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缉爱情报员
男人顺着她的眸光望去,摇摇头,“用我的。”他静静一句,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欲递给她,忽然又收回来,“你想打给谁?”
“给我你瑞士银行的账号,我可以请瑞银经理立刻汇款给你。”
“是吗?”他微微一牵嘴角,“告诉我号码,我来打。”
她告诉他号码,“这是瑞银总行经理的专线。”
男人照办,果然,总行经理一听见她的名字语气立即恭谨起来,“郡主有什么吩咐?”
“他问你的吩咐。”男人微笑,将手机递给她。
庄羽鹤接过电话,知道他已经相信她的真实身份,并且也确认交易的可行性。看来,自己性命暂且无忧。她深吸了一口气,以轻快的语气和话筒另一端的人寒喧几句,然后便切入正题。
“达克,从我现金账户转两百万美金出来。”
“两百万美金?转到哪里?”
“你等一下。”她用眼神问那男人,男人立刻会意,告诉她一串数字
她点点头,正欲复述那串数字时,远处忽然出现一个男人身影,他一面缓缓走向这里,一面高声喝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该死!”男人诅咒一声,忽地目露凶光,“你竟然有帮手!”
“不,你误会了——”庄羽鹤惊慌莫名,手一颤,行动电话落了地。她看着男人面容一冷,伸直右手准备扣下扳机。
她心惊胆战,出于本能立刻矮身一个翻滚,暂时躲开男人射击范围。然后,她左手触及地上一个矿泉水空瓶,她瞪着那个塑胶空瓶,在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际,她领悟到这个瓶子是她生存的惟一希望。于是,她拾起瓶子,一咬牙,深深吸一口气。接着,在男人向她射击的第二发子弹前纵身跳跃入水。
“该死!”男人诅咒一声,追上前去,朝湾面她沉下的地方连续射击数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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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怎么回事?”妮雅见情况不对,也跟着从桥上走下来,一面尖声喊着:“我听见水声,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这里曾经发生枪战。”魏静静一句,冰绿色的眸子望着两个男人匆忙离去的方向,“你看我们的车子。”
“什么?!”妮雅的反应是震惊的。她依言转头一看,果然在车窗以及车门处发现几处凹下的弹痕。她不禁语音发颤,“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魏沉吟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刚刚是不是有人掉下东京湾?”
魏点点头,“好像一个女人。天色太暗,我没看清她的脸。”他略显多余地解释着。
妮雅的眸子却也奇异地闪过一道光,“你没看清?怎么办?我们要通知日本警视厅吗?”妮雅试探地问他。
魏只是冷冷一句:“别惹麻烦,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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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鹤,你在哪里?”蓝清风喊着,愈来愈无法掩饰语气的慌乱,“羽鹤,回答我!”
他茫然失措,在东京湾这座有名的桥梁附近寻着,掌中一个迷你的黑色仪器规律地闪着红光。应该在这里啊,根据羽鹤行动电话的讯号,她应该就在这附近才是。为什么他找不到她人影?莫非他已来得太迟,她已经、已经——
他蓦地狂喊一声,眸光像失去焦点般光芒涣散,身子则像头受困的野兽不停转着,“羽鹤,你在哪儿?回答我!”他哀求着语声已带哭音。忽地,地面上一个微弱亮光吸引他目光,他蹲下身凝神细看,发现那个亮光来自金属碎片。
子弹!
他全身一凛,立刻联想到这金属碎壳或许正是曾威胁庄羽鹤生命的不祥之物,手上的红外线追踪仪霎时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羽鹤、羽鹤……。”他颤抖着语音,只觉心碎神伤,激情欲狂。
不,不会的!羽鹤不会死,那样美好的女人不能就那样轻易死去,不能!
他真不该离开她的,他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明知在蒂娜那件事后她可能有生命危险的,竟然还留她一个人在饭店。他不该抛下她一个人到东京警视厅,不该一心一意只想着要查出害蒂娜凶手的真实身份,却忽略了她有可能是幕后主使者下一个目标。
如果她真的遭到不测,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羽鹤,你回答我吧,求求你!”他再次扬声高喊,语气几近绝望。
忽然,一阵细碎的水声夺取他全部注意力,他迅速奔至栏杆边往下望。
是水泡。本来沉寂无波的湾面忽然激起一圈圈水涡。他屏住呼吸,心脏亦在那一刻停止跳动。
终于,他看见某物渐渐浮起一物,抬起一张苍白清秀的容颜。
羽鹤,真是她!她竟然从水面下浮上来了。
蓝清风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阵阵的波涛激荡,他咬着唇,眼前一阵矇眬。
他伸手紧紧握住她极力伸长摆在岸边的双手,拉她湿淋淋的身子上岸。然后,紧紧拥她入怀,“羽鹤,你怎样?还好吧?他焦切地问,脸颊紧贴住她的。
她无力地一拉嘴角,举起还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塑胶瓶,“它救了我。”
她极轻极细一句恍若吐出轻微叹息,然后头一偏,晕了过去。
蓝清风努力对她做了人工呼吸,双手压缩着她的胸膛,挤出肺叶内的积水。令他诧异的是她体内的积水并不多,她像并没有严重的溺水迹象。他举起落在她手边的塑胶空瓶。
她说是这个空瓶救了她。他微一凝思,性格的唇角觉轻扬。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懂得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信这个储满空气的空瓶,含住瓶口当做呼吸管。她想必潜在水面下很久了吧,一直靠着这一点点的氧气保存着意识。这个女人,他摇摇头,心内是对她既佩服又是浓浓的心疼,只要她雷峰塔继续潜在水里几分钟或许就会真正地失去意识。
究竟是怎样的生死关头让她被迫做出这样的冒险?他不禁拥紧她下颌抵住她湿漉漉的秀发。
“羽鹤,幸好你没事。幸好——”他幽幽叹息。
“我没事了。”一声细幽幽的语音忽然自他下颌处飘上来,他又惊又喜,手指轻柔抬起她脸庞,“你醒了。”他说话的模样像随时要跪下来感谢上苍。
她怔怔地凝望他,幽深的黑眸蕴着柔情婉意。他——呼吸不匀、语音微颤、眼眶竟然是红的,显然是为她担忧到了极点,甚至或许曾流下眼泪。瞧他看她的模样,他抱她的模样,仿佛怕她会一下子又忽然消失在他眼前,非要好好抓紧不可似的。
“清风。”她一时柔肠百转,忽地双手扣住他颈项,主动印上一吻。
他一怔,在她蜻蜓点水碰触他后好一会儿,仍然陷于半失神状态。
她温柔凝瞒他,“我很好,别担心。”
他以更加温柔的眸光回应她,好一会儿,方低声开了口:“是谁?羽鹤。”
“我不知道。”不需多言,她便明白他想问什么,摇摇头,“只知道那男人是国际职业杀手,却不晓得是谁雇用他的。”
“职业杀手?有人雇职业杀手来杀你?”蓝清风先是一愣,忽地咬住牙,一股暴风雨般的狂怒席卷他全身,黑眸闪过凌锐的锋芒,“该死!我非查出是谁不可!他逃不掉的!”
她既高兴他为自己如此心绪激昂,又不希望他如此心神不宁,不觉伸手轻抚他面颊。
“东京警视厅查到那个谋杀蒂娜的男人是谁了吗?“她轻声问道。
“时田总一郎。以前曾在神谷财阀旗下和航空公司担任飞机空服员。”
“神谷财阀?”庄羽鹤蹙眉,“那天做东宴请我们的不就是他们的指导者?”
蓝清风微微颔首,“神谷光彦。”
“难道他们跟蒂娜事件有什么关系?”
“不清楚。”他简单一句。
她却没好气地瞪他,“别瞒我,清风,CIA不可能不知道他底细。边我这个哈斯汀的小情报官都知道,神谷财阀在东欧拥有军火工业的多数股份。我还听说神谷财阀在东欧拥有军火工业的多数股份。我还听说神谷财阀很可能曾经介入好几个新兴世界小国的战乱。”
“这也只是传言而已。”
“那这一次呢?这一次的事件会不会真跟神谷财阀有关?”
蓝清风长叹一口气,“希望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们便很可能被扯进比间谍案更惊人的内幕中。”他半是调皮、半是无奈地朝庄羽鹤眨眨眼,“有可能小命难保。”
庄羽鹤悚然一惊,忽地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那个指使暗杀她的人可是个有能力出一百万美园高价的富豪,绝不可能是寻常人物。暗杀计划失败第一次,必须还会接踵而来第地次。
她不觉全身一阵冷颤。莫非他们俩真的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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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午夜十二点。影山飞鸟准时来到俱乐部。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的,不该试图见他,不该见他——但她想,真的想。
是为了任务。她告诉自己,为了查出他的史莱尔部长之间是否拟定了秘密协议。
今晚,在一群高官达贵打完高尔夫球后,史莱尔曾与神谷光在洗手间独处了将近十分钟。这十分钟他们谈了些什么,或者,交换了什么情报——飞鸟听不清楚,惟一可确认的是这两个男人谈的绝不是风花雪月之类的无聊事。
因为神谷光彦不是那种人,他不是那种会浪费时间作无谓交谈的男人。史莱尔或许会花时间在无谓的人事物上,但神谷光彦不会。
飞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可以如此肯定,但她就是有这种第六感。在某方面,她似乎可以准确捉摸到那个男人的心理,虽然在另一方面她总是陷入迷惑。
飞鸟微微苦笑,第一次陷入如此矛盾茫然的境地。
见她站定在门口不远,穿着白上衣,黑背心,打着黑色领结的门房便迎向她,“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会员帛俱乐部。”他朝她展露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请问你有会员卡吗?或者你认识本俱乐部的会员?”
“我和神谷先生有约。”
仿佛神谷这个姓有极大的魔力似的,门房的态度立即一变,微笑从纯粹的礼貌隆转成绝对的谄媚逢迎,“影山小姐吗?神谷先生正在等你,请进。”
她点点头,不久,一个同样装扮的年轻男人出来迎向她,礼貌万分地引领她进去。飞鸟一面跟随他,一面欣赏着俱乐部金碧辉煌的装潢以及由圆台向四周扩散的悠扬琴声——是个相当安静、高雅的地方。而神谷光彦是这家么人俱乐部的会员。
“神谷先生就在那里。”
她眸光望向侍都手指的地方,果见神谷光彦坐在最角落隐秘的雅座,桌上摊着一本书,似乎正专心地阅读着。
她朝侍者微笑点头,“我自己过去行了。麻烦你给我一杯伏特加玛格丽特。”
他点点头,领命而去。
她却凝定在原地,深邃的湖绿双眸静静地望着他,心,却不听话地快速跳着。
该走过去吗?她挣扎着,一半的她告诉自己掉头就走,另一半却拼命尖叫着渴求他抬头看她。
为什么他不抬头看她呢?!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总像没有注意到她。那晚在他家的晚宴如此,今日在这里亦然。是不是非要她站定在他眼前了他才会接受她进入他的视界?
飞鸟心脏一阵揪紧,闭了闭眼,举起了脚步。
她终于还是主动来到他面前了,他也终于抬丐一张笔墨难以形容的俊秀脸庞。
“你来了。”他合上书,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惊讶,就像他早已料到她必会赴约。
飞鸟想逃,就算她再怎么毫无经验,也隐隐地察觉这是她最后一次逃离他罗网的机会了,只要转过身。她告诉自己,转身,离开这里。
但她却在他对面落座,“傅科摆,昂贝托。爱可!”她喃喃念着桌上那本书的书名与作者,奇怪地对他会阅读这样的作品一点也不觉惊讶,“很不错的一本书。”
“你知道这本书?”他深邃的黑眸微微闪光。
“几年前读过。”她唇角微弯,“只记得当时被里头一大堆人事搞得昏头昏脑,最后对他想表达的意思还是有些迷惑。”
“玩弄真理的人终将被真理所玩弄。”他淡淡一句,“我想这就是他所想表达的。”
“或许他是在警告我们真理不容轻易接近。”
“真理不容轻易接近。”他半嘲讽地复述一次,“问题是这世上有所谓真理吗?”
她盯视他良久,“你很愤世嫉俗。”
“我只相信值得相信的事。”他淡淡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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