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冷漠 作者:风清铃(起点vip13.03.03正文完结,女强,腹黑)





    他急得大叫。一声“惜玉”脱口而出,唰地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周围的摆设极为熟悉,是她居住的地方,守在床边的是丫鬟而不是屋子的主人。
    屋中的一名丫鬟早就跑了出去,剩下的一名丫鬟拿起手巾替他擦拭脸上的冷汗,关切地问道:“王爷。您怎么样了?”
    胸口隐隐作痛,还有点痒痒的,萧舒靖伸手扯开自己身上的衣襟想去挠一下,垂眸却看见自己身上绑着干净的绷带,那不舒服的感觉就是从绷带下面传来的。
    舒靖脑海中一片混乱。连头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不禁抬手揪住了自己的眉心,使劲儿地回想着发生过的一切,努力地分辨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梦境。
    最后只记得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床边走去,才走出了两三步就眼前一黑,记忆被定格在了那一瞬间,后面的全部都是梦境了。
    她呢?怎么样了?
    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舒靖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手按在胸膛上,摇摇晃晃地朝着外面走去。丫鬟不敢阻拦,只得拿起一旁的衣衫追了过去。
    还没等舒靖走到内室的门口,飞奔而来的严楚就出现在了他眼前,见状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就将舒靖架着回去坐到了床上,立在床边怒视着他,没好气气地斥道:“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就到处跑,不要命了么!”
    舒靖苍白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惜玉呢?她在哪里?”
    严楚先是一愣,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操那份儿闲心干嘛,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城中还有很多的事等着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城主来处理,你要是再偷懒下去,本将军就会被你害得累死了,你赔得起么!”
    靠在床沿上舒靖看着暴怒的严楚讪笑,总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先前怎么都不肯回来,他刚一倒下,严楚这家伙收到消息后,肯定是先骂了声娘,然后才马不停蹄赶回来。
    不用说,回来以后,这小子肯定是先跑到他的床前,别的不管,肯定会先痛骂他一番再说。
    严楚见他看着自己傻笑,忍不住地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好气地说道:“怎么,终于知道内疚了么?觉得对不起我了么?”
    舒靖摇了摇头,嘿笑道:“是啊,会内疚一辈子。”
    他将所有的重任全部抛给了严楚,若不是出了变故的话,他可能已经带着惜玉远走天涯了,可惜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终究还是失败了,这次恐怕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严楚瞪了他一眼,伸手从怀中摸出了那份写着将敦煌城主之位禅让给自己的公文,拿着它在舒靖眼前晃了晃,得意道:“你说的是这个么?想都别想!”说罢,嚓嚓两下子便将公文扯烂,反手扔到了地上。
    ,看着洋洋得意的严楚,舒靖有些哭笑不得,多少人梦寐以求、费尽心机想到得到的东西,在他严楚眼里看来却一文不值。
    “王爷,您该喝药了。”丫鬟端着托盘进了屋,恭恭敬敬地跪在床前,将手中的托盘高举过头顶。
    严楚伸手端起那碗褐色药汁,看着舒靖古怪地笑了笑,阴森森地说道:“王爷?您是自己喝?还是让末将灌着你喝?”
    谁说敦煌城主没有害怕的东西?有,那就是喝药。即使是在昏迷中,他尝到了苦涩的药汁身体也会本能的抵抗,将头左摇右摆的,就是不肯好好喝药。
    这可难到了伺候他的丫鬟们,后来还是严楚出了主意,喂药的时候,让一个人坐到床上去,将他的头固定在自己腿上,一人掰着他的嘴,一人拿着勺子灌药汁,那情景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要是被萧舒靖给知道了,肯定非宰了严楚不可。
    萧舒靖愁眉苦脸地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仰头一饮而尽,咕嘟咕嘟两声就将一整碗药汁给自己灌了下去,喝完不禁叫苦连天,说跟喝了毒药似的。
    严楚忍住笑,将托盘上的另一只碗端起来递了过去。
    舒靖再次皱眉,不悦道:“还有?”
    一副宁死也绝不肯再喝的表情实在好笑得很,严楚掩唇咳了一声,解释道:“蜂蜜水,漱漱口。”
    这次萧舒靖倒是很痛快地就喝了下去,拿起帕子擦了嘴后便靠在床沿上,直直地盯着严楚看。
    严楚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回答,可是谁能告诉他,他究竟该怎么说,才能不让他难受?犹豫了半响,严楚始终没想到该怎么说,不想骗他,却又怕他承受不住打击。
    舒靖先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韩成呢?他们都在哪里?”
    “他们。。。。。都好。”严楚从牙缝中硬挤出了这几个字,随即将头转到一旁,不敢看着萧舒靖满是期待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冷凝下去。
    他们、他们!舒靖他真正想问的人,是公主才对吧。。。。。
    都好?都好。严楚这家伙正经说话的时候并不多,调侃伴着玩笑的时候居多,能让他正正经经来说的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舒靖心中异常的平静,低声道:“我要见她。”
    “不太方便。”严楚又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他实在是不擅长骗人,尤其是骗自己生命中最值得信赖的朋友,能将生死相托的朋友。
    “改天吧,你好好养伤,我先去忙了,晚上再过来看你。”严楚偷偷地长叹一声,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很怕自己会一冲动就会把他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告诉他。
    “好。”萧舒靖茫然地答应道,心中空落落的,似是被人剜走了一大块儿血肉,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夜幕降临后,整个世界都被漫无边际的黑暗笼罩着,城中的夜市依旧繁华,热闹非凡,无数商旅富贾聚集在这片乐土上醉生梦死,肆意地挥霍着金钱和生命。
    整座城中,有一半的地方充斥着欢声笑语,城中最大的一处府邸却异常的安静,门庭上垂着的挽幛随风翻飞,白色的灯笼也跟着晃来晃去,里面的烛火摇摇欲灭。
    前厅中的灵堂摆设得与不久前一模一样,只是灵牌上的名字换了而已。
    请来诵经的和尚们全部回去歇下了,灵堂中除了身着白色孝衣的舞碧而外,只剩下守夜的两名婆子还在,本该是一人跪在一边,两人却跪在了同一处,颤抖的手不断地将纸钱往火盆中丢进去。
    听说早折的人都会变成厉鬼,会在头七这一日回来找人索命,而今夜恰好就是头七,丫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守灵,只能挑了两个婆子过来,可看她们浑身发抖的样子,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阵凉风席卷而来,地上放着的纸钱被风卷得满屋乱飞,寿材旁点着的长明灯也被吹灭了好几盏,两名婆子吓得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闭上眼睛就不敢再睁开。
    跪在灵前的舞碧缓缓起身,将被吹到供桌上的纸钱全部收起来放好,又拿起雪白的蜡烛走到了寿材旁,将被吹灭的长明灯一盏一盏地全部点燃,好让它们照亮通往阴曹地府的道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别怕,我来陪你了
  
    满室的白绸白帆随着夜风轻舞,烛光也附和着摇曳起来,若不是大厅正中放着一口寿材,这一切简直就是一个唯美的梦中境界,可惜因为那口寿材的缘故,美梦变成了噩梦。
    梦醒之后,棺材中沉睡的人也该长眠于地下了吧。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立在寿材旁的舞碧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却又想着她最是厌烦哭哭啼啼的人,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所有的哽咽声堵在了喉咙中。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搭在了舞碧肩上,半惊半喜的舞碧浑身一哆嗦,手中拿着的白蜡烛猝然掉落下去,颤着声问道:“是、是你么?”
    裙边一动,那支白蜡烛被人踢了起来,从空中绕了个圈后,落在了身后那人手上,微弱的烛光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舞碧心下一喜,猛地转过了身子,却只见一袭朴素青衫的严楚不知何所站在了她身后,手上握着那支白蜡烛,炯炯有神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看。
    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舞碧心中的酸楚开始泛滥,泪水决堤似的往外冒了出来,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滚落在地上。
    严楚长叹一声,执起袖子去擦拭她脸上怎么也擦不干的泪珠,安慰道:“别哭了,她一定不想见到你这个样子,不要让她在另一个世界都不安心,好么?”
    舞碧紧紧地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答应,从严楚手中将蜡烛接了过来,拿过去放在了供桌上,“下午听人说王爷已经醒了,你把事情告诉他了么?”
    “没敢。”严楚摇了摇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身子还很虚弱,我怕他受不了。”
    萧易寒、颜妃、孩子。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舒靖够呛了,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此时若是让他知道了此事,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能瞒得了多久呢?他终归是要知道的。。。。。”舞碧愣愣地看着供桌上的灵牌,喃喃低语。
    “再等上一天就够了。”严楚的声音也是闷闷的,没办法,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压抑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儿了,“我让人在他喝的水中加了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放心。”
    只要再等上一天,等到下葬以后就可以了吧,至少不要让舒靖亲眼看见,或许他心中会好受一些,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瞒着萧舒靖,并且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舒靖走出降云轩。
    欺骗自己的至交好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吧,真是难为了严楚。舞碧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虽然很想对他说上一声“谢谢”,但是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说这两个字。
    只短短的几天里,严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旧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宽大了,舞碧很想静下心来为他缝制一件合身的衣衫,可心中无数记挂着的事却始终让她放不下心,“舞剑和韩公子他们呢?有消息了么?”
    没有,一点都没有,在公主辞世的那个晚上,韩成和舞剑也同时消失了,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整座城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他们,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严楚默默地摇了摇头。带着薄茧的手掌轻柔地抚上舞碧憔悴的脸颊,柔声劝道:“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这七天以来,她每天都是守到后半夜,直到他忙完了来催她,她才肯回去歇着。有一夜他累得靠在书案上睡着了。舞碧就跪在灵前守了一个通宵,到了第二天还是继续守着,直到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才肯回房去休息。
    再这么下去,恐怕又得倒下一个人,这府中的事已经够多、够乱了,绝对不能再有人出事,否则,严楚恐怕也快要扛不住了。
    舞碧垂眸看着身旁的寿材,固执地说道:“让我再陪她最后一个晚上吧。”过了今夜后,相见真的只能是在梦中了。
    看着她消瘦的脸庞,严楚满目心疼,她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可是再这么熬下去,只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严楚狠了狠心,直接抬手点住了舞碧身后的睡穴,将人打横抱起走出了灵堂。
    两人一走,空旷的前厅中又恢复了安静,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仿佛黑暗的角落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前厅中的动静,守灵的两名婆子更加害怕起来,后悔不该为了银子来包揽这差事,有银子赚还得有命花才行。
    夜风更加肆掠起来,轻轻摇摆的白帆也随着风速猛烈地上下翻飞,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线在扯着它们一样,吓得两名婆子忙双手合十,口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临时抱佛脚没起到什么作用,夜风更加放肆起来,厅中的蜡烛陡然被吹灭了一大半,昏暗的灵堂中,两旁放着的纸人纸马身上啪啪做响,先是最前面放着的那一个被风吹倒,继而压倒了一整排的纸人。
    灵堂中接二连三地响起怪声,两名婆子吓得昏死过去,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如死狗一般东倒西歪地趴在了地上,砸烂了身旁放着纸钱的篓子,砸翻了面前装着灰烬的火盆。
    夜风在灵堂中兜着圈子转,卷得白帆白绸满屋乱飞,卷着香灰和纸钱向门口冲出去,漫天飞舞的纸钱中,清瘦的身影渐渐地朝着灵堂这边走来。
    来人身着朝服,玄色的底子,上面用金线绣着龙纹,衬得主人高贵非凡,气宇轩昂。门被来人合上以后,灵堂中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风还在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