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名剑痴神医 by素心








  回头一看,沈素心竟然已经晕了。 



第2章 



  在马车有规律的颠簸节奏中,沈素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风将布帘吹了起来,露出窗外一角,一排行道树正慢慢向后倒退。 



  他们出谷底了? 



  挣扎着爬了起来,竟想不起他们是如何出了深谷的。该不会他很丢脸的昏过去了吧? 



  掀开马车碎花布帷,驾车人的背影挺拔如山。 



  “喂,我肚子饿了。” 



  驾车人头也不回,丢给他一句话:“包袱里有馒头。” 



  他本事真大呀,哪儿弄来这么一辆马车? 



  东张张西望望,马车笔直地沿着大路行驶。嘴中的馒头味道还不错,虽然不是挺对他的胃口,但是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只好将就将就。 



  “你不饿?”他好像忘了他的救命恩人了。 



  “你吃吧。” 



  这个人就不能有一点感情吗? 



  好吧!就算他真的这么恶劣地夺走他的未婚妻,又将人家弃之不顾,可是他现下什么都记不得了,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你……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夏红尘的冷脸让他打消本想攀谈几句的念头,改问一些较保险的话。 



  “你不用问那么多!” 



  又生气了。 



  气气气!迟早气出病来。沈素心碰了个大钉子,心中讪讪的。这人脾气真坏,还是别搭理他好了。 



  一路晓行夜宿,不管沈素心问夏红尘什么话,夏红尘高兴时就回他几句,不高兴就投给他两丸白眼。唉! 



  这一天走到一座山下,夏红尘难得主动呼唤他:“下来吧,这里我们要步行。”脸上很凝重。 



  “这是哪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很肯定绝不是他老家。 



  夏红尘不回答他,径自开步向前走。好吧!沈素心自我解嘲,当自己是跟石头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上山。夏红尘人高腿长,又有武功底子,走在山径上毫不费力,后面的沈素心可就累惨了。 



  “等等。”他不行了。他干嘛走这么快呀? 



  前头夏红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在后头慢慢走吧,我先走一步。” 



  “喂,你就这样丢下我……” 



  夏红尘恍若未闻,身形一晃,消失在他眼前。 



  “你好样的,这荒山野岭就将我一人丢下,我要是遇到豺狼虎豹给叼了去……” 



  嘴里不断叨念,念到自己寒毛直竖起来…… 



  “哈哈……”壮胆的笑声有点抖。 



  不远处野狼的嚎声响起。 



  “夏红尘!”妈呀! 



  夏红尘顺着蜿蜒的山路而行,这个地方他只来过一次,愈是接近目的地,他的心就愈揪紧起来,脚步也变得沉重了。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对是不对? 



  “走开!”只听前头一个熟悉的女声虚弱地喊道。 



  是宁清!夏红尘心一凛,加快脚步向前。 



  山坡上一座小小的茅屋前院里,站了五六个大汉,其中一人衣饰华贵摇扇露出涎笑,一看就不是正经之人,正围着一个女子。但见那女子容貌姣美,穿着布衣衫裙,手持长剑站在门前,苍白的脸上现出一脸病容。 



  “美人,你一个人冷清清孤伶伶待在这深山之中岂不寂寞?不如跟大少我享受荣华富贵,不是更妙?”笑嘻嘻的富家大少盯着即将到手的美人,心痒难搔啊! 



  顾宁清努力维持双脚站直,她大病未愈,神智还不甚清楚,勉力集中着精神,怒斥道:“无耻!”手中剑先发制人,抢先出招。 



  富少手一挥,旁边的保镖举刀格开了她的剑,顾宁清一个手滑,长剑掉落在地。 



  “美人,你这就乖乖跟我走吧,别白费力气了。”上前要去摸摸美人的小手。 



  忽然有人从后头拉住他的衣领,往后一摔,富少跌了个狗吃屎,破口大骂: 



  “哪个狗娘养的敢来破坏爷爷的好事?” 



  “我!”夏红尘凛凛这么一站,不怒自威,仿佛天人降世。 



  “你是谁?”不怕不怕,他只有一个人,自己这边有一二三四五六连他七个人,六个人打也把这个臭小子活活打死,他就负责对付小美人。 



  “师兄。”顾宁清见到故人,心中百感交集,又是愧又是羞,又是感激莫名,流下两行清泪。 



  “师妹。”扶起顾宁清,夏红尘何尝不是百味杂陈,她瘦得这般憔悴,教他好不忍心。   



  “喂喂,拿开你的臭手,别碰我的美人。”富少气得跳脚,手中扇往身旁一个大汉头上敲下去,大骂道:“你们这群饭桶,我养你们这群饭桶做什么?抢人啊!” 



  护院保镖呼喝挥刀,夏红尘冷笑一声,转头对顾宁清柔声道: 



  “你休息一会儿。” 



  顾宁清宛如见到昔日他关怀备至的温柔情景,心一酸,又滴下两滴泪来。 



  烽火剑不需出鞘,对付这群乌合之众徒手就已足够了,不出十招,保镖全部躺在地上哀号。 



  他只出了三分力,这些人给他们一点教训即可。 



  “大侠!大……大侠饶命。”富少双膝—软,很没气节的跪在地上求饶。 



  “滚!”世上败类何其多。 



  登徒子忙忙如丧家之犬,一哄而散。 



  顾宁清双泪交垂,看夏红尘走过来忙用衣袖拭去,不让自己显露软弱。 



  对他,一直是歉疚。她利用他的痴情,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她是无节的女人。 



  “你病了?”轻轻一句,兼含怜惜与不舍。 



  不舍? 



  顾宁清抬起头来,夏红尘坚毅的脸部线条更刚硬了,像在强自压抑什么。 



  “不妨事。”她低下头,很轻很轻地道:“师兄,我对不起你。” 



  夏红尘闻言一怔,不知怎么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同门三载,他倾心她三年,他们本该是一对佳偶,怎料,天不从人愿。  



  “我没怪你。”他只怪他俩没缘份。“你身体不好,定是在深山住久了风寒所侵,别再待在这儿,我送你回家。” 



  回家?她凄然摇头,她做出这种寡廉鲜耻、败坏门风的事情,教她怎么面对家人? 



  “我不回去,我没脸回去。”咳了两声。 



  “宁清。”他执起她的手,将她从石上扶了起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如果还怪你,今天就不会来找你了。我带你回去吧,伯父伯母一定想念你的紧。” 



  他不介意,可是她无颜见人。“师兄,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是我真的……”唯余哽咽。 



  “夏红尘,你在哪里?” 



  一个微恼的呼声莽撞地插进两人之间,顾宁清闻声色变。 



   



  太可恶了,跑这么快!沈素心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这个夏红尘跑到哪里去了,真要把他丢给野狼当点心吃吗? 



  咦!前面有一间茅屋,屋前还有两个人,那个男人不正是他久寻不获的夏红尘?旁边还有个女人呢。 



  “可恶啊。”沈素心捋起袖管,准备大干一场,高声喊道:“夏红尘,你把我丢在后头,自己却跟个女人在这里打情骂俏,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野狼给吃了?” 



  走到跟前,夏红尘又是那种冷得可以冻死人的眼光。 



  是沈素心?顾宁清又惊又奇。 



  是他没错。但是,沈素心是那么温文儒雅、潇洒多情,永远带着三分含蓄的微笑,永远是不愠不火的从容自在,而眼前人不是这样啊。 



  大多太丰富的表情,抑扬顿挫的声音变化,如果以前的沈素心是玉人,那眼前的沈素心就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瞧?”沈素心笑嘻嘻的。“能被美人盯着,我是很高兴啦,总比被冰块瞪好多了。”朝那块冷血无泪的大冰块横去一眼。 



  “你……”顾宁清有满腹疑问,他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这么云淡风轻的和她谈笑自若? 



  “在下沈素心。” 



  他真是很爱笑哩,他一笑起来,把所有的冷淡和距离全都扫空了,教人舍不得把视线移开他的笑脸…… 



  “这位姑娘尊姓芳名?” 



  他……不认识她?她惊愕。 



  在她张口结舌的时候,夏红尘代她冷冷地回答了:“她姓顾,顾宁清。”冷冷地看着他饶富兴趣的对着顾宁清微笑。 



  “师兄?”他的异样教顾宁清一时无法接受,希冀夏红尘给她一个解答。 



  “他伤了头,以前的事全忘了。” 



  全忘了?被人背叛的痛苦仍在心中淌血,始作俑者已然抛去一切,多可笑,复可悲。 



  “姑娘你认识我?”沈素心好奇地问。 



  唉!他真是太可怜了,全天下的人都认识他,就他什么事都不记得。 



  她认不认识他?凤仪亭中的山盟海誓突然浮过眼前,他深情的眼眸凝视着她: 



  “宁清,今生今世我永不负你。” 



  而他居然什么都忘了? 



  “你哭了?是不是夏红尘欺负你?我帮你……”想逞英雄的人一对上一双凶神恶煞的吃人眼神,气势马上软下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很有道理,要听前人的话。 



  别惹火一个比你强上千倍百倍的人,除非你想找死。 



  惹她伤心的不是别人,就是他沈素心。夏红尘心刺了一下,顾宁清痴迷的眼神透露太多教他心痛的讯息。到现在,她还是没忘记他,是吗? 



  “宁清,别教伯父伯母伤心,他们若是见到你回去,定然欢喜得很。”孤身女子一人独居在荒山之中,今天的事情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他为她的安危担心。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她倔强的。 



  “我说顾姑娘,”刚才有一群獐头鼠目的家伙狼狈地逃窜下山,沈素心这么聪明的头脑一推敲,就猜出八九不离十。“夏红尘的话没错,你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一个人在这深山之中实在太危险了。你应该听你师兄的话,跟他一道回家去。” 



  “你要我回去?”她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面有情也有意。 



  这、这……她干嘛这样看着他? 



  痴情的人最可怜,心永远不为自己主宰。 



  沈素心随口道:“是啊。” 



  顾宁清的心活动了。他的话,她一向不违拗。 



  那他呢?她不敢说出心底话,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含情大眼凝睇着沈素心。 



  夏红尘的心阵阵抽痛,顾宁清爱沈素心有多深,他的痛就有多深。但是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要顾宁清心愿得偿,他愿意成|人之美。   



  “跟我回去,有事自有我承当,你不必担心。”他柔声劝慰。 



  看不出这鲁男子竟有这么柔情万千的一面,沈素心啧啧称奇:“夏红尘,你对顾姑娘真好啊。”朝她挤挤眼睛,示意她好情郎要及时把握,别错过这段姻缘。 



  顾宁清苦笑一下,她花容苍白,看起来更添三分楚楚可怜之色。 



  “我进去收拾东西,请你们等我一下。”转身进屋。 



  “别看了,”夏红尘的眼神尾随着顾宁清的身影,直到她消失进屋内。沈素心用手肘碰碰他,挤眉弄眼:“你喜欢她是吧?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的忙把顾姑娘追到手。” 



  但是他的马屁拍到马腿上,夏红尘一道剑光般的眼神直射到他脸上:“不劳你费心,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不是说他什么事都忘了吗?多此一问。 



  “你始乱终弃的人,也就是我的未婚妻。” 



  沈素心的脸顿时变得很白很白,有一丝很尴尬的苦笑挂在脸上。 



  他怎么知道嘛?他说了很多遍,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再走半天路程,就到达顾宁清的家宅。 



  沈素心把乘坐的马车让出来给顾宁清养病,他则和夏红尘坐在前座驾车。 



  很闷。有个锯嘴葫芦从早到晚都不跟他讲话,闷死他了。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