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幼学记事 番外)





眨眨眼反问:“他是魂体分离好不好。你平时看到的有衣服的形象,那是个假的。这个是真体,哪来的衣服?你见过哪个鬼身上带着衣服四处跑的。” 
丹丹哥嘟囔了一句,还是找了一件衣裳给他套上。 
我在一边翻找,看看有什么值钱又轻便好带的东西可以让我带着上路的。 
丹丹哥头也不回的问我:“你找什么?”y 
“找点钱用。”我说:“穷日子真的很难过哦。” 
找了几个羊脂玉的杯子,拿块床巾包起来:“哎,我老不明白,这些东西,是算帝都官中的,还是月爹爹的私囊所有?” 
丹丹哥冷哼一声:“你自己去问他好了。”b 
我吐吐舌头,小声说:“是不是他身上太冷冻着你手啦?别生气呀,反正你和他只是朋友嘛,接触有限的。” 
丹丹哥又哼一声:“他什么时候能醒?”g 
我想了想:“嗯,总得一天一夜之后吧。啊,你是不是也要跑路?其实你有什么好跑的,云爹爹这么洒脱的一个人,什么都不会强迫你的呢。你不妨多留几天,等这家伙恢复了再走。” 
丹丹哥沉默了一下说: 
“对了,你从哪里走?” 
我想了想:“走门是肯定不行,翻墙我没把握不被人发现……要抓到可不是好玩的,我现在可是被关禁的时候,要逃跑肯定是罪加一等……啊,我从后面镜湖那里走水路,下面的水道一直可以通到外面的。” 
丹丹哥侧头想了想:“这不好。你这么想倒是没有错,可是你现在体力够不够可是一大问题。再说,你思考问题的方式,爹爹们都很清楚了,肯定一猜也猜得到你从水路走。现在到天明时候不多,够不够你潜出去真说不准。” 
我搔头:“那怎么办?” 
丹丹哥摇头看我:“你真是……有时候看着挺聪明,有时候笨的要命。你不知道最危险的路径有时候反而是最安全的路径么?” 
我眼睛一亮:“你是说……” 
“我是说,你打扮成我的样子,到御马司去驾我的车子走,出了城门再弃车改装。好在我昨天和爹爹说过我今天要去天城,你向西走,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我连连点头,扑上去脱他的衣服。丹丹哥又好气又好笑:“别乱扯……哎,看扯坏了……,我自己脱给你。” 
我松开手,他一边解衣一边象是漫不经心的说:“钧身上的寒气,没办法消掉了么?” 
我捂嘴窃笑:“有当然是有的。” 
“怎么做?” 
我嘻嘻一笑:“原来你那把剑的鞘子就可以克制他身上的寒气呀。回来你找个巫人什么的把那个鞘子炼一下,做个耳扣啦臂环啦给他戴上,包保就不冷了?” 
丹丹哥一下子忘记装出不在意的模样,拉着我问:“当真?” 
我笑:“自然。成了之后和常人一样温热……唔,当然,该当更热的时候也一样。”一看窗扇上已经泛白,急的去扯:“你倒是快脱呀!天要亮了!” 
把丹丹哥剥得还剩件内衫,我把他的衣服匆匆套上,画了道符给自己吞下。 
丹丹哥看着我的脸慢慢变成他的模样,惊得凤目圆睁,直直瞪我看。 
“我出去后给你捎信儿。”反正丹丹哥的衣服正穿在我身上,回来要用万里牵魂实在是很方便。 
他追到门边:“你自己多小心……”顿了一下还是问:“干嘛跑?他还能吃了你?” 
我扯出一个苦笑:“不是,我是怕我自己,”指指胸口:“总是痛,看不到的时候痛得轻一些,看到的时候痛得厉害。我可不想哪一天死于心口疼,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 
走了一步又回头:“哎,你最好闭门不出,替我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丹丹哥摆手:“放心吧。哎,记得给我寄信儿。” 
我笑一笑,转头走了。 
第 40 章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尽散。我不急不忙,晃到御马司那里,扬扬手,就有侍从过来问道:“大殿下有什么吩咐?” 
我学着丹丹哥的声音说:“把我的车赶过来。” 
那个侍从躬身应:“是。”然后又说:“殿下的驾车式还没有过来。是不是让人去唤?” 
我顿了一顿:“不用了。我自己出去转转。” 
丹丹哥哥行事一向率性,那侍从也不敢再多说,恭敬的退了下去,不多时便把一辆车赶了过来。这车子并不华丽耀眼,也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是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我吩咐给备上水和些吃的,不敢再多停留,一掀袍子跳上御者的位置,轻轻一挥鞭。那马迈开四蹄便走,马蹄铁踏在青石的路上一路作响。 
先出了宫门再换装吧。 
这样早,应该不会被发觉。 
再说,丹丹哥哥还可以闭门不出多拖延一会儿功夫。 
车子行的快,转弯上了外宫夹道,眨眼间功夫,就奔到了西边角门。 
角门已经开了,有宫人正在洒扫,看到我的车子过来,急忙闪到一旁,肃手低头,我眼也不斜,一抖缰绳,马车从角门奔出。 
我回头看了看帝宫的飞檐画角,急急催马赶车向西奔。 
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我甩甩头。 
不要去想了。 
或许这样的任性的行为,这一次不能够得到原谅了。 
不管是爹爹们也好,或者是……在哥哥那里。 
第一次不告而别,可以说是胆小怕事,年纪小胡闹。 
在外面一直不回来,也还可以用历练来做借口。 
这一次是什么借口也没办法解释了。 
我就是逃之夭夭。很没用,很让人看不起。 
不过,即使我今天没有跑。从昨天的晚上,哥哥挺直肩背离开洗心殿的时候,一切,大概就都已经结束了。 
哥哥。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一起从书院回帝都的时候,一路上形影不离,时刻都在一起。 
我身体里有你的元珠,你身体里有我的龙髓。 
那时候我们之间一点距离也没有。 
为什么我们要长大?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时间就停在了那个时候,我和哥哥永远,都在一起,不要离分。 
大小孩牵着小小孩,小小孩还抱着一只小玉虎。 
一条似乎永远走不到头的路。 
可是所有的路,都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哥哥…… 
哥哥。 
我很想你。 
我胸口很疼,哥哥,我很想你。 
可是,如果再见到你,我可能会更疼的吧? 
风吹在脸上,有些微的凉意。两旁的景物飞快的后移 
我肚子有点饿,从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又跑了这么半天。 
已经离城有一段路,我勒马停下,打算弃车换装。 
不过车上的吃的东西什么的我可得带上。 
回手撩开车帘,头却不用转。车里的位置应该大致不变,靠左,最上面应该有吃的吧…… 
一手摸上了柜子,还没来及拉开,忽然腕上一紧,象被铁箍钳住。我惊得低声叫出来,反手一挣。那人手法非同一般,用的劲力又大,我一下居然没挣开。 
反腿去踢,身旁人影一闪,脚踢了空,却也看到那闪身从车厢里掠出来坐在我身边御座上的人。 
居然是淮戈! 
他头发有几丝散在肩上,两眼中布满红丝,阴鸷地死死盯着我。 
我看清了是他,反而不怕了。想了一想丹丹哥哥说话的腔调,说:“你怎么在我车里?” 
他的样子和我昨天见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副风度翩翩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闷声说:“你一早要去哪里?” 
我不敢多说,怕让他听出来,尽量把一句话缩短:“回天城。”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弃车现在看来是暂时不行,真是的。 
这个家伙怎么会跑到了哥哥车上的?他是我上车前还是上车后上来的? 
我一直有心事,又担心被发现,所以竟然也没有留意车厢里的动静。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不光不说,连看都不向他看一眼。 
谁知道丹丹哥和他到底多少年没见?三言两语说不定他就认出我是谁来了。 
我的逃跑大计哪能被这个意外搅黄。 
“你昨天……”他说了个开头又顿住:“你和静静……” 
我啥也不说,就嗯了一声。这个嗯可以代表多少意思,真是多的数也数不清。他爱怎么理解就让他自己去发挥想象力,我可不能跟他多费这个口舌。 
他又沉默。 
我也沉默。 
马车在大道上疾奔。 
他不吭声也不抬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真是不干不脆。有什么话也都不藏着掖着怕人听见似的。 
不想让人知道,就不要追上来。 
既然追来了,又有什么不能说? 
不过……他和哥哥也多年没见了,应该分不出谁是谁吧? 
我低着头,忽然听到他说:“还有没有……” 
这句话说的声音太小,前面后面我都没有听清,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迅速的看我一眼,又把头低下。一个在人前这么意气风发的淮戈公子,怎么面对丹丹哥哥的时候这样畏缩,说话声音低的简直就听不到。 
“你说什么?” 
我问了一句。 
他要隔了一下,才说:“我——还有没有机会?” 
我愣住了。 
这让我怎么回答? 
丹丹哥哥和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他有些小心的看我,姿态有些萧索有些卑微,嘴角一丝苦笑:“不行了吗?” 
我心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和丹丹之间,一定是有…… 
可是,丹丹哥现在和他身边的钧,又是怎麽一回事,我也说不清楚。 
如果哥哥还喜欢淮戈呢? 
我……嘴唇动了两下,还是什麽也没有说。 
可是看他那样的失望,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又替他难过。 
要是丹丹哥哥自已在这里会和他说什麽呢? 
万一哥哥还是想要的呢? 
我别给搞砸了啊。 
横一横心,我索性放开声音:“淮戈哥哥,我是静静。” 
他显然是吓了一大跳,身子猛一歪几倒下车去。 
我干脆勒住马,回头从车里拿出我的小包裹,跳下车来:“我是变成哥哥的样子好逃跑的,你也知道我要在神殿关十年的禁闭。我可受不了那个,所以装成丹丹哥哥的样子好逃命。你要找他,就回帝都宫里去,他还在那里没有走呢。” 
他脸上的神色是又惊又……嗯,我说不上来,大概除了惊还是惊吧。 
“静静,你……”他追上几步和我并肩走,盯著我的脸看了又看:“呵,这样倒是看出来了,你没有他高,不过刚才坐著的时候实在看不出来,真是一模一样。奇怪了,要是你用变形咒我应该可以看出来的。” 
我笑笑:“我用的灵符,所以不会被一眼看穿,不过变形咒可以改变个头,这个灵符就不行了。” 
他显然心情好了一些,问:“这个灵符能持续多久?” 
我想了想:“不是用珠草纸画的,大约只有半天,到中午就会消失吧。喂,我要赶紧跑路,你回去我哥哥吧。哎,可记得别跟他们说我的下落哦。” 
他停了一停,我大步走开,他又追上来,扯著我的袖子:“小静,你别瞒我,我知道你和笙笙的事。你这麽跑了,他岂不伤心?” 
我愣了一下,脚步一顿:“哥哥他……” 
声音卡在喉间,咽了一口口水,艰难的说:“哥哥有多少大事要做,才顾不上这个。” 
他完全收起了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估计是知道是我不是丹丹哥,所以就不必在我面前示弱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亲切。这一点倒 和我有点象的。我也只在……爱我的和我爱的面前示弱。 
在朋友面前,完全不肯露出真的情绪来。 
“喂,你心情怎麽变好了?” 
他反诘一句:“你猜猜看啊。” 
我歪头想了想,依稀摸到一点影子,但是怕说错。 
他倒大方,自己说:“你今天能正常跑路,说明昨天晚上你们肯定是没有行礼的。” 
哦,这个家夥醋劲儿也挺大啊,居然因爲这个心情大起大落的。 
我哦一声:“我知道啦,你走吧。” 
他居然还不走,拉住了我的袖子:“静静,咱们也算是兄弟一场的,我有句话劝你。” 
我睁大眼:“你说。” 
“逃跑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和笙笙明明就是相互有情的,何苦爲难自己也爲难对方?” 
我差点被他这句话呛住,自己掐著喉咙顺气:“淮戈哥哥……你,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啊。” 
他一笑,完全恢复了神采:“别的事情不敢说,你三公子的事闹得这麽大,天底下还有谁不知道呢?” 
我觉得自己好歹也在外面混了这麽些年了,听了这话居然还会觉得有些忸怩不好意思。 
转头大步就走,不理会这个家夥了。 
他和丹丹哥分也好合也好,又不关我事。 
我还是逃命要紧。 
“喂,你昨天那办法是不行的。” 
他朝我喊:“你二哥那脾气是吃软不吃硬,难道你还不知道?” 
我有些疑惑停下脚:“胡说啊你,我哥他明明是盐油不进软硬不吃的。” 
淮戈笑得捂肚子,我翻白眼,至于这麽开心麽! 
“那是旁人,对你啊,我看恐怕不光是吃软的,硬的他也会吃。你一见他整天就一副受惊的兔子样,你就不能聪明点,要装也得装个受伤快死的兔子,要麽呢,就干脆直起腰来装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