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华+番外 作者:倾弦影(晋江2014.3.1完结)
是一字千金的名家字画,但好歹也是王侯子弟的佳作,还有桌上用心雕刻的花纹,那花纹镂空的椅背,这一笔账应该清算清算。
屋外的两人依然打得难舍难分,与以往不同的是,萧誉风渐渐处于上风,数月不见,他的武功似乎大增,她因内伤有所牵制,一时间只能使出六七层的功力,而萧誉风不同,他似乎疯魔一般,眼中戾气大甚,招招狠厉,逼得她退无可退,眼看就要掌风即将拍向她面门,他急速一转,“砰”地一声,身旁的桌子碎裂在地,木屑扬了一地。
她几乎是从鬼门关逃了一次,心有余悸地望着纷扬的木屑,脑海中迅速掠过他方才的招式,电光火石间,断月崖石壁上的画匆匆掠过,两者并无区别!
木屑落地,一切尘埃落地,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注视着他道:“你练了独孤傲留下的那套剑法?”
听到“独孤傲”三字,断月崖下的一幕幕掠过脑海,当初两人一同发现刻在石壁上的剑法,她嘲笑那是无人练过的剑法,说不定会走火入魔,他暗自记下那套剑法,并未在意她的提醒。想到此处,他眼神一黯,轻笑道:“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输了,现在必须接受我的教训。”
他欺身上前,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柔软,淡薄的唇渐渐靠近,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定住了,穆老板和苏二瞪大双眼,眼看他俯身亲上她的唇,凌云心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这一脚真是令人措手不及,萧誉风被踢个正着,穆老板和苏二“啊”地一声惊叫,凌云心却是一脸平静,从所未有的冷静,未见半分悸动。
“萧誉风,你或许有意,但本姑娘无心,想你这种霸道、傲气又睥睨万物的人是那些柔弱女子钟情的男子,然而我凌云心不是那样的女子,我不需要你的霸道来爱我,更不需要你构筑的堡垒来令我心悦诚服,我要的,从来都是光风霁月的男子,只要心有灵犀,一个微笑,一个转身便懂我的人,这样的人才够与我比肩而行!”
“我要的不是傲气自负,用天下来彰显自己的人,在我心里,他即是天下,而在他心中,我亦是他的天下!”
“心若臣服,无可匹敌!”
门前,青衣玉衫的公子浑身一震,那字字句句扣紧心扉,像是澎湃的海水冲击着心岸,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是激荡起伏,掷地有声,他喜不自胜,乍然欢喜,终于打开房门。
四周一片狼藉,萧誉风正躬着身,脸色铁青地望着凌云心,穆老板和苏二更是抱以同情,“吱呀”一声轻响顿时引起众人的注意。
玉衫如流水划过,最终停在两人的面前,伫立在两人面前的公子风清玉秀,气度从容,他微笑,像是拈了一片月光放在唇边,声音低沉魅惑,“今夜很热闹,本公子做了一场好梦,可惜梦到一半便被你们吵醒了,两位准备如何赔我呢?”
萧誉风沉着脸不以为意,凌云心忽然垂首,她相信这位穆公子后来定然还惊人之语。
果然,他在二楼走了一圈,划着手指数啊数,最后走到他们跟前郑重道:“这上面共有十张桌子,四十个椅子,十个筷筒,墙上佳作五幅,现今都被两位毁了……”
萧誉风睨着那玉衫蓝眸,若非这市侩的口气他真怀疑此人就是皇甫策,不耐道:“待小二算清账目,我自会负责一半。”
他连忙摆摆手,“公子错了,我要的不是赔偿金,我要一模一样的桌椅,一模一样的字画,公子有信心赔吗?”
“那桌椅并非珍贵红木所作,那字画也并非名家手笔,病公子又何须借机抬价!”
“公子似乎想错了,我只是想要恢复原样而已。”
“笑话!就算出自同一人的手笔,也不能保证画作丝毫不差!”
“公子若能做到这点,我可以不上告官府,否则深夜入人家宅,毁人家物,这在皇朝可是犯法的!公子若想杀人灭口毁灭证据,这帝都之中,天子脚下,官府会无动于衷吗?”
“十倍,今夜毁坏的一切以十倍赔偿。”萧誉风受不了此人的唠叨,十分不耐道。
“阿姐,你让苏二算账吧。”说着,他还惋惜地看了萧誉风一眼,“先提醒一句,我怕你会倾家荡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绝不反悔。”
“那好,苏二,那筷筒是梨花木做的,那字画的宣纸是文墨坊那里的,还有这二楼需要重新修葺,你可要算清楚了,不准遗漏一丝一毫。”
闻言,穆老板捂嘴偷笑,凌云心暗自窃笑,萧誉风脸色乌青,头顶只差快冒出烟来,苏二却喜滋滋去拿算盘。
那夜有人气急败坏离开那里,有人则笑吟吟望着帮忙打扫的青衣公子。
“想不到穆公子也爱财……”凌云心笑道,他轻咳一声,“这客栈的每一样都是穆家的,阿姐看着它们时常会想起去世的亲人,今夜毁成这样,她会心疼难受,再加上……”他四周瞄了一圈,看到穆老板不在,这才如实道:“阿姐是个财迷,今夜若不赔得令她开心,以后我可能要做苦力……”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上楼的穆老板看到两人挨那么近,随即笑问:“你们两个偷偷在说什么?”
“我说阿姐是方圆十里最精明能干的老板娘。”
“是啊,穆公子正夸你呢!”
两人会心一笑,继续低头打扫,穆老板看着两人笑得很开心。
“凌姑娘,明日我要外出,记得过来帮忙。”
“好。”
按理说,今夜之事她也该赔偿,但穆公子只字不提,只提出让她时常过来帮忙,她欣然应允。
凌云心前脚刚离开雅园客栈,穆老板后脚便进了他屋里。
月色依旧,他坐在榻前神色平静,穆老板却是语气激动,面色微红,“今晚这一幕实在够惊心的,你没看到他们打斗的情形,那场面实在够惊险的……”
“高手过招向来如此。”
“是,你阿姐我总算大开眼界,那位萧教主武功高强,比那位凌姑娘还厉害,瑾安,除了平淮王,还有萧教主这个强劲的对手,你的战况堪忧啊!”
“萧誉风算不上对手。”他十分肯定道,她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一直徘徊。
“……我要的,从来都是光风霁月的男子,只要心有灵犀,一个微笑,一个转身便懂我的人,这样的人才够与我比肩而行!”
“我要的不是傲气自负,用天下来彰显自己的人,在我心里,他即是天下,而在他心中,我亦是他的天下!”
“心若臣服,无可匹敌!”
她喜欢的,想要的只是一个尊重她,爱护她,懂她的人,从她对萧誉风的态度来看,萧誉风显然不是那个人!
对比她今日的态度,他当初在断月崖上的置气实在荒谬可笑,萧誉风根本构不成威胁,危及人本身从来都是自己的疑心。
“真正厉害的是平淮王,她竟然为他下厨……”他眯眼冷笑,那么多年来,她从未为他下厨,反而是他背离“君子远庖厨”的原则三番两次为她下厨,这让他心里相当不痛快,眼里寒光一闪,有些骇人。
“可我看那位平淮王并不专一,上次我在身上闻到了一股脂粉味,特意打听了一番,那香粉来自云容坊,价格不菲,青楼头牌、千金小姐、后宫嫔妃都极为喜爱,你应该查查跟平淮王相好的是哪个女子。”
“阿姐可否先拿那香粉让我瞧瞧?”
“好。”
精致的玉盒里放着一块鸭蛋形的香粉,白色的,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他立即唤来苏二,让他通知司空月去云容坊调查此事。
“现在只希望凌姑娘清醒些,不要被平淮王的甜言蜜语蒙骗。”
“她不会那么傻。”他了解她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独爱一人也不愿与另外一个女子分享同一个男人,所以平淮王一定会被狠狠抛到千里之外。
他忽然有些期待明天夜里的宫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真是难产,但写完后痛快很多。
改细节和增加情节。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宫宴
一夜之间,辗转难眠。
往事如烟,却丝丝绕在心头。
云月水榭前的小白花纷纷扬扬,有人痴痴立在风中凝望她决然而去的背影……
夜间小巷里,有人执着她的手教导身为男子应该坦然面对亲昵……
祭台上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的锦衣男子……
那缕胜似亲人,亲如知己的情分在五年后被郡太君一语撮合,两个相爱而互相伤害的人是不会幸福的,只有被爱才是幸福,那一夜的谈话几乎改变了她一生的执念……
战场上,他重重一跪,“嫁给我。”
街道上,他拿着滑稽可笑的面具逗她开心。
朝上,他跪地,字字掷地有声,“臣不能迎娶公主!”
那夜他躺在她床上,诉说起战场上因相思误中陷阱,那夜真是感动莫名,翌日那支凤钗更是她开口答应嫁给他,一切美得像爱情神话,岂知半夜惊醒,不过是一场笑话!
萧誉风的到来无异于是一道晴天霹雳,炸开了她心中所有温暖的寄托,余下的只有苍凉冷薄的死灰。
“……你是被猪油蒙心还是喜欢他的甜言蜜语,竟然分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样的人值得你嫁,值得你为他下厨烫伤手?”
她盯着手指上的伤口,忽地一阵苦笑,许多事情在今夜一番剖析下忽然明朗起来。
郡太君与她促膝长谈不过秉着私心要她嫁给夏侯祈,对于老人家而言,夏侯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她自然希望夏侯祈万事顺遂,再者,因为凌家之故,皇帝也会有所顾忌。
而她却以为那是长辈对小辈的怜爱,想想真是可笑,像郡太君那样精明的女人怎会有那么纯粹的想法?再想想夏侯祈,他又是因何要跟她成亲呢?
有些人不擅表达,真心都隐藏在内心深处。
有些人天生就是戏骨,信手拈来都是感人的戏码,那筹谋深算都隐藏在真心实意的表象下,没有人知道那颗心下藏的究竟是什么,她也捉摸不透,只是心中那抹温暖的气息骤然无存。
初冬的夜里,她望着左手上的血线笑了笑,忽然觉得彻骨的冷。
翌日清晨,她坐在妆台前,将夏侯祈送的东西一一收好,从凤钗到胭脂香粉,连同他买的锦衣华服,都整整齐齐地放进包袱里,然后提着那个包袱前往夏侯祈的住处。
那里空无一人,离魅告诉她,夏侯祈一夜未归,显然昨夜被人绊住亦或不想见她。
“离魅,劳烦你转告王爷,我不能遵守承诺了,愿他觅得如意女子相伴一生,别来烦我了。”她笑了笑毅然抬步离开那里,留下离魅怔怔站在那里,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转身正想追问,一身黑袍的巫云隐突然出现,朝他摇了摇头。
初冬的清晨,街上人来人往,她的心头苦涩,茫然走着,像是一片浮萍无所归处。
空中飘起蒙蒙细雨,四周的人群散去,眼前雾蒙蒙一片,雨点落在脸上有些凉,她却没有躲避,想淋得更清醒些。
街道的对面,他执着一柄山水画的油伞遥遥相望,看见雨丝打湿她的发,湿了她的衣,眉头一皱,青衣玉衫被风卷过,几个迈步已站在她面前,执伞替她挡住风雨,深邃的眼里带着一丝痛意,轻轻道:“别淋雨,小心染上风寒。”
他不唤她心儿,刻意减轻亲昵的份量,关怀中带着丝丝的乞求与无奈,为了不让她识破可谓慎之又慎,将来她是否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还有,这个身份真能带给她温暖的慰藉吗?
此刻的他没有答案,殊不知这样的疏离令她毫无戒备,径自伸出掌心,低声喃喃:“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雨……”那雨点越来越大,瞬间湿了掌心也溅湿了两人的衣角,那袖下修长的手屈了又伸,强忍着抱住她的冲动,她从雨光里朝他盈盈一笑,“穆公子,这帝都最讨厌的是不是雨天?”
那袖下的手猛然攥紧,说出的话语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或许心情不好都讨厌雨。”
“穆公子怎会知道我心情不好?”
“直觉。”
“穆公子今日不是有要事吗,怎么会在这里?”她笑问。
“刚好路过,看到你没带伞就过来了。”他将那把伞递到她手中,“先拿着,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他知道她的疑心,明明是等候许久却装成街头偶遇,径自打开另外一只伞,“记得去雅园。”只要去了那里,穆老板自然不会让她染上风寒,所以他放心离开。
她微微颔首,隔着雨幕看着他执伞远去,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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