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少装委屈





  然而,令她错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霍华从病床上下来,对樊父点了个头像是在道谢。
  她顿时住了口。
  原本也觉得不太可能的樊父得意的转向女儿夸口,“怎么看不懂?要紧的是有没有这个心。”
  苡路虽然被念得冤枉,却是无话反驳,只能拿眼神瞪视霍华。
  看在霍华眼里,他难得对眼下的情况感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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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家这头,霍华刚刚跟苡路父女俩进门。
  尽管语言不通,樊父仍是热情地招呼客人,相形之下,苡路明显要不情愿许多。
  就在三人才坐下不久,一个中年妇人上门来。
  原本还一脸气闷的苡路见到妇人,立刻脸色一改的叫人。“阿姨!”
  卢秀云一进门就盯着她瞧个仔细,“刚才听你爸说,你人在医院,是哪里受伤了?”
  因为注意力集中在苡路身上,她并末察觉到,屋里有个人的脸色在她进门后为之一变。
  霍华死死地盯着刚进门的卢秀云,眼神尽是难以置信。
  “我没事。”苡路开口澄清,要她放心。
  “没事怎么会在医院?”
  “是我同事受伤,我只是送他去医院。”她的语气听来有些僵硬。
  “同事?”卢秀云这才将视线移向他处,在沙发那头见到霍华。
  一头红棕色头发,配上两潭深邃的黑眸,以及明显比东方人来得立体的五官……叫她顿时心头一震。
  “因为看他一个人在医院很可怜,爸就硬要带他回来。”苡路末了那句多少带有抱怨的意味。
  卢秀云根本就没听进去她的解释,一颗心还在为霍华的出现震撼着。
  霍华虽然同样注视着她,但眼里的难以置信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冷硬的神情。
  “他……”她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因内心过于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以为她是对霍华的外国血统感到讶异,苡路解释,“要不是他不会说中文,爸还不相信我们是凑巧遇到。”
  被女儿抱怨的樊父也有话说,“这么刚好的事你出去说看看,有几个人会相信?”
  “就算别人不相信,你至少也要相信自己的女儿啊!”
  被女儿这么一堵的樊父辩称,“爸也没说不相信,只不过想把事情问个清楚而已。”
  就在父女俩你来我往时,一旁的卢秀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霍华……”
  争辩中的苡路跟樊父顿时怔住,意外她一开口居然是他们听不懂的外国话。
  听她以德语询问自己,霍华只是冷冷地看了她几秒,才以再标准不过的英语回答,“抱歉,你必须跟我说英文。”
  预期外的回答让卢秀云顿了下,这才又改口用英语问:“你听不懂德文?”
  霍华直视着对方,“我是英国人。”
  “英国人?”她压根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像是看出她的疑虑,他于是又补了句,“我叫汤姆。”
  听到他报出名字,原本还存有几许希冀的她表情一黯,像是感到失落。
  霍华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眼底的冷硬不改。
  确定认错人后,卢秀云激动的情绪总算平复下来。
  是啊,她早该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她不觉又望了霍华一眼,看着他一头红棕色头发,明白自己是过于思念才会失态。
  一旁的苡路见卢秀云突然不说话,便开口喊她,“阿姨!”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卢秀云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居然会说英文?我跟爸都不知道。”
  面对苡路父女俩的诧异,她随口带过,“只是年轻的时候刚好学过。”这些年因为不愿回想过往,她并不刻意对旁人提起年轻的事。
  “要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要拜托你来教她。”樊父的语气里不无扼腕,后悔没能利用机会拉近跟卢秀云间的关系。
  “我看爸是想替自己制造机会吧!”苡路直接揭穿父亲的心思。
  这十多年来父亲的心意她其实都看在眼里,小的时候也曾希望父亲跟阿姨之间能有结果,然而随着年纪越长,她也渐渐看得出来,以阿姨的谈吐跟素养是不可能喜欢上父亲这样平凡的男人。
  平心而论,像父亲这样普通的男人配不上她。
  所以她也不再苛求,反正父亲单恋归单恋,并不影响阿姨对自己的疼爱。
  再说,经过这些年,她也明白了,父亲尽管心里爱慕,但也没想过要高攀。
  对父亲来说,也许只要能每天看到自己爱慕的女人就感到满足了吧?
  也因此,对于父亲跟阿姨之间,她始终未插手干预。
  果不其然,樊父被女儿这么一说破,身为男人的他倒先面皮薄了,“你胡说些什么!秀云啊,你千万别听这孩子在胡说八道。”
  看在眼里,苡路不由得在心里叹息。像父亲这样怎么可能追得到女人?
  卢秀云闻言落落大方,反过来安抚樊父,“苡路只是在开玩笑,别理她就是了。”
  苡路故意附和道:“对嘛,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只有爸自己在那边认真。”
  听得樊父顿时又是一阵尴尬,还是卢秀云出面替他化解,“既然你也知道你爸的个性容易认真,就别跟他开这种玩笑。”
  霍华只是在一旁冷冷地将卢秀云跟苡路父女间的互动看在眼里。
  这时苡路突然问:“阿姨,你刚刚是在跟他说什么?”
  卢秀云眉心怔了下,随口表示,“没什么,只是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有跟你说吗?”怀疑像他这么机车的人搞不好态度恶劣,要真是这样,她就能名更言顺的轰他出去,父亲也不会再说什么。
  “他叫汤姆。”
  “汤姆?!这么耸,又不是《汤姆历险记》。”
  霍华听了不禁哭笑不得,也庆幸着还好苡路个性大剌剌,才会连他这个刚炒她鱿鱼的前老板本名都不知道。
  一旁的樊父不禁好奇,“他一个人怎么会开车到花莲来?”
  这话提醒了卢秀云,她转而又以英文问向霍华,“对了,你怎么会想到花莲来?”
  尽管看出她眼神里的希冀,霍华却回给她最一般的答案,“本来是想说来花莲玩……”
  “这样啊!”她的语气里掩不住失望,一会才向樊父转述。
  樊父点点头,“原来是来玩的,不过,一个外国人来到异乡开车路又不熟,也难怪会发生摔车的意外。”
  卢秀云附和,“幸好伤得不严重。”她看他的情况并不是很糟。
  “是没什么大碍,不然也不知道要怎么通知他家里的人。”
  见父亲越扯越远,跟卢秀云两人对霍华还语多关切,为了不想再跟这个讨厌的男人搅和下去,苡路连忙插口,“阿姨,既然你会说英文,那你可不可以要他打电话找人来接他回台北?”
  卢秀云听了她的建议,转向霍华又问:“你现在这样,需不需要我打电话找人来接你?”
  就在她向霍华转述时,樊父突然阻止,“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了。”
  “为什么?”苡路直觉问着。
  “既然他都来到花莲玩了,今晚就干脆在我们家住下。”
  “什么?!”她一惊赶紧反对,“这怎么可以!就打电话要他家人还是朋友来接就好啦!”
  “从台北到这里大老远一趟路,哪有让人家马上又回去的道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同事。”
  同事个鬼啦!
  苡路心里咒着,嘴上不忘继续找借口,“可是他家人要是找不到他,说不定会担心。”
  “那就先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
  樊父说得简单,她却听得激动,“可是,要是不找人来接他,他要怎么回去?”
  霍华在一旁听着苡路父女俩的对话,望了卢秀云一眼,心里盘算起来。
  只听樊父理所当然的回答,“反正你明天也要回台北,就让他跟你一块坐火车。”
  “什么?!”她顿时又是一惊,直觉就想再找借口,“可是……”一时却又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他现在手不方便,跟你一块上台北,也能有个照应。”樊父传统好客的性情至此可说是表露无遗。
  苡路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要我照顾他?”
  卢秀云也在旁附和,“你爸说得没错,他一个外国人来到台湾,现在又受了伤,我们能帮忙的就尽量帮忙。”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苡路听到阿姨也开口了,虽然满心不愿,终于没再表示意见。
  只是苡路心里仍嘀咕不休,干么要照顾一个炒她鱿鱼的混蛋?
  见她不再反对,卢秀云转向霍华说道:“要是你愿意的话,今晚就先住下,明天再跟苡路一块回台北?”
  霍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不麻烦的话。”语气里透着无人察觉的压抑。
  透过卢秀云的转述,得知霍华同意留下的苡路差点没呕到吐血。

  第三章

  晚饭桌上,卢秀云已经先回去,霍华在樊父的招呼下落坐。
  樊父原本还担心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比手画脚的也不知道客人看不看得懂,然而出乎意料的,霍华的理解力奇高,通常樊父比不了多久,他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看得樊父忍不住对女儿称赞起他来,“这年轻人的智商真的很不错,我才这样比画几下,他就看懂了。”
  听在对霍华心存偏见的苡路耳里,格外不是滋味,她随即驳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厉害的,就连猪看到饭菜也知道要过来填饱肚子,何况他只是听不懂,又不是白痴。”
  樊父不以为然.“你怎么这么说话?”
  “本来就是啊!”她心里嘀咕父亲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
  说不动女儿的樊父依然认定,“我看啊,他应该是看得出我们是好意要招待他,所以我一比,他就懂了。”
  “拜托,吃饭这种事谁比都嘛看得懂。”她觉得父亲压根是想太多。
  “那你比比看,看他懂不仅?”
  她虽然不想跟父亲为了这种无聊事争辩,但见父亲执意,索性不耐地转向霍华,“你啊,吃饭了!”随手往他面前的饭菜一指。
  然而,霍华却像存心作对似的不为所动。
  面子挂不住的她于是抢白,“还说智力好?根本就笨得像猪。”
  “你这种态度,难怪人家看不懂。”
  樊父说着当着霍华的面拿起自己的碗筷,示意他照做。
  就在苡路冷眼旁观着父亲要如何自圆其说时,竟看到霍华用不是很灵活的左手拿起筷子,甚至还对樊父点头表示谢意。
  当下樊父的得意就不用多说了,她却是看得差点要槌心肝。
  将她呕到心坎的表情看在眼里,霍华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只不过苡路的懊恼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她注意到霍华因为左手不够灵活,加上不习惯用筷子而无法顺利吃饭时,心里可乐了。
  老天爷总算是睁开眼了,难怪只让你这种人右手骨折,原来是要你生不如死,连饭都没办法吃。
  她恶意地看着他笨拙地用筷子,这时却听到父亲说道:“可能是不习惯用筷子,你去帮他拿根汤匙。”
  “什么?!为什么我要去帮他拿汤匙?”不会用筷子就让他饿死算啦,谁叫他要厚脸皮赖着不走。
  “叫你去拿就去拿。”樊父指使道,不解女儿为什么对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同事这么反感。
  苡路不情愿的站起身,还不忘瞪了霍华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她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一抹得意?正想看个仔细,他脸上却已不见任何明显的情绪。
  在无从得证的情况下,她只好当是自己眼花,不情愿的去拿汤匙。
  一顿饭下来,只见樊父比手画脚热情地招呼霍华吃饭,苡路在一旁则是看得胃口全失。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饭后不久,父亲居然还要她去帮那混蛋打扫客房!呕得她差点没脑溢血。
  勉为其难将客房打扫干净,在霍华回房后,樊父又翻出一套衣服跟长裤,要她拿去给他待会洗完澡换穿。
  这时她的一颗心早要气炸,不情愿的走到客房门口,却见到房里霍华正努力想将身上的衬衫脱下。
  因为右手打着石膏,肩膀上又吊着绷带,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却依然无法如愿。
  这让她心中的怨气稍稍抒解。
  霍华这时一个不经意抬头,正好见到站在门口的她。
  像是偷窥被人逮个正着,苡路下意识的闪过一抹心虚,跟着才不甚自在的解释,“我爸说这套衣服让你换。”她忘了他听不懂中文。
  他向她点了个头,让她将衣服搁下。
  放好衣服走到门口,她忍不住又回头偷看了眼,只见到他继续在跟身上的衬衫奋战。
  活该你手不方便……
  心里虽然这样嘟囔,但走不到两步,她还是懊恼的停下来。
  就在霍华终于将左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