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by 天堂的欢愉
盟溃 ?br />
以前总认为,杀人放火离自己生活很远,既没有做错事,又没有招惹谁,光明正大地活到现在,不会那么倒霉。
机率,和中彩票一样,小的可怜。
可一旦不幸中了奖,则会变成无法逃避、众人皆知的新闻。
刚刚还愤恨地要曝光男人的丑陋行经,现在,自己却变成了被曝光的主角。
真是天大的讽刺与嘲笑。
从未想过,单纯想报道新闻事实的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制造新闻的人。
焦躁与恐惧交换着支配大脑,短短几秒钟,碎尸灭迹的想法便被否定,那样残忍的手段,根本下不了手。原本没有蓄意的误杀,反倒因为这样变得罪不可赦。
陷得越深,离摆脱的日子越远了一步。
沉重吐出口气,萧拓放下挡住脸的手,迟疑看向男人。
对视的一刹那,心底猛然泛起一股寒意,身体不禁颤了颤。
第一次,有生命在自己手下,消亡。
直到扣紧的手指按出红印,萧拓才勉强抑住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起身走到男人身旁,先是拿毛巾合上他凸瞪的眼睛,而后擦干挂在唇角的鲜血。隔着毛巾,翻遍男人的口袋,什么都没有。
呆坐在尸体身旁,萧拓喃喃说着,“要是知道他身份就好了……万一他……哎算了……我还是去自首吧……误杀可能判的还轻,再说他还有先侵犯你的事实……”
“其实……”勾鸣低头磨蹭到萧拓身旁,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抿了抿唇,“我……晚上去了酒吧。”
意外转过头,萧拓皱了皱眉。“什么?”
“晚上我出去吃饭,正好路过朋友推荐的一间酒吧,想你也不在家,我这么早回来也无聊……就打算喝完酒再回来,中途他……就过来了……”瞥了眼面目不再狰狞的男人,勾鸣继续道:“他非要和我聊天,还帮我买了单,后来没想到居然跟踪我,然后就……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一时动心,就不会惹下这么大祸……”
“别说了,这不怪你。”握住勾鸣冰凉的手放到唇边,萧拓吻了吻。人都已经死了,责备也没有用。“这和你没关。”
“不,都是我的错,所以……还是我去自首好了,我杀他可以算正当防卫。”展开蜷住的手,抚上萧拓光滑的面庞,勾鸣自责地哭了。从小在一起长大,从两小无猜的玩伴到相互交心的恋人。甜蜜分享了,苦难也要一起承担。
“别傻了,人是我杀的,你不许去。”抱住缩在怀里开始颤抖的人,萧拓心抽搐得厉害,眼睛湿了。
“可我不想失去你!”抓住衣服的手紧了紧,勾鸣哭得更凶,断断续续说出心中的忧虑,“我害怕……万一……他是个有来头的人,一自首……就完了……他是可恶,但同性被侵犯的原因站不住脚……警察和法院如果勾结,整死咱们比踩死蚂蚁还容易……”
默默拍着勾鸣背脊,萧拓目光呆滞,“我想到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去。”
拥抱的两人靠坐在墙边,对着面前的一具尸体,无法入睡。
勾鸣说的没错,如果男人大有背景,自己一定躲不过一命偿一命的惩罚,下场,也许比男人死的还惨,极有可能在狱中就脑浆四溅。
望了眼高高悬在头顶的灯泡,萧拓喉头苦涩,揉着酸痛的太阳|穴,闭上眼。
如果是场梦该有多好,即便经历的内容再恐怖,一觉醒来,也会烟消云散。
可现在,不管闭上多久眼,睁开的面前,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横在屋中那具抬不走的男尸。
自首了,想再瞒着爸爸妈妈是不可能了,年迈已高的他们,绝对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和刺激,不想看到他们伤心的眼泪淌过满是皱纹的脸。还没对他们的付出给出回报,就这么……
憋在胸口的闷气一团团,无论怎么吐,都吐不尽。
接下来就是和勾鸣的离别,再也不能和他共同迎接清晨,吻不到他的唇和眼,看不到他勾魂的笑容,听不到他温柔的声音……
最爱拉着的那双手,放开后,就永远无法再扣合在一起。
“萧拓……别哭了……咱们再想想办法……”
红着双眼的勾鸣挤入视线,依旧冰凉的手指慢慢抹掉自己不知何时已挂满脸的泪水。
“还能有什么办法……”
逃亡的日子,更难受。
每天活在担惊受怕的恐惧中,惶惶不得安宁,迟早有一天会逼出病。
“你听我说……我没有开玩笑……咱们今天去找那个神算……让他帮咱们看看。”双手扶住萧拓缩住的肩膀,勾鸣直起他,眼神变得坚定,“没有办法的办法,赌一赌吧。”
越过勾鸣,窗帘后的天空已蒙蒙亮,新一天的早晨来了,可为什么却黑得看不到边。
3。5
临近夏日,六点多的时候天已大亮,仅仅一个晚上,萧拓对阳光变得敏感,见光死的恐惧时刻提醒虚弱的神经,喧嚣和吵闹听在耳中烦躁不堪,只有夜晚的静寂才让惶恐的心稍微得到些许安宁。
天壤之别的变化,只用了一个晚上。
没有办法的办法,萧拓接受了勾鸣的提议。
两人把现场清理干净,擦掉地上的血痕,又把男人推到单人床下,随后搜集来门旁堆积的盒子挡在尸体外侧,最后拉下床单,半遮半掩住床下的一切。
“走吧。不会有事的。”勾鸣推开门,紧张地左右望望,叫上萧拓。
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往日充满爱的温馨小床,现在却变成一处停尸地。
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却还要强迫自己去承认、接受。
无法想象激|情Zuo爱的两人身下,有一具双眼凸瞪的尸体向上凝视。
原来惊悚片中心惊肉跳、寒毛竖起的感觉,正是如此。
钥匙在锁孔里的转动声,不禁让萧拓又想起昨夜开门的瞬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哪里可以买到后悔药……
“走吧。”勾鸣声音虽轻,却足够惊醒沉浸在幻境中的人。
事实无情,逝去的时光不能挽回,世间也没有地方可以买到后悔药。
推了推门,确认锁好后萧拓才跟在勾鸣身后下了楼。
G区距市中心有十几公里,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萧拓恐怕几年都不会去一次。
早七点的地铁里,正赶上班高峰,罐头里的沙丁鱼真不好当。
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夜的两人,黑着眼圈,双腿都有些发软,险些成为簇拥人流的垫脚石。
挤在怀中的勾鸣,困乏得睡了。萧拓默默看着那卷翘的睫毛,心里愈发难受。
不知这样贴心的拥抱,还能持续多久。
微微转动酸痛的颈项,扫过周围挤得快要变形的沙丁鱼们。
发呆的和瞌睡的只有小部分,绝大多数清醒着,看着手中的报纸或书籍。
社会版头条醒目的'1。23特大杀人案告破',让萧拓心脏猛得抽搐了一下。
昨天这个时候,还对类似标题有浓厚兴趣;今天再看到时,可谓触目惊心。
也许明天,自己的名字就会被印在上面。
憋闷得喘不上气,不由又担心起藏在家中的男尸。
房东不会这么巧去看望吧?更不会无聊去翻床下的东西吧?
一个急刹车,引得车上本已难受的沙丁鱼们又是一阵惊叫,勾鸣在晃动中疲惫地睁开眼。
“你又在担心了?”美丽的眸子满是忧愁。
“咱们该下车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萧拓拍拍勾鸣肩膀。
出了地铁,呼吸到地面上的新鲜空气,终于可以吐出胸肺中的浊气。
换乘了直接通向G区的公车,幸运地还有座位,这才浑浑噩噩闭了会儿眼。
花去近两个小时才到传说中神算的灵阁,其实所谓的阁只是一间简陋小屋。
慕名而来的大有人在,想要算上一卦,还要排队。
看着出门满面喜气,不时说着'真准、真准'的男女,萧拓悬在半空的心蠢蠢欲动。
'自己的路还是自己走,那种东西只能作为百无聊赖的心理慰藉。'
曾经不屑一顾,坚信人定胜天。
可现在却站在这里,希望它能化解忐忑不安。
终于轮到萧拓和勾鸣,两人随女人进入阁内,坐在中央的便是戴着墨镜的神算老人。
女人为神算念出两人写下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想不到他是盲人看不见。
“勾鸣。”老人开口了,他先选择了勾鸣。
“是我。”
“你的相貌算是千里挑一,虽是男性,却生的妩媚;福祸、欲望均因貌美。”
没有触摸,仅凭名字和八字就能算得如此精确。
别提勾鸣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萧拓都不为一惊。
“但你家庭并不富裕,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所以对安逸和富有的未来很向往。无法抗拒金的诱惑。”
只字未提心中想法,却被神算一语点破,勾鸣连连点头。
“未来只要你想要的都能得到,但同时也会失去很多东西,至于哪些得到哪些失去,看你自己如何权衡。”
“我记住您的话了,谢谢!”顾不上仔细思忖,勾鸣忙道:“再看看他吧,他的事比较急。”
“萧拓。”
紧张盯着老人掐动的手指,萧拓感觉心都要蹦出胸口,嗓子不觉紧了,“是我。”
“你和勾鸣看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家庭并不富裕,为人却非常正直,但这个优点也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说的没错,就是正直过了头,才闹出人命。
“恩……”忽的老人皱紧眉头,掐住的手指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才道:“你现在有一大难。”
几乎同时立起耳朵,萧拓和勾鸣紧紧盯住老人翕合却未出声的嘴。
“我看不到你的未来。”
暗埋的雷,仿佛忽然间炸了。
勾鸣扯了扯嘴角,僵硬地侧过头望着萧拓。
“没……有……什么方法能度过这一难么?”蚊子般小的声音连自己都难听到,浅浅泪光在萧拓眼底闪烁,心又紧又痛,用力缩在一起,哆嗦着。
杀了人,还能躲到哪去。
“具体怎么做我不能说。” 泄露天机,算命者会遭天谴,“只奉劝你……优点在这个时候不能帮你,不要让它再变成致命弱点。”
4
离开G区已是中午,萧拓和勾鸣随意买了点吃的,来到街边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并不是要享受阳光沐浴,而是安静的地方可以认真思考。
并没有忘记家中的尸体,只是不想回家面对他的存在。
嚼在嘴里的面包索然无味,吃饭在这个时候已变得不重要,脑子里翻转着老人的话语,模糊却又清晰。
'只奉劝你……优点在这个时候不能帮你,不要让它再变成致命弱点。'
掂量着不知真假的神机妙算,萧拓有些犹豫。
神算的言外之意,就是毁尸灭迹。
现在'正直'已经不能再帮自己做些什么,英勇地自首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还没想清楚么?神算的意思就是别去自首。很多人回来都说他算的准!咱们就照他的意思赶紧把尸体处理了,天气越来越热,放在家里时间长了,该有味道了……”四下看看,确信安全后勾鸣才趴到萧拓耳边小声说道。
盯着草地上觅食的麻雀,萧拓眉头紧锁,心里斗争得厉害。
是逃避,还是面对。
面对,也许可以从轻判刑,但一定免不了铁窗之苦。光阴流逝,现在拥有的美好、珍惜的一切都会随之消失,即便只有几年时间,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不光彩的一页,昏暗的未来不会再看见光芒。
逃避,等于选择危险的赌注。
输赢不定,凶吉未测。
逃过了,晴空万里;逃不过,深渊万丈。
危难关头,谁都会抱有侥幸心理,谁都不想被灾难触及。
“我知道了。”起身走向草坪,响动惊扰了麻雀,“扑啦”一下飞了。
吐出憋在胸腔的最后一口闷气,萧拓抿紧嘴唇,“赌一赌吧。”
傍晚,天边的夕阳泛着淡红,萧拓和勾鸣回了家。
屋中的迹象表明,没有人来过。
小心翼翼挪开床下盒子,缝隙中,隐约看到男人的躯体。
五月天气温暖宜人,可还是忍不住打几个寒战,冷冷的,像在停尸房。
两人坐在桌边,握着对方的手,分尸毁尸的方案被否定,残忍的事无从下手,即便模仿,恐怖片里那些变态手段,也学不来。
夕阳下沈,渐渐不见了光芒,两人翻了几个小时的地图,初步定下抛尸地点。
晚上七点,萧拓和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