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首浪漫派-人间失格.零崎人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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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 ; 你在干什幺 ? 」零崎惊讶地说 : 「白痴啊 ? 丢手机又能怎样 ; 手机真可怜。」
「…这就是一般社会所说的迁怒行为。」我淡淡说道 : 「换言之 ; 透过乱扔东西 ; 抑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不 ; 这我知道。」
零崎愕然拾起手机。看来并未损坏。他检查过后 ; 将手机放在跟我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
「发生什幺事了 ? 」
「秋春君被杀了。」
「那真是啊…」零崎事不关己地发出赞佩之声。
「这样子不是就三个人了 ? 还真是了不起哪。究竟是何时发生的 ? 」
「姑且不管何时遇害 ; 尸体似乎刚发现不久。因此遇害时间是介于星期三白天到令天早晨。」
「喔… 这可真是杰作。短短十多天就绞杀三个人。真是乱七八糟。啊 ; 不过我也没有立场指责别人吗 ? 那犯人呢 ? 绞杀的犯人究竟是谁嘛 ? 」
零崎。
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问道。
我。
一脸不屑地回答。
「犯人 ? 你是指杀死江本智葱、杀死葵井巫女子、在鸭川公园袭击我、杀死宇佐美秋春的那个犯人 ? 」
「也没其它人了呀 ? 」
「这种事还用说 ? 」我以连自己都不寒而栗的冷酷语气唾骂那个名字。「那一定是贵宫无伊实。」
第八章 审理(心理)
人物: 贵宫无伊实 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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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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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的性格也没有好到值得赞誉 ; 可是在被众人唤为少年的那个时代 ; 我是异常令人厌恶的小鬼。
以为自己脑筋好、智商高 ; 自然而然鄙视周国的那个时代。知道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 发现大家都没发现的事 ; 不知从何时起 ; 这种自觉让我变得傲慢。
或许是这个原因吗 ?
一旦有疑问 ; 不解决就无法安心。我有这种能力 ; 思考解除疑问后 ; 确实亦有一种成就某事的心境 ; 彷若变成某人的感觉。
然而…
不断解决连番出现的困难问题之际… 不 ; 是将连番出现的困难问题尽数解决以后 ; 徒留予我无限的空虚。
其它家伙不用做这种事也过得很快乐。即使没有提出答案 ; 或者甚至没有感到疑问 ; 他们都过得很幸福。
欢笑 ; 哭泣 ; 时而发火。
我当时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很无知。
认为他们只是天真无邪地在布满地雷的草原上奔驰 ; 他们总有一天会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后 悔…
当踩到地雷 ; 一切都结束后 ; 他们一定会感到后悔的。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
我只不过是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 解决自己产生的疑问 ; 并因此洋洋得意的孤独小鬼。真的… 以为理论可以弥补经验 ; 认为只要祈祷 ; 自己也能够获得幸福。
我搞错了少年的本质。
即使如此 ; 世界亦没有结束。
游戏依然持续。
明明决定性地落后 ; 毫无赢面可言 ; 但人生依旧持续。我也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即将结束 ; 事实上亦曾试图终结自我 ; 可是我连这件事都失败了。
事实上。
我并不是旁观者。
而是败北者也未可知。
只不过是悲惨的败北者。
因此我不知何时开始 ; 再也不对疑问积极提出明确的答案。与其说是变得消极 ; 倒不如说是对疑问感到无力。
解答根本没有深刻的意义。
就算暧昧 ;
含糊不清 ;
模模糊糊。
这样也无所谓。
这样反而比较好。
决定性地改变情况这种行为 ; 乃是人类最强的红色或学者的蓝色… 那种超越世界、真正的被拣选者们的职责 ; 绝对不是我的任务。
随处可见的败北者。
这不是戏剧旁白的工作。
即使踩到地雷仍旧一无所觉的生存方式不也很好 ?
明知地雷存在 ; 还假装遗忘 ; 最后真的忘怀的生存方式不也很好 ?
即使已经迟了一步、即使终究是一种妥协 ; 即使被说是伪装成人类的姿态生活 ; 我亦如此认为。
镜子的另一端。
注视着没有失败的自己 ; 我如此认为。
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
没有失败只不过 ;
因为失格而已。
若要沦为杀人鬼 ; 宁可身为败北者。
他大概亦会这么说。
若要沦为败北者 ; 宁可身为杀人鬼。
无论何者都是戏言。
既是戏言 ; 亦是杰作。
无所谓 ; 这样就好。
一切这样就好。
问我是否感到自己是不良制品的她。表示她喜欢我的那个女生。预言自己是下一个被杀的他。以及批评我很迟钝的你。
我明白之。
改变情况并不是我的职责 ;
可是结束因我而生的无谓戏言 ; 确实是我本人的工作。
按照我的风格 ; 漂亮地结束这件事吧。
无伊实。
我向零崎借用那把尖锥的刀械 ; 插入钥匙孔 ; 喀啦喀啦地转动。一分钟左右响起锁匙松脱的声音。握住门把向后一拉。因为挂着门链 ; 所以只能拉开数公分。
「…」
我犹豫一下 ; 挥刀砍断那个链子。链子比想象中更脆弱 ; 一下子就散落开来 ; 其中一个打中我的脸。但我并不在意。拉开从束缚中解放的门扉 ; 进入房间。
眼前是令人哑口无言的光景。
被撕得体无完肤的壁纸 ; 散落一地纸片中参杂着食器碎片。脱鞋进房似乎好不太安全 ; 尽管感到抱歉 ; 还是穿鞋进去了。进房一看 ; 惨状更加严重。 纯粹的破坏。这个空间里的物品 ; 无论多幺微小 ; 恐怕没有一件还保持原本的形状。所有东西都被破坏殆尽。损毁散乱的衣服。毁坏的家具。撕破的书籍。破裂的电视。粉碎的计算机。沾满脏汗的地毯。从中央裂成波纹状的镜子。翻倒在地的垃圾桶。满地散落的灯泡碎片。肢离破碎的天竺鼠。被挖空的枕头和床铺。被肢解到甚至丧失意义的蔬菜。被翻空的电冰箱。中央深深凹陷的冷气机。写满涂鸦的恶心茶几。出现裂痕的水箱 ; 以及附近的热带鱼尸体。没有一根完整 ; 全部断成两截的笔。丧失功能的时钟。被撕光的月历。被绞首的熊布偶。
还有。
「你在干什幺…」
蹲在窗边 ; 诅咒似的瞪视我的她。
这个房间里破坏得最彻底的 ;
绝对就是 ;
她。
「无伊实。」
没有响应。
唯独忿忿不平的视线 ; 刺穿般地朝我射来。
发丝 ;
那头长长的细卷褐发 ;
被无情地剪去了。
仔细一看 ; 房间到处都是头发。 我并不认为头发是女人的性命 ; 可是 ; 从某种意义来说 ; 这也相当骇人。
这个状况。
这里完全是她的领域。
成立在随时都可能毁于一旦的平衡感下的无伊实结界。
镶嵌在空间中的诅咒 ; 全部冲着我而来。刺穿我的不只是无伊实的视线。被彻底破坏的房间 ; 全都对我投以敌意、恶意、害意和杀意。
彷佛与全世界为敌的心情。
「你可不可以别这样瞪我 ? 」
「闭嘴 ! 」她低声说 : 「你是来做什幺的 ? 无耻 ! 」
「放心吧。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既不是这种好人 ; 更不是男主角。」
我移动右脚 ; 踢开散乱一地的东西 ; 拨出一个空间 ; 在无伊实的正对面坐下。仔细一看 ; 我旁边有一个被破坏的手机。
「啊啊 ; 原来如此。这幺一来 ; 沙咲小姐就没办法跟你联络了。既然如此 ; 他们大概很快就会赶来。现在不是悠哉的时候。」
「你来干什幺的 ? 」
「我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我故意淡淡说道。一方面固然是认为现在最好不要刺激她 ;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此刻的我也只能这幺说话。
「或者该说是已经猜到了 ? 可是有件事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可以告诉我吗 ; 无伊实 ? 」
「…」
「你的沉默我就当成默认。」我顿了一下。「…到袭击为止我都明白。可是 ; 你为什幺要杀秋春君 ? 这件事我搞不懂。」
「…」
「你应该没有非杀秋春君不可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无伊实突然狂笑不止。非常冷酷地狂笑。毫无一丝感情地大笑。疯狂大笑。「受了那幺重的伤…」她接着瞪视我道 :「受了那幺重的伤还敢来 ; 你是白痴吗 ? 这里可没人会碰巧现身救你啰。莫非有谁在房外等你 ? 」
「啊啊…不是这样。那家伙的登场原本就是意外 ; 不用介意。」
我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 同时大拇指按着脸上的纱布说道。肩膀和下头当然都还称不上痊愈 ;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与他人硬拚。
「针对那天晚上的事 ; 我一开始也无法确定。那个黑衣客戴着毛织面罩 ; 不可能是长发。因此我起先认为黑衣客不是无伊实 ; 但既然头发剪成这样 ; 就说得通了。莫非是为了这个理由才剪短 ? 」
「少臭美了 ! 这种事岂能当成理由 ? 」
「我想也是。」我耸肩。
「不过 ;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谨慎。跟踪没两下就察觉了。那栋破烂公寓的墙壁太薄 ; 也没办法在房间袭击。」
「嗯 ; 绝佳的环境吧 ? 」
我模仿哀川小姐的语气自嘲 ; 可是 ; 自己也觉得不是很帅气。
「话虽如此 ; 藉巫女子之名把我引出去是违反规则喔。实在称不上漂亮的手段。」
「别把她的名字挂在嘴上 ! 」无伊实面目狰狞地破口大骂 : 「你没有这种资格。」
「那真是失礼了。」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说话 ; 不过还是赏你一个问题。你为什幺甩掉巫女子 ? 」
「我不觉得自己有甩掉她呀。」
「为什幺 ? 」
无伊实用力击墙。整个房间震动不己 ; 完全没有顾虑自己身体的猛力一拳。尽管不是自己被打 ; 我却感到背脊一阵冰凉。
面对杀人鬼比现在好太多了。
比面对这种坏人好太多了。
「为什幺 ? 为什幺不响应巫女子的心情 ?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为什幺连这幺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 为什幺连这点事都不肯替她做 ? 」
「是我先问你问题的。你也先回答我啊 ? 我重新问你 ; 几次都可以。你为什幺要杀秋春君 ?明明没有理由。其它一切都很清晰 ; 唯独这件事完全猜不透。我刚才也说过了 ; 到袭击我为止 ; 我都可以接受喔。你有这样做的理由。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为什幺用袭击我的那双腿 ; 跑去杀死秋春君 ? 」
「如果我回答你 ; 你也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 」
「好。」
无伊实又继续瞪视我片响。
数分钟之后。
「很简单。」无伊实说 : 「因为我觉得这样做最自然。」
「自然… 吗 ? 」我一边窥视无伊实的表情 ; 一边说 : 「可是 ; 秋春君不是你的朋友 ? 」
「没错。我喜欢他。不过 ; 没有喜欢到无论发生什幺都可以不绞杀他的地步。」
那句话语里、那个动作中 ; 不带任何一丝谎言。
「朋友并不构成不能杀死对方的理由 ; 这单纯只是优先顺位的问题。」
她发自内心老实说。
我眯起双眼 ; 缓缓点头。优先顺位。朋友。顺位。朋友。在脑筋里咀嚼她的话语 ; 接着 ; 思考该如何回答她才好。
「难道你是绝对不杀朋友的人 ? 无论任何理由 ; 绝对不杀朋友的人 ? 」
「可能杀死的存在 ; 我不会称之为朋友。」
「那还真是了不起啊。」无伊实嗤笑。「你这个伪善者 ! 为什幺不将那个伪善分给巫女子 ?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
我在脑中重复三次自己想说的台词 ; 接着从唇间吐出。
「大概是因为不喜欢吧。」
我以为无伊实会一拳挥来 ; 然而 ; 她一动也没有动。直勾勾地盯着我 ; 文风不动。
「原来如此。」无伊实静静说道 : 「你既不是卑鄙 ; 也不是迟钝 ; 只不过是残酷而已吗 ? 」
「所以呢 ? 」
「我应该说过了。应该说得很明白了。要是你敢伤害巫女子 ;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彷佛即将炸裂的无伊实 ; 我半闭上眼睛。
我再度耸耸肩。
「话说回来 ; 你又是如何 ? 我是完全无法理解。虽然明白你的行动理念 ; 但不知道是否真的是为了巫女子。」
「我不是叫你别把她的名字挂在嘴上 ? 别自以为是地讲述巫女子的事 ! 明明什幺都不知道。」
无伊实说 : 「我什幺都知道。只要是巫女子的事 ; 我什幺都知道。我跟她从小学就认识了。对她的事比自己的事还明白。若说有什幺事搞不懂的 ; 就只有她为何会爱上你这种残酷的男人 ! 」
「我想答案很简单。」这次我立刻回答。
非常简单 ; 对我来说是再明白不过的事。
「误会。」
「…」
「错觉。误解。错误。错估。迷恋。被爱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