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纤 作者:月黑杀人夜(晋江vipvip2012-09-27高积分完结)





  
  “守城的官兵说你当日亥时出城,次日巳时三刻你出现在营地,这一段时间,你究竟在哪里!”
  
  赵荻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究竟是不是你谋害了太子!”
  
  他仍是不答。
  
  皇帝怒极,恨声道:“还不从实招来,逆子,你不信朕会杀了你么?!”
  
  皇帝这话一出,下首的两个女人都惊了一吓,此次狩猎太后及长公主都没有参加,太后得知太子出事自然十分“悲痛”,长公主也是立即进宫,一直到现在。
  
  太后心中有鬼,暗暗恼恨赵荻擅自行事。而长公主,她并不相信赵荻会做这样的事,只盼着他能开口辩个清白。
  
  她二人都想要救赵荻一把,但苦于皇帝威压,不能善动,长公主是不了解情况,而太后做贼心虚,不敢和赵荻扯上关系,怕引起皇帝疑心。
  
  皇帝已经大怒,但赵荻不知为何,伏在地上,动也不动。
  
  “哼,你以为不说话,朕就拿你没办法吗?”皇帝冷笑着,手已经摸向了面前的帝王剑。
  
  君要臣死,父要死亡,只要皇帝认为他该死,甚至不用他认罪。
  
  皇帝果然是起了杀心!
  
  正在关键时候,只听外面有人喧哗——
  
  “陛下,景王是无辜的,臣女有案情禀奏——”
  
  长公主听那声音甚是耳熟,心中一跳。
  
  “何人在外喧哗!”皇帝呵斥道。
  
  原来竟是本该在静月庵带发修行的昭荣郡主张纤,她急急忙忙赶进宫来,却被大殿外的侍卫拦住,僵持之际又听见里面情况不对,急忙大声喊了出来,这会儿听见了皇帝的呵斥,忙对外面的通传公公使眼色,那公公拿她没办法,只好进去战战兢兢的禀告,昭荣郡主在外求见,说有重大案情禀奏。
  
  不一会儿通传公公退了出来,示意侍卫放开郡主,请郡主进去。
  
  张纤大步进殿,一进去就在赵荻身旁跪下。
  
  “阿纤,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你到底有何事禀奏!”皇帝死了儿子,这时候冲撞过来,搞不好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是郡主,天子之怒也承受不起。
  
  长公主委实为这个不懂事的女儿捏了一把汗,这回是太子被人害了,不比寻常,就算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孩子的胆子实在大到天上去了,可怎么办才好。
  
  幸而阿纤没有给皇帝的威压吓得不敢说话,她伏在地上,开场白什么的都省了,只从关键的地方开始——
  
  “禀告陛下,昨夜景王同臣女在一起,臣女在静月庵修行,因他亥时三刻才至,动静不小,庵中之人可为证。”
  
  皇帝听了,果然与案情有关,却也不尽信她,招手喊来内侍带人去查证。
  
  随后僵着一张脸道:“既然你说这逆子跟你一起,那他三更半夜为何去找你!”
  
  这又是另一个疑点。
  
  张纤既然来了,便早已料到会被这样问,她既然敢来,一切便也受得起。
  
  她坦然道:“因为我与景王情投意合……”
  
  此话一出,当场无人不感到惊讶,张纤爱慕太子赵珏,乃是人所尽知,怎么又冒出与景王情投意合的话呢?
  
  而在她身边的赵荻闻言,终于忍不住侧过头来看向她,一样目光中含着惊异。
  
  张纤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自太子和馥雅郡主……之后,景王时常来开解我,渐而暗生情愫,情投意合,他昨晚来找我,对我说他因日前御前失仪而受到圣上的惩处,自觉到心灰意冷,愿求去封地,故而来问我,愿不愿与他同去。”
  
  为了赵荻,张纤这次,算是彻底的搭上了自己的名声,她的种种所为之中,终于多了一笔“与男子夜半幽会,私定终身”的记载。
  
  自此之后,还有何人敢娶她?
  
  是的,她或者赵荻或许都不能算是好人,但就像赵荻最后选择了去围场救太子一样,他不能眼看着赵珏蒙难,难道阿纤就能眼看着他赴死?
  
  每个人的心底,总有些不能放弃的坚持。
  
  而且她根本就不相信赵荻会害太子,他们三人一起长大,这份情谊非比寻常,她不愿意赵荻无辜蒙冤,令真正的恶徒逍遥法外。
  
  “我答应了,我说,安阳城已无我可留恋之处,若他能求去封地,我便答应嫁给他,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围场营地的原因。”
  
  “他去,就是为了向圣上请求归封地,结果……”说到这里,张纤流下泪来,倒不是作态,赵珏蒙难,她又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张纤抬袖,隐在广袖后悄悄的抹去了眼泪,然后红着一双眼转头看向赵荻,赵荻也在看她,他们两两相望,宛若一对相恋许久的恋人。
  
  “我想他当时必定是极伤心的,他和阿珏感情那么好,看到阿珏这般,他心里的痛怕是旁人无法体会,尚若他真有心害阿珏,当时他必定避得远远,免受牵累,又怎么会现身于营地大帐之内?”
  
  张纤吸了吸鼻子,叩首拜道:“请陛下查明真相,严惩真凶!”
  
                          



☆、78暗黑郡主

  算起来;这是张纤第二次在这个大殿内挺身而出救了赵荻一命。
  
  当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了当朝最年轻的王爷,赵荻看着张纤,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每一次都是她;一直都是她。
  
  皇帝被这样一瓢冷水浇了下来;这却并没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让他更加的生气。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疯了猛兽;急于爆发宣泄;当他要杀赵荻的时候;是真心的判了他的罪。
  
  现在有人跳出来说;你怪错了人;固然他没有理由再杀赵荻,但他的心情是更加憋屈和痛苦的。
  
  皇帝的情绪大起大落,胸口起伏不定,怒将袖子一掀,案上的宝剑被他掀翻滚落下来,偏偏他下首坐着的是长公主,那把剑便砸在长公主的脚上。
  
  长公主吃痛,嘶了一声,又不敢呼痛,咬牙忍了下来。
  
  皇帝仿佛没有看到,站了起来,冷冷的挤出一句:“把这俩人都押下去,事情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见!”
  
  说罢,重重的挥袖离去。
  
  便有侍卫上前分开赵荻和张纤,赵荻的目光,一直牢牢的锁张纤身上,而伏地不起的张纤也被两名侍卫“请”了起来,她抬头正好又迎上了赵荻的目光,只见赵荻挣开拉起他的侍卫,低喝道:“放开,本王自己走!” 
  
  于是他自己起来,最后看了张纤一眼,转身离开,去了皇宫的天牢。
  
  张纤是个女子,侍卫们不好对她动手,堵在她面前“请”她跟他们走,这时长公主一瘸一拐的上前来,张纤才发现目前的脚受了伤,忙道:“母亲,你的脚怎么了?”
  
  她刚刚伏在地上,哪里看到皇帝怒摔宝剑,结果误砸长公主的脚那一幕。
  
  长公主却站定,朗声道:“阿纤,你放心的跟他们去,只要皇帝还未夺景王的爵,还未撤你的封号,你们便还是大昭的王爷和郡主,没有人敢对你们不恭。”
  
  皇帝说了任何人不能见她俩人,便是堵了长公主的嘴,所以现在是长公主唯一能跟女儿说话的机会,而她这话与其是对阿纤说,还不如说是对这班禁军侍卫说的。
  
  果然侍卫也察觉了,领头的对长公主抱拳,道:“属下们不过听令行事,不敢擅专。”
  
  长公主点点头,那几人对张纤客气了许多,说是押着,不过是一人领路,俩人随在身后,送她下了天牢。
  
  张纤离开,长公主的面色沉了下来,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时身后的太后也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来到长公主的身后,幽幽一叹。
  
  “清儿,皇帝这是迁怒你呢。”
  
  就算赵荻不是谋害太子的真凶,可一个王爷和一个郡主,闹出私情,还半夜幽会,这里头谁还能说这俩人之间是清白的?这事若非是发生在此时,传出来也是轰动安阳的丑闻,也难怪皇帝会动怒,连带的对长公主都没好脸色。
  
  长公主回身,看了看太后,淡淡的道:“皇兄经历丧子之痛,心情沮丧,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也需多体谅才是。”
  
  太后心中冷笑,女儿都下大牢了,亏她还能绷住,故意又叹道:“不过阿纤这孩子也真是,女儿家到底是要矜持些的。”
  
  长公主闻言,脸色一变,太后这是在说张纤不够矜持,纵然她心里冒火,可也是张纤自己承认和人半夜私会,私定终身,如此她还有何话好说?
  
  长公主冷道:“母后若无事,本宫便告辞了。”说罢也要离去。
  
  不论是太后或者是长公主,都是皇宫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一贯相安无事,但自从长公主察觉到太后在背后做了一些小动作,就不由提升了戒心,又因为涉及到了赵荻,且没有实质证据,才隐而不发,所以这一对“母女”,也是面和心不合。
  
  “等等——”太后出声阻止。
  
  长公主顿住,有些不耐的道:“不知母后还有何事?”
  
  不想太后上前拉住她的手,面色和蔼的道:“孩子们都长大了,所谓儿大不由娘,阿纤于你,便如你于哀家,世上只有女儿忘娘的,哪有当娘的会不疼女儿呢?咱们的心都是一样的,还有荻儿,那也是看着他打小长大的,不管他俩如何,到底是咱们自家的孩子。”太后说着,手在长公主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太子的事情,哀家也很心痛,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左右不过盼着尽快查出真凶,为太子讨回公道,也让孩子们不用再受苦……清儿,眼看也到了晚膳的时候了,何必急着回去,不如到哀家宫里用饭罢,我们娘儿俩也好久没有说说体己话了。”
  
  长公主眼帘下垂,看了看抚在自己手背上太后的手,心中一动,复而又看了太后一眼,忽然一笑,道:“太后盛情,清儿不敢推辞。”
  
  说罢,这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一齐去了梨岘宫。
  
  张纤和赵荻俩人下了天牢,这一关,就是关了半个月,期间皇帝派人到丹霞山去查,果然得知那日晚上景王半夜进了静月庵的居士馆,虽说不刻就离开了,但天快亮的时候,有樵夫见了他才下山。
  
  他的行踪能交代出来,也就坐实了张纤的供词,太子遇害之前,他二人正在儿女私情,赵荻口碑一向不好,这下不免让人更加看不起,若说这样的人能有那灵巧的心思,倒是叫人不大相信了。
  
  不过即便如此,皇帝也没有立即放了二人,或者是不甘心,或者是为了惩罚他们行为不端,仍是关着他们。
  
  天牢里,两人各自男女监,因他们身份高,又没犯什么大事,用长公主的话说,只要没有被夺爵,就仍然是王爷、郡主,所以无人敢对他们不恭,连牢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每日两荤两素,日子虽然孤零寡淡,但也不算太难过。
  
  可这半月,外头却发生了大事。
  
  皇帝施雷霆之威,大理寺自然是雷厉风行,从围场监令一直到太仆卿丞,被牵连进太子一案的不下百名官员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贬谪罢免和入狱,甚至有朝臣只因在朝堂上劝阻了几句话,也被无端的罢免去了官职。
  
  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皇帝了,而这个时候的大理寺,也几乎到达权利的巅峰时期,经过他们审查之后,就算只是稍稍怀疑并没有证据的疑似对象,也能轻易的被他们缉拿带走,哪怕是深更半夜睡在梦里。
  
  皇帝偏听偏信,还不断施压,大理寺急着给皇帝一个满意的交代,不免用了一些酷吏手段,弄得怨声载道,人人自危。
  
  但最后依然是要给出结果的,皇帝放权,也是为了查出太子一案的真相,如果交待不了,大理寺第一个遭殃,幸而经过连番彻查,最后找到了线索,所有的线索最后都汇聚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便是后宫之中,曾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的三皇子的生母,曾经的韩夫人,现下的韩美人!
  
  话说那一日,皇帝带着人怒气冲冲的闯进了韩美人的宫殿,那韩美人正怀有身孕,挺着肚子不明所以之际,内侍门就已经开始查抄,最后从她的柜子后的墙壁上,发现凿开了的小洞,从里面掏出两个巫蛊娃娃,撕开来,里面分别藏着皇帝和太子的生辰八字。
  
  韩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