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琉皇朝四 皇帝之殇






您不计较前嫌。我命不好,就一命呜呼去见祖先。” 



  飒亚一整神色,激扬起一边眉毛说:“两杯酒,两个选择。一杯红色的酒,是毒酒。一杯透明无色的酒, 



是普通的佳酿。你把司珐尔散布各处的党羽名单交出来,宣誓未来效忠于我,我就赐你这杯五色酒,以及朝廷 



的大臣官位。另一杯就是当你拒绝交出的时候,给你喝的。” 



  “哈,哈哈哈。”晃晃脑袋,宓勒叹道:“我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大臣,官位有多高吗?” 



  点点头,飒亚扯唇淡淡说道:“你说,你想要什么官位呢?” 



  “喔,我可以自己开口啊?陛下您真是仁慈慷慨,并且能这样对罪臣宽恕,这不是普通圣明的君主能做得 



到的。小臣太为西琉人民高兴,他们有了新明君了。” 



  “你是愿意交出来喽?” 



  宓勒笑了笑,低下头,执起了两杯酒中的其中一杯。“谢陛下的赏赐。” 



  “等等,你该不会是拿错了吧?那杯是……” 



  “暧,红色的毒酒,是吧?”叹息着,宓勒说道。“我这个人对什么事都不很执着,只要能达成目的便不 



计手段。不过我人生中唯一没做过的事就是诈赌。所谓「愿赔服输」,这我可是很自豪的。” 



  凝视着手中红色的液体,磊落一笑,宓勒眨眨右眼。“这次是我赔错了边,可惜起手无回大丈夫,十八年 



后有机会,请让臣重新下注吧!” 



  说完,一口喝下。 



  想想此生,也了无遗憾了。宓勒闭着眼睛心想:看过了普通人无法见识到的大风大浪,也投效在自己最佩 



服的男人手底下,就算赌输了,大不了下次学聪明点,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 



  “喀锵!”有样东西丢到了他的脚边。宓勒张开一眼偷瞧着……钥匙?哪儿来的?他狐疑地拎起它,再看 



向飒亚。 



  “还有这个。” 



  哗啦啦数十张汇票掉落到他的脚边。宓勒拾起来一看,点一点,是笔拿去兑换的话,将可以使自己过着富 



可敌国日子的财富。 



  “陛下,您这是……” 



  飒亚摇着头,要他什么都别问地说:“你可以和朕约束一件事吗?” 



  “敢问是……” 



  “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绝对不许把今日密室内发生的事向任何人透露。记住,朕所说的是——任 



何人。将这件事当成从未发生过,朕从未见过你,你也不知道那把刑部大牢的钥匙是从哪儿来的。不,就说这 



钥匙是你偷来的,花钱买来的都行,但绝不是由我这儿来的。” 



  “陛下!”这会儿,再笨如宓勒都懂了,他握着钥匙与汇票,供命地摇着头说:“您……您是在自寻死路 



吗?” 



  “朕,要走了。” 



  “陛下——” 



  竟将这样的难题丢给了他,现在手上握着的,将是点燃一场战火的火引啊!早知道,他宁可喝下另一杯真 



正的毒酒! 



  司珐尔逃离刑部大牢的消息,像星星之火般燎烧过西琉,朝廷里外己掀起阵阵不安的浪涛。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那贼厮祸国之心己经败露,他逃亡出去,一定不会善罢干休,这次恐怕会真的揭竿 



起义,堂堂掀起推翻皇室的战役了。”场上的群臣人心惶惶。 



  “肃静!” 



  飒亚一喝,立刻让臣子们噤声。 



  “瞧你们这是什么样子。难道你们对皇室的忠诚,就这么多吗?敌人还没有攻打进来,你们就己经要预谋 



投降了吗?假使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就给我脱下官帽,主投靠你们想投靠的逆贼好了!” 



  “圣上请勿动怒,臣等对朝廷忠心不贰,绝无动摇。”严厉的指责,果然使浮动的人心又再度安稳下来。 



  “禀皇上,请派臣为先锋吧!臣愿为陛下率领精兵讨伐叛逆,擒得贼首回来献给圣土。” 



  “不,请让臣去!” 



  “臣等也要去!” 



  “好了。”一拍案,飒亚缓缓地一笑说:“众卿的心意,朕非常了解,也非常高兴,谢谢你们这些右将、 



准将们,朕相信,有你们在,那逆贼绝无机会可以取代我西琉皇朝,夺走朕的天下。” 



  “这是臣等应为的。” 



  “好,那么听令吧!朕封护皇军右将为……” 



  滔滔不绝地说出人事安排,这是飒亚经过长期思考之后所排出的军容,也是以自己目前手边拥有的军力, 



所做的最大发挥,和宓勒所言不同,他无意自寻死路,背负着皇朝未来的他,怎么能有将皇朝「断送」在自己 



手上的一日呢? 



  为了你,我希望你赢得胜利,司珐尔。 



  可是为了西琉,为了列祖列宗的道统,我也会会战到底的,司珐尔。 



  你要来改变西琉的未来,就先得取下我的头颅。 



  我也一样,为了西琉姓氏能在这块土地上流传千秋,必须取走你的头颅。 



  这是场没有放水的战役。 



  你,就使出你的所有战术,和我一较高下吧! 



  “最后——朕要御驾亲征。” 



  当飒亚此言一出,朝堂上所有官员无不反对。 



  “万万不可!陛下,您这么做是表示不相信臣子们护卫您的决心吗?您这么做只会让士兵们惶恐害怕,请 



您留在宫廷中,让所有的子民们为了守护您而奋战吧!” 



  飒亚的银瞳冒火的瞠大。“住口!朕不当胆怯地躲在宫中,做个看别人替朕收拾敌人的无用皇帝。朕是这 



国家的君主,当国家有危难,朕不出面谁出面?还是说,朕到前城坐镇,你们便没有自信能保护朕呢?” 



  “不,臣无论在何处都会誓死保护陛下。只是,臣秦请陛下,请陛下明鉴臣等的心意,陛下是目前西琉唯 



一的君主,没有人能取代您啊!” 



  飒亚这才展露微笑,俊逸的脸上散发威严的光芒。“那么是朕错怪了诸位爱将的一片好心了,朕明白,也 



答应你们,不会做出令诸位臣子操心的举动,但朕决定站在最前线,是为了让天下万民明白朕的心意。” 



  “您的心意,陛下,您是指什么呢?” 



  “逆贼曾为朕的左右手,他必会以过去朕曾仰赖他的种种,做为他有资格篡谋天下的说词。朕如果不明白 



地表示讨伐他的意思,也许有些人会误以为,朕是惧怕逆贼的力量而躲起来了。” 



  飒亚梭巡过在场每个人的脸,说道:“你们想要让朕背负这样的污名吗?” 



  “……臣等太愚昧,请陛下见谅。” 



  一个月后,当司珐尔在南方以「打倒复姓贵族高压统治」、「打倒腐败的西琉皇朝」、「建立新天地」的 



名义,浩浩荡荡的起义时,飒亚所派出的先遣部队,也开拔前往南方,在横跨西琉国境的长们——羽花河,两 



军交战。 



  飒亚!飒亚! 



  多令人痛恨又心疼的一个名字。 



  看啊,飒亚,这就是你想要保有的天下,为了保有它,你不惜要杀了我。 



  在我眼中这块土地根本抵不上你万分之一的价值。 



  但既然你这么想要它,渴望到为它不惜杀了我…… 



  那我就要从你的手中将它抢过来! 



  你后悔吧,哭泣吧!现在你的泪水己经对我毫无意义,我想要的只有你的鲜血,我要你的鲜血流满整座宫 



殿,直到你的双唇雪白,再出吐不出任何谎言。 



  什么永远在一起。 



  什么做我的台阶。 



  现在的你,连亲吻我走过的地面,都不可能让我原谅你了! 



  我的这双手,会亲手摘下你的皇冠,掷到火堆中,让西琉皇朝焚烧起来,在火光中灰飞烟灭! 



  “报告,司统帅,敌人开始在羽花河上撒油,想要引火烧掉我军的粮船。”一名小兵跑进军营中说道。 



  “什么?”营中其它将领听到这消息,大吃一惊。 



  “请问该怎么办呢?” 



  “居然想到烧我们粮船的法子,呵呵,不知该如何夸赞他们呢!想不到皇宫派所剩不多的将领里,还有这 



样的人才。”宓勒高兴地说着风凉话。 



  “宓勒军师,您,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敌人都快把刀架到脖子上了,还有什么好替人喝采叫好的?” 



  “别激动,放轻松一点,被架住的是粮草,不是我们的脖子。等刀真正架到脖子上了,再大声嚷嚷也不迟 



啊。”摇着扇子,宓勒并不气愤,只觉可笑地说。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除了吹胡子瞪眼,他也拿宓勒没办法,谁教宓勒是救出司珐尔大人的最大功 



臣呢! 



  当初司大人被关入刑部中,他们都以为自己的气数己尽,接下来就等着被没收家产,革职,接受审判的命 



运降临了。想不到,司大人能在十五天内就被救出,并且还握有一笔足以起义的资金。 



  此刻,凡是过去曾与司珐尔共谋的人,都坐上了与他共存亡的同一艘船了。要不就被朝廷视为他的党羽歼 



灭,要不就得和他共同起兵。反正,当前进后退都是死路一条的时候,人总是会把希望寄托在较有利益的一方 



。 



  况且以目前皇帝才刚重掌朝政,内外仍处于不安定的局势中,司大人的起义并非毫无胜算。 



  至于司大人何时与皇帝陛下闹翻,为何陛下会在一夕之间指摘过去是护皇最大功臣的司珐尔为逆贼,个中 



之谜,出唯有司大人与陛下才知道,他们这些无辜被牵连的人,是没胆子过问的。 



  总之,既然起义,皇帝就是他们的敌人,而胜利是他们的愿望。 



  “统帅,粮草攸关本军的战力,士兵需要粮草补给才能作战,请尽快想个法子……” 



  “那么,你们又有什么好法子吗?”司珐尔终于开口,冷眸往众人身上一扫。 



  大家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你看我、我看你,能推给别人去想,就不必花自己的脑筋了,宓勒摇摇头说: 



“还埋怨我替敌人鼓掌,结果原来是你们也觉得这是条绝妙好计,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对忖是不是?” 



  “宓勒,你这么多话,你说该怎么办?”司珐尔见状,把调侃者揪出来问。 



  “……是臣多嘴了。” 



  “报!”小兵又跑进来,大喊着:“司统帅,对岸敌营出现了……是皇——不,是贼主子!他率领着将帅 



们,正亲自射出引火的箭到河面上,我们己有一艘粮船中箭了!” 



  “什么?皇帝……怎么可能亲自到战场上来?” 



  其余的人还在纷纷称奇之际,司珐尔己经霍地起身,战袍披风于身后翻飞,脚步火速迈出军营之外。 



  宓勒也急忙跟了过去。 



  哎哟,这、这可不是敌人相见分外眼红嘛!尤其现在司珐尔心中对飒亚陛下的恨,那真是足以烧上千年都 



不会止息的。为什么皇帝不老实地待在宫中就好,跑到这前线来做什么! 



  等宓勒走到铁青着一张脸的司珐尔身旁,往前方望去,那儿的的确确就是…… 



  和打着黑旗的司军不同,皇军一律是飘荡着象征曼陀罗花的桃红色旗帜,火艳艳的一片,簇拥、环绕着他 



们的君王。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万万岁!” 



  震天动地的呼声,连对岸的他们都能听得见。 



  骑乘一匹高大骏马的英挺青年皇帝,接过了一把弓,拉开饱满的弓身,架在上面的那把燃火的箭,对准着 



他们的方向射来。 



  “危险啊,统帅!” 



  有人正想扑倒司珐尔,司珐尔却毫不被撼动的,就像是要以自己的双眼冻结那枝由皇帝亲手射出、正往他 



飞来的箭矢。 



  咻地,箭没有到达司珐尔这边便坠入了河里,点引河面的油轰声燃起。 



  宓勒吹了声口哨。“人家射不到,你就想射看看吗?那我祈祷你能一箭射中目标,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