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闯人心 by 隽生

在不大，但是自己就是不愿就此放弃，就算他再怎么任性、霸道，自己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喔，不回来吃晚饭了呀……」
挂了话筒，是老爸来电交代不必准备晚餐，庞絮炼望着格局不大却仍显得空荡的房子，开计程车的父亲通常会在家用完晚餐再出去开夜班车，除非那天生意很不错，然后就会像这样打电话回来交代各自解决晚餐。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从有记忆以来便是父子两人一起相依为命，靠着父亲开计程车来维持家计，朴实简单的生活虽无法让庞絮炼拥有与同龄孩子一样的休闲娱乐，但是该给予的基本学习教育父亲却是毫不吝啬。父亲的苦心他都看得到，所以庞絮炼很庆幸自己并没有一般单亲家庭中的那种叛逆问题。
骑着脚踏车在街上乱晃，时常吃外食的庞絮炼早吃腻了附近的摊子，他绕到市区车多拥挤的地方，望眼看去皆是布置优雅、装潢高级的美食餐厅，欣赏归欣赏，庞絮炼很清楚除非是必要的场合，不然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把钱浪费在那种吃一顿就排泄掉的作为上。
随便选了一家面摊坐下来，从庞絮炼这个角度望出去的位置，正好迎上对街一间装饰复古的咖啡馆，强烈的对比让庞絮炼叹了口气，他讨厌自己一人独处，却又拙于与人交际，虽然表面上同学们都相处的很融洽，但真正知心的却没几个。然后他想到了纪咏恩，咏恩对自己也是常常忽冷忽热的……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庞絮炼看了一下萤幕，是陶延誉……
「絮炼，是我！」
手机传来他的声音，不管听过几次仍不免感到微微的恐惧，庞絮炼想起第一次遇见陶延誉，那是一个再凄惨不过的夜了，那天下午父亲开车跟人擦撞受了点伤，自己好心劝父亲没有必要那么辛苦赚钱，先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再做打算，谁知父亲非但不领情还将他训了一顿。负气之下庞絮炼那一整晚都没有回家，一个人在寂寥凄清的大街上游荡，想到自己毫无起色的家境，以及没有同伴相互扶持的处境，庞絮炼看着那即将转为红灯的号志，假如自己不停下脚步的话，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应该会被撞死吧！死了就没有那些争执与烦恼了吧……
「嘿、小心点，已经红灯了。」
柔和的声音随着那按住肩头的动作响起，一个相貌端正、西装笔挺的男士从后方出现，他面带笑容、语气诚恳地问：「你没事吧？」
一位体贴、善解人意的绅士。这是庞絮炼对陶延誉的第一印象。
似乎是同情孤单又饥饿的自己，陶延誉带他去一间五星级的饭店享用晚餐，才想说自己怎么会那么幸运碰到这种好事，用完餐之后陶延誉便直接将他带往楼上的房间，单纯的他这才发现陶延誉的真面目。
「刚才的那一顿晚餐要七千多块，你是要我将帐单寄到你家去，还是乖乖地听我的话？」陶延誉温柔的口气中透露出计谋即将得逞的愉悦。
知道自己被骗的庞絮炼完全无计可施，再加上陶延誉答应若是庞絮炼陪他一晚的话，他愿意再付他两千块。
两千块耶……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也足够自己一个月的零用钱了，还可以减轻父亲的负担，而且自己不是女生，也不用去担心贞节或是怀孕的问题……
对Xing爱一无所知的他，第一次的对象是个男人这冲击原本就够大了，没想到陶延誉竟然还是个性暴力狂。在初次没有任何爱抚及润滑下的强行进入让庞絮炼昏了过去，混和着Jing液与血液的床单看起来惨不忍睹，陶延誉竟然还将那污秽的床单凑到鼻前闻嗅，看得庞絮炼差点二次昏厥。
在那之后没几天，庞絮炼接到了他要求再度见面的电话，明明记得没给过他号码，也许是趁自己昏睡时查看到的也说不一定。有了一次如此惨痛的经验，庞絮炼说什么也不可能再答应他，却见他一再的表示上次纯属失控状态，这次绝对不会弄痛他，并且承诺每做一次就会给他五千块的酬劳。
金钱的诱惑力实在很大，再加上陶延誉的表现的确很温柔，于是庞絮炼便与他开始了这样一段不道德的援助交际关系，然而陶延誉的温柔只有在初期那几次，后来的他又慢慢开始显露那近乎变态的行径，尤其钟于强暴的游戏，仿佛庞絮炼越痛苦他就越兴奋，叫得越凄惨他就越来劲。
明明没有必要让自己陷入这种既疯狂又痛苦的绝境中，但是那些钱对庞絮炼来说真的是助益不少，例如可以带纪咏恩去吃好料的，或是买些他喜欢的东西，自己也可以购买一些比较流行的服饰等等。
这种一方泄欲一方得利的丑陋关系持续了超过半年，庞絮炼却是在最近才知道陶延誉是在一间银行担任襄理的职务，不但已婚，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庞絮炼实在搞不懂陶延誉已经拥有了稳定的工作以及完美的家庭，为何还要到外头寻找发泄对象呢？难道他是同性恋吗？可是他又没跟自己谈恋爱，既然纯粹只是发泄，那他也可以去找别人，何必一直执着在自己身上呢？
「怎么不说话呢，絮炼？」
回过神来，发现陶延誉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透过手机在催着，要是让他察觉自己有一丁点的惊慌，铁定会招惹他更邪恶的意念来逼迫妥协，是以庞絮炼镇定地回应：「你打错时机了，我正忙着吃饭——」
「吃饭哪，怎不叫我陪你一起吃呢？你现在在哪里？」
是在暗示吗？不想陪他玩，却又需要钱，庞絮炼内心的良知跟利图在交战着。这里是哪里呢？他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比较醒目的招牌，啊！对面有间显眼的咖啡馆，那间咖啡馆叫——
咖啡馆的名字哽在喉间发不出声，因为庞絮炼看到从那咖啡馆里走出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阵怒潮席卷而上，忘了手机另一方的人正在等着他回应，一股脑儿便冲过对街，停在自走出咖啡馆后仍未曾分开的纪咏恩和宫君骐两人面前。
「絮炼？」
看到庞絮炼突然出现在眼前，纪咏恩的脸色纵使在夜晚里也可看得出瞬间刷白的迹象，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抓包一样，一旁的宫君骐却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
「为什么你们两人会在这里？」庞絮炼克制不住心中阵阵涌出的怒意，一心只想赶快得到答案，却又不自觉越问越多，越急越气，「难道你们一起去喝咖啡吗？咏恩，我约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出来，现在竟然跟这家伙一起喝咖啡？你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絮炼你冷静一点，在这里争吵真是有够难看的，回去再说好不好！」纪咏恩再怎么感到心虚，仍旧很强势的表现出他不肯服输的一面。
「是啊，在大街上争风吃醋，你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呢！」
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宫君骐这时也跟着附和，一搭一唱的，好像庞絮炼才是第三者。蓄意的挑衅让庞絮炼积聚已久的愤恨瞬间爆发而出，在不顾旁人的异样眼光下他挥拳过去，这一次宫君骐没来得及躲过，硬生生地接了这么一记拳。
「你做什么！」
无视于身为受害者的庞絮炼，纪咏恩一脸担忧地察看宫君骐脸上的伤势，「宫君骐，你没事吧？」
「咏恩，你搞什么！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庞絮炼！」纪咏恩再也无法忍受庞絮炼的无理取闹，劈口怒斥道：「我告诉你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再跟你讲任何话，请你回去吧！」
语罢，纪咏恩便拉着宫君骐的手臂离开此地，不理会庞絮炼再有什么说词，两人离去的背影就像是一对落荒而逃的亡命鸳鸯，几乎恼羞成怒的庞絮炼愣在原地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　二　章

被那阴晦的天气折腾了一个多月，这是自开学以来第一次见到西沉的夕阳，从庞絮炼这一班的教室望去，那渐埋天际的夕照把走廊染成一片橘红，清爽的微风吹拂而过，将之前令人烦躁的湿粘感一扫而空。
不过这样的转变并没有让庞絮炼心情好过一点，延续昨晚的余怒，放学后他把纪咏恩叫了出来，这一次倒也没有拒绝，纪咏恩跟他走进了一家冷饮店。
各自叫了一杯绿茶，却没有人饮用半口，气氛僵持了将近十分钟后庞絮炼终于忍不住开口：「难道你都不想解释些什么吗，咏恩？」
纪咏恩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早知道他是要提昨晚的事却又不太想在这话题上打转，但若是不把问题解决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纪咏恩打量着他的表情，脑袋里仿佛可以预见事实揭露后，庞絮炼那怒不可遏的偏激行为将如何引发不可收拾的残局。
「如果我解释清楚的话，你会接受我的决定吗？」
听到这样的说法，庞絮炼不禁神经紧绷地握住了拳头。「你做了什么决定吗？」
「我想你应该多少感觉得到，我有意跟你保持距离，现在跟你说这些或许太突然，但我不想再继续拖下去，这样对你我都好，趁着交往还不是很深入的时候，我们分手好了。」
「我不要！」庞絮炼激动地吼了出来，招来旁人好奇的目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我绝对不要！」
「庞絮炼，请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当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的时候，继续这样拖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不是吗？」
「我爱你呀，咏恩！」
「但是我并不爱你。」无情的话语，借着冷淡的口气流泄而出，纪咏恩总认为两个人既然不合适，就不该勉强在一起，好聚好散一向是他坚持的原则。「老实告诉你好了，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我完全没有恋爱的感觉，虽然你对我很好，但那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你想象中的是怎样……」庞絮炼的声调开始呈现不稳之状。
「……一般情人约会，总会去些比较正式的餐厅，或者是去游乐园、海洋公园之类的地方玩，再不然去逛街的时候也会买些纪念性的东西回来，可是你都没有，我也不是没有考量到你只有脚踏车，可是那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你想去那些地方玩，我也可以带你去啊！虽然不能常常去，可是我会努力想办法的！」
「你根本不用勉强自己去做那些事，你也应该明了自己的状况，所以与其大家这么辛苦，不如就解开这层束缚关系，让彼此都好过些。」
「我并不勉强啊！你需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买给你，请你不要说分手好吗？」
周旋在这没有结论的对谈里，纪咏恩感到很疲惫，他早知道庞絮炼会没完没了，那种过分的执着非但没能讨他的欢心，相反的，却让他产生一种打从心底彻底排斥的烦躁感。为了早点结束这一切，他再次强调话题的重点：「总之，趁着伤害还没造成之前，早点分手吧……」
「怎么可能，我们都已经上过床了，怎么能够说分就分——」
「庞絮炼，你不要不可理喻！」纪咏恩已经忍无可忍，不再顾忌双方颜面，对簿公堂般的驳斥回去。「上过床了又怎样？而且你的Zuo爱技巧烂死了，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再继续下去吗？」
霎时脑袋里一阵轰隆巨响，有一瞬间的思路陷进空白让庞絮炼说不出任何话，纪咏恩那样的形容自己比说要分手更令人震撼，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在纪咏恩心目中的地位竟是如此渺小且不屑，一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甚至为他出卖肉体，只为满足纪咏恩高价又俗气的私心，他何尝不想成为一个完美的情人，何尝不想拥有一个高格调的约会时刻？纪咏恩可曾知道在这背后他所做的努力与牺牲？
然而庞絮炼心里很清楚，就算纪咏恩知道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也不会有任何同情或是感激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抱定决心分手的纪咏恩不再理会庞絮炼的低声哀求，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他的铁石心肠固然令人难过，但那种刻意接近宫君骐的意图更让庞絮炼无法忍受。原本是大家公认一对的他们，才一转眼便换了主角，而那对象竟然还是自己的死对头。面对周遭同学似同情又揶揄的眼色，让庞絮炼心中充满了无地自容的羞辱。
对纪咏恩狠不下心来憎恨，却是极度的不爽宫君骐那一副位居上风、狂妄自大的态度，他爱跟谁搞在一起是他的自由，可是为什么要掠夺别人所爱呢？他是故意跟自己作对的吗？庞絮炼越想越不甘心，好几次都想去制止他们完全不顾旁人眼光、毫无节制的亲密举止。
但若是真的那么做，也只会让纪咏恩对自己更加嫌恶而已，或许从一开始纪咏恩的目标就是宫君骐，答应和自己交往只是顺水推舟让他更接近宫君骐，事到如今目的达成便把自己一脚踢开……现在才领悟到这样的事实，让庞絮炼仿佛身受重击般一蹶不振，对于纪咏恩的虚荣与现实他虽然极度不悦，但对于被当成傀儡的自己更是感到无限的可悲。
没有夕照的黄昏时刻呈现一片灰蒙蒙的景象，空气中凝聚着一股滞闷的水气，可清楚地嗅出即将下雨的意味。顺着放学的钟声敞开学校的大门，学生们像赶鸭子般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