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






    “都是你”夏轻尘脸色发青“昨晚不栓马,马跑了……”

    “我怎知马还要栓。”

    “是,你是皇帝嘛,下了马缰绳一丢什么都不用管了。这回好了,我们现在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走到有城镇的地方!”

    “你知道马要栓,昨日怎么不去栓!”

    “这不是跑了才知道要栓吗!我这辈子就骑过这一回马,还是横着骑的。”

    皌连景袤被他骂到无语,无奈失笑:“你肯定不止骑过这一回。”

    “我骗你做什么,昨天是我第一次骑上马背。”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骑上马背了,至少也该是第二次。”

    “嗯?”

    “你先前骑过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意思?”

    “你我初遇的那天。”

    “哈?”

    “那天在雪地里救起你,我就将你放在马前,一同骑回行馆的。”

    “是吗……”

    “嗯,不过那天的你,可没有像今天这样数落我……”

    “嗯……”夏轻尘有些难为情笑笑“阿袤,我现在陪着你一起肚子饿,你回去之后会不会杀了我灭口啊?”夏轻尘上气不接下气地苦笑道。

    “何来灭口一说?”

    “你听过大国王吃糠的故事吗?”夏轻尘坏坏地笑道。

    “没有。”

    “想听吗?”

    “说吧。”

    “从前,有一个国王和他的亲随上山打猎的时候迷了路。在他筋疲力尽、饥饿难忍的时候,一个过路的樵夫救济了他一个糠饼。国王吃了这个糠饼,同时也向樵夫打听到下山的路,顺利地回了皇宫。事后,国王很丢脸,于是他命令那名亲随,不许将他吃糠的事告诉任何人。可是呀……”

    “可是什么?”皌连景袤听得来了兴趣。

    “可是他那个亲随是个八卦的性格,国王若是不提他倒也不在意,这么一命令,越是不让他说他越是想说,可是他又不能说。这个秘密憋得他寝食难安。终于有一天……”

    “如何了?”

    “这个亲随憋不住了,于是冲进上次打猎的那座深山里,对着一棵大树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国王吃糠!大国王吃糠!!大国王吃糠!!!’……”

    “哈哈哈哈……那之后呢……”

    “吼完三声之后,那名亲终于舒服地回去了。很久后的一天,樵夫上山伐木,碰巧将当初亲随对着吼叫的那棵大树给伐了下来,完整地卖给了一个工匠。工匠将用那棵树的木头做了一面鼓。结果,当那面鼓第一次被敲响的时候,就发出了‘咚,大国王吃糠;咚,大国王吃糠;咚,大国王吃糠’这样的声音,于是这件事被人一传十,十传百,全国的人都知道大国王吃糠这件事了。”

    皌连景袤大笑道:“我若是那国王,非砍了那亲随不可。”

    “哎,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啊。所以,我是不是死定了?”

    “你本该被赐死,不过朕念在你讲了一个好故事,赦免你的死罪。”皌连景袤笑道,反复感慨一般“如果,那天母后没有执意要将你送走。也许你我今日已无法同走在这路上。”

    “你说什么?”夏轻尘疑惑道“是你母亲要你将我送走?”

    “嗯,不过此事已经过去了。倘若我此回能平息骚乱,我不会再轻易让你离开。”

    “可是你答应过我,到了皇宫,就送我回家的。”

    “村子早已经被烧了”皌连景袤看着他“何况那并不是你的家。”

    夏轻尘心头一震,那并不是他的家,那并不是他的家——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响彻在那不久以前却已遥不可及的过去。他曾在郁郁寡欢的每一分钟里,提醒着那个他无法回避的事实,告诉自己要早一天离开那个不属于他的地方,可是现在,这句快要淡忘的话却再次被提醒,他原本的心仿佛突然被什么给压住了。

    “怎么了?”皌连景袤转过脸来看着他。

    “啊?”夏轻尘回过神来,勉强地一笑。

    “走不动了吗?”

    “不是。”

    “你刚才的神情好像非常痛苦。你有心事。”

    “也没什么事,走吧……”

    “村子被烧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待回到雍津,我会补偿你的。”

    “好啊,你要补偿我什么好东西?”

    “你想要什么?这天下的任何东西,只要是果真存在的,我都能给你。”

    夏轻尘要的,早已不在这世上,于是他轻笑道:“等你真的回去当了皇帝再说吧……”

    “轻尘。”皌连景袤一把拉住他“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我信,不信,有什么区别吗?突然有不熟悉的人跑过来说,他是一国之君,任凭是谁都会将信将疑吧?你对我也不是完全的信任,不是吗?可是我们还是没得选择的一同进退了。眼下,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到别的助力;而我,除了跟着你,还能上哪儿去?”

    “轻尘……”

    “咱们还是走吧……万一昨天那些人追上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好吧……等回到雍津,一切就都好办了。”

    皌连景袤叹了口气,继续赶路。

    ********************

    一路向南,时间降至晌午,筋疲力尽的两人,终于看见了一座城。

    “等等……”眼见城门就在眼前,夏轻尘一把拉住皌连景袤。

    “怎么了?”

    “我们这个样子,不能进去。”

    “为何?”

    “你看我这一身破烂带着血的衣服,就这么走过去,不被守门的卫兵盘查才怪呢。”

    “那,我进去弄吃的,请郎中?”

    “你知道怎么弄吃的吗?你知道在哪儿弄吃的吗?”

    “这个……”

    “现在谁都不认识我,还是我先进城去,看看城里有没有在通缉你吧。”夏轻尘想了想“你把衣服脱下来。”

    “嗯?”

    “外衣给我啊,不然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夏轻尘看着皌连景袤笨拙地去解腰上的佩剑,目光停留在他剑柄末端坠着的剑穗上。那穗子用混着金线的丝绳拧成,上面系着一块玲珑剔透的青玉。

    “哎?”夏轻尘一把抓过那玉“这个好像值点钱啊,是真的吧?”

    “你做什么?”皌连景袤不解道。

    “阿袤,把这个解下来。”

    “解下来做什么?”

    “当然是拿去卖了换银子啊。”

    “你……不可!”

    “有何不可的。”夏轻尘不由分说地扯下来“你们皇宫里金银珠宝多了去了,还在乎这么一块小东西……”

    “这剑,和那坠子都是我皇兄留给我的……”皌连景袤上来要抢,夏轻尘哪里肯依,一把揣进怀里:

    “刚才还说天下的东西,你都能给我,现在我只不过是看这么一块小小的玉,你就舍不得了……”

    “你要别的,哪块我都给你,这块不行!”

    “别的,你有么……我们两个手里就这么一个能换钱的东西,还给你,我拿什么换银子……你当我是孙悟空,拔根毛就能变吃的?”

    “快还我……”皌连景袤急了,眼看他将那玉坠子藏起来,伸手在他身上乱搜起来。

    “喂,喂,别乱摸啊……”

    “你快还我……”皌连景袤一只胳膊使不上力,索性将他压在树上,伸手进他的衣服里,上下摸索。

    “哎,哎呀,你干什么……我不卖了,我不卖了还不行么,我当了它,当了回头再给你赎回来!”

    “什么?”皌连景袤终于住了手“你说还能赎回来?”

    “如果有当铺就可以啊。”

    “这……”皌连景袤犹豫片刻“好吧。”

    “那你……喏……”夏轻尘指指两人中间。皌连景袤一低头,只见夏轻尘凌乱的衣衫中裸露的胸口。登时尴尬地将眼一闭,手揪着他的领口一合,触电一般地离开他的身体。

    夏轻尘红着脸到一边,换好衣服,带着那玉坠子匆匆进城。

    

    我来了~~哈哈,大家久等了~~~

    主要是这几天泡坛子泡得很HIGH,我自编自导自P了一部EG伪电影。

    欢迎大家去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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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就是我,有天涯ID的欢迎捧个场,没有的就看热闹吧。

    主要是EGLV和DL的,这些明星的FAN手下留情啊。要有八卦精神,我不是针对明星。

    

第一卷: 落 魄 江 湖 第十八章

    皌连景袤坐在树下等了半天,眼见着天色渐渐变了,当他怀疑夏轻尘是否还会回来时,就见夏轻尘挎着一个布包,慢吞吞从城里出来。走到树下他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唉……”

    “怎么了?”皌连景袤用袖子擦着他完全汗湿的额头。

    “累……”

    “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哪是哪儿都搞不清,总得问路、找路啊。你的国家很落后,这么大个城连条砖铺的道路都没有,全是泥沙地,走得我鞋里都是灰”夏轻尘脱下鞋子倒了倒里面的尘土,拖过一旁的小包袱,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来“这是当票,你收好,到时候得凭这个才能把你的那块玉给赎回来。”

    “你当真那它去换银子了?”

    “嗯。”夏轻尘看他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也不以为然,默默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衣物和一把银子“咱们先换的衣服吧,然后进城去吃饭,找地方歇脚。”

    “你在城中是否见到可疑之人?”

    “你说抓你那些啊?他们应该还没到这城里。守城门的卫兵就知道打瞌睡,想来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

    于是两人换上夏轻尘弄来的衣服,用破衣服撕下的布将剑身裹了背在背后,佯装悠闲地进了城门。

    “阿袤,你先吃点,然后才有力气走路。”

    “这是什么?”

    “包子啊。”夏轻尘将路边买来的一个包子用油纸包了举到他面前“吃吧,慢点吃。”

    “啊……”皌连景袤有些犹豫地接过来,咬了一口,脸上渐渐浮起一丝讶异“这很好吃。”

    “那是因为你饿了。”

    “因为我饿了……”皌连景袤停下咀嚼“你这话我感觉很亲近。已经很久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是饿了、还是累了……”

    “一个包子就把你收买了?我要是你的大臣,天天给你送包子吃。你也不想想,你当着皇帝,又怎么会挨饿受累呢。”

    “你说得对,在宫中,有成百上千的人服侍我。倘若我此次不出宫来,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挨饿的滋味。这个”皌连景袤看了看手中的包子“也是你用那块玉换的吗?”

    “嗯。是用那块玉当来的钱买的。”

    “是啊。有钱就有吃的。”

    “哈……”

    “笑什么?”

    “我总算明白,你为何什么都不要,独独跟我要银子了。我少时与皇兄一起,听太傅教诲:为臣子者,当奉公守节,不可贪财好誉;为君王者,更应寡欲清心,勿因一时奢靡波及满朝风气;金玉珠宝,衣不可食、寒不可衣,要来何用!”

    “道理虽不错,可是只能用来教育别人。没钱就没有包子吃,快吃吧。”

    “你怎么不吃?”

    “我刚才在当铺吃了两块点心,所以现在不饿。”

    “嗯?我说你这会儿怎么不喊饿了,原来是自己先吃了。你竟敢在我未食之前擅自独食。”

    “我……”夏轻尘忽然觉得自己吃独食的确有些不厚道“我不吃饱怎么有力气跑回去找你啊?我又不是故意吃独食,是那个当铺的老板请我吃的。”

    “他为何请你吃东西?”

    “我去当那块玉的时候跟他聊了一下,他一高兴,就请我喝茶吃点心。我当时很饿,就吃了……”

    “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典当个东西还能跟人攀起交情来?”

    “我就是去当东西啊。我把玉给柜台,然后掌柜的问我想当多少。我当时盘算着我们可能要买马、要走好多天,你那东西又像是值钱的,心想就多当一点,反正你是皇帝,多少钱都赎得起,就说要当一千两。那个掌柜看了玉,又把那个玉拿到后面请他的东家看了。然后他的东家就出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那你怎么说?”

    “就照实说啊。”

    “你……”

    “我当然没把我带了一个皇帝的事情说出来了。我说我跟一个朋友被仇家追杀,东西都被抢完了,想凑点路费回家找人救援。我还说我的朋友很有钱,多少都赎得起,所以尽量给我往贵的当。然后那个老板就笑我,告诉我不是当得越贵越多,当越多的钱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