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的生活
“。。。富察家时咂了大血本,只怕内务府送去的彩礼也只顶得上这次的三分之二,估计掏空了半个富察府的家私。”
“富察家有十个儿子,不为了儿子作想的人家,倒是。。。。”这话未完,就被一旁的乌雅氏打断:“你们懂什么,四福晋是富察府唯一的女儿,还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富察大人偏颇些怎么了?再说弘历阿哥是谁,熹妃娘娘的独子,又天资聪慧,富察大人就是赔上整个富察家也是稳赚的事。”说着,朝立在妆奁前的小然子讨好的笑笑。
高亮的嗓音不大不小的透过喧哗热闹的人群,传进众妃、茗薇几名嫂嫂耳里,立时她们的眼神锐利如兵刃,不约而同的扫向乌雅氏。乌雅氏却仿佛犹不自知,微敛的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拉着身旁的人继续道:“这宫里想喝杯儿媳妇茶的人多,可真能喝上的不出三位。又想像四阿哥这般结门好亲事的,更是难上加难,毕竟现在十四五岁的姑娘中,可没一家有四福晋出身好。”
这话一出乃是一针见血,立时戳到众妃的痛处。安氏下意识的怃上平坦的腹部,涂着丹寇的十指隔着淡绿色的旗服深深陷入其中;武氏目光含恨的看向宋氏,又好像看的不是她,而是透过她看向空灵的某处;宋氏任由狠厉的目光投注,只含着淡笑看着正殿内的妆奁,眼里偶有一抹黯然浮现。
至于后半句的含沙射影,身处女人争斗的众人不过一个念头已是明白,皆拿看好戏的心态齐齐看向耿氏。耿氏“唰”地一下变了脸色,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又重展现欢颜与前来逢迎巴结的命妇们说笑起来。
皇宫后院,自古就是是非之地,女人间免不了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刀光剑影,一争口舌之长。而彼时慧珠正在景仁宫内,听小然子派回的一名宫监回禀重华宫的情况,亦不由心下暗暗吃了一惊,随即向素心笑道:“富察夫人有心了,想来八月弘历进差的时候,在朝中也能有人帮扶。”
素心也是笑逐颜开,顺着慧珠的话说了几句,另道:“这月还没召了人过来,述一遍园子里的情况,可是要过问。”慧珠想起上月回禀的武氏无异状,耿氏处理宫务也不错,便摆手道:“不了,过几日也是要回园子的,倒不差这时候了,免得从园子里召人过来,徒惹人侧目。”素心略一思量,也觉是这个理,便不再多言,一心扑在了明日大婚的事上。
到了第二日,七月十八大婚当天大。慧珠这一夜睡得极是警醒,不到五更天便醒来,一睁开眼就唤了小然子道:“快去看看,弘历起身没有,待会他可是还得去养心殿、储秀宫请安。”小然子得话应了,临出门又被叫住道:“让他用些吃食,若是实在赶不上,就让宫人提了食盒,由他这路上吃。今一上午是得行两次三跪九叩礼,还得听训辞,这不吃些东西怎行!”小然子哎哟一声道:“主子你放心就是,奴才这次可真去了。”说完见慧珠横眼看来,一股烟儿的溜了个不见。
见小然子去了,慧珠也不耽搁,忙起身洗漱,又换了身贵妃的朝服,简单用了几口吃食,径去了正殿等弘历过来请安。未等片刻,弘历还没过来,就听宫监来报李氏、索卓络氏、慧雅来了,慧珠忙让命人领了进来。
三人行礼坐下,寒暄说下一阵后,李氏恭维道:“恭贺娘娘,臣妾等人昨日去看了四福晋的妆奁十年之内可没人能与之相比。而且四福晋不仅家世好,还是一等一的好性子。”慧珠谦虚了几句,道:“累了嫂嫂们昨日今日的忙,大早就得进宫。”三人忙起身,索卓络氏先道:“娘娘这是哪的话,钮钴禄一大家子全是靠了娘娘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走出谁人不高看臣妾们一眼,这也全是托娘娘的福。”
正说着,只听殿外宫监尖子嗓子喊道:“四阿哥到”
来了!慧珠心下一喜,连忙瞩目往门口看去,须臾,就见弘历身着一袭金黄色为底,以片金缘,绣文为九蟒,据左右开的皇子蟒袍,昂首阔步走来。身姿渐挺,众人却只觉目眩,晃眼看去,仿佛来人是踏着金辉而来。待人近至眼前,才只是殿外的阳光映着身上的金黄,迷惑人眼。然,晓是如此,众人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好一身风流气度,好一位风华少年郎。
唰——只见弘历箭袖一弹,屈右膝跪地,左膝随之屈躬俯首,动作干脆利落的向座上的慧珠,行下二跪六叩之礼,口里呼道:“儿臣弘历请额娘金安,聆听训辞。”闻言,慧珠心里一阵百味杂陈,鼻内接着又是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就要流出来。
众人大惊,齐叫道:“额娘(主子、娘娘)”高声巨响,慧珠一怔,忙撇过偷试泪,微有抽泣道:“本宫无事,这是高兴……我儿长大了……”哽咽的话未完,只听一声娇喝,随即身着固论公主朝服,头戴孔雀饰东珠朝冠的宝莲跳出来,挡在慧珠、弘历二人中间,撇嘴道:“都要娶嫂嫂了,还惹额娘哭,真不像话!”说着,眼珠儿一转,往前微微弯下身子,凑到仍跪在地上的弘历跟前,好奇道:“听说嫂嫂给四哥你长脸了,带了很多好东西?”
弘历浓眉一挑,戏虐之色晃过黑溜溜的园眼,复又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安慰道”宝儿放心,你是四哥唯一的宝贝妹妹,几年后等你出嫁时,嫁妆一定比你嫂子丰厚!”宝莲已是十岁的大的姑娘,也只晓些事了,一听弘历这话,登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的指着弘历“你”了半阵也无果,却又见众人好笑的看着她,这小脸立刻更红了,转个身一下子扑进了慧珠的怀里,闷闷道“额娘,四哥坏”
听了这话,众人“哧’的一声轻笑。
慧珠看着一双儿女嬉笑的模样,亦是破涕为笑,大感安慰的安抚了怀中的女儿,又拉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坐到身边,一双眼睛就似不够用般,目不转睛的盯着弘历直看,至于说了什么,到后来自个儿也不知道,后,直接宫人来唤吉时到了,慧珠这才放开弘历,让他离开。
满人习俗成婚当日新媳妇是不见公婆,而当天来参加婚宴的宾客照例也不可以见新媳妇。因此,慧珠母女和李氏等三人在景仁宫用过晚饭,就起身去了储秀宫,与乌喇那拉氏一同应酬命妇女眷。
宫里众女眷说笑不止,宫外步军统领肃清了迎亲的道路。至吉时降临,茗微坐上红缎妆点的八抬彩轿一路由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前面又由弘历坐在高头大马上迎亲。
天色渐黑,宫人禀道喜轿进宫门了,众女眷起身离开,向张幕结彩、设有宴席的重华宫行去。
不多时,原本言笑晏晏的储秀宫安静了下来,透过打开的殿门、窗枢清晰可见暗幕的夜空礼花绚烂,耳内也能清楚的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
乌喇那拉氏从重华宫的方向调回目光,眼神复杂难辨的投注到慧珠身上,待对方回视之时,已是满目温和相对,口中含笑道:“熹妹妹好福气,今日娶得佳媳,可是羡煞后宫一众姐妹,就是本宫也眼红了。”慧珠只就着字面意思,应话道:“娘娘是弘历的嫡母,弘历夫妻先敬娘娘,再敬臣妾,娘娘这话玩笑了。”
乌喇那拉氏目光一凛,语气却越发轻缓道:“无论怎般说,熹妹妹可是难得的福气之人,引得六宫纷纷羡慕不已。”语一停,起身说道:“福惠身子不好,本宫得去看看。”说罢,略寒暄几句,转身朝内堂走去,至慧珠身边忽的驻足,伸出戴着鉴花纹玳瑁指甲套的左手搭在慧珠的肩上,头微微一偏,眼里精光瞬间一闪,低声说道:“希望妹妹的福气,能一直繁盛不衰!”
第296章 新妇
婚礼第二日,天未明时,慧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醒来,见素心就着一盏小灯轻手轻脚的翻着箱子,便道:“再找什么?”素心冷不丁慧珠突然出声,微唬了一下,手里动作却没停,摸出两幅秀活站起身,自呢喃了句“可找到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声道:“是柱子上月绣的那副帐沿缀花,就鱼供莲式样。”
说话时,素心将手里的帐沿缀花递给了慧珠,又点了盏亮灯移至床头面的翘头案上,接着道:“这鱼供莲缀花,最适合用在新婚夫妻的卧房里,一副挂在床沿两边,一副挂在帐中间,寓意夫妻恩爱,连年有余。并且这两幅缀花,又是主子亲手绣的,赏给了四阿哥夫妻,四福晋必念着主子的好。”
家和万事兴,慧珠自是希望小夫妻俩过的好,遂笑道:“难为你想得周全。”素心一面动手挽着帐幔,一面顺口接到:“主子缪赞了,奴婢也是今一觉醒来,突然想起。。。。。。。。。。”话犹未尽,嗓音徒然拔高,双眼不怠动的盯着慧珠的面上,话语焦急道:“昨晚主子睡得也早,这是怎般了?一脸的黄白,眼下又乌青的厉害。”
慧珠下意识的覆上脸颊,思绪回到昨日夜里,她从储秀宫出来,就开始心神不宁,只觉得乌拉那拉氏是话中有话,便一夜辗转反侧想着事,直到过了四更天才精神恹恹的睡下,也不怪面色青白不佳。
心思一明,慧珠低头错开素心的视线,掩饰一笑:“俗话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本宫夜里念着这事,斯莱想去不觉夜半三更天了。那等会儿喝媳妇茶,可得涂了妆粉遮掩一二才是。”说完,自觉真煞有其事,不由地兀自好笑。素心见慧珠语调轻缓,这会儿又露了笑容,倒也略略安心,故此事暂搁一旁,满心满眼都装着弘历夫妻前来请安的事。
慧珠亦然,一听素心提及小夫妻要来的事,心里竟有些紧张起来,再顾及不得旁的甚事。待盥洗起身,就一件一件的衣服挑了个遍,对着水银穿衣镜试了又试,惹得一群小宫女低头嬉笑,小娟更是带头打趣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主子要见公婆,殊不知是新媳妇要拜见主子。”话落,素心也不由低笑出声。
慧珠现下就好似丑媳妇要见公婆般,心里是不安紧张极了,此时听了小娟的话,方意识到她的行为无疑是本末倒置,倒如吃了定心丸,放下了一半的心。随后自身妆扮收拾妥当,又食不下咽的用了几口早饭,便径自去了正殿等着小夫妻俩过来。
自新婚之夜过后的第二日早上,弘历夫妻应先去给胤禛请安,再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最后才是给作为嫔妃的生母请安。因此,待夫妻二人要来景仁宫时,时辰已有些晚了,慧珠已是等得早望穿秋水,隔上一回子话的功夫,就差人去打听他们到哪了。
这头慧珠伸长了脖子连连张望,正欲又唤了人去,就听宫监在外吊着嗓子喊道:“四阿哥携四福晋,给主子请安了——”小然子连忙从正殿门口跑回了殿前,欢喜道:“来了!来了!”慧珠听人来了,忙敛了衣襟,正坐上位,端持着一派架子双目含笑的目视前方,手心里却隐隐虚 汗冒出。
不需片刻,只见身着皇子朝服的弘历、嫡福晋朝服的茗微出现在正殿门前。须臾,夫妻二人在跨过门槛,微微顿足,相视一笑,俱是含情。许是茗微还是新嫁娘,只区区一眼相对,瞬间羞红脸颊,越发低低垂下头,慢弘历小半步的跟在他身后。
不过一宿未见,慧珠却错不开眼珠儿的盯着弘历,又瞅瞅新媳妇茗微,只觉怎般瞧也瞧不够;又待弘历行毕二跪六叩礼,茗微行毕四肃二跪二拜礼,仍久久难以收回目光。
素心见状,掩嘴笑道:“总算把四阿哥和四福晋盼过来了,主子可等得着急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小娟、阿杏暗地里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一笑,取出早备好的一个蒲团放在慧珠跟前,素心也一个转身从宫娥手中接过捧盘,双手封着一盏茶水立于茗微身侧。
茗微见此情形,心神一凛,强制压下心里的惴惴不安,一派镇定的微移半步,不慌不忙的就着蒲团跪下,道:“臣媳茗微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说罢,叩头三拜,朝素心感激一笑后,接过茶盏奉至头顶敬上。
慧珠回过省,注目凝视着故作镇定的茗微,见她面上虽是一派从容,跪在蒲团上的双膝却轻轻发抖,泄露了一切。不由微微一笑,喝过这杯媳妇儿茶,就是全了礼认定新妇,既然来到了三百年前的清朝,就当入乡随俗,从此以后茗微便是自家人,以前对她的三分好感,现如今也该是七分喜欢,只当又多了半个女儿。
一番心思辗转,只是转瞬的念头,脸上亦不露半分,遂当茗微一语毕,慧珠也不摆婆婆谱,当即接过茶盏,轻抿了口,道:“好孩子……”话稍是沉默,脑中极快的想了遍做公婆的话,不由身上微一抖,口中说了话道:“以后弘历的事就交给你打理了。你们两夫妻都年轻,凡是要相互迁就……”
说着,慧珠犹感实难继续道完,便目光一转,眼珠晙向弘历,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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