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的生活
话里的无奈,语里的叹息,慧珠自是听得分明,可这次是胤禛的真情流露,抑或又是另一次的算计,她却分辨不得,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不如回到从前两厢无事。心下计较一定,慧珠立时坦言道:“臣妾不为皇贵妃猝死遭了晦气,才闷闷不乐,只是臣妾自己的原因罢了。”顿了顿,深吸口气道:“皇上予了臣妾太多,臣妾的心已不似曾经,变得有了贪念。也许,回到多年前的雍亲王府那般,臣妾便能守住自己。”
胤禛大为奇怪慧珠的所想,既然多年前的她已心念与他,为何得到他的重视体面,反畏缩不前,她是有何害怕的事在?心想至此,胤禛虚眯眼睑,堪堪掩住眼里的精光审视,一番深究下,越发肯定心中的想法,便问道:“你为朕生儿育女,朕所处的地方,是你的栖身之处。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怕?又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对朕倾诉!”
既是难言之隐,又如何倾诉?面对胤禛的步步逼问,慧珠无声的反问。胤禛见慧珠一脸迷思,似陷入某种困境脱不的身,心内生怜,转身步至跟前,拦住她的双肩,柔缓了语气,低声说道:“可记得朕曾经许诺过的话,你尽管放心告诉朕就是。”
冷酷无情的胤禛,她见过太多,而柔声抚慰的他却是难以得见,不觉感情起了偏颇,心中是没了主意,不知是否该一吐心声,想来想去,只叫道:“皇上的言行举动,臣妾不敢相信,甚至是害怕。”说完,想起胤禛眦睚必报的狭隘霸道性子,又觉方才所言实属冲动,只好低头不去看他。
胤禛面上虽宽容的听着,心里却是大怒,但为了一揭谜底而发作不得,只淡淡的“哦”了一声,问道:“此言何解?朕竟让你如此害怕了。”
慧珠此时正心乱如麻,分不得胤禛话里作假的成分,于是一吐为快:“人谁无情?皇上与年皇贵妃同床共枕多年,仍能豪无顾念的弃她至如斯。但这只是你们间的事,与臣妾无关。可臣妾偏偏害怕的就是,不知哪一天,皇上也会这般对臣妾。”
胤禛怒意难压,死死咬出一句:“你真如此想朕?”
慧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半晌方道:“皇上开口晋封臣妾的那晚,曾说您欲用年节晋封臣妾和嫔以下的宫妃,后面臣妾才知里面也有年皇贵妃。还有臣妾感觉得出,上月你对臣妾的好,有大半因素是要刺激皇贵妃所为。所以。。。。。。臣妾害怕,不知哪一日皇上会计谋到臣妾的头上,又或是拿臣妾为饵对付他人。”
道出因年氏猝死引起的阴影,慧珠虽心惴惴不安,却轻松了不少,于是抬起头,坚定的看着胤禛,吁了口气道:“是的,臣妾害怕皇上对臣妾虚情假意,以至满腹算计。”听后,胤禛呲之以鼻,嘲讽道:“算计?虚情假意?熹妃啊,朕一直以为你遇事通透,想不到你是画地为牢,自以为是。”
闻言,慧珠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冷硬的面庞露出讥讽的神情,一时大讶征楞当场。胤禛嘲讽不变,玩味道:“弘历、宝莲的身份恩宠是朕予的,你的荣华尊位亦是朕给的,就是钮钴禄府的日渐富贵仍是朕有意授予的。如此,你认为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朕去算计,或是与之虚情假意,你未免太想当然尔。”
毫不留情面的话清晰吐出,慧珠一怔,随即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她寒门,如今的富贵权势,皆是胤禛给予。说句不好听的话,胤禛若是要收回,直接下旨就是,根本不需算计她,那她又何必执著于此?反成了杞人忧天!
只是。。。。胤禛对李氏、年氏如此,更放纵亲子弘昼成了纨绔子弟,单身这份绝情狠心,已让她心寒,全身止不住瑟瑟发抖。
板正慧珠的双肩,胤禛俯视相对,不掩淡淡的关切道:“怎么了?可是方才沐浴着了凉?朕让小禄子宣了太医过来。”说罢,转头欲唤人,可一声未出,却被一只白嫩无骨的素手捂住薄唇,听得她道:“臣妾没染风寒,就是。。。。。”
话略一迟疑,慧珠又犹豫了一下,方顺势倒进了胤禛的怀里,埋首厚实的胸膛之内,遮去脸上复杂的神情,带了一丝探究意味,闷闷的问道:“今日下午,臣妾玩骨牌的时候,见到了弘昼。。。他有些顽劣不堪,臣妾耳闻他诸多。。。事迹。可皇上向来为人严谨,是为严父,而弘昼仍是如此没个章法。臣妾真怕。。。有朝一日,弘历他也会变成这样。”
胤禛抵在慧珠发髻上的面庞一僵,复杂的情绪也在面上一一闪过,隔了良久,他才微叹一声,转而目光幽深的望向窗外风雪肆虐的黑夜,道:“弘历与弘昼是不同,你不必为此担忧。”心里悠长一叹,弘历心思极沉,弘昼如此荒唐,才是对兄弟二人最好的,否则如弘时那般,才是。。。。。
想到这里,胤禛眼里瞬息一变,双臂却圈住怀里的人儿,轻轻抚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朕与你已是人到中年,好好过后面的日子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只要念着朕就是了。”听的此话,饶是慧珠只为得到一颗定心丸,却仍忍不住突突直跳,鬼使神差的依言而道:“臣妾会珍惜往后的日子。”尽量不去怀疑。。
。。
晚间酣畅淋漓的欢愉,佳人妩媚之态犹在眼前,此时又自送入怀,娇声细语的在耳旁呢呢其声,胤禛一扫适才的暗沉,心情极是大悦,执其搭在胸口的柔白素手,走至炕上并肩坐下,兴致颇高道:“朕尝得桂花陈酿香醇绵长,熹妃不如陪朕饮上些,以作驱寒之用?”
尝得桂花陈酿?胤禛今日饮酒了吗?疑问刚出,“轰”地一声,慧珠明白过来,呆傻的望着一脸漠然的胤禛,半天反应不过来,只怀疑是她听错了,不然胤禛岂会说出“别具”深意的话?
胤禛皱眉看着浑然不知风情为何物的慧珠,眼里闪过一缕颓然,便不再勉强她,径自扬声唤了小禄子烫了壶桂花陈酿,又低头嘱咐道:“先用膳吧,不过一会,你伺候朕饮便是,你就免了。”遂歇话不提,用起晚膳。
就此说开以后,又各自互退一步。遂,两人之间恢复如常,甚至尤甚以往。
随后未过几日,便至年末最尾一日,京城、皇宫大放爆竹,祭祀驱散邪崇,或围炉夜话,达旦不寐,至守过子时,噼里啪啦的爆竹又起,新年到了。
正月初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朝廷举行元旦朝会,仪仗森严,文武百官皆穿戴整齐的朝服朝拜胤禛,再随胤禛祭过天地,正式进入了雍正四年。
初一方过,初二就有人上奏胤禛,皇九弟允禟别造字体写信,暗藏密递,书言“事机已失”。胤禛认为这纯属“敌国奸细之行”,遂思量几日,于初五下令革去黄带子,并削其宗籍。同日,在下令重处允禟后,又亲下上谕,历数皇八弟允禟之罪状,主要说他“诡计百出,欲以摇惑人心,扰乱国政”,是“自绝于天,自绝于祖宗,自绝于朕。”下令褫夺他的黄带子,削除宗籍。
过了新年到二月初,允禟被押至保定,直隶总督李绂奉胤禛命将其圈禁。同月,命将允禩在宗人府看守,寻圈禁高墙。后先后将二人名改为“赛斯黑”、“阿其那”,其允禩亲子弘旺改为“菩萨保”。后至八月,允禟死于禁所;九月,允禩病死禁所。
如是,年前先除手握大权的心腹年羹尧,年后又彻底铲除政敌允禩一党,朝堂势力尽归胤禛,高度集中的皇权也在他登基四年终至顶峰。
第290章 巧遇
雍正三年、四年。胤禛治水患建水利营田,除以己收归皇权。至今年初始,朝廷形势一片大好。于是胤禛放眼于皇城之地。又见此时节正值春光明媚,百花竞开之际,遂心中动了游兴,却一直未予正式确定。
一日,他偶尔听慧珠母子对话,弘历侃侃而谈道:〃杜甫《丽人行》中道‘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还有两日便是初三上巳节,京城虽不是长安,却必如诗中所云。”又惋惜道:“到时市井除丽人多,街市也是繁华只是可惜额娘身处后宫,难以得见春日丽色。”慧珠听得弘历描述,不由心生向往,面上也流露出几神色。
胤禛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待弘历离开后,对慧珠道:“后日索性无事,你随朕出宫一行。唔,若是宝莲欢喜,带上她也行。”慧珠喜上眉梢,忙是应了胤禛的话。
到了三月初三这日,慧珠母女着一色簇新的夹衣,随胤禛乘马车出了园子。一路行来。果真如弘历所言,就是晌午时分,亦是人群熙攘,热闹非凡。母女两人透过窗帷,说说笑笑。看的兴高采烈。
马车渐行进繁华区,在一座两层楼高的酒楼停下,慧珠扶着小娟的手下了马车,驻足四顾一望,见周围店铺鳞次栉比。来往行人皆是身着绫罗绸缎、奴仆随后,心道多年逛过街市,到不知道近些年富贵人家是这般的多。
小禄子看了慧珠的神色,笑道;“此地是地安门大街,江南商贾、川陕豪客云集此处。因而,此地的商铺比起其他地强上许多,到时打火过了晌午,夫人、姑娘逛铺子时,想来也能挑中些杂耍玩意。”
还能逛了商铺,慧珠、宝莲即是欣喜,慧珠望了眼走正前面的胤禛,拉过宝莲咬耳朵道:“这是你阿玛的意思,该怎么说,自己琢磨去。”宝莲偏过脑袋想了一会儿,蹭蹭几下跑到胤禛跟前,扯住他的衣角,仰脸笑道:“阿玛真好,带额娘和宝儿逛街铺,宝儿最喜欢阿玛了。”说罢,立马跑回慧珠的身后,有些胆怯的露出小脸。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微咳一声,指着一处刻有“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屏风后道;“我们就在此处用食。”听了,宝莲一脸的失望,慧珠摇摇头,牵起她的手,跟着胤禛进到屏风后的隔间入坐,准备用晌午饭。
一时,菜过五味,一家三口已食的七分饱,又见酒楼渐有似云来之感,不免觉 得人声繁杂,待欲离开,却听一扇之隔的屏风后,有人议论道:“亲生的就是不一 样,八……亲父子两人皆被削了宗籍、改了畜生名,可这位被过继的不但被削了宗 籍,还交给了十二爷教养约束,想来以后还是有个好……”
不待这人说完,另一人虚了一声道:“好什么!现在的上位是何人,咱还不清楚。借了朝廷银钱的大臣,被逼得家破人亡。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都半分不给 脸面,你说亲子能讨得什么好。”先前那人附和道:“你说的也是,那位过继的, 我昨晚还在戏园子里见了。啧啧,你是不知道,他简直是醉深梦死,拉了一个长得 颇得几分姿色的婢女,就要对嘴吃。就那扶不上的阿斗,还能指望个什么劲。”
另一人大叹道:“不提这人了,少得惹了什么麻烦……走,咱们哥俩怎么说 也是上三旗的人,得寻个活路,我手上没个闲钱还上户部,又不像那人有个尊贵的 老子,唉!”说着,二人长吁短叹了一番,赊了饭钱离开。
胤禛眼里寒光一闪,侍立身后的御前侍卫立马会意,跟着那二人离开。慧珠 见状,晓是那番话惹怒了胤禛,又见隔间里气氛压抑,正欲宽慰上几句,只见胤禛 搁在桌上的双手紧握,面沉似水道:“朕命允祹管教弘时,他就是这般做的,任由弘时在外胡作非为!”小禄子一行七人俱是惶恐,齐齐跪地俯首。
宝莲亦是吓住了,害怕的偎到母亲身边,慧珠安抚的哄了一会,眼光扫过紧贴 地面的众人,方覆盖上胤禛青筋紧绷的手背,温声相对道:“弘时已是二十四岁的 人了,言行举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约束教管的,皇上无需为此动怒。”一语毕,觑眼一看,见胤禛脸上阴郁不变,略一思量,便知胤禛真正不悦的由头,是那二人道 他刻薄一事。又想允禩、允禟的下场,她也觉得过了,但胤禛严惩贪污、重视户部 钱粮,却又是为国为民的。
如是,慧珠这般一想,又劝道:“方才来人,依臣妾看来,他们该是借了朝廷的钱,如今受追缴返回不出的,心里有了戾气,才对皇上诽议。”说着,感觉手心下微有颤抖,笑变深道:“皇上登基初始,国库空虚,经过四年来的积攒,才有好转。并且皇上为了节省开支,从未有过一次大型出游,就是木兰球猕也被取消。皇上以身作则只为了黎民百姓,天下之人自有公断,何须去信了宵小之辈的话呢?”
胤禛面色好转,反执过慧珠的手,抚慰行的拍了拍道:“在此处耽搁了些时辰,接下来还要逛些商铺,再去郊区看‘春渎’;就此动身吧。
慧珠柔顺的应了,暗中朝小路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起身。
从酒楼出来,外面日光最盛,小娟忙为慧珠撑起了伞,胤禛 了眼,不悦道:“此行随从不少,你还在春日打伞遮阳,徒引行人侧目。”慧珠无辜一笑,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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