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霁by小乐
堑娜巳骸⒊盗鳌⒀!⒐尽⑻彀裁牛种质挛铮蓟⑿〉摹⒓负蹩床患牡恪路鹣晕⒕迪碌奈⑸铮淙蝗庋劭床患床淮硭遣淮嬖凇伤窃谙晕⒕迪碌拇嬖冢春臀业氖澜缜逦馗衾肟堑氖澜缡撬堑模业氖澜缡俏业模ゲ磺址富ゲ桓缮妫枞环掷肟础!?br /> 那代表性的盘旋结束,飞机继续升空前行。白色的云层由稀变厚,逐渐覆盖地面,任由刺眼的太阳统治着云层上方的世界。我把飞机的舷窗关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睡了过去。
溪海开着车去机场接我,见到我了之后欣喜异常地冲上前紧紧搂住我,让我觉得顿时呼吸困难。我笑着把他拉开,问他是不是想一见到我就把我勒死。
在开车去他为我找好的住处的路上,溪海滔滔不绝,话说个没完,好像两年都没怎么跟人说过话一般。
就这么,在另一边大陆的土地上,另一种环境,另一种生活,另一种语言,像当初离开家乡县城来到首都北京一样,我开始了另一段的旅程。在这段新的旅程里,时间毫不吝啬,大步向前,飞快流逝。身处异国他乡的跟随时间向前奔跑的人逐渐和身边的环境溶合,缓缓淡忘曾经的因身在他乡而产生的不适。我和溪海也和所有的伴侣一样,在新的环境下逐渐适应对方,免不了的吵架与和好,分歧与统一,在与其他留学生家庭并无二致的形成程序下,我们之间的关系走向平稳。
当身边的事情都进入轨道而有条不紊地向下进行的时候,时间就像撒了缰的野马,越发不可阻挡,加速度般的飞跑。在不知不觉中,两年多的时间转瞬而逝。
二零零四年的冬天,来到美国两年之后,溪海一直念叨着的开车横穿美国大陆的计划得到实现,我们都向各自的导师请了十来天的假,又加上感恩节的假期,走80号公路,开开停停,走走玩玩,从东海岸一直开到西海岸。
西岸的尽头是旧金山,旧金山的尽头是金门桥。金门桥正对着太平洋,像一个门户一样把海洋和陆地分割地一清二楚。虽然名字是金门,可整座桥却是暗红色的,两个耸立入云的桥柱像两个红色巨人,牢牢立在海湾口上。蓝天和碧海在遥远的天际相交,海天一线,清晰分明,那条线的另一头就是中国。
从金门桥下来,我们开车开到附近的日落区。溪海看到马路对面有卖他最爱喝的珍珠奶茶的饮品店,让我在车里等着,找了个路边停车位停车,他下车去买。
我坐在车里看着旧金山的城市介绍。这日落区靠近海边,本应该是长年雾气沉沉,可抬眼往外看去,少有的明晃晃的太阳当头悬着,马路上往来的车辆好像也体会到今天有着一年中难得的好天气,不仅在阳光的抚慰下欢快地奔跑往来着,而且还俏皮地反射着阳光,好像游行花车一般。
这时,我注意到停在我们停车位前面的车子有着别致的车牌『QQ&JL』。在美国,只要每年出些钱,车牌倒是可以随意更换成你喜欢的名称。车子的后窗上还贴着旧金山湾区南部一所世界闻名的大学标贴,看上去,车主是这所大学的。
在我观察着车尾的车牌时,不知不觉车里已经坐下了两个人。从后面望过去,中间隔着后车窗,看不清楚,但看的出来,是两个亚洲男孩。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那个男孩回身从后座上拿了些东西,我抬眼看去,竟然发现这个男孩侧脸长得有些像许久没有消息的秦晴!他的侧脸上同样有个酒窝,一边回身一边笑着,于是那酒窝熟悉地在他脸颊处微颤。他回身拿了些纸巾,递给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人。
应该只是个和秦晴长相相似的男孩吧。
如果能看到他整张脸,看看他究竟是只有一个酒窝还是两个就可以确定了。可他再也没回过脸来。
他们的车子并未立刻启动,两人大约在车里说着什么笑话,还互相伸出手打闹着,你来我往,一人一拳,好像小孩子之间要争个谁多打谁一拳才算公平似的。
打闹停歇,车子启动,那坐在驾驶位的男孩竟然连转头的动作也不做,稍稍后退,立刻大力踩油门,方向盘猛力回转,整部车大大咧咧地从狭小的停车位里直窜上马路,像只发现猎物瞬间启动的豹子,飞快地开走。那惊人而迅猛的速度让我连望一眼他究竟长什么样也不能,只是在充足的阳光映射下,他左耳的耳环在后视镜中绚烂地闪了一下,明晃晃的,即使在这阳光明媚的白天,也显得刺眼夺目。
过了许久,溪海从对面街穿过马路,走回来,手里拿着两杯珍珠奶茶,望着坐在车里的我,耀眼的阳光映衬着,让他的苹果脸显得比往常要白要亮。
他走回车子,递给我珍珠奶茶,嘿嘿地笑着,望着我,好像幼儿园的孩子捡到了一毛钱交给了阿姨之后等待表扬的神情。我吸了几口,把奶茶放在饮料托盘上,也笑着伸出手,把溪海的头推过去,说:『好好开你的车吧。』
车子的空调随着溪海发动引擎而开始运作,一阵凉爽的风从空调口吹出来,直吹到我的脸上。我轻呼一口气,溪海的车子已经行驶在路上。音响里换了一首歌,溪海摇头晃脑地跟着唱起来,虽然旁边只有我一个,但是他仍然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竞选学生会主席时的模样,人来疯一般的情绪推波助澜着,他的歌声在我们的车子里横冲直撞。
『It’s a beautiful day; don’t let it get away…』
我们的车子开上了Portola街,暖如温室的天气笼罩着,车子的行进速度好像也快了起来,从山顶往下开,一路飞驰,溪海的歌声伴随着CD的音乐继续在车厢里环绕,好像要把车顶给掀开似的。幕布仿佛被什么巨人突然拉开,旧金山的全景在一瞬间完全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居高而望,每一座浅色的维多利亚式建筑都清晰可见,像一块块齐整的积木,被有序地插在城市里属于自己的角落。我们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当头的太阳好像也受了我们车速和溪海歌声的感染,更加毫不吝啬地贡献着阳光和温度,让我们面前的整个城市闪烁着无可比拟的欢快的光芒。
『It’s a beautiful day; don’t let it get away…』
溪海继续唱着,苹果脸越发通红。
我们车子从Portola街上了旧金山的主干道Market街,在这个城市少有的好天气下,在溪海忘我的歌声里,在超过了我们前面一辆又一辆车子后,在我望着眼前的景色发呆——而几乎忘记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处于什么时刻要去做什么事情时——飞速驶向前方,逐渐融入这个城市无数的车流当中去。
尾部
夜半的院子被孤独和黑暗所侵占,仿佛密封的房间无端被拉下了电门。凉飕飕的空气好像也被蒙上了眼睛,没头没脑地游走在院子里。吕霁就立在院子当间儿,身边漆黑的夜浓得化不开,感觉好像一桶太平洋容量的墨汁整个倾倒在北京城里。
秦晴的北京吉普引擎声由大到小,随着车身渐渐消失在院门口。远远望去,那辆吉普走得那么从容,那么轻率,没有任何挽回似的,就像一个小时前秦晴带走了吕霁的第一次那样。
吕霁望着远去的吉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隐约中好像希望这个夜晚甚至是这个1997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随着这口气一起被吹离身体,吹向这毫无情感的夜色当中去。
以往院子里明亮的路灯今天好像出了故障,又好像是怕见着吕霁此时此刻无所适从的样貌,都黯淡得可怕,任由黑夜霸占着所有的空间。吕霁眼见着长叹被抛离了身体,顷刻间被黑夜吞噬殆尽,转身往自己家单元门走去。刚要迈步走进门洞,猛然停住,身后那大片的夜色好像也诧异地被挡住,不知为何。
吕霁驻足停留了一阵,前思后想,突然回头转身,咬着嘴往院门口走去。
正经过院门口的出租稳稳地停在面前,吕霁跟司机说了岳枫家的地址,出租车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打了个弯,飞快驶向北京城空旷的三环路。
岳枫趴在自己的书桌上,任由强烈的台灯照射着自己的脸。以往整洁的桌面此刻显得稍有些凌乱无序,若干高二文科参考书堆放在一旁,未做完的作业则被摊在了另一旁。屋子里的暖气已经开到了最大,可岳枫仍然不断地打着喷嚏,不断地从桌上拿起纸巾擤鼻涕,然后抛向桌边的字纸篓。
字纸篓中堆满了用过的纸巾,还有被揉烂的十多张信纸。
岳枫从来没有想象到,写出这样的一封信竟然是如此的艰难。
一声叹息,又一张信纸被岳枫揉碎,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落在字纸篓里。那张被揉碎的信纸在字纸篓里露出了一角,显示着第一行的两个字『霁子:……』
春夜依然寒冷,吕霁立在楼前,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争先恐后地向前奔去,逐渐融入寒夜中,消逝不见。
面前这栋楼的四层靠南的那间屋子是阿枫的。当初他们搬家的时候吕霁也来帮忙,阿枫新买的单人床和书桌都是阿枫和吕霁一起搬进这间屋子的。床摆放在里面顶墙的位置,而书桌则正对着窗口。此时此际,从楼下望过去,窗后灯光明亮,阿枫一定正坐在桌前。
他正在干什么呢?
吕霁抬头望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在那里傻傻地站立着,一动不动。身子逐渐觉得麻痹起来,好像轻飘飘地失去了重量,棉絮一般,似乎马上就可以在这黑色的夜中飞起,漂浮到阿枫的窗前。
可是,即使漂浮到阿枫的窗前,如果和阿枫面对面,又能说些什么呢?
吕霁胸中憋着那难以忍受的情绪,却不知道该如何让之爆发,就如同被羁押多时的犯人迟迟等不到判决的日期。紧张、焦虑和郁闷交织着,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远望着这明亮的窗口,置身于这漆黑的夜,吕霁恨不能扯破喉咙怒吼一声,打破这牢笼般的情绪,搅乱这毫无情感的暗夜。
就这么站着,望着,吕霁孤独的身影停留在楼前,好像一个把守关隘的士兵,丝毫不敢放松离职。
时间就这么在身边流逝,不知道什么时候吕霁身边停下了两辆自行车,两个身影锁车之后,匆匆走进门洞。吕霁望着两人走进门洞的背影,才发现这两个人和自己年龄相仿,十七八岁的样子,好像一男一女。轻快的欢笑嬉戏声从楼道里传出,接着就没有了什么声响。两个人相拥亲吻的影子在楼道里的灯光下拉长延伸,骄傲地显现在正对着门洞的墙上。
吕霁扭过头去,眼角中微微颤动的泪珠在不易觉察中悄然滑落,正滴在他伸出的,向一辆正开过来的红色夏利招呼的手背上。
岳枫又一次打了一个喷嚏,手来不及阻挡,正好打在了摊在桌面的信纸上。
信纸上依然只有『霁子』两个字,逐渐被岳枫的喷嚏浸湿,原本清秀端正的钢笔字变得模糊起来。被浸湿的纸煽动性地把这两个字的边缘蔓延得面部全非,就好像岳枫此刻那犹豫不决的心。
岳枫再一次叹息一声,王永波当年在站台上说的话回荡在自己的小屋里——『你哥我是过来人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容易在学校里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别的男生,搞到最后自己一个人痛苦……听到了?』
那被浸湿的纸也再一次被岳枫团在一起,扔进了塞得满满的字纸篓里,和它的同伴一起,埋葬在岳枫左右为难的叹息声中。
岳枫站起身来,打开窗户,有意让窗外寒冷的空气趁机钻进自己温暖的小屋里。本来已经有些晕糊的脑子在寒风的侵袭下似乎有些清醒,而被感冒刺激的很脆弱的鼻子也同时被粗鲁地灌进了寒气,一阵酸涩的滋味直冲上鼻孔,让岳枫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岳枫没有关上窗户,任由冷风越窗而入,在身旁肆虐。他不经意往楼下望去,一辆朝三环方向开去的红色夏利孤独地行驶过楼前,在这漆黑如炭的街道上,在这黯淡无月的夜里,似乎只有这么一件事物,这么一种颜色可以引起岳枫的注意。
虽然,这点红色很快也消逝在楼前。
这点红色驶过的那条直线轨迹那么依恋不舍地在这夜里完成它的使命,从开始到结束,从显现到消逝,好像一个波折号——把过去和未来连接到了一起,却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也没有保留地奉献了出来;那红点远望过去,好像在挽留什么,又好像在期盼什么,直到消逝不见——又如同一个开始犹犹豫豫,最终狠心划下的休止符,把过去和未来分隔地那么明显,把纯真和现实、回忆和成长也解释地那么明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