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逆红颜(又名:丑后落恨 )






  在匡章即将碰到黑衣女子的肩膀,而孟尝君就要赶到的时候,黑衣女子脚下一点,如一阵清风,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
  黑衣傲然站立,离齐宣王只有五步距离。玉阶之上,齐宣王缓缓站起,薄薄的双唇掀起,字如珍珠落地,满朝文武都能清楚地听到。
  “我愿封姑娘为齐国的王后。”
  “好!”黑衣女子美丽的眸子里忽然多了一抹狡黠,她抬起手抓住了面纱一角,然而轻轻一扯。
  玉阶上的齐宣王看到她容貌时,脸色不由一震,接着缓缓坐下,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而离黑衣女子比较近的一些臣子,看到后纷纷扭过头去,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的东西。
  丑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女子呢?大王若是封她为后,齐国的国体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只见她长得广额深目,高鼻结喉,脸上皮肤似黑炭,且皱纹极多,就像老妇人一样,让人看了后不忍再看第二眼。
  齐宣王不由抬起衣袖,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她长成这样,打死他也不要摘下她的面纱了。
  “大王是不是后悔了?”黑衣女子不依不饶地说,扬起了那张巨丑的脸。
  齐宣王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立刻叫人给她戴上一副面具,他用袖子遮着眼睛:“寡人言出必行,不过王后之位向来由德才兼备之人才能胜任,姑娘想要坐寡人的王后,必须要经过一番德才考核才行。”说吧,连连朝下首掌管礼仪文节的陈玎使着眼色。
  陈玎见齐宣王冲他使着眼色,老脸不由变得煞白,不过王命难违,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黑衣女子身旁,低头看着她的裙摆,不敢正眼看她。
  “姑娘,请问女子四德,你有多少?”他问。
  女子四德指的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陈玎故意这样说,暗指她的相貌和王后之位相差太远了。
  黑衣女子淡淡一笑,不过没人敢欣赏她的笑容:“我缺的只是容貌罢了,敢问老先生,读书人百行,你又具备多少呢?”她转头,面向陈玎,
  齐宣王放下衣袖,松了一口气,而陈玎的头低的更深了,就像是给黑衣女子鞠躬行礼一样。
  “读书人百行我都具备。”陈玎回答,他掌管礼仪文邦三十多年,可以说是齐国读书人的典范,读书人的百行自然也具备的。
  黑衣女子蔑然一笑:“因为我相貌丑陋,你就不敢正眼看我一眼;可是我的身材曼妙,你便盯着我的裙摆,注重外表而忽略我的才能,足以说明你好色不好德。”
  她说的句句在理,竟让人无从辩驳,陈玎羞愧地退了回去,就差一点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黑衣女子环顾四周,而众人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她对视,黑衣女子笑道:“想不到堂堂齐国,只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国家。难怪妹妹这样说,这国家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说的极狠,将齐宣王和众大臣都骂了个遍,可是偏偏没人敢反驳,你总不能接受这样一个母夜叉似的王后吧。
  黑衣女子翩然站在了朝堂上,一身黑衣,相貌虽然丑陋,但是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却是满朝文武比不上的,她冷笑一声,回头凝视了齐宣王一眼,眸底却有一丝狡黠闪现。
  “既然齐国不留我,我便回云梦山了。”说吧,一转身,就朝殿外走去。
  “等等!”齐宣王站起,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第三十八   谁才是牺牲者

  “大王改变主意,想封我这个丑女为后了?”黑衣女子站定,转身,双目望向齐宣王,说到“丑女”二字时候,仪态从容自然。齐宣王见她望来,忍不住别过头去。
  “寡人……咳,咳……”封这样的女子为后,难度也太大了,虽然可以将她丢入昭霞殿,但是王宫就那么大的地方,进进出出难免会遇到的。秀色可餐,丑颜就……
  齐宣王犹豫了下,封她为后的话终究没有开口,转而问道:“我想问姑娘,你是不是有位师妹,她身穿一身紫衣,脸上也蒙着一块面纱,……就是给你凤翎剑的那位姑娘。”
  这要求有些过分了,他看了人家的真容,又不履行诺言封人家为后,现在还要向她打听紫衣姑娘的消息,任谁都会生气的。可是关系到紫衣姑娘,齐宣王只能厚着脸皮问了。
  果然,那黑衣姑娘脸色倏然一变,紫黑色的脸笼上了一层阴沉地黑气,她冷笑:“紫衣姑娘,你说的是钟离师妹?她说的没错,你是个薄情挂性,暴虐无道之人。这满朝文武连同你……”黑衣姑娘指着齐宣王,怒骂道,“均是鼠目寸光之辈,若是凭你们这些人想称霸诸侯国,可笑,可笑。”
  声音沉闷沙哑,却掷地有声,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辩驳,而齐宣王脸色也红白参杂。
  黑衣姑娘冷冷地看着齐宣王,心里却是畅快无比。痛快,上个月被他羞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当着众臣的面这样骂他,这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她,就是钟离春,不过是用了匪夷所思的易容术和变音术。听说齐宣王是个暴虐好色之人,她便装扮成天下最丑的女人,用言语激他,让他封她为后,到时候再亮出“真容”,狠狠地痛骂这群重色轻德之人后,洒然离去,这就是她“完美”的复仇计划。
  原本这一切都完美的进行着,直到她说到“凭你们这些人想称霸诸侯国,可笑,可笑”时,玉阶上的王袍男子面色陡然一沉,眸光变得犀利坚定,一如她在云梦山中所见一样。
  “若是我封你为后,姑娘作为鬼谷子的高足,可有法让齐国称霸诸侯呢?”双唇掀起,齐宣王一字一句地问。
  钟离春一呆,心里有些慌乱,不过嘴上却不甘示弱道:“我若为后,必将使齐国凌驾于诸之上!”
  她说的是实话,当年仅以孙膑一人,便使得齐国一跃为强国,她自认学识和兵法不比孙膑师兄差,他能做到的,钟离春一样能做到!
  齐宣王脑海中闪过了紫衣女子的一句话“得一良将而得天下”,他寻思,姑且将她封为王后,王后只不过是个名分,她的作用是让齐国步入强国之列。再者有她在,也方便打探钟离春的下落。
  “好,寡人便封姑娘为后!”齐宣王一拍王椅上的扶手,站起,对着众臣朗声说道。
  众臣面色惊异,想不到沉溺于酒色的齐宣王居然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一时又是惊讶又是钦佩,纷纷赞道:“大王英明!”只有邹忌,暗暗皱了皱眉,不过迅速恢复了常色。
  钟离春一愣,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不由暗暗后悔,她绷紧着脸,使之五官显得更加“狰狞”,希望齐宣王能“悬崖勒马”。
  “王不后悔?”她问,她多么希望齐宣王能改口。
  “寡人言出必诺。”齐宣王垂下目光,尽量不去看钟离春,因为她的容貌是在太打击人了。
  “若是封后,你我就要过一辈子,永世不分离。”钟离春不甘心。
  “陈玎,给我拟份昭告,从现在开始,这位姑娘便是齐国的王后,寡人的夫人!”齐宣王脸颊上的肌肉轻微的跳动着,不过他的主意没有改变。
  “是,老臣这就去办。”陈玎出列。
  “姑娘,现在是否能留下来,辅助寡人,治理齐国呢?”齐宣王伸出手,遥遥指向钟离春。
  不远处的黑衣女子站立不动,一双眸子恨恨地盯着齐宣王,仿佛他与她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奇怪了,不是她要做齐国的王后吗?现在事情成了,为什么还露出这样凶横的目光呢?齐宣王暗自忖度。
  是了,她一定以为封她为后,是利用她,而不是真心爱她。不过,这样的丑女真会有人爱吗?齐宣王不由一笑。
  “对了,寡人还不知道王后的名字呢?”齐宣王很优雅地走了下了玉阶,脸上笑容款款,一步步朝钟离春走去。
  他的目光虽然看着钟离春,但却是空洞无神的,他若是真专心看她,恐怕不会表现的这么从容温柔了。
  “云梦山,钟无艳。”钟离春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无艳,人如其名啊。”齐宣王喃喃道,他走上前,身子略微弯下,挽住了钟离春的手。这时候他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他的眼睛终于可以休息下,不用再看那张人神共怒的容颜了。
  抓着她的手,没有想象中的粗糙,入手极滑极温,如美玉,如柔夷,齐宣王却猛然一震,抬起头,双眸不由朝钟离春望去。
  这感觉,和云梦山中执着那个紫衣女子的时候,一模一样!若不是这张奇丑无比的脸太过逼真,太过震撼,齐宣王真以为她是紫衣女子易容的。
  不过那张人神共怒的脸再次击破了齐宣王这个美妙的幻想,他轻闭双眸,鼻子却深深的吸了一下。
  幽香,只要这个黑衣女子身上有着那股熟悉的幽香,他便可断定钟无艳就是钟离春!
  钟离春冷冷地看着他,蓦然冷笑一声,她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为了怕被齐宣王识破真身,特意用一种奇异的龙涎香遮掩了体香。
  齐宣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失望,他挽着钟离春的手,缓缓朝王座走去,钟离春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拉着。话是她放出的,要是言而无信的话,鬼谷一门的名声真要被她败坏了。
  不怕,她会想办法让这个色君主主动放弃她的!
  两旁的臣子纷纷跪下,口呼:“王上,王后喜结良缘,实乃齐国的福祉……”
  福祉?是寡人的悲哀吧,齐宣王心里暗道,一想到今后要和这样的一个丑女生活在王宫里,他的手不由失了力道。
  钟离春的手一紧,被他抓着的地方疼痛传来,她听到这些咏唱之词何尝不恼,现在被齐宣王一抓,就更加愤怒了。
  他凭什么是一副吃亏的样子?从头到尾,她才是最大的牺牲者!一想到这,钟离春抬起脚,脚后跟朝齐宣王狠狠踩下。
  疼!脚背上像是被锥子钉了一下,齐宣王的身子一颤,他朝旁边怒视而去,恰巧钟无艳亦朝他望去,双眼眯起,嘴巴咧开,露出了白白的牙齿,虽是在笑,却比地狱里的鬼煞哭泣还难看。
  




第三十九章 败下阵来

受到“双重打击”,齐宣王腿肚子一个哆嗦,脚尖不由踩到了衣据,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好身旁的钟无艳牢牢抓住了他。
  “夫君,没事吧?”笑容愈发灿烂了。
  “没事。”齐宣王扭头一边,额头上满是汗水。纵然面对敌国的百万大军,他都未曾这样狼狈过啊。
  若不是一句诺言,他真想将这个丑女推开,甚至还有一种上去揍她一顿的冲动。克制,一定要克制住,他对自己这样说,同时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
  不怕,她坚持不了几天的,想起昭霞殿的原主人明月的下场时,齐宣王的心稍定,不过万一钟无艳真被飞烟的毒咒克死,那齐国争霸天下的霸业……
  钟无艳见齐宣王站立不动,脸上阴晴变幻,便问:“夫君,你在想什么呢?我知道夫君高兴才忘乎所以,但总不能让这群臣子一直跪着吧。”身旁两侧跪着一众文武大臣,若是他们不入座,他们是不会站起来的。
  “王后说的极是。”齐宣王抹了一把汗,脸色恢复常色,抓着钟无艳的手,一起走上了玉阶。由于事先没有安排好,所以大殿里没有钟无艳的座位,齐宣王只能和她挤在王椅上。由两人坐,这张王椅显得狭窄多了。
  入座,齐宣王飞快地松开了钟无艳的手,同时将身子侧到了一边,只要能不碰到钟无艳他便尽量不去碰,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线距离。
  “邹国相,你们继续吧。”齐宣王不耐烦地挥挥手,希望朝事尽快结束,好可以早点回后宫。
  邹忌点点头,与众人商议起政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齐宣王却等的好焦心,他见邹忌还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便腾地站起。
  “寡人累了,便先和王后去后宫休息了。”他想迅速逃离此地。
  然而刚站起来,就被一旁的钟无艳拉住了:“夫君,您作为齐国的大王,理应勤于朝政,给众臣,齐国百姓一个表率。”
  “寡人不舒服,免一日朝总行吧。”齐宣王皱眉,这钟无艳胆子也太大了,他只不过封她为后,她便事事管起来了?
  “君王要有典范,军民才能一心,国家才能兴盛。大王不能因为懒惰,带坏了朝纲。”钟离春眼珠一转,说起话却正义凛然。
  正在朝议的众臣听到两人争论立刻平静了下来,齐王暴虐,这新任王后说话不留半点情面,不知道王会怎么样处理?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暴怒的君王,挥手之间,朝堂上即将要染上鲜血。
  齐宣王果然怒了,不过他并没有动手伤人,而是站了起来冲下面喝道:“陈玎!”
  “臣在。”陈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