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by 天堂的欢愉






  夕阳下沈,渐渐不见了光芒,两人翻了几个小时的地图,初步定下抛尸地点。

  晚上七点,萧拓和勾鸣去了两条街区外的大超市,先是买了一件宽松帽衫和两双手套,而后又买了两把小型铁锹和几瓶啤酒。八点多到了家,两人简单吃过东西便开始喝酒。饭桌上的话题大多与未来就业相关,抛尸计划完全没被提及,仿佛床下的那具尸体已在人间蒸发消失。两人虽然带着笑,但在对方眼中却显得僵硬难看,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不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半,该动手了。

  借酒精壮胆,萧拓和勾鸣同时起身,相互注视,心领神会。

  戴上手套,移开床下所有盒子,把尸体拖了出来。男人没有血色的脸上惨白得可怖,嘴唇也青了下去。

  拿出新买的帽衫给他套上,尸体的重量超乎两人想象。

  喝掉瓶中最后的酒,萧拓定了定神,瞬间似攒足了气力一把背起男人。

  十二点多的街道,零星只有几个行人。即便路过他们身边,也不会多看一眼,三个酒鬼吸引不了注意。

  拦下一辆车,两人连抬带抱把男人放上后座,而后萧拓亲热搂着帽子遮住脸的尸体歪躺下身。

  散着强烈酒精气味的勾鸣装做口齿不清,把偏远郊区的地址告诉司机。

  “哟,你们喝的可真不少啊。”司机被熏得皱了皱眉,望了眼后车镜,又扫向神色迷离的勾鸣。

  “呵呵朋友生日!嗝!多……多久能开到啊。”抹了抹干涩嘴唇,勾鸣躺靠上座椅,上下打量了司机几眼。

  看上去老实厚道。

  “夜里没车,五十分钟就能到。”不再多看三人,司机调开广播,选了一个喜欢听的节目。

  搂着躺在怀里的尸体,萧拓险些要叫出声。

  要保持这种姿势五十分钟……真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男人的身体冰冷僵硬,贴在胸口,阵阵泛寒。

  一路上,萧拓始终盯着那双没有生气的手,真害怕它们下一秒会张牙舞爪扑过来,狠毒地掐住自己脖子。

  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酒精味道,听着广播里女人讲述的爱情故事,搂着陌生的尸体,享受片刻安宁,真是悲哀的刺激。

  4。5

  萧拓和勾鸣,人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处理掉尸体。

  直到走进家门,两人还仿若置身梦境,但事实却又清晰地发生过。

  黑暗树林里掘坑埋尸的心惊肉跳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每挖开一寸土壤,纯洁的心灵感觉便被一分分摧残掏空,丢进无底深洞。

  夜风轻吹,林子里沙沙作响,过程中两人谁都没有注意气喘吁吁的对方,所有神经都集中于躺在深坑中的男人,动作虽然机械,但闪动变化的眼神却无法遮掩各自脑中飞速运转的思考。

  在土块完全埋没男人苍白的脸后,罪行暂时得到了掩盖。

  接下来,就是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到噩梦中胆战心惊醒来的精神折磨。在良心受谴的人间地狱,提心吊胆地偷生过活。

  萧拓打开窗子,让风吹进屋中,把空气里滞留的污浊一扫而净。

  床下现在虽然空荡,脑子里却怎么也摆脱不掉那里曾躺过一具尸体。

  又是一宿未眠。

  因为想的事太多。

  出租车司机会不会发现他们形迹可疑?抛尸过程会不会被人暗中注意?如果一切败露了,那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越想越怕,颤抖着握紧透出冷汗的双手,叼住衣领,牙齿反复在上咬磨。

  望着躺在怀里已经熟睡的勾鸣,萧拓紧了紧手臂。

  害怕失去、不想分离的恐惧与担忧在深夜愈发强烈,压迫脆弱神经。

  到了早晨,紧张过度、两夜未眠的萧拓才睡下,梦里还是没有摆脱那具尸体的纠缠,总能看到他很轻地走过身边,只是看不到脸。

  睡到中午已无困意的勾鸣悄悄出去买了饭,回来才叫醒萧拓。

  两人坐在床沿,各自低头默默吃着,偶尔会看上对方一眼。

  尽管想说的话很多,但始终谁都没有说出来。

  饭后,两人把残破的椅子处理掉,又买了把一模一样的新的。至此,重新打扫过的房间已经完全看不出曾是命案现场。

  当晚,萧拓给杂志社打了电话,以生病需要休养为借口,提前结束实习。

  对于实习生,杂志社没有任何限制,很快为萧拓写好实习评定。

  就这样,毕业前最有价值的一次实习,半路夭折。

  第一次,尝到情非得已的不甘。

  都说毕业前的最后几周难忘,共处四年的同学室友就要各奔东西,应该抓紧时间吃喝玩乐。

  然而早早安排好计划的萧拓,如今却不能如愿。

  除了偶尔参加一两次好友们的聚会,大多时间都将自己隔离在勾鸣新租的小屋子里。

  原来的那间,在毕业前一周退了。

  原因很简单,阴影太黑重,每一分钟,都幻觉与死者对膝而坐,好不容易恢复的心平气和,在疑神疑鬼中又变回焦躁抓狂。

  毕业了,拿到学位证书的萧拓却不能和其他同学一样,去找喜欢的工作。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曾经还幻想给新锐报社的那个记者打电话看看有无工作机会,现在看来,实属多此一举。

  即便缩在家中,都害怕门被敲响;看到来电的陌生号码,都害怕是警局的询问。

  每每走在光天化日的街上,都不由低垂下头,惟恐被某个擦肩而过的人揪住,听到那句扎心的'你杀了人'。

  什么都不敢做,整个人变得抑郁消沉。

  这样下去,再硬的神经也会崩溃,再强的身体也会垮掉。

  勾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毕竟,萧拓为了他才酿下大祸。

  虽然同在杀人现场、同去埋尸灭迹,逃不掉从犯的罪名,但相比下,却没有萧拓那么沉重的心理压力,更多的是内疚和自责。

  毕业一个月了,勾鸣没有马上找工作,他担心惶惶不安的萧拓真会憋出病,于是提议陪他去外城旅游。

  一玩就是两个月,心散得差不多,该回W城了。

  回来的实际情况并没有在外城时想象的那么悲观。

  什么都没有发生。

  生活依旧风平浪静,甚至找不到一丝波澜。

  所有新闻、报纸和网站都没有任何关于男人被害的报道。

  这么说来,尸体掩藏的很好,至今未被发现。

  也许,他会永远安睡在那块土地,慢慢被人们遗忘。

  5

  有勾鸣时刻陪伴的平静生活,萧拓每天过的很开心,甚至某个瞬间忘记自己曾杀过人。

  但毕竟,现实是残酷的。

  毕业的两人,对父母撒了善意的谎言,为让老人安心,证明有独立生活能力,萧拓和勾鸣在旅游回来后便再也没向家里要过钱。

  时间分秒流逝,不会因为没有准备好的人而停留。

  眼见要过完春节,工作还丝毫没有着落,俩人平时攒的钱更是所剩无几,再这样下去,连房租都交不上。

  不能再耽误勾鸣,让他白白浪费时间陪自己过活在真空的精神世界。

  于是,年后,在金钱危机的压迫下,勾鸣开始找工作。没多久,凭借扎实的文字功底和漂亮相貌,他顺利进入一家大型广告公司。

  繁忙的日程安排自入职后的第二周开始,早出晚归渐渐成为习惯,勾鸣并未因此抱怨,反而精神奕奕,热情高涨。充满活力的青春完全掩掉半年前的阴影。

  自从勾鸣上了班,萧拓感觉一天比一天过得漫长。

  虽然一直没有尸体被发现的消息,但杀人阴影还是挥之不去,依旧没有寻找工作的勇气。

  偶尔外出,也就是去书店看看,买些书籍回来,打发无聊时间。

  或者,写些稿子,寄给报纸或文学杂志的专栏,赚些收入。

  要说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一定是迎接勾鸣回家。

  孬种地憋在家里,总不能两手空闲,花着勾鸣挣来的微薄薪水,心里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萧拓学会了做饭,对营养和菜品精心研究,每天都变些花样。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可看在萧拓眼里,却丝毫没有变化。

  距离去年那黑暗的夜晚,已有整整一年。

  一年里,充分领会了什么叫忐忑不安,心慌意乱。

  被厚厚的冰霜封住双脚,无法前进,只得孤独地留在角落,被飘绕不去的黑影纠缠、折磨。

  看着身边的同学朋友一个个闯入社会,干劲十足地工作,羡慕的时候,总免不了黯然伸伤。

  “哎……”

  注视着色泽鲜艳的菜肴自锅中滑进餐盘,萧拓一脸落寞。

  一盘炒菜、一碗米饭,还有两瓶啤酒,就是一个人的晚餐。

  如今,工作半年多的勾鸣回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是公司饭局,有时是加班。

  步入社会后的生活,与学生时代完全不同。

  全身心投入工作,本没有错;要怪,只怪自己太闲。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勾鸣还经常发来消息,现在一天没有一个,也很正常。

  以前下班回家,他总会兴高采烈讲述公司的事情,现在晚归的他,洗洗就睡下了。

  因为即便讲了,自己也会混淆于那一连串陌生人物和名字。

  可能怕自己听得无趣,勾鸣从那以后便不再提及。

  嚼着菜、喝着酒、盯着电视,在各个新闻台切换,萧拓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半。

  举起酒杯,靠坐上床,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

  这时入门处传来轻微响动,萧拓忙坐直身体,将杯子放到桌上。

  “我回来啦。”勾鸣看上去显得疲惫不堪,但挂在脸上的笑容依旧媚惑美丽。“不好意思又让你自己吃饭了,嘿嘿,作为补偿……喏!我给你买了件衣服。”

  “今晚你不是有饭局吗?怎么还有空给我买衣服。”接过礼品袋的萧拓并没有马上看里面的衣服,而是拉过勾鸣吻了吻他的唇。“怎么搞的?嘴好象肿了,晚上吃辣的了吧。”

  “呃……”怔了半秒,勾鸣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抿紧嘴唇,连连点头,“恩恩,我赶紧洗澡刷牙去,省得把你传染了,呵呵,你快试试衣服吧!”

  不等萧拓说话,勾鸣边唠叨着'天热,出了一身汗'边冲进浴室,不一会儿淋浴的水声“哗哗”响起,为炎热的夏夜添了几分清凉。

  取出衣服看了看,萧拓微微皱了下眉,而后若有所思地穿上站在窗前。

  因为屋里没有落地镜,所以隔着玻璃,就着黑夜,以窗当镜。

  衣服不仅设计独特,而且合身,多年下来,勾鸣对自己衣服的号码再了解不过。

  只是这衣服……

  “哈哈,夏天冲凉好爽啊,你冲了吗?”十分钟后,勾鸣擦着湿漉头发走了出来。

  “恩。”点点头,萧拓捏起衣服一角,“勾儿,这衣服……”

  “穿上啦!哈哈!太帅了!!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勾鸣笑嘻嘻扑过来,前后左右欣赏着。

  “这牌子的衣服很贵,你现在的工资应该不够吧。”萧拓说出忧虑所在,拉过勾鸣坐到床上,“你……”

  “小看我呀!”搂过萧拓颈项,勾鸣满意地摸着下巴,“我们公司效益好的很,我也不算新人了,而且工作出色,所以有奖金发啦。你别乱想。”

  “真的?”揉揉勾鸣软绵绵的头发,萧拓凑上前,用鼻尖抵住他的鼻尖。“你工作这么辛苦,还惦着我。”

  “当然是真的!不信我给你看存折……”摸着萧拓粉色的嘴唇,勾鸣半垂下眼帘,幽幽道:“工作不辛苦,是自我价值的实现。我现在很喜欢这份工作,真的很乐在其中。”

  “那就好。”吻着勾鸣细长的手指,萧拓温柔凝视眼前极具诱惑的漂亮面孔,嗅着他散发出的清香,忍不住压上自己开始燃烧的身体,“咱们好久没做了,今晚……”

  “不行。”

  果断干脆的拒绝,有些出乎意料。

  望着怔住的萧拓,勾鸣忙露出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显得不大情愿,“今天我累了,不做行吗?”

  自目睹勾鸣被强暴、经历失手杀人之夜后,两人Zuo爱的次数少了许多。

  不管以前是萧拓要求,还是勾鸣勾引,基本保持一周三到四次的频率。事件发生后,笼罩在阴影中的两人惶惶不安,性欲骤降,慢慢减少为一月三到四次。勾鸣工作后,承受的压力随之增多,而憋在家中的萧拓也是心情不好,闷闷不乐,于是缺乏激|情的两人,肉体欢爱降到现在少的可怜的一月两次。

  好不容易萧拓有了欲望,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