    「不进去?」她怀疑的一问。

    阮玫瑰尴尬一笑的把门全打开让她瞧,「我很火,所以就把他的家当毕加索画室。」

    音羽京子惊愕的一怔,接着噗哧笑出声,赞她有创意。「喝咖啡压惊也好,我需要咖啡因。」

    两人相视一笑走出门外,岂料竟有两支枪正对着她们。

    「很抱歉,妳们哪里也去不了,请跟我们去兜兜风吧!」

 第十章

    请停止比赛,不然你的女人和未婚妻会变成一堆灰烬,你希望先死哪一个?

    乍见这封恐吓信件,手握高尔夫球杆的望月葵还能冷静的当是一场恶作剧,平静的挥完最后一杆入洞,准备前往第十八洞完成比赛,赢得此届的亚洲杯冠军。

    可是当他看到脚底流血的圣伯纳犬朝他直奔,汪声低沉的不同平时爱玩的声音,他当下就有不妙的感觉。

    连拨了好几通电话找人,不是手机未开机就是无人接听,要不便是进入语音信箱,完全没有半点令他安心的讯息,使得他的第一击造成严重的失误,飞向境界外。

    心急使人慌,他根本没法继续打完最后一洞,在狗儿的频频催促下他放弃争霸的机会,球杆一丢宣布弃权,引起全场一阵哗然。

    但他顾不了其他,一想到心爱女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哪能静得下心来为个人荣誉努力,失去她他再也找不回完整的自己。

    危难中见真情,在有了失去的恐慌之下,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用情有多深,不愿她受一丝损伤的只想用生命保护她,让她安全无虞的好好活着。

    不过他怎么也没料到他必须靠一条狗带路,牠还会用爪子碰仪表板指出正确的路线,顺便秀了转方向盘的特技表示狗也会开车。

    要不是中华民国宪法限制狗不能考驾照,也许牠会成为全世界第一只合法拥有开车权利的狗。

    「你来得真快,我以为你会不顾死活继续比赛,薄情寡义的弃她们而去,没想到你的良心居然还在,瞧你飞也似的赶来。」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一个男人斜倚在小牛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朝望月葵一敬,笑意盈面的带着残酷的冷然,两眼低垂似在研究地毯的颜色.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嘲笑一人一犬的不自量力,他身后有七、八把枪对着来者,望月葵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斗不过致命的子弹。

    「你有权有势,什么都有了,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这点最叫他不解。

    男子哈哈大笑,红酒都溅出酒杯湿了手。「我是什么都有了,可是我却没有你所有的,让大家笑话我是你身后任人践踏的影子。」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你比,你也有我所没有的,我们何必撕破脸呢?」他一直容忍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免今日的事发生。

    他已经病了,一种名为偏执狂的病症,不得到所要的绝不甘心,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想得到。

    他要的只有一个字——赢。

    「那是因为你始终都瞧不起我,觉得没有必要跟我比,反正我注定就是输家,你比了也没用。」这就是他恨他的地方,从不肯正视他想赢的渴望。

    「地川……」

    「不要叫我,你不配喊我的名字,现在你是个输家了,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