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幸福
想到这里,又让禹晖想起刚才在剧院大厅中那人的眼神,那是与向征完全不同的眼神,好象一眼就要把人看穿,让人忍不住想要避开。那个人的五官禹晖没有仔细看,但轮廓长得不难看,只是觉得有点冷,傲慢?一看就象是不好接近的样子。禹晖也不善长与人交际,尤其是对陌生人。看来有些人之间注定是没有交集的;那么有过交集的呢?继续延续各自轨道越走越远吗?这样的交集到底算有缘还算无缘,是幸运还是不幸?
放弃打车的想法,禹晖打算一直走回去了。走累了回家还能踏实地睡一觉。不然咏佳的话一定会让他失眠的。反正明天不需要早起上班。
一天的假期(上)
一天假期
“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到那契而不舍的噪音制造者,按键。6:30!禹晖无奈地呼出了一口气。唉!昨天晚上太累了忘记更改手机闹铃了,躺着慢慢地推开薄被,睁开眼。起身坐在床边,头有点晕。坚持着站起身走向洗手间,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双眼似乎有些肿,一定是因为昨晚回到家就喝了满满一大杯水。
洗漱停当。打开冰箱。禹晖真的饿了。昨晚没吃晚饭还走了那么远的路。唉!下次再作这种尝试得先把胃填饱。拿出两个鸡蛋煮了吃吧。即最大限度地避免了营养的流失,又能方便快捷地解决问题。蛋白质解决了,维生素呢。再拿出一个苹果。这些都是妈妈送来的。母爱真是伟大!
自从三年前姥姥的身体不能再单独居住,爸妈就在新区买了套三居室,把姥姥接去住了。因为新区离禹晖单位太远,要转几次车。父母想卖了旧房子在距单位近点的地方给自己
买套二居室,他们说反正以后结婚也要买的。就当提前支出了。可是禹晖不愿意卖旧房,他说房价一直在涨留着以后会更值钱。想自己留在那住,父母不同意但想着老少三代住在一起的禹晖一定不方便。就先一边让他在那住,一边留意着合适的房子。直到半年前母亲和自己商量说老同事的孩子出国了,有个一居室的她看着挺好的,环境也不错,还有车可直达自己单位,问自己意见,禹晖说没什么意见。母亲还说有合适的两室再换,好象是怕结婚时住一居室会委屈了他似的。禹晖只说:“不用了”,是不用结婚了还是不用再买房了。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但是他还是不同意卖掉旧房,他说自己可以用住房公积金贷款。这笔钱不用退休前也拿不出来。旧房租出去租金可以还贷,母亲觉得也有道理。其实公积金还贷每月是自动从工资公积金那部分扣除的。但是房租母亲还是让禹晖自己留着以后结婚买房时用。就这样禹晖就有了自己的一个小窝。母亲要照顾姥姥,这两年父亲退休了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了。他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母亲往这边跑的次数少了些。但是有机会过这边来时也一定要大包小包地往冰箱里塞。还给他买了微波炉、电磁炉。
其实禹晖会做不少菜,可是自己一个人吃一般都是尽可能地简单。心情好时,会回来试着做饭店里觉得不错的菜式。
高一寒假里,向征几乎长在了他家。白天父母上班,姐姐不是去体育馆就长在图书馆。没人准备午饭二人嫌天冷又不想出门,禹晖就试着做鸡蛋饼,结果两个人吃得大呼美味。从此向征不再吃外边的煎饼果子。禹晖也发现了自己的厨师天分。并且每当冰箱里的鸡蛋不足时都会提醒母亲赶紧补满。后来,向征又尝到了禹晖做的蛋炒饭。自此,快餐店里的炒饭就遭到向征毒舌的恶意贬低,再也不得翻身。
消灭了苹果和鸡蛋,收拾了垃圾。整理了房间。把把床单,被罩换下来扔到洗衣机里按好自动档。拿出干净的换上。禹晖开始考虑如何打发这一天假期。
禹晖的单位所属于一个较大的国企,几年里企业各部门分了又合合了又分,人员升迁调动频繁。有些人禹晖还没记住名字就调走了。只有他,来了就没再动过地方。
早八晚五。每两周要值一个周末的班,收传真。但同时也会有一个换休。今天就是换休。禹晖喜欢这样的休息日,因为不象周六周日到哪都是人。他怕乱怕挤。
给家里的冰箱需要补充了能量,买了大米。自己准备好了老妈也就不用总掂记自己了。
回父母那边去了一趟,让他们看到自己就不会总惦记了。给姥姥买了些零食,她是真的高兴看到自己。紧抓着禹晖不放手。又给她剪了指甲,父母眼睛都花了。这种事情禹晖总是记得。母亲总是夸禹晖比姐姐禹晨心细。他们是龙凤胎,禹晨出生时太阳还没出来,而禹晖出生时朝晖已现。比起姐姐来,禹晖长得更秀气,白皙。姐姐长得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1米73的身高,显得大方又帅气。禹晖也1米73,却总让人觉得姐姐更高一些。谁让姐姐爱运动呢,小时候爸爸把姐弟俩带到篮球场,姐姐一会儿功夫就开始上三步篮了,而禹晖只是喜欢拍球。乒乓球也是姐姐打得更好些还常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
姐姐考了军校,毕业后又接着读研。现在是一个沿海小城的海军上尉。她的那位刚从东海舰队调过来,以前是牛郎织女。现在每天又都忙着军士大比武。以至于婚事一拖再拖。让父母和姥姥整日念叨。最近好象是定了元旦前后要办事了。
想在家里做点什么母亲却总说用不着。等我干不动的吧。母亲年纪也大了。禹晖想着以后该劝说母亲请个保姆。有一次听到母亲跟父亲说起:要是小晖结婚后能住一起就好了。到时有了小孩子也可以帮忙带带。他觉得亏欠父母得太多了。
晚饭后离开父母家,直接上了迎面驶来的一辆公共汽车。知道这线路不能直接到自己的小窝。只是不想站在那里等。现在的公交真方便,不同车次站点交差密集,只要不赶时间、不怕麻烦,倒来换去总会到达目的地的。这么想来,想走丢其实也挺难的。也没想好准备到哪里再换车,反正时间还早,不急着回去。看着车外,禹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是那样的陌生。他觉得对这个城市,对别人甚至对自己都太不了解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同性恋,甚至于对向征的感情到底该划到哪种情里面去,他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他不知道问谁,也不知该怎么说。他没有试过对向征以外的男人或女人会不会有这种感情,因为他提不起那个精神。他只知道。向征走了,把他的魂带走了。他从未这样想念过一个人。他有好多话要对他说,想见到他,触摸到他。亲吻到他。想每时每刻见到他,他想着再见到他时说什么也不能再放他一个人走,如果他走就让他带着自己,去哪都可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跟着他,再也不能分开。他再也不想忍受这种说不出又埋不掉的苦了。就算不能抱他不能吻他,就算只能看着他,也愿意!
可是,就是这样也做不到!他已经八年没见到向征了。刚出去那个时候,每个月都能收到他的来信,后来是明信片,那上面能写字的地方有限,五年前彻底没了他的消息。母亲与她的表姨是卫校的校友,据说到去年为止还没有他结婚的消息。今年禹晖已26岁了,向征也该28岁了。
28岁的向征该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吧?如果一直在读书的话该读博士了吧。
一天的假期(中)
头渐渐发沉,当车又停下时他下了车。没想好往哪走随着人流走竟到了轻轨入口,身后的人们似乎很赶时间,没来得及犹豫他机械地掏钱买票过关进站上了车。车上人很多,只好站在车厢里面扶杆站稳。第一次乘坐,车厢里有各站地路线图,但是被人群挡着,他也不知该从哪站下车。不着急一会人少了再看吧。轻轨是向征出去以后才开始通车的,禹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能赶上什么新鲜事多半得靠人带动,这个人以前都是向征。干嘛什么事都能联系到他?自己没遇上他以前什么样来着。如果这辈子都没遇上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第一次遇见他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第一次象朋友一样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暑假。向征高他两届。那时向征在家属院里很有名。几乎每次院里大多数孩子参加的活动都是向征提议或张落的。小孩子都想和向征一伙。禹晖那天很幸运分在向征那伙,当他潜伏在树丛中时惊喜地发现向征正藏在离他不远的树后面。一个敌人前来“扫荡”了,围着向征藏身的那几棵树转来转去,向征躲得有些狼狈。敌人好象发现了情况一直不放弃,突然向征好象脚下一滑,眼看向征要暴露。禹晖忍不住跳出来大喊:“我在这哪!”追赶向征的敌人急忙转身,向征却不知怎么就从敌人背后一把将他揽住,还把他的T恤背心从前面一撩,蒙住了敌人的眼睛。动作连贯手法娴熟得连敌人都忘了呼救。他一边示意禹晖快跑一边把敌人往草丛深处一推。等禹晖一口气跑进菜地,也不知他藏哪里去了。谁知正当禹晖捂着嘴巴调整呼吸时,一双大手按在他的手上堵住了他的嘴巴,身体也被牢牢地控制住了。禹晖拼命挣扎,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他想完了这下被俘了。却听耳边“呵呵”的,有人忍着笑,正奇怪,又听见“别害怕,我是向征”啊 向征?禹晖回头看真的是他。心中顿觉安稳,对着向征笑了。向征松开压在他手上的大手掌,仍旧搂着他:“小鬼很勇敢嘛,以后就跟着我吧”果然,以后的日子里,禹晖成了向征的影子。这样的快乐日子持续到了禹晖五年级。
“大裁军”。向征的父亲离休了他家也搬到D城市的干休所了。禹晖的父亲也转业来到了D城。转学来到新的学校,D城市风景如画,新学校比起以前位于小县城城边的部队学校好了不止几倍。可是禹晖在陌生的环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过了好几个月才发现以前的同学崔咏佳,也在这所学校里。原来她的爸爸竟然从那个取消了番号的部队调到这个城市的军区当了参谋长。
有天,崔咏佳告诉禹晖她看见了向征。说他就在对面的实验中学。
第二天中午放学刚走出校门,就听见有人喊“禹晖”顺着声音,他又看到了那双会放光的大眼睛。而他从那天开始又找回了快乐。
D 城的坡路太多,向征却骑着自己车载着禹晖到处游玩,有时也让禹晖载他——下坡的时候。向征分腿坐在车后座上,双脚能直接踩着地面。在平路骑时,他的双脚就象是船桨一样靠着他双腿的蹬力,禹晖不用力,车子也可以载着两人往前走。
禹晖要升中学了,向征说:“你要能来我学校就好了”禹晖回家就跟妈妈说想要升实验中学。
其实当时家里已经定好让他和姐姐一起去另一所好学校——四中了,是四中相中了成绩优异,又是多项市运动会纪录创造者的禹晨。而禹晖成了这个协议的附加条件。母亲是觉得姐弟俩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顾。可是从小到大。可以说禹晨从未意识到他是禹晖的姐姐,有照顾他的责任。她不是不喜欢弟弟只是真的不会照顾人。
父亲最后促成了禹晖的心愿。他把禹晖的反对理解成——作为男孩子的禹晖认为被作为附加条件很没面子。
禹晖为进了实验中学,高兴了很长时间。不只是因为能在这里见到向征。因为他把向征的愿望变为了现实——向征说:“你要能来我学校就好了”。
第二次实现向征的愿望,禹晖下了很大的功夫。因为向征考上了D城最好的重点高中。他对禹晖说:“你的成绩要再好点就又能跟我上一个学校了”顺利升入高中禹晖除了放假却难见到向征了。两个人学习都紧张,不能再象过去那样四处游玩了。而且向征总要到去参加各种比赛。最长一次走了两个月。那次回来禹晖和向征做了那个信箱。向征是保送去的清华。所以在他同学们都在高考倒计时的白色恐怖笼罩时。他却很轻闲——在教务处帮忙。禹晖天天都能看到那个高大健美的身影出入教师办公楼。有时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出生两年,这样就能和向征同步了。他也知道想与向征同步,更不是件容易的事,向征太优秀了。一想到他以后要去北京了,禹晖难免有些伤感。向征可能也发现了他的想法。好象是为了让他高兴。在高考那几天,他们一起回小时候父亲所在部队的驻地去了。
他跟父母撒谎说在向征家里,实际上禹晖从未进过向征的家。无论是部队家属院的上院还是D城的军区干休所。他找向征都只在门外等。所以他现在也怀疑自己对向征来说算什么?在他的心目中自已究竟占有什么样的位置。好象从未真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