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吾爱(寄秋)






    「中国人有句俗谚,妻若不贤则家不和,家不和则无法治国,我想有好妻子胜过青云之路。」他明摆着拒绝,顺便嘲笑对方养不出好女儿。

    「你知道政治这条路不好走,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他语气中出现了恼意。

    「但是恶妻会毁灭我的灵魂,与其靠裙带关系受人牵制,我宁可凭实力争取同侪的认可。」上议院可管不到下议院的选择。

    道格顿伯爵开始脸色微变,大口的抽着雪茄。「你不想我力挺老小子苏维吧?」

    「适当的竞争才能促进进步,坎布威尔议员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小小的阻力他还不放在眼里。

    「年轻人太高傲不是件好事,做人要懂得妥协,自大往往是一大致命伤呀!」他脸上笑意转冷。

    「阁下的建议我会虚心接受,年轻人是该多受磨练才能成长,不过有些事是不能妥协,女王陛下希望她的子民们都能获得幸福。」

    剑拔弩张。

    一来一往的交锋闻不到一丝火药味,已然开战的两人互有坚持,以政治为筹码,婚姻为手段,制造出一股庞大的势力旋风。

    谈判桌上总有输赢,一方冷眼暗忖,一方谈笑风生,各为各的私心暗使城府,以期能来个双赢局面。

    毕竟日后还要在议会碰头,若彼此间不和的消息传了出去,对谁都不利,而且影响目前稳定的民心,进而动摇国际间的平衡力量。

    世界已走向民主的潮流,贵族组合的上议院已不如平民组成的下议院,在民主的声潮中,贵族居于少数,没落是必然的事,唯有人民的声音才能代表大英国协,因此道格顿公爵急于拢络人民代表,为未来政治之路铺路,他不想被淹没在民主之下,失去权势。

    而现在英国国内的平民家族以霍华家族最具有影响力,刘易斯又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新贵议员,若能利用女儿拉拢他的势力,自然更能稳固他贵族的地位。

    反之则是一股阻力,对他的政治生涯是一大伤害,他不能任其势力继续扩张,刖足削肘是必然之事,必须将他拉下成功的宝座。

    「前些日子小女在学校受了些委屈,想必你已知情。」他打算兴师问罪,找个理由给予压力。

    「是吗?我不太清楚你指的是哪一桩。」意思是他女儿惹下的事太多,很难分得清楚是哪一件。

    道格顿公爵大大冷笑的一瞟,「何必装傻,明眼人不说暗话,小女的身份是何等尊贵,你为了个低贱留学生出手是否值得?」

    「阁下的世界观未免狭隘,若阁下还存着旧时代思想,恐怕无法顺应新时代的潮流,继续活跃在政治舞台。」刘易斯反讽的给予忠告。

    「你在教训我!」沉冷的声音一寒。

    「不敢,我是希望阁下能公平地看待此事,若让外界知道约克女伯爵是个仗势欺人的骄纵女子,对皇室的声名并不好。」

    「刘易斯,你在威胁我吗?」他头一次发现这小子不简单,不似外表温和谦恭。

    看来他得重新衡量局势。

    「不,我也有不是,在此向你赔礼。」适时地给人台阶下也是为自己留后路。

    「我小看你了。」眼睛一玻В栏穸俟袈冻錾畛恋睦魇樱闹杏辛伺趟恪?br />
    政治,是一盘棋,总要有人牺牲。

    下棋的人全神贯注,鹿死谁手尚是未知数,必须走到最后一步才能见真章。

    而棋局还在进行。

    「过些日子是小女的生日,你会来参加吧?」道格顿公爵眼中透露着强迫的意思,不容拒绝。

    「若是阁下不介意我携伴参加,自是欣然接受你的邀请。」他笑意盎然不见一丝怒气。

    「是那个叫人笑话的留学生吗?」鄙夷之色浮于他脸上,口气不悦。

    「是不是笑话要看了才知道,希望不是笑话别人的人沦为笑话。」冷箭一放,他怡然自得。

    道格顿公爵脸色沉如灰土,怒气凝聚在一双锐眼中,手中的雪茄断成两截,他暗自发誓要教教这年轻人礼貌。

    政治不是人人能玩的,不懂得游戏规则注定要失败,这是一条不变的定律。

 第七章

    砰!

    午夜时分,城堡中某间卧室发出一物体碰撞声,睡得不安稳的人儿翻了个身,眉峰凝聚似有清醒之势,半梦半醒彷佛听见……

    「嘘!小声点,主人吩咐过不可惊醒他的娇客,你们别再吵了。」声音似乎来自钢床。

    「是她不好,说我一天到晚爱游荡,害客人找不到手表。」冷哼声出自床头柜。

    「本来就是你不对,主人说过有客人居住的卧房,我们不可以随便放假。」要好好克尽本份为客人服务。

    「我才出来一会儿妳干么叽叽喳喳,像个没人要的老木头。」找他表兄聊天不成吗?真爱管东管西。

    梳妆台生气的一喊,「你才是爱风骚的臭木头,到处串门子以为自己是万人迷。」

    「哈,妳嫉妒我比妳受欢迎,自己没什么朋友关在房里发霉。」他的哈声特别宏亮。

    「你……你才一肚子白蚁,最好蛀到你挂掉。」一身是蛀洞。

    「诅咒我等于诅咒妳自己,别忘了我们比邻而居,白蚁咬我也会咬妳。」哼!白痴。

    「我……呜……」

    哭声一起,床头柜头痛的走来走去,他最怕「女生」哭了。

    不敢乱动的铜床女士十分着急,身上的纱幕不住的轻扬,像在摇着手要他们别吵闹,压低声音好好商量不要惊醒客人。

    可是她越着急他们吵得越凶,根本不理她的调停,你一句、我一句的,其中夹杂类似女孩子的哭声。

    但是在正常人耳中听来彷佛是女鬼的呜咽声,一波波勾起人类深层的恐惧,带出无法抑制的黑暗意识,想象幽冥地狱为之展开。

    夜的深沉隐藏着无数的可能性,是真,是幻,全在夜的遮盖下变得模糊,人的理智会被蒙蔽,只剩下不切实际的记忆。

    害怕是与生俱来,对未知的事物而言。

    「静一静,静一静,嘘!你们要把她吵醒了,快安静下来。」铜床女士头顶部位弹出两支铜柱,分别敲上床头柜和梳妆台。

    看来像意外,家具太陈旧了嘛!难免会有什么铜钉松动,造成铜柱掉落的现象,真的是意外,床上双目倏地紧闭的女孩如此告诉自己。

    一切是幻听,她在作梦,全是假的。

    「不是我爱和他吵,他太过份了,明明知道我们不该到处乱走还置之不理。」梳妆台委屈的声音略微降低,但仍有抽抽噎噎声。

    「爱哭鬼,每次一吵不赢就哭,最讨厌了。」闷闷的木头摩擦声像是埋怨。

    「人家才不是爱哭鬼,你好坏。」家具碰撞声再度发出。

    「妳又撞我,真是太不可理喻了!最好撞破妳的镜面。」反正他不痛不痒。

    「我哪有撞你,只是轻轻地碰一下。」爱计较,臭床头柜。

    「你们俩真是我见过最爱吵的,明天我请管家先生把你们分开,一个一间房。」省得吵翻天。

    「不要。」

    床头柜和梳妆台先后喊出不要,接着别扭的背侧过身不肯看向对方,活像一对闹意见的老夫老妻,吵惯了,不吵会不舒服。

    铜床女士叹息地撩动纱幕,裹在棉被里的安晓恩动也不动,屏住呼吸的聆听接下来的声响。

    虽然心中惊骇极了,但是听入耳中的一字一句感觉很温馨,宛如她房间有三个人在交谈,可是她没勇气掀开被一瞧。

    忽然她想到白天刘易斯所说的话,毛骨悚然地缩紧身子,上下牙齿直颤动,他分明暗示古堡里有那种「东西」。

    呜!她好怕哦!死去的妈妈为何不现身保护她?难道东西方的差异让她无法飘洋过海,或是妈妈不会说英文找不到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耳边的嘈杂声也逐渐淡去,她确定不再有交谈声后慢慢地转身,心脏猛跳地拉下一点点被角往外探去。

    房内的壁灯一明一暗的闪着,她看见床头柜和梳妆台的位置又变了。

    本来是紧邻在一起方便她梳完头取物、放物,现在中间隔了一座衣柜,而钢床的床头柱掉落在离床甚远的地方,以常理来说不可能滚那么远。

    房间大的坏处是阴暗处特多,而且回音也大,她一个人住真的太宽敞了。

    可是她非常喜欢这组铜床,等要回国时非要刘易斯割爱不可,她要搬到自己房间好好独占……

    一想到要离开古堡,离开坏心眼的刘易斯,她的心情莫名的低落,她不能欺骗自己不曾动心,她想她是完了,爱上不认真又爱欺负人的臭男人。

    如果他口中的「我爱妳」是出自真心该有多好,那她不用搬床也不必回台湾忍受粉红色的房间,直接赖上他养不就成了,谁叫他破坏她的名誉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对了,他的房间未上锁,此时去偷袭他最好。

    「咳!我……要下床了,拜托各位鬼……鬼大哥、鬼小姐别吓我,谢谢合作。」

    在心里默念了七七四十九次阿弥陀佛,她一鼓作气的掀开被子,没穿鞋子的脚触地一冰又缩了回去,眼神防备的盯着家具。

    不知怎么了,她在它们身上彷佛看到有表情似,双胞胎再天才也模仿不出夫妻吵架的情形吧!

    他们的聪明在脑子而不是人情世故。

    呼气、吐气、呼气、吐气、呼气……重复了十来次,她终于下定决心往外冲,原本可能会挡路的椅子忽然无声无息地移开,让她安然通过。

    门一阖上,说话声再度扬起。

    「看吧!都是你们两个吵醒她,像我一直安静的不说话。」衣柜首先发难地责备床头柜和梳妆台。

    两个都内疚地垂下头。

    「就是嘛!白天吵晚上也吵,你们就不能体谅人家也要睡觉吗?」刚才挪开的椅子用两只脚走过来。

    「我……我们错了。」

    「对不起嘛!以后我们吵小声一点。」

    铜床女士忍不住发火,「什么,你们还要吵?客人都被你们吓跑了。」

    「我……」

    「不许再说了,你们要是再吵一次,我就请管家先生把你们分开。」不然她也要离开了。

    床头柜和梳妆台若有表情一定是黯然神伤,默默无语的含泪相望。

    「铜床女士,妳想客人会到哪里去?万一她遇到其它夜游的同伴准会吓晕。」她太胆小了。

    「我也很担心,但我体积太大不好行动。」光是挤那扇门就是一件辛苦事。

    「不如我去瞧瞧,我体积小又很灵活。」椅子单脚独立的转圈圈。

    「好,就你吧!」其它家具都不好移动。

    「是。」

    行动快捷的椅子先在门口探一探,发现无人就赶紧溜出去,然后他看到隔壁的房门轻轻被关上……

    哎呀!他脸红的退回房间不作声,轻声走回他原来的位置,恢复椅子的正常形态。

    四脚落地。

    四周一片静悄悄,大家都睡着了。

    ※※※

    一具温热的身子悄悄偎了过来,一向浅眠的刘易斯倏地睁开眼,狠厉的攻势在闻到一股熏衣草香味时,自动变化成抱拥,一把将尚在犹豫的人儿锁在双臂中。

    佯睡未醒的他上下其手的吃足豆腐,但她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任他摆布有违她小小的矜持。

    八成是家具吓坏了她,他一再训示他们安份守已,不可骚扰他心肝宝贝的睡眠,显然仍有不听话的好动份子滋事扰人。

    这阵子她学院放假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不过双胞胎老是一早就去闹她,害她睡眠不足的老是打哈欠,一墙之隔的他颇为担心她体力吃不消。

    虽然很想成全她不用工作,可怕她像放出笼的鸟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想抢来做,结果什么都做不好的连累其它人。

    除了读书之外,她几乎可以说是家事白痴,任何简单的事情一到她手中立刻复杂化,她甚至在吸尘器里装水,害吸尘器抱怨连连地直想终结自己。

    问她为什么装水,她的回答既天真又叫人无奈,因为要顺便拖地,一举两得。

    是呀!拖地,多么令人捧腹的答案,既然是吸尘器当然是往内吸,能指望他喷出水吗?

    「刘易斯,你睡着了是不是?」一双小手东摸西摸地想知道他醒了没。

    是,我睡着了,但是死人也会被妳摸醒,尤其我是个欲求不满的男人。他在心里响应,睡觉中的男人可以为所欲为。

    「告诉你哦!我房间有『那个』耶!你想会不会是阿瑟和莱恩的恶作剧?」可能性不大,但她要找个人吐露心事,否则她会神经衰弱。

    不是。他明白她指的「那个」其实是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