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华+番外 作者:倾弦影(晋江2014.3.1完结)
“缘分之事可遇而不可求,若他需要时我会帮忙。”
“那么,多谢凌姑娘了。”
穆老板继续斟酒,她继续喝酒,两人一问一答,酒过三巡后她已经醉了,穆老板正准备扶她下去休息,那位平淮王却来了。
夜色深重,客栈里烛光一缕,他迈步而来,伸手便抱起凌云心,轻笑道:“我来带小云回去,今夜有劳穆老板了。”
据说这位平淮王很是风流,她望着醉得不清的凌云心一时有些担忧,盈盈笑道:“公子不必言谢,凌姑娘可是这里的贵客,今夜不妨让她在此地休息?”
从初见至今,夏侯祈未表明郡王的身份,她也佯装不知,一直称呼对方“公子”。
不知为何,夏侯祈望着那白衣蓝眸心生厌烦,冷冷一瞥便道:“不必了,别院比这里舒服。”话毕径自转身下楼,穆老板快步下楼挡住他,冷不防撞到他的鬓发,她歉意一笑,“瑾瑜唐突了,离开之前,还请公子先结账。”
“好。”他扬手唤来下人结账,抱着凌云心迅速离开。
待他们都走后,穆老板捋了一缕前额的墨发,那上面残存着一缕香气,正是她撞到平淮王留下的。
那是女人的脂粉香气,而且绝非一般的胭脂水粉。
待客栈打烊后,她兴冲冲唤来苏二,开口便道:“苏二,我要见瑾安。”
那名书生打扮的店小二立即笑道:“穆老板放心,公子过几日就回来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见凤王。”
苏二吃了一惊,嘘声道:“老板,凤王现在在重光殿,你怎么可以去见他呢?”
穆瑾安是皇甫策假扮一事,知之者甚少,每逢心中郁结想释怀时,皇甫策便会扮成穆瑾安来到雅园过着另外一番生活,此事相当机密,为防止暴露身份,皇甫策曾下令,与穆瑾安有关的人或事一律不得通报重光殿,更不容许有人擅自见他,今夜老板娘却想破例,他浑身激灵,连连摇头说“不行”。
似乎早有预料的穆老板柔声一笑,“那么,我要见明朗,许久不见,怪想念的。”
苏二顿时翻翻白眼,云明朗何许人也?正是这位老板娘的心上人!
两人感情很深,非一般的深……
他哀叹一声,“好吧,我立即去找云神医。”
于是三更时分,云明朗带着她如愿进了重光殿。
夜色无边,盏盏宫灯映着朱红回廊,亭台楼阁,一切美不胜收,只是没有人。
从她开始靠近重光殿,看守的太监一个比一个少,到殿门前已是空无一人,整座宫殿虽然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却是荒凉得可怕。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人为何要去雅园。
一座华丽而荒凉的宫殿,怎么看也像是囚笼,远不如客栈里人来人往的烟火气息温暖。
这一瞬,她感到深深的孤独和寂寞,恍然间又看到病中弟弟的脸,常年生病,整日与琴棋书画为伴,他时常在说,阿姐,等我病好了便可以出去了,弹琴也好,街头写字挣钱也好,至少不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阿姐,今天又有很多人听到我的曲子!”
“阿姐,今天有很多人夸我!”
“阿姐,等我病好的那一天,便给你当账房伙计。”
“阿姐,我想看你嫁为人妇,高兴出嫁的那一日……”
然而,世事难料,命运总是不公,她的弟弟死了,早在三年前便死了,那一阵子她恍恍惚惚,一名白衣公子带着四名护卫前来住店,那一夜他独自饮酒,那种孤寂和落寞让她以为那是瑾安,她激动地拉着他的手,哭得一塌糊涂。
“瑾安,留下来吧,姐姐不能没有你。”
“瑾安,是姐姐不好,当初应该让你多多出门,兴许这样你会多些快乐。”
“瑾安,求求你,不要留下姐姐一人。”
当年的慕容风澈因圣教分堂想要暗访,于是便扮成了她的弟弟数天,岂知这一扮有人便上瘾了,她威胁道:“以后你就是我弟弟,若是不想扮成瑾安,我就将你的身份说出去。”
慕容风澈并不惧怕威胁,然而那一次任务相当艰巨,雅园客栈位于偏僻之处,是最好的藏身之所,所以他便答应下来,每次过来都易容成穆瑾安的模样。因为如此,她才得以度过那段伤心痛苦的日子,渐渐从失去弟弟的痛苦中清醒过来,再次从慕容风澈身上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如今眼见这位“亲人”深陷情感囹圄,她总要帮一帮。
刚刚迈进重光殿,扑鼻而来的便是那浓烈的酒香,这味道她可是熟悉不过,正是凌云心今夜喝的“十里醉”。
这两人是心有灵犀吗,竟然在同一个夜里喝了十里醉,显然很对味。
她掀起帷幕,但见灯火通明,躺在榻上的皇甫策正在喝酒,无神的眼,惯性的抿唇,整个人看起来麻木颓废,但偏偏那沐浴后身着的白衣松松垮垮,独独添了几分散漫的味道,再加上那衣襟被扯开,这情形真是令人浮想联翩,穆瑾瑜突然有点后悔,当初为何不通知他前往雅园?兴许有人看了会心动,说不定来个……
她正浮想联翩之际,那边皇甫策冷然开口道:“为何来这里?”
穆瑾安是他借以放松的一个身份,与那个身份有关的一切都跟皇宫无关,纯粹简单,怡然自得的“病”公子,借平民身份汲取普通人家的温情,这个身份相当隐秘,他一向不许那里的人来到皇宫,所以穆瑾瑜的到来令他有些生气。
望着他隐有怒意的脸色,她毫无惧意,笑盈盈道:“今晚有人梦中醒来唤着‘慕容风澈’,这对凤王是喜事还是伤心事?”
他淡淡一瞥,虽无半分期盼,却不再麻木,“继续说下去。”
这一夜,穆瑾瑜的到来令他乍然欢喜。
“她说,需要的不是铭记那些痛苦,而是展翅飞翔的未来,足见那些伤害有多深,深到她想抛弃过往,一心接受平淮王,这也许是一种逃避。”
“人们总是不忍回忆伤痛,其实恰恰说明影响至深,难以抹灭。”
“伤得越痛,记得越是深刻,所以她心里还有你,虽然那位置越来越小,但你依然有希望。”
“继续扮作穆瑾安,给她安定祥和,给她期盼的温暖,也许是新的开始……”
这一夜,他对这半路认来的“姐姐”刮目相看,心中隐隐有了计划。
与此同时,听郦别院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躺在床上的凌云心半醉半醒,迷迷糊糊只看到夏侯祈似乎俯首下来吻她的颈子,正想一掌推开,他忽然伸手抚过她颈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颈间一重,他似乎把什么东西套在她身上,她笑了笑就睡了。
“小云。”夏侯祈轻声唤道,但见床上之人毫无反应,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确定她已入睡这才肃然起身,神色凝重,低低道了一句:“那块凤玉究竟藏在哪里?”
那是一块事关皇族机密,足以令天下风云变幻的玉佩。
只要拥有它,他又何必惧怕当朝皇帝?
他扬眉一笑,俯在床上女子耳边喃喃道:“小云,明日我便辞官,与你成亲。”
床上的女子静静沉睡着,浑然不觉眼前深沉的目光,还有那幽然的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工作尘埃落定,然后满血复活,开始勤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国师
十月三日,外出祭祀的皇帝回朝,一同回来的还有当今的国师阴司。
那一日,繁华街道上人流如织,浩浩荡荡的队伍拥着御辇朝宫门走去,在那御辇后面另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如轻纱般的帘子全都挽起,坐在中间的是一位黑衣灰衫的男子,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笠,那飘动的黑纱令人望不清真容,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平添几分神秘。
跪在街道两边的老百姓低着头,等待皇帝的御辇幽然驰过,跪在人群中的一个小孩仰头好奇地望着那位黑衣灰衫的国师,一阵微风掠过,黑纱微扬,那脸上狰狞的伤疤犹如鬼脸,那小孩顿时吓得哇哇大哭,一旁的大人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
这帝都,除了妖后,殷相,还有一位非常可怕的人。
这人就是当朝国师阴司。
据说这位国师具有通天之能,能掐会算,知晓过去,预知未来,每每皇帝外出祭祀或祈福总是少不了他陪伴,每每噩梦缠身必然也找他化解,渐渐地,此人成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
当然,最令老百姓惧怕的是这位国师大人的“神力”。
有一次皇帝数月噩梦,阴司建议祭天,而供奉的竟然是不足两岁的小孩,听信谗言的皇帝深信不已,那个月里,居住在偏远山村的小孩被掳走,整个村子在一夜之间变成废墟,不见血光,未见尸首,村子里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连官府也无能为力。
此事在帝都传开,老百姓纷纷变了脸色,都认为那位国师法力通天,堪当魔神,私底下惧怕不已,如今皇帝外出祭祀,还亲自将休养一年多的国师带回帝都,老百姓个个担惊受怕,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唯有那位小孩呜呜哭个不停,身旁的大人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道:“再哭,小心被国师吃掉。”这么一吓,那小孩顿时停住哭声,抱住身旁之人,“爹爹,我不哭,别让国师吃掉我。”
华丽的马车里,黑衣灰衫的阴司嘴角一扬,枯瘦的指尖一扬,一丝缭绕的黑烟疾风而去,渐渐地,那黑影化为细细的绣花针,直直掠向那跪在地上的小孩。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丝银光闪过,那根绣花针顿时化为烟气逝去。
仿若有所察觉一般,阴司侧首一望,只见人群中一道亮白的身影很是刺眼,那女子三分英气,七分绝丽,蹙眉望着他,神色赛雪欺霜一般,令人凛然生畏。
像是有所触动一般,阴司呵呵一笑,低低道:“真是令人怀念啊……”那斗笠下的黑纱飘动着,站在人群中的凌云心只窥得那抹阴冷的笑意,莫名惊起一阵寒意。
这人究竟是何方来历,为何皇帝外出祭祀不带任何亲信,唯独带他一人?
为何小孩听闻此人如见妖魔鬼怪?
四周的人群散去,只有她望着远去的马车发怔,身后不远处,夏侯祈看到那凝眉深思的白衣女子,朝她望去的方向道:“那马车里坐的是国师阴司。”
“这人毫无人性,方才差点杀了一个小孩。”方才若非她及时射出银针,只怕那哭泣的小孩已经死去。
“以后见到他还是避让为好。”夏侯祈叮嘱道,“他的能力更胜巫云隐,万一你惹上他,后果不堪设想。”巫云隐已经近乎神人,而这个阴司更胜一筹,眼下非常时机,他不想招来麻烦,又道:“当今圣上崇信鬼神之说,对阴司更是倚重,几乎是言听计从,为了夏侯家,有时候当忍则忍,切忌冲动行事。”
“我明白。”她低首,恍然一阵失落,将来嫁入夏侯家,势必以家族利益为重,收敛那些江湖女子的血性,将自己磨练成圆滑世故的女子,这便是她的将来吗?
夏侯祈似有所觉,轻笑问道:“觉得委屈了?”她未答,他笑着执起她的手,“既然决定嫁给我,爱屋及乌,连同我担负的一切,小云更应该一起分担,暂时会委屈些,但将来本王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望着他情真意切的模样,她微笑颔首,顿时又有些释怀。
既然决定嫁给一个人,也要学会分担他的一切,这是必不可少的。
夏侯祈瞥见她释怀的笑意,伸手抚着她胸前的玉佩,“这块玉,小云喜欢吗?”
那正是他昨晚为她戴上的链子,一连串玉色珠子串着一块羊脂玉,色白呈凝脂般含蓄光泽,自是上品。
难得他繁忙之际还记得关心她,不是送衣服就是送香粉,如今还送了这条链子,她满怀感激,欣喜笑道:“谢谢你,夏侯祈。”
夏侯祈按着那玉佩忽然笑问:“这玉比起凤王那块凤玉,如何?”
她神情一窒,想起那日亲手埋下那块玉的情形,所有的欣喜一扫而空。
那日葬玉如同葬送一段感情,她不愿提及也不愿想起,赫然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块玉。”
她转身而去,夏侯祈目光一沉,紧随其后。
午时,两人一起吃饭,她始终垂着头,夏侯祈欲言又止,最后搁下筷子,郑重道:“稍后我会进宫面圣,禀明辞官的意愿,你做好成亲的准备。”
“好。”她淡淡应了一声,夏侯祈起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夏侯祈果然进宫,她念及即将离开帝都,准备去雅园跟穆家姐弟辞行。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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