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犬妖
〃哈哈哈哈,胖子,别遮了,你不减肥,是遮不住的!〃向御阳开始想象一个彪形大汉红著脸,不知所措地站在自己面前会是怎样一副有趣的模样:唉,可惜啊可惜,明明什麽话都能听得懂,却偏偏只是一条狗!
将身子往外挪了挪,狂抬了眼,泪眼汪汪地看著笑得毫无形象的主人,仿佛真是委屈到了极点的样子。
看看时间,已经是快到中午了,再不出发怕是要晚了,向御阳只好意犹未尽地收起了玩闹的兴致,一边说著〃狂,咱们出发吧〃,一边提了准备好的午餐,也不管那大胖子来不来得及跟上,就径自开了门。
〃汪──〃呼,等我!不满地叫了一声,狂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来,在向御阳关门之前扑到了他前面,摇著大大的狗尾巴,带著满心的欢喜朝车库跑去:其实,主人并不是真的在乎我胖不胖吧?
乖顺地蹲在红色的跑车,挺了胸膛,浓密丰富的颈胸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著健康的光泽,见那帅气斯文的向御阳走近了,在後退几步,一跃而起,打算跳到车子里面去,不想身後却响起了隐著笑意的调笑〃狂,都这麽胖了,还能跳得起来啊,好神奇!〃,害狂一个身形不稳就直直地挂在了车门上。。。。。。
〃哈哈哈,为什麽、为什麽我向御阳会养出你这麽笨的宠物来,狂?哈哈哈,你、你真是笨得太可爱了!〃光论外形,那光洁纯黑的皮毛,硕大的身形,矫健的四肢,狂绝对是属於那种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名犬,可一想到它平日里那些有趣的反应,真是让向御阳哭笑不得,虽然那些反应多半都是被他这个无良的主人给激发出来的。这不,一只身形肥大的黑色大狗以〃狗〃趴式半挂在车门上,这是个怎样可笑的场景,自不必多说了。
虽然嘻笑是很不客气的,也知道以狂那种满是脂肪的肥肚子绝不可能真的被撞伤,不过向御阳仍是上前抱住了它,轻轻地在狂腰腹部游移,见这大狗没有发出吃痛地低吼,才放下心来,拍拍害羞地把脑袋完全拱到了自己颈窝的大型宠物的背部,让它坐好,笑著发动了汽车。。。。。。
把车停在无人的小路旁,向御阳携了狂一起来到了小山坡下面的河边。说是带它来做运动,让它跑跑跳跳自然是免不了的,向御阳平时忙得几乎是没什麽时间陪狂玩闹的,听了兽医的建议,拿了飞碟一次次抛出,让狂去刁回来。
别说是整日在商场打拼的向御阳了,就是天天被闷在家里的狂都有些受不了这种弱智的游戏了,几个回合下来,狂硕大的身体就不肯再移动一下了,抬了眼一脸期待地望著主人带来的食物:〃汪──〃我饿了!
〃喂,你这样没动几下就要吃,别说减肥了,怕是会越来越肥的!〃知道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的大肥狗肯定是真的饿了,不过,可能是整它成了习惯了吧,不对它动动嘴皮子,向御阳怕是吃午餐也不会觉得有滋味的。
〃汪汪汪!〃相处了近二十年(云:别问俺为什麽阳不会觉得二十多岁的宠物还没挂是件很奇怪滴事情= =),对於主人的恶劣性格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当然先伺候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了,狂难得地不理会向御阳的嘲弄,径自来到了食物旁边,伸了肥壮的前肢就要〃自给自足〃。
〃呵,现在做狗的,还知道反抗主人了啊?恩?〃朗声笑言,一个转身,一整袋鸡腿已经落在了向御阳手中。
〃汪──〃可恶,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鬼!(狂已经269岁了,对它而言,24岁的阳自然是小鬼了!)呲牙咧嘴地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个飞跃就将纤细的男人压在了身下,得意地伸长了脑袋去刁被向御阳高举过头顶的袋子,殊不知竟将自己那一片松软的颈毛留在了某个恶质的主人手里。
〃唔──〃好痒,不要。。。。。。放开!
翻身将狂肥大的身体压在了自己身下,一双纤细白皙的手熟练地游走在狂浓密的颈毛之中,见那庞大的黑色身体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又不敢真的用爪子或是利牙来伤自己,只用那远没有猫儿的肉垫细致的狗蹄子推拒著自己,向御阳呵呵地笑著继续自己的动作。
同样是没什麽营养的玩闹,这一人一犬却是玩得不亦乐乎,半过锺头过去,约莫是都累到了,向御阳懒得动一下,就直接压著身下的肉垫,半眯了浅灰色的眸子,打起了瞌睡。
一低头,就能看到长长的睫羽在向御阳白皙的颊上投下一个隐约的阴影,一张红润的薄唇微微张著,浅浅的呼吸趋於平缓,此时的向御阳哪还有平日精明的样子,根本就是个贪睡无害的孩子啊,就和当年初遇时一样的纯真。。。。。。狂就这样睁大圆眸细细地打量著这个让自己甘愿做狗20年的孩子,平和地笑了。
咕咕──
美丽的眸子蓦地睁开,戏谑的笑意再次进驻其中,向御阳笑道:〃唉,看来跟一条狗讲浪漫是我最大的错误呢!〃说话间,已经起了身,动手给狂取食物──若真是饿到了这只大笨狗,最後带他去看兽医,受累,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如果。。。。。。如果我是人,主人你就愿意和我一起享受浪漫了?知道向御阳是在嘲弄自己不合时宜大声抗议的肚子,狂有些微赧地用脑袋撞开了仍半赖在自己身上主人,蹲坐在一旁安静地看著忙碌中的向御阳,一双青绿色的眸子里面绵绵的苦涩怎麽也掩盖不去。。。。。。
第三章
傍晚,狂乖顺地蹲在车库门口,见向御阳那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地驶了进来,立即兴奋地站了起来,摇著蓬松浓密的狗尾巴,仰了脑袋,徘徊在车旁,等待著主人下车。
车内,回头看醉得不省人事的好友,一张端丽的脸隐隐透出不悦,浅灰色的眸子里带著些无奈:〃文勋,到了,下车。〃
〃唔──〃微启的唇里吐出几个意寓不明的单音,一双长长的东方眼睁得大大的,却是半天都对不准焦距,抬了手,捣著自己发疼发胀的太阳|穴,言文勋显然还神游在那人槽混杂的PUB里面,未弄清楚状况。
一张刚毅帅气的脸上此刻正横著两道刺目的红肿爪痕,半边小麦色的颊也有被殴打过的迹象,脖子上的领带已经被扯得很松乱了,靠近颈部的领口甚至还撕开了一个口子,不大,应该是纽扣被扯掉时留下的,这让一向注重外表的言文勋看起来狼狈不已。
对於这个从大学时代开始相交的好友,虽然交情没铁到生死与共的地步,却也真真是推心置腹了,怎料到他遇到了这麽大的麻烦竟然对自己只字不提!想到这个,向御阳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再看他这副落魄的样子,倒也狠不下心来,痛扁他了,皱了眉心,没好气地半抱半拖地将言文勋弄下车。
〃汪──〃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家主人是遇到麻烦了,狂轻轻一叫,引起向御阳的注意之後,就乖乖地跟在一边,不吼不闹了。
〃狂,你先上去把门打开。〃见了狂憨憨的样子,向御阳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合上身後的车门,对大黑狗道:〃这家夥被他老爸赶出来了,要在我们家住一晚,你先上去开门,我把他弄上去。〃紧皱的眉心却是没有舒展的迹象。
〃汪汪──〃狂并没有立马向门口跑去,而是在两个男人身旁绕了半圈,停在向御阳搂著言文勋的一只手旁边,伸出粗糙的舌头,亲昵地舔了好几下後,又用软软的毛发蹭了蹭主人的臂膀,才一溜烟地跑去〃撞〃门。
〃呵,真是个笨蛋!〃在口底轻斥,被向御阳嘲弄习惯的狂毫不在乎地继续奔跑,可是美人却是低低地笑开了:明明只是一条狗,怎麽会。。。。。。呵,真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说你聪明了,这麽轻易就抓住了我的情绪,呵呵。。。。。。
什麽时候,也这麽对我笑一次,我就满足了!〃是呢,真是个笨蛋,就只会对大笨狗这麽温柔!〃酸酸的话语出自那个刚才还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之口。
〃清醒了?〃自动无视男人语气中无聊的吃味成分,向御阳挑眉问著。
〃我要是再不醒,你不把我扔在车库里才怪!〃没心没肺的家夥!许是因为被酒性熏胡涂了吧,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就这麽自然而然地在某美人面前撒起了娇。
〃对,不然就把你丢在这里让狂陪你过夜!〃无奈地摇摇头,向御阳也不管身後之人的絮絮叨叨了,径自向门口走去。
〃说的好听,让那大胖子留在车库陪我,你舍得吗?哼,明明就是一条又老又丑又胖又傻的大笨狗,还不知道是什麽杂交品种的,却宝贝得跟什麽似的。。。。。。喂,你要是喜欢狗,我下次给你个什麽哈士奇、巡回犬的,比它好多了。。。。。。〃
〃嗤──嗤──〃待向御阳一进门,狂一个跨步上来,竖了一条大尾巴,立了一身毛发,龇牙咧嘴地将碎碎念地数落自己不是的大帅哥醉鬼给堵在了门外,〃汪──〃真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喂,胖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哈,这麽久了,怎麽还没减肥成功?你这麽堵著门口,大少爷我还怎麽过去啊?你要是减掉一半的体积,那倒还可以试试,你说你,御阳那麽斯文俊雅怎麽就养出你这麽一条丑东西来?哈?〃鼓了腮帮,言文勋就这麽和黑色大型宠物犬卯上了。
〃唔──〃被直戳痛处了。圆瞪的眼睛敛了敛,连毛发长长的耳朵也耷拉了下来,但是又不甘心就这麽退让,斜了眼睛,偷偷瞄著在一旁的向御阳,寻求主人的帮助。
〃噗。。。。。。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家夥,是不是生辰八字不对啊?怎麽每次见面都像见了仇人似的!〃戏看得差不多,向御阳很有良心地出来打圆场,却被下一秒射来的一人一狗两道不满的视线弄得哭笑不得。
〃狂,先你到客厅里呆一会儿。〃走上去宠溺地揉了揉狂的脑袋,直到被打击得精神萎靡的大狗像平时一样吐了长长的舌头舔自己的脸颊和嘴角,又拍了拍它肥壮的腰腹,才转身丢了句〃你去洗澡,我上楼给你拿衣服〃给那个脸黑得可以媲美作古千年的好友。
〃差别待遇!〃哼!不爽!看著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向御阳,言文勋才敢低低地在口底抱怨,两道哀怨的目光直直射向已经在沙发上半趴著的大狗半响,突然又觉得跟一只动物计较的自己确实很无聊,轻叹了口气,缓缓地向浴室挪动。。。。。。
〃衣服我放这里了。〃推了浴室门进去,向御阳将衣裤浴巾往墙上的挂钩上一挂,又丢了条毛巾给正在冲澡的男人,转身要出去。
〃不跟我一起洗吗?〃湿热的水汽熏得言文勋古铜色的肌肤上泛起了微红,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上也染上了迷朦的色彩,那迷离的眸子里漾著一层水雾,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脱口而出的话怎麽听怎麽暧昧,见对方那秀丽的眉心稍稍地有些隆起,言文勋赶忙心虚地补上一句,〃咱们读书那会儿,还不都是一块儿洗的澡?〃
我们那时候只有共工浴室,不和你一块洗,那我还能跑哪里去?这家夥,真是醉胡涂了。向御阳真是有些无语,尽管认定好友眼中的那层水光是因为冲澡的缘故,可面对这张几乎可以算是伤痕累累的帅气脸蛋,也不忍心吐他的槽了,对著天花板翻了白眼,心里想著〃和醉鬼果然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就打开了浴室的门。
〃阳,不行麽?〃醉了也好,若是没醉,怕自己这辈子也不敢对他说出这些奇怪的话吧?言文勋急切地从身後抱住了向御阳,将一身的泡沫带到这个颀长纤细的身上,低了头埋在对方的肩背上,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和哀求。
湿湿的,温温的,向御阳却揣摩不出来这到底是水还是泪,沈默良久──沈迷gay吧,被所谓的男朋友找人痛扁,带男人回家一夜情被发现,被老爸老妈教训之後丢出家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
〃文勋,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会喜欢上我,但是,我们做兄弟这麽多年了,你该知道,握交过不少女朋友,是一个百分之百正常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该是很绝望的吧?仿佛被暗恋的不是自己一样,向御阳冷静地分析了好友的情况,然後颇具无奈地开口。
〃呵,向御阳,你还真不是一般得冷血!〃退後一些,让向御阳转身面对自己,言文勋笑得难看,眼中的那层水雾几乎要凝结成水珠子滴出来,〃交女朋友?你是指为了留在本家而乖顺地和你姑姑保持暧昧?还是指为了进入公司而和那个三十多岁的女秘书长交往?或者说是现在,为了得到侯家的帮助而打算和侯姿雅订婚?对了,还有那时候,为了舒解欲望而不拒绝可爱的学妹。。。。。。这些就是你说的正常吗?〃
当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晕眩的快感,能够轻易地迷惑那人的心魂;当一个人被硬生生地扯去绚丽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