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爱上你的狂





  他自责到无以复加!他不在意可涵到底有没有被詹宜学玷污,他只恨自己!非常非常地痛恨自己!他认为是他没有好好地保证她,才会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这十天来,他用尽一切的方式想接近可涵。但,他的存在似乎只会逼迫可涵回想起那段最不堪的记忆。她发狂地痛哭,不准任何人接近她。
  楼少驹心如刀割,这种折磨比一刀一刀地凌迟他还要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抚平可涵所受的痛楚?所以他只能暂时接受雅岑的建议,留个空间给可涵,让她先自我疗伤,之后旁人才能慢慢地协助她走出阴霾。
  「雅岑,我没事了,你先回房睡觉吧。」可涵抹去满脸的泪,语气平静得可怕。
  路雅岑忧心仲仲地说:「还是让我留在这里陪你吧?」她好担心可涵会做傻事。
  可涵凄凉地微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还有高龄的父母,不能自私地寻死。
  更何况,她怎么拾得让少驹受到更大的伤害?她知道这几天他比她更加煎熬,她不忍让他受到更大的痛苦。
  但……她还是无法见他、无法接受他,无法……
  雅岑无奈地叹气。「好,那我先出去了。」她也知道很多事情必须当事人自己想通才行,旁人过度的关心有时反而是一种干扰。
  她心疼可涵所遭受的苦,却又不知自已能为她做些什么。唉,她觉得好无奈。
  雅岑出去后,可涵默默地走下床,打开窗,望着墨黑的天际。
  黑暗总会让她破碎的心再度感受到被野兽疯狂啮咬般的痛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流泪?只知道空气变得很稀薄,她几乎吸不到氧气……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活着?

  第八章

  两天后,下着大雨的夜里。
  楼少驹再度来到可涵的住处。他无法再忍受下去了!他不知道为何这么相爱的两个人竟要为了一个荒谬的理由而分开?不,他不能接受!
  路雅岑帮他开门,无言地看着他。这几天,楼少驹变得好憔悴,像是全世界的压力都压在他的肩头上似的。
  「她呢?」少驹沙哑地问着,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可涵的房门口。
  那一扇门阻绝起来的似乎不只是遥遥寸步的距离,而是千山万水。她不肯接受他,所以他无法跨越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雅岑低声回答道:「一直都在房间里。」
  把可涵救出后,愤怒得想要杀人的楼少驹原本要以掳人、侵犯人身自由等罪名控告詹宜学,但却被雅岑制止了。
  她提醒少驹一件很重要的事11在起诉的过程中,是否会让可涵受到二度、三度,甚至是N度的伤害?
  她并不是纵容犯罪,但可涵的精神状况已濒临崩溃了,他们必须先关心她。
  这句话让楼少驹的动作暂停了下来,可涵已经受到太多、太多的苦,他绝不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的。
  更何况,其实詹宜学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几乎完全疯了!
  他被家人关在房间里,整天大吵大闹,时而狂笑、时而暴力地破坏屋内的摆设、时而像三岁孩子般放声痛哭。
  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真的完全失去可涵的事实……
  「让我进去看她,我有话一定要跟她说。」
  路雅岑很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楼少驹强硬地道。「我受够了,她也受够了!我们两人的感情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彼此?」
  雅岑语塞,她知道少驹说的是事实,可涵的确不能再这么一直逃避下去。
  「好,不过先让我进房间跟她说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雅岑进房后,就见可涵缩在角落,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她。「他来了?」她已经听到少驹的声音了。
  「对,他要见你。可涵,跟他谈一谈好吗?」
  想不到,这一回可涵不再激烈地拒绝:相反地,她表情飘忽地点了点头。「也好。」
  事情也该做个彻彻底底的了断了。她要他走,走得干干净净的,就像两人根本不曾相识过。
  那些美丽而充满欢笑的回忆,也一并埋葬吧!连同她死去的心一起埋葬吧……
  雅岑虽然不明白可涵的态度为何会大幅度地转变,但还是喜悦地走出去,示意楼少驹可以进房了。
  少驹走进房里,当他看到可涵以大衣将自已紧紧地裹起来,只露出一双惊惶而无神的大眼时,一股刺痛再度割过他的全身。
  他好恨,真的好恨自已!楼少驹,你混帐!你没有用!你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声音暗哑地开口。「可涵……」
  「你走吧!」她把脸别开,不理会被万蚁钻心的痛楚,冷静地道:「我见你只是想清楚地跟你说这句话——请你走吧!我们之间……结束了!请你走,回到你原先的世界去,就当……就当我们不曾相识过!」
  「结束?」楼少驹狂笑着,两人眼底都起了雾。「童可涵,「结束」这两个字说出来很简单,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在说些什么吗?你可知道这个决定会把我整个人伤得体无完肤,会把我们两人同时推落到更黑、更冰冷的地狱里去?你知道吗?」
  他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痛苦地吼着。「说啊!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自己下的是什么决定吗?我为什么要走?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感情竟毁在一场意外上?不!我不能接受!你不能这么残酷地对待我……」
  「不要再说了……」可涵潸然泪下地掩住双耳。「放了我……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但,请你放了我吧……我一点都不坚强,也不勇敢,我没有办法对抗那段可怕的记忆……放了我……」
  更强烈的痛苦袭向楼少驹,像是暴风雨突然破窗而人,粗大的雨珠直接撞击他的心房。
  他绝望到说不出话来。他最心爱的女孩居然求他放了她?「放了」她?
  失去她,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还有什么?
  他嘶吼着。「为什么要把我推得这么远?为什么?可涵,我不是别人,我是你深爱的楼少驹!是要保护你一辈子的男人,是你未来的丈夫!」
  他咬着牙沉声道:「你就为了那件事要离开我吗?那……那只是一个动作!只是个疯子对你做出来的动作!你就当成是自己不小心被疯狗咬了一口,或是走路摔了一跤。无论如何,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动作,我不准你为了这个意外而囚禁自己,甚至要我离开你!」
  可涵泪眼模糊地听着。她很想相信他的话,很想由地狱中脱身而出,但……她没有办法!
  不堪回首的画面清晰地在她眼前一再浮现,詹宜学对她做过的事就如同锋利的利刃般,把她整个人、整颗心砍得血肉模糊,她无力挣脱啊!
  楼少驹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双眼直直望入她的眼底。他一个宇、一个字,坚定地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只恨自己为何没有好好地保护你。但,把你的伤,把你肩上的苦难分一点给我好吗?让我帮你承担,让我陪你一起痊愈。也许我还不能完全抚平你的痛苦,但,至少让我陪在你身边。」
  「不要……」可涵哽咽地抽气。「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
  他的话让她阴暗的心房点起了一盏灯,基于求生本能,她很想往那盏灯飞奔而去!但她不能,她真的忘不了那些恐怖的回忆!
  「不要说你不值得,不准!」少驹厉声强调。「你这样做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们的爱情!认识你后,我才明白何谓真爱。我第一次与女人一起编织梦想,一起期待未来。是你让我知道何谓责任感、何谓幸福:是你让我抛弃荒唐的过去,努力地想变成一个匹配得上你的好男人!」
  他抓住她的手,轻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你不要吗?我把心交给你,卑微地祈求你的收留,请你不要再让我的心四处飘荡。你真的不要吗?你不想……不想再守候那只自由又贪玩的风筝,不想再当那只风筝的心灵之港吗?」
  可涵咬牙吞下更多的泪。「不要再说了……」
  少驹更沉痛地道:「如果你在意那件事,那么,我的过去更加复杂。该自卑的是我而不是你!更何况,在真爱面前,没有任何人应该觉得自卑!」
  她忍着泪,忍到全身都狂颤,哀痛地说道:「不要再逼我,不要再对我好……放了我吧……让我自己……慢慢地疗伤……」
  少驹悲伤地看着可涵,起雾的眼彷佛开始下起了霜雪。「别再拒绝我。我只想再问你一次——你真的都不要了吗?我们一起编织过的未来、一起幻想过的家园、位于地中海旁的净土,你……都不要了吗?」
  可涵听得心如刀割,却维持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也不回答他的话。她只怕……只怕看他一眼后,自己整个人就要粉碎了。
  良久后,她把指甲刺入掌心,凝聚最后的力量,清楚地道:「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请你走吧!」
  她知道自己此刻砍碎的,是两颗温热而相倚偎的心,但,她还能怎么做?
  她比他更渴望能拥有一起编织过的未来!她渴望与他一起白头偕老:渴望在发苍苍、视茫茫之龄,还能与他交换一个最深情的微笑……
  但,碎了!这个意外已经把她的人生、她的心完全打碎了!再也无法拼凑起来了……
  也许她的观念很迂腐、很荒谬。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再接受少驹的拥抱,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清楚地听到詹宜学撕裂她衣服的声音……
  让她疯了吧!让她彻底地疯了吧!她不想再有任何知觉,这样的人生太苦、太苦……
  她一直低头坐着,没有看到少驹脸上万念俱灰的痛苦表情,也没有听到他是何时走出房间的。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她。
  「可涵……」雅岑不舍地陪着她落泪。「不要再哭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何要赶他走?」她一直躲在门外,所以清楚地听到了她跟少驹的对话。
  「我没有哭……」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挤出一个最难看的笑容,轻轻地道:「雅岑,替我把灯全关掉好吗?」
  获救后的她,原本是害怕黑暗的,因为黑暗会让她想起詹宜学。但,此刻心底的痛已痛到教她不敢再面对自已。
  逃避吧!逃开一切吧……
  雅岑红着眼眶,替她关掉电源,体贴地退出房外,让她独处。
  可涵慢慢地站起来,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任狂风暴雨打在她的身上。雨下得好大,像是这个城市根本不曾有过阳光……
  无视于冰冷的雨珠,她仰起脸承受雨水无情的攻击。暴雨可以把一切都洗刷掉,可以不再让她听到心底的哭声,可以……让她假装遗忘了一切……
  日子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可涵仍然像寄居蟹般,继续把自己缩在房间里,缩在她小小的堡垒里,不跟外界接触。
  直到一阵尖锐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先是听到路雅岑愤怒地喊着!?
  「你还敢来?你太过分了!可涵被你们害得还不够吗?」
  谁?谁来了?缩在墙角的可涵怔怔地听着。雅岑很少这么激动的,到底是谁来了?
  接下来,她听到另一道女声。
  「对不起,我知道我弟弟做了很过分的事,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见可涵,请你让我跟她谈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雅岑怒气冲冲地吼着。一看到詹家人她就火冒三丈,没拿扫帚赶人已经算很客气了。
  是詹宜秋,詹宜学的六姊!可涵认出她的声音了。她来做什么?
  「你走吧!」基于保护可涵的心理,路雅岑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快走,这里不欢迎詹家任何一个人!你再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
  「拜托你让我见见可涵……」
  「不行|你们还想把她害到什么地步?」
  就在雅岑硬要把詹宜秋推出去之际,一道门打开了,瘦得不成人形的可涵站在门口。
  「可涵|」詹宜秋一见到她,就像见到救星般扑了过去。她泪涟涟地喊着。「拜托你去看看我弟弟吧!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他真的疯了!」
  「笑话!他疯不疯关可涵啥事?」路雅岑瞪着眼大骂。「请你搞清楚,今天如果不是为了怕再次伤害到可涵,我早就替可涵控告詹宜学,告到他身败名裂了!你竟然还敢要可涵去见那混帐?」
  詹宜秋哀声祈求着。「我知道宜学对可涵做了很可恶的事,但……但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可涵,求求你去看他,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但他自己真的也不好过,我求求你……」
  可涵平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激动的表情。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给我滚出去!」路雅岑又把詹宜秋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