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
便说此时,招贤馆内正有士子再说阳谷见闻:
一名身穿葛衣的士子侃侃而谈道:“诸位,在下楚国士子楚山,日前本是在雍城踏勘,得见赵国士子赵费赵兄提及阳谷观,初时自然与诸位一般。那是决然不信……”
众士子不耐,便有人哄道:“快说见闻,休得赘言!”
“好好!”楚山只得打消闲话,从袖中取出一卷简牍,忙道:“在下七月入谷,盘居一月有余,与阳谷百姓一同秋收,计得粮产如下:谷中粮田四百六十亩,平均亩产黍谷十担又三斗。其中上田为十一担二斗左右。下田为九担六斗。”
“啊也!十担?”一众士子听的齐齐愕然。
秦国的“担”等同于山东各国的“石”,陇西贫瘠天下皆知,齐楚吴越之地或可有淤灌之田亩产能达到八担、九担,可在陇西秦国,这显然是绝对不可能地。
后世有关战国前期粮食亩产的典型资料,主要有以下几条:(1)《汉。食货志》载李悝这言:“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一石半。”这是指亩产粟1。5石。(2)《管子。轻重甲》说:“一农之事,终岁耕百亩,百亩之收。不过二十钟。”这是说亩产粟0。2钟,1钟等于10釜,1釜也就是10石。因此。0。2钟也就是亩产粟2石。(3)《管子。轻重乙》说:“河淤诸侯,亩钟之国也”。这就是说,经过淤灌(用河里淤泥)的肥沃土壤,产量较高,亩产1钟,即亩产10石,五倍于《管子。轻重甲》中所提之数。(4)《史记。河渠》说:“西门豹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西。”漳水溉邺后。亩产多少?《论衡。率性篇》说:“魏之行田百亩,邺独二百。西门豹灌以漳水,则亩收一钟。”亩产1钟,也是10石。(5)《史记。河渠》说:“秦开郑国渠,灌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钟”。也是亩产10石。上述五条材料中的前两条,说地是一般情况,所谓“百亩”,是方百步为亩的周亩。
(郑国渠是秦始皇时代开凿修建,后三条指的都是灌溉或淤灌之田,其产量相当于一般田地五倍,这是特例,不能把它们视为常规产量,担它说明战国时期已经有了亩产10石的高产
也就是说,战国时代,固然山东六国已经出现了高产的粮田,但在秦国陇西贫瘠之地也能出现如此高产粮田,委实让人诧异。
当下便有懂得农学农事地士子提问道:“敢问楚兄,那阳谷的粮田,可是淤灌?”
“非也!”楚山摇头笑道:“乃是施用了由当今秦国君上秘制唤作地龙肥。施此肥料,便是狂野荒漠、生土碱地,也能立时化作上好粮田!”
“地龙肥?”众多士子面面相窥,惊愕非常,未及思辨,却见一名士子顿足而起,额手相庆道:“好!好个地龙肥,苍生有望,黎民甚幸!诸位,可有人愿与我同往阳谷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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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面上熙熙攘攘,尽是四乡八里各地进城赶集的百姓,各国客商也把满目琳琅的货物摆在街边,放置屋面,开门迎客。
正午时分,只见一名士子打扮地女子带着十余布衣骑士策马从城门除呼啸而入,逢人便问栎阳招贤馆在何处,引得百姓纷纷热议。
“啧啧!可瞧见,女子哩!”一个老者看着女士子远去身影,跟身旁之人笑道:“你等可曾听过,有女子做官地么?”
旁人笑道:“稀罕!可说不得,咱大秦日后可说不得有女子做官!”
策骑疾驰的女子一路探寻,不久便寻到了招贤馆,将马解与随侍之后,女子这便直入招贤馆,令侍从引荐馆令大人。
馆令听闻有女士子登门来见,也是诧异非常,出来一见之后,便自道:“这位少姑,何事求见本令!”
那女子不卑不亢,以士子礼参见,道:“在下墨家弟子王良,乃秦地咸亨县人士,听闻新君求贤若渴,特求见馆令大人,为王良录名。”言毕两名布衣随侍竟是台上一口硕大地木箱,馆令听闻这女子竟是墨家弟子本就吃了一惊,再见这口大箱,不由出问道:“这是?”
王良使人打开箱子,笑道:“此为王良亲身游历踏勘之后所撰《大秦三十二县风物志》,还请馆令大人一一过目,上呈国君!”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六墨子攻略…卷七变法强秦 第140章 墨袭华山
嬴无敌一年九月二十二,秋末。
秋风飒爽,秦国的骊山大营之内一片熙攘。此时正是暮食时分,大营之内数百道炊烟袅袅随风散乱,将整个营地所在的山丘之地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色烟雾帐幕中。
就在距离骊山大营不远的一处山头上,两名樵夫一面手脚麻利的樵采柴木,一面却不时斜眼去数大营里升起的炊烟。片刻之后,两人各自背负起一担柴薪踏上返家之途,行至半途是与一个锄禾老汉不期而遇,三人对视寒暄,说了些不疼不痒的农家杂事后便自别过,其后老汉归还家中,取了一节炭头做笔,在一片竹板上写下了几个怪异的文字。
其后二日,这片竹板行山过水,几经周折,跨过数百里险途来到了魏国华山大营,摆放于魏国上将军庞涓的长案之上,而大魏国上将军庞涓捡起这片竹板只看了一眼,便随手丢给一旁的吏道:“归宗在案!”
自从魏归安邑,庞涓便率了占魏国精锐主力半数的四万魏武卒精兵和五万步卒、役夫直赴华山大营镇守。就庞涓看来,齐国趁人之危占魏国十数城不过是足癣之疾,而缓过气来的秦国一旦展开复仇之战,定将是大魏国的心腹大患。因此,庞涓上奏魏特请镇守华山大营,而将东线收复失地的战役交给了魏国的另外一名宿将魏寿,就他看来想要收复魏东失地怕要经年累月,可若是华山大营失守,让秦国一举收复函谷关这个关中门户之地和华山以西的大片沃土得以休养生息,只怕届时距离魏国灭亡之期便不远矣。
魏国对外攻伐的战略上,庞涓一向主张的就是:“首灭秦”。
陇西秦国虽然荒僻,可却是除燕国之外唯一和魏国接壤并且能够一口吃下的产马之地。魏国缺马。天下皆知,正因为缺少战马,昔年吴起难以为继之下这才操练出天下有名地魏武卒。庞涓与孙膑同为鬼谷门生,兵法战策自然同根同源,在兵种的运用建设方面,骑兵擅长远距作战,善冲击、袭扰、长途奔袭的优点自然知晓。就庞涓看来,一旦魏武卒全都骑上战马,其战力只怕将会提升三倍不止。就拿这次攻秦来说,围困栎阳时庞涓曾使武卒与秦军的精锐骑兵接战。虽然双方互有损伤,可秦军势在守城,因此即便有胜也不可能有机会打扫战场,因而魏军方面便捡拾了不少战死的秦军尸骸以及战马鞍具,庞涓便以战获的甲胄装备武装起了一只小规模的精锐骑兵,至战争后期其实力甚至能和秦军精锐骑兵不相上下。
尤其是缴获的秦军鞍具里,那对看起来并不显眼的脚蹬和样式怪异的鞍具让他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只不过,战场之上最为讲究地便是一个用兵之道和兵势。用兵之道固然是为将者之根本。但兵势,也就是士气才是一场战争能付持续的关键。自墨者出山为秦人驻守栎阳城时起,庞涓便以知道想要一举灭秦基本已无可能,其后魏被困合阳、丞相魏在安邑预谋篡位,要迁都大梁之事更是将他灭秦的最后希望完全扼杀。不得已之下,庞涓这才迅速班师,赶回国内企图寻找良机火中取栗,浑水摸鱼。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也就在他下定决心要立此大业之时,魏却是被墨者放了回来。让他当场呕血三升。
“中军司马何在?”庞涓放下手中记载了关于秦国骊山大营的侦查简牍,扬声喝道:“为何不见栎阳回报?”
一旁的军务司马回道:“中军司马前夜启程前往晋阳催讨粮草,尚未归反。昨日栎阳回报。秦国关隘目下正闭关索拿外国私奴商人,例报怕会延误些许时日。”
“索拿外国私奴商人?”庞涓听来怪,迅即便把此事放置一边,反是问道:“秦君嬴无敌动向如何?”
军务司马答道:“上前日来报,秦军已过汝水,想必今日应至韩国南梁。”
南梁已是韩国腹地,听到如此消息庞涓总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早得知嬴无敌率领两万大军从熊耳山赴韩迎亲之时。庞涓可是万分也不相信刚刚作为一国之君的嬴无敌。不组织大军攻魏血耻反倒去韩国迎亲。现在看来,或许是自己将一切都看的太过倾向于战场兵事。秦齐结盟,好处自多,如果自己身为秦国国君,眼下的当务之急相较之下自然是与齐联姻,然后合两国之力一东一西两面夹击魏国,方是上上之策。
思虑至此,庞涓略为交代军务事项之后,这便信步踱出帐外。
眼下,夕阳以至山侧,再过不久便是日暮。虽已是秋末时分,居于华山腹地的魏军大营周围四野却全是一片泛黄地草野荒原,尚是秋意盎然。庞涓望着漫天暮霞与连绵十数里营地袅袅升起地炊烟,以及巍峨不群的华山,不觉生出一腔感慨。
至今日,他已经出山十年了,虽然十年大小征战百十场,不算小胜,大胜半数有余。便是六国伐秦之战,也是先败后胜,直逼秦国都城之下,围困半年有余。可虽是武勋卓著,但在天下人眼里,他庞涓还远远达不到名动天下的境界。
唯一可说是名动天下的,便是当年构陷同门师兄孙膑之事。
作为一个战国生人,必须要有一举牵动天下格局的功业,才算真正达到了战国名士扬名的最高境界:譬如魏国李悝的变法,一举使魏国成为超强大国而举世闻名;譬如吴起,除了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练出强军魏武卒不说,还是执政变法的名臣。
也有李悝、吴起这样的牛人,也才当得起“名士”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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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涓地人生目标,就是超越他们,成为一个新的传!
很多时候。庞涓都觉得自己的才能与吴起相似:既是兵家名士,又是治国大才,该当是出将入相天下敬畏地摄政权臣。或许正因为对自己如此评价,抱有远大的目标的庞涓,目光从未局限于兵事,从来都没有满足于做个能打胜仗的带兵将领。庞涓对治国权力,对涉及天下格局的邦交大事更为关注,也因如此,他从嬴无敌身上找到了一种失落。
昔年少梁山上的一介黄口竖子,今日居然成为了秦国的君上。他收戎狄、战六国,临淄稷下学宫以论战扬名天下,如此速度竟然远远超越了数百年来地是有名士,尤其是他坐上秦国国君大位地过程,更是发生的非但匪夷所思,而且还带上了神话地色彩:玄女驾天舟而临栎阳,此事若真,只怕要颠覆战国时代人们对天、地、人、神的认知。
记得在鬼谷学艺之时,鬼谷上师曾经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和孙膑两人。虽是天外有天。可世上却是并无神仙,一切神话,只不过是古人自欺欺人的传说而已。
老话说得好: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和嬴无敌比较起来,庞涓真是连想死的心都得起了,数年之前,嬴无敌只不过是秦军轻兵营里一名待罪死囚,而今却是大秦的国君。而他,魏国的上将军,身经百战。却是在最需要天助的时候被老天从背后插了一刀:若果当时魏晚一日归来,说不得此时大魏国已经改姓庞了!
每每想到此点,庞涓总是忍不住想要撕心裂肺的嚎叫几声。以发泄他对老天地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往事已矣,纵使奋力追思也不可能扭转定局。眼下再次攻秦灭秦几成奢望,而他庞涓所能做地,便只有守好华山大营和函谷关,继续谋划灭秦长策而已。军庞涓心有所思之际。一名黧面老者也在远眺着山谷之中连绵不绝、起伏交叠的魏军营地。千仞峭壁的华山之上。狂风呼啸而过,将老者的衣衫吹拂的猎猎作响。也将老者头上一蓬乱发吹得散乱。
“大师兄!”一名中年黑衣男子来至老者身后,躬身禀道:“已安排妥当!”
“风向如何?”黧面老者目不转睛的盯着山下,淡淡问道。
黑衣男子答道:“西北强风!”
老者闻言大笑,喜道:“哈哈哈!好风知趣,便在今夜,大事可成矣!”
是夜,华山大营之中,十万魏军业已酣然入睡。
古人虽无夜生活,不过魏军训练严苛,一日操练下来也是筋疲力尽,自然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不过三更时分,营内大军便以睡熟,只有少数职守军士夜巡,更鼓声声中,呼啸而至的西北强风将营内营帐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幕府大帐之中,已经解去兵甲的庞涓正在安坐在内帐之中,目视着一副巨大的战国地图注目沉思。庞涓所用地地图,并非是寻常那种刻绘在兽皮之上的普通地图,而是一幅丈余见方的巨大地列国地形图,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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