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的生活
这日,早饭过后,慧珠在里间躺了一会儿,就觉得闷的慌,便出了屋,去院子里走上几步,透透气。忽的看见,门前和房檐下竟插上了艾:,不由吃了一惊,问道:“素心,今个儿可是初五了?整日过得糊里糊涂的,日子都忘了。”素心扫了眼廊檐,笑道:“主子这几天嫌身子沉没出屋,又整日在榻上躺着,忘记今个是端午也是常事。这艾:,初一的早上,奴婢就叫晓雯、晓舞挂上了。”
正说着,晓雯、晓舞二人就抬着靠椅、小几从屋里出来,将其在树荫下摆好。素心见状,便扶着慧珠在椅上坐下,低声问道:“主子,半月前福晋可是下了贴的,奴婢见您一直不提也就没问,今您却是记起了,那可是要去?”
听后,慧珠默不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晓雯、晓舞。这二人便是小禄子从外面买来的丫环,皆是十三岁的年纪。她们大概从小就是苦过来的,后又被人牙子从南方转卖到了京城,因此人倒是老实,不怎么爱说话,可做起事来却是利索,倒让慧珠比较满意。
然,在满意晓雯、晓舞二人的同时,她们也给慧珠带来了麻烦。自打胤亲自让小禄子从府外找了她们来,可是真真扫了乌喇那拉氏的面子。胤如此做为,虽给府里其他人一个风向,为她营造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可也让她得罪了所有人。现在她闭院养胎倒没什么,可总有生了孩子,出院门地那日吧。
思及此,慧珠不禁紧蹙眉头,若这次端午宴席她再不去,不就……又思索片刻,想着也该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便叹声吩咐道:“快接近响午的时候,咱们收拾一下,就去福晋院吧。”说完,就耷拉下眼皮,靠在躺椅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不再言语。
午间,慧珠稍作收拾,穿了件淡青色缎地竹兰花团纹连裳旗装,梳了个小两把头,左鬓插了金镶珠花蝠簪并几珠珠花窜子,两只耳眼内皆塞上米粒大小的一个白玉塞子,一身素净妆扮,带着素心、月荷,出了院门。
这是慧珠自二月闭院养伤以来,首次出了院门。一路走来,过往奴仆见了皆是十分惊讶,却也纷纷热情的上前给慧珠行大礼请安。这样一路行至正院,慧珠出了院门,前来赴端午宴席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乌喇那拉氏等人地耳里。
未到正院门处,就见王嬷嬷带着三四个丫环在廊下侯着。王嬷嬷不待慧珠走进,就一脸笑容的迎上前去,行了个大礼,请安道:“福晋自听了奴才禀了格格要来,就忙不宜的吩咐了老奴前来迎格格。”慧珠笑道:“谢福晋挂记婢妾,却是累了嬷嬷。”王嬷嬷连忙声称不累不累,私下却暗暗打量慧珠,见慧珠一脸笑容,满是恭谨,毫无异样,便心下点了个头,又跟着说了几句应酬话,就请慧珠进里屋去。
慧珠在一行六七人地簇拥下向正屋走去,刚一进屋,不禁有片刻的怯步,看着这个大气雅致的屋室,脑海里闪现的却是那日她差点小产的情景。乌喇那拉氏见王嬷嬷点头示意,会意过来,瞬时笑容加深,轻唤了声“钮祜禄妹妹”。
慧珠这一稍作闪神。听后。忙前行几步。正准备行礼。乌喇那拉氏就站了起身。一面亲手止住她行礼。一面道:“姐姐都有一个多月没见你。你这气色不错。看来李太医是将妹妹地身子给调养了过来。”慧珠一脸地受宠若惊。声音惊喜道:“福晋你这般。婢妾怎是担当地起。您这不是折煞婢妾吗。您还是快快坐下。”说完。慧珠就轻轻隔开乌喇那拉氏地手。还是行礼道了安。乌喇那拉氏坐在首位。一脸含笑地看着慧珠。不管慧珠此时真
假意。可慧珠这般表现却是顺了她地眼。
此时。众人先是对慧珠隆起地肚子微微怔住。后回过省。见乌喇那拉氏这般热情。慧珠又是原来那样子。丝毫不见改变。于是皆压下心中地不适。对慧珠摆出一副好姐妹地样子。关切询问慧珠地身体情况。谈笑起来。
慧珠与众人寒暄约有半刻。李氏、年氏也前后脚地来了。二人似已早知道慧珠会来。皆没有任何惊讶地表情。反是一如乌喇那拉氏一般热情地面对慧珠。而李氏更是与慧珠聊起怀孕地事。说了不少怀孕时地事情。以及孩子出世后一些趣事。一时间。让那些无生养过地沉默下来。对不上话。至于年氏。虽不像李氏那样热情。也细细地嘱咐了慧珠注意身体之类地话。这样一来。慧珠无疑是受了一屋子人注视。面对此。慧珠是有些觉得腻味。却也不得不打气精神应对。幸有耿氏帮着说上几句。慧珠倒也能歇一会。
又是寒暄了小半会。众人才起身移至暖阁用席。暖阁大厅摆有四张大红漆木桌。乌喇那拉氏与李氏、年氏一桌。宋氏、武氏、耿氏、慧珠一桌。然后便是三个侍妾一桌、四个姑娘一桌。
这时。待众人在位上坐定。乌喇那拉氏拿起酒杯。抬手道:“今天是端午佳节。爷在宫里陪着万岁爷。可我们姐妹也要乐和乐和。
今既是佳节,也是钮祜禄妹妹痊愈的时候,咱们就此敬上一杯。”李氏也忙接话道:“是啊,今可是个喜日子,咱们可得饮上一杯,不过钮祜禄妹妹有了身子,只能饮上一杯哟,可不能贪杯地。”说完,众人跟着笑笑,就准备喝上。
年氏此时却忽道:“这除了钮祜禄妹妹不能喝,耿格格该也不能喝才是。”说着,就直直看向耿氏,眼里闪过寒意,又见众人皆一脸诧异的看向耿氏,才满意地笑道:“呵呵,我不善言辞,恩,还是让武格格说吧。”
武氏接话道:“喜事,是喜事,今咱们府里是还有一喜。这爷连着两月常常去耿妹妹屋里,当然传得是喜事了。”说着,就状似欢喜的问耿氏道:“耿妹妹,我可是说对了,你该是怀孕已快两月了吧。耿妹妹你也真是的,这天大的喜事,也不早些说出来,让姐妹们高兴高兴。”武氏话一落,大厅内顿时一片安静,各色目光齐齐看向了耿氏。
慧珠心下也不由一惊,正想帮着说上几句。就见耿氏一张脸变了变,然后站起身,向乌喇那拉氏行了礼道:“请福晋恕罪,婢妾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怀上了,想着再等一个多月后确定了,再向爷和福晋禀告。”这话一出,众人心知耿氏定是怀上了,一时间,厅内的气氛有些缓滞。
乌喇那拉氏看着蹲安行礼的耿氏,又看向慧珠,好一会,才出声道:“耿妹妹起来吧,这是喜事,你何罪只有,等会过了席,就找李太医来给妹妹看看便是。”耿氏道了谢后,方在位子上坐下。
此时,李氏已是面无表情,看了眼众人,才淡漠道:“看来年妹妹和武妹妹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这耿妹妹怀孕却是喜事,耿妹妹本就和钮祜禄妹妹两姐妹情深,现在倒好了,一起有了身孕。呵呵,不比其他感情好的姐妹,一起给……。”不待说完,就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乌喇那拉氏见气氛尴尬,便拿出嫡福晋的身份,吩咐道:“李妹妹已经先饮下了,咱们姐妹也一起喝下。”年氏白着一张脸,紧握酒杯道:“是啊,今天可是喜事连连,咱们还是喝下这杯喜酒的好。”说完,便笑看着众人,和着一起饮下。
第七十四章 耿氏
人饮下第一杯雄黄酒后,复又心不在焉的说了些应酬始用起了吃食。慧珠扫了眼漆木桌,四种饽饽各一碟,四种熏肉各一盘,奶皮敖尔布哈一盘,奶子六品,攒盘粽子等,也就是端午时该吃的,并无什么新意。也许众人皆是慧珠这般想法,也都只随意的尝了下宫里赏赐下来的粽子以及攒盘粽子,便三三两两的各自小饮上几杯,也不怎么说话,席间不免有些冷清。
此时,慧珠见众人各有所思,便找了个空挡,在帷周下拉了下耿氏,垂首道:“耿姐姐,你脸色不大好,等会还是我陪着你吧。”耿氏抬首腻了眼武氏,用这桌人刚好能听见的声音道:“慧珠妹妹待会就陪着回院子吧,我这说不定真是有了,怎么着也该是喜事,又不需要藏着黏着,妹妹能来陪着,我这心也安些。”听后,慧珠有些诧异的抬头,就见耿氏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一时竟找不到话回答,半响也只是点头轻应了声便罢。
半个时辰后,待用完吃食,又尝了桑、樱桃、等适时的鲜果后,端午节该走的形式差不多也走了。乌喇那拉氏见众人无甚意思,便草草结束了此次宴席,大家坐了一坐也就各自散了。
来到耿氏的院子,慧珠已是有些累了。耿氏确实心细,见状,忙命人收拾了凉炕,铺了软褥子,让慧珠躺了上去后,她自个儿才去换了常衣、云子鞋,坐上了炕席,与着闲话。
慧珠看了下耿氏的里屋,见墙壁上挂地是龙舟呈祥绸丝挂屏,桌上摆淡青色葫芦瓷器,瓶内插五福五瑞花,笑道:“耿姐姐屋里又是‘龙舟’,又是‘倒灾葫芦’,还有五福花地,真真是有过端午的气氛,认识耿姐这久才知道耿姐姐是这喜守习俗的人。”
正说着,耿氏的大丫头雨燕和一个小丫头提着食盒进屋来,小丫头性格该是活泼,直接嬉笑道:“钮祜禄格格您说错啦,这些日子爷常来主子这,爷素来就是个守规矩的人,所以我家主子初一就叫……。”不待那丫头说完,雨燕便厉声喝止了后面的话道:“请主子和钮祜禄格格恕罪,绿裳这丫头刚来不出半年,腻不懂规矩。”
耿氏却没有雨燕的紧张,反是不甚在意地笑道:“小丫头就喜欢胡思乱想,我平时又惯着她才这口无遮拦。”说着,就亲手揭开炕桌上的食盒,只见里面是一碟印有蝎子、蛤蟆、蜘蛛、蜈蚣、蛇红色图案的五毒饼,一碟江米藕,一碟玟瑰饼,一碟剥了皮的黄米小枣粽子。
耿氏挑了一小块黄米小枣粽子到慧珠面前地小碟子里,笑道:“这本该是明个儿该吃的二米粽子,不过明个儿也不知妹妹是否要出院子,而刚刚在福晋那,我们姐妹两又没有怎么吃东西,所以我这才让丫头们给摆上来地。”慧珠看着一脸如常,说着闲话的耿氏,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俯首用起了粽子。
耿氏见慧珠用了粽子,才抬头看向素心、雨燕等人,吩咐道:“你们去外间侯着吧,不过雨燕你就去院门处等着,一会福晋和太医是要过来的。”听后,慧珠不由放下筷子,疑惑的看向耿氏,心下想着耿氏不是一直左顾而言他,现在这样,是要说了吗。
耿氏用锦帕敛了敛用了吃食的嘴角,说道:“慧珠妹妹我知你心里疑惑甚多,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小事罢了。在这府里,就属你最和我地性子,你我相交也是这府里感情最好的,所以这事没提前告诉妹妹,却是我地对。”慧珠忙道:“哪里的话,耿姐姐……。
”
耿氏摇头止了慧珠地话。眼睛有些恍惚。淡然道:“我刚进府地时。也怀过孩子。可是在我还没意识到自己有了身子地时候。孩子就莫名其妙地没了。这以后。爷也就没怎么来我地院子了。至多不过一个月来上一次便罢。因此我心是渐渐冷了。未嫁时地期盼也淡了。知道爷就是个冷情地人。他心里装地是太多。容不下我。再后来。便是在我进府三年后。慧珠妹妹和年福晋又来了。府里地格局也跟着你们地到来变了。可年氏。年福晋却打破这些。她得了爷地宠爱。得爷地在乎。我当时不甘啊。真地很不甘啊。就在这时。我看见了慧珠妹妹。作为同时选秀进府地你。居然毫不在乎爷对你地忽视。对你地不在意。这府里本该最愤恨不平地你。不但不争。还去救武氏。对任何人都是一样。那时。我便
交妹妹地心。觉得自己应该向你那样做到淡然处之。
耿氏忽地回过省。看着慧珠笑道:“慧珠妹妹。我并没有表面这么漠然。我是经过了这后面这七年地一点一滴。心里才真正放下地。”说着耿氏话锋一转。站起身。饶过炕桌。拉起慧珠地手。严肃道:“不过。自妹妹那日差点小产后。爷居然想起了我。还时常来我这过夜。起初。我是没什么想法地。可直到一个月前。我知道自己可能怀孕地时候。我地心活了。真地活了。本以为那次小产后。已是气血亏虚。又时常得不到爷眷顾。是不可能有孕了。只能一个人在府里渡过下半辈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孩子。他就是我下半辈子地希望。没有爷地眷顾。可我有孩子啊。这样我以后也有个盼头了。然。我小心又小心地保护肚子里地孩子。想等着满四个月地时候再说。却还是被年福晋和武格格知道。我想了。知道就知道了。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刚进府地傻丫头。一定不会遭了她们地毒手。”
慧珠怔住了。她一直都没去多想耿氏。一直私心把耿氏当做她在清朝地唯一朋友。此时听她如此说。心下不免有些震惊。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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