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莫多–轻看须眉





贵的沉默。
  还泪翻身上马,带上头盔和面具。远征军也齐刷刷站起来,骑上自己的马。这支军队正在黑夜中如幽灵般的原路返回了左贤王部落。而这个时候左贤王部落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没有人去担心还没回来的三千人。因为草原是他们地盘,还有本身就存在的人数优势。草原广阔,追人追了一天两天也平常。事情办完后去就近的小部落休息一宿也不奇怪。
  胡人睡得正香,而远征军就在不远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看着渐渐稀疏的烛光。夜色更浓,整个部落还亮着的帐篷就只有几个。其中就有左贤王大帐,这个左贤王自然是夜生活丰富,他在做些什么就不好意思去研究了。白天那场笑料百出的突袭不仅仅想引出部落的精卫再设计阻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探路。找到左贤王大帐,晚上的时候就有了击杀的目标。
  所有的烛光都消失了,夜还是有些清冷。所有人都伏在草地上,甲胃外面直渗着寒气,这时他们还没用动。
  人精神最松懈的时候并不是深夜,而是黎明时分将醒未醒的时候。还泪显然知道这一点,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启明星终于升起了,宁静的部落突然出现马蹄声,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格外清晰。许多胡人骂骂咧咧得套上外套去看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于是,又出现了许多倒霉鬼。在远征军与左贤王大帐成直线距离的两旁,出来看热闹的都死得不明不白。第一个不明白的地方就是这群人是哪冒出来的,这么又出现在这里。第二个就是那三千去追他们的人呢?都吃了狗屎了,还让人跑回来自己却不见了。第三个才是这些冲过来的人战斗力也太强悍了吧!骑马冲刺的速度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偶尔遇到骂骂咧咧的傻帽远点的就一箭射过去,近点的就一刀砍过去。箭术精湛、刀法狠辣,毫不拖泥带水,更重要的是冲刺的速度和队形竟然保持不变。这简直和白天判若两人。其实他们死后还有第四个不明白的地方:俺们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听到外面吵出来看个热闹,怎么就脑袋分家了呢?这俺们找谁哭去?
  毕竟左贤王部落是个大型部落,在远征军冲到一半的时候胡人都反应过来这是敌袭。慢慢的他们开始组织起比较有效的抵抗。远征军虽然装备精良、勇猛无畏,战斗力强悍,但毕竟人数比较少,在胡军有效的反抗中前进的步伐也开始慢了下来。骑兵的机动性就是生命,远征军的铠甲也只能遮挡部分位置,队伍一慢下来马上就开始出现伤亡。在源源不断的胡军加进来之后原本一面倒的形式变成真正残酷的对抗。胡人倒下的远比远征军多的多,但是随后却加进来更多。这使远征军的形式变得更加严峻。
  离左贤王大帐只有几百米远,近到可以看到那个刚刚起床的胖子在对着他的部下大喊大叫。胡人越聚越多,这几百米的距离就成了天地之隔,成了生于死的距离。
  远征军没有退缩,因为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退缩的了。有的人受伤了,伤口都不去看继续再战;有的人手臂被卸下来了,另一只还在的手臂抽出马背后备用的刀再战;有的人……
  看着这群不要命的人胡人都杀得胆寒了,要不是自己这方人数众多还在不断增加中,他们早就丢盔弃甲跑了。但是即使这样,他们面对这样一支队伍都不由得充满敬畏。
  远征军不断减少了,还泪顺手干掉冲过来的胡人,看着远处的死胖子几欲癫狂。血水从铠甲渗透到里面的衣服。□的马是她除了拉风的小白龙之外一直在军营里骑的小黑龙。可怜俊逸无双的小黑龙此时也狼狈不堪。原本柔顺光滑的毛现在被血凝成一块一块的。它带着它的主人不断跳跃、冲刺、躲避、刹车、回转等高难度动作,把此生学的本事全部施展出来。但是这已经是极限了,它和它的主人不可能像小说里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强悍。
  队伍已经停滞不前了,再这样下去必然被包围,结局也是不得而知了。好在这里不是一马平川之地,密集的帐篷稍稍抵挡胡人的速度。但是一切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花儿又开啦,呵呵。




第二卷,苍天有泪。第二十四章,眼因多流泪水而愈亦清明

  远征军陷入了困境,还泪即使想生啖胡人的肉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不断倒下。这时候,没有恐惧、没有彷徨,只有背水一战的决心。
  然而就在还泪无计可施的时候远征军就像是得到命令一般组结起某种队形。时间的流逝变得极为缓慢。第一个远征军不顾一切的冲刺,他仅仅让环围的敌人后退了几步就倒下了。然后的第二个、第三个。缺口越来越大,直到通往左贤王的那条路一片空旷。
  是亢龙无悔,远征军众将士在没有主帅命令的情况下,自发的现出了自己的生命,为后面的同伴争取生和成功的机会。这支军队的自尊、友爱和凝聚力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军队有魂被他们演绎得如此透彻。
  不容多想,还泪纵马冲过战士们用血铺出的路。此次那胖子还目瞪口呆的看着从万军之中冲出来的人。在他还没有想清楚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一痛,眼前就黑暗下来。
  还泪长刀闪过,带起一个肥胖的头颅。那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泪又杀了个回马枪,在接近那颗人头的时候反身倒挂在马上,抄起头颅再翻身而上,同时下达了一个撤退的命令,动作干脆漂亮。
  说起来很长,其实是个很短的时间。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中这场战斗的胜负已定。
  远征军人虽然少,打架不行,但是逃还是很迅速的。何况胡人已经被打得胆寒了。很快所有人都撤了出去,还泪回头一看,发现费扬名似乎身受重伤,被几个胡军困在不远处。他挥刀笨重,骑马也不灵活了。那几名胡人不断骚扰他,右边还有很多人赶来。要是再被缠住,费扬名必死无疑。还泪没有丝毫犹豫,反身催马向费扬名奔了过去。
  那几个胡人欺负欺负伤兵还可以,但是看着还泪一人一马却夹着雷霆之势而来。那带着血的修罗面具在帐篷里透出的烛光下忽明忽暗。吓得那几个胡人急忙后退,避其锋芒。费扬名一得空便冲出了包围。
  远征军又开始了他们的长途奔袭。只是来的时候有六百八十人,回去的时候只有二百四十八人,其中还包括围击战中倒下的八十人。真正活着的只有一百六十八人。
  即使一天经历了两场战争,但是远征军还是很容易的甩掉了后面的追兵。相信过不了多久,满身伤痕的他们就可以回到青崖关。可是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能够活下来的喜悦,这一切太沉重、太沉重了。
  “头,你不该这样做。”沉默的队伍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带着点哽咽。
  “是的,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你不能这样任性。”又冒出这么一个坚定的声音。
  “对,头,这次没出事不保证下次就安全了。下次你决不能再这样了。”
  ……
  还泪一直走在前面,许久才转过头来。只见她眼圈通红,眼里早已积满了泪水。因为满脸的尘土和血迹,所以眼泪流过的地方像一条条小蚯蚓清晰可见。可怜又可爱,丝毫不像万军之中十步一人的修罗。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我是带你们来送死的。我发出的每一个命令都不一定正确,有可能会害死你们。”还泪回转马匹,看着眼前仅仅一百多人,和伏在马背上已经离去的人。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她肩膀上的东西太多太多。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哭得毫无忌惮。因为她,许多鲜活的生命葬送在这里,即使这是为了更多人可以好好的活着,但是在如此真实而壮烈的死亡面前如何去谈论得与失、对于错。
  “这是我们愿意的。”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
  “头,我从来没后悔过,就是死也不会。”一个飘忽而伤感的声音。
  “与其说这是你让我们做的,还不如说这是远征军共同的选择。”一个低沉从容的声音。
  ……
  “头,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不值得你舍身相救的。你要是出了事情,我就是活着也无颜面对大家了。”刚刚打破沉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是费扬名。
  “头,作为统帅就应该懂得取舍。”赵龙这样说并不是不珍重费扬名的生命,而是太看重还泪的安全。他逃出左贤王部落的时候正好看到还泪杀了个回马枪,吓得他魂飞魄散。这里就忍不住责怪她还泪了。
  “在懂得取舍的统帅眼里,他取舍的只是他手里的棋子。而在我眼里你们不是,你们是我的朋友、亲人。就是失去一个我也会心疼万分。不要说什么小人物不小人物的,因为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比你们高贵。还有,更不要说什么军不可无帅,我们远征军从来都不会出这个问题。”还泪催动马匹再往前奔去,晶莹的泪水不断从她下巴滑落。
  后面再刚强的战士都流出了滚滚热泪。这时候,再多的语言也无法形容此刻的场面,此景中人物的心情。
  传说远征军在其第一次长途奔袭打响成名之战后是哭着回来的。他们似乎要用眼泪来送别天上的战友。传说李思过一路上泪就没有断过。但是有心人在得知这件事后没有人嘲笑过这样一支一路哭回来的军队。只因为——眼,因多流泪水而愈亦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亦温厚。
  还泪拿着左贤王的头颅出现在青崖关的时候全军震动了。没有人觉得他们能回来,更不会有人猜到他们能带着左贤王的头颅回来。试想一下,一个一直被动挨打,甚至出现皇都被围困的“西都之耻”的国家,突然跑到人家地盘上还嚣张得动手扇了人家两巴掌。这要有多解气就有多解气。这次远征的意义不仅仅是战略上的,更洗刷了康人二十年背负着的“西都之耻”。给了康人自信与自尊,让他们能更有勇气。
  青崖关震动之后又是青崖关外胡军的震动。果不其然,左贤王的两个儿子搞起了内斗。青崖关外原属左贤王部落的人被十万火急的调回。然后右贤王部队也被调回,再是意料中的右贤王部落和左贤王部落的内斗和王都的调停。反正青崖关外面的部队就是走得干干净净。
  西都震动了,康国震动了。这小小的几百人部队竟然洗刷了国耻,消除了一场战争。
  皇帝老爷子在接到这个报告的时候就是不敢相信。在他确定后在龙椅上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在发泄完激动的心情之后他走下龙椅,来到他的丞相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是对远征军的大肆封赏。
  但是之后的一切风波都与还泪无关。她在回青崖关的当天就消失了,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三皇子独孤萧。
  
  




第二卷,苍天有泪,第二十五章,最爱你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不算是归隐吧,只是找一个平和的地方。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行驶着。外观沉静内敛,丝毫不张扬。就是那种扎进马车堆里立刻就找不着的这种。但是现在若是有个真正的豪门大族的贵公子路过也非要惊讶得合不上嘴。
  因为这辆马车的车身是用南海的红木打造而成的,而门帘和窗帘则是用天山蚕丝编织。南海红木冬暖夏凉,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千金难求的。听说皇宫里贵人们的床就是用这种木头打造而成的,身份稍微低一点的妃嫔都没这种享受。现在夸张的是有人竟然用南海的红木做马车。
  那两头牛都拉不断一根的天山蚕丝西都的权贵倒是常常拿出来显摆,甚至还有的用来装饰马车。但是人家也只是用金丝做窗帘天山蚕丝在上面绣点小花什么的。这位倒好,直接用来当帘布。
  要说这样一辆车能普通吗?那它就是普通到不起眼的地步。别人要是有这两样东西非要用无数的金银作为陪衬,非要看到它们的人都知道这是名贵得不得了的东西。可是南海红木和普通的木头看起来差不多,天山蚕丝和普通蚕丝外观上没两样。就是赶车的车夫也在无聊得抠脚趾头。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这样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走了几天都没人注意。
  柔顺舒适的虎皮地毯,袅袅升烟的香炉。如此安详和淡然,仿佛这薄薄的车帘子就阻挡住天下的风云。而这马车里掀起天下风云的人静静躺在马车上,靠着一个男孩像是在倾听心跳的声音。女孩的眼睛轻合着,但是还看的出长时间哭过的红肿。女孩已经停止了哭泣,可是映着男孩的胸口还可见的眼泪干枯后留下来的痕迹更显得令人怜惜。
  再看男孩,那双肿的像核桃一样的大眼还在扑扑得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