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
无敌有些无奈。却又不能将他的思量细细告知众人。当下只能笑道:“大哥说的也是,眼下我军当务之急便是攻下此关。今夜各部好生休息,明日继续佯攻。”接下来无敌便和嬴虔一道安排营务,幕府会议直至二更方才结束。
会后,无敌修一封将心中想法略微透了一下,便要梅姑传往安邑。
翌日,秦军依旧只出两万人马在营前摆开阵势。
不过今日的攻城自然要比昨日增加了一些花样,按照秦军攻城惯例制出地楼车、云梯、冲车等战具也是一一摆上战场,依旧还是刀盾手掩护强弩兵于墙下建立阵地,然后推着冲车、楼车去攻瓮城。虽说无敌一早便将“自保第一,攻城第二”交代了下去。可耐不住老秦人一旦热血奋勇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牛顽架势。这一日佯攻下来。负责攻城地秦军前锋便有三次险些攻上城头,连带伤亡也大大增加。看着城下浴血奋战的老秦子弟,无敌的心在滴血,却又无法下令撤兵,怕挫了全军士气。待日落罢战,无敌便解了大氅,一头扎进了伤营亲自救治伤兵。
“下一个……”
是夜二更,整个函谷关内已然寂静无声,而秦军大营此时却是灯火通明,无敌身上的白色麻布卫生罩衣的前胸被鲜血染红了大片,脸色却是因为长时间进行高强度的手术作业而显得苍白,可他却并没想要休息的意思,因为今日秦军佯攻足足伤了三千余人,阵亡的将士更是多达一千六百四十二人。
随着无敌地吩咐,一名大腿上插着箭矢的秦军士兵被抬了上来,无敌看了看伤势之后便挤出笑容向那士兵笑道:“还好不碍事,最多半月便可下地。”
士兵年纪不大,脑袋上剃了一个有些变形地平头,自从子岸率众效仿无敌消法明志之后,秦军便有了削发存证地军例。每一名入伍地大秦士兵必须削发,其发一份由家人保存,一份则留在军中存档,若日后阵亡在外,遗体无法带回秦国,便以此发为凭,享受血食供奉。
“君……君上……”听脚伤问题不大,这名士兵因为疼痛而变形地面容些微缓和了一些,哆嗦着嘴唇不知想要说些什么,无敌却是手脚麻利的取过一把铁剪,将他腿上的羽箭剪掉了部分,然后细细查看腿上的伤势之后,便笑问道:“你是那人,今年多大?”
“回……君上,老家县……今年……十六……嘶……”十六岁地少年兵正说着话,无敌却是迅速的用手术刀将他大腿上地伤口切开,然后抬手便将箭头抽出,整个过程没超过两秒。接着便迅速用干麻布将伤口内涌出的鲜血吸净,并取过烈酒进行消毒、缝合,其间还不忘调笑道:“十六?好!家中可给你说了亲事?没有?好!本公给你做主,打完这仗便给你配个魏女……”
三更时分,当无敌为一个来至雍城的老兵做完右脚截肢手术后,亲卫知会得去祭奠阵亡将士时,这才发现手术帐外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靓丽身影,一看竟是白雪。静静斜靠在一袭由兽皮缝制的皮毡内,眉目却是在静静子着正全神贯注阅读一堆简牍的无敌。
见无敌终于看完最后一卷,白雪这才轻声唤道:“夫君,夜深了!”
“哦!”无敌放下手中简牍,轻轻伸了个懒腰后径直来到白雪身畔坐下,却是双目凝视着美人问道:“雪儿,可是有事要对我说?”
白雪轻轻点头,直言问道:“夫君还请实言告知,此关几日可下?”
“哼!”无敌轻哼一声,冷道:“你我既为夫妻,便是荣辱一体,我就来猜猜你究竟想说何事……你可是想说,若我能抢在庞涓回援之前攻下函谷,便放他归魏?”
白雪听来,眉目之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是点头应道:“是!”
“唉!”无敌却是摇头叹道:“眼下形势似明而未明,究竟谁放谁还是两说之事呐……”
无敌知道白雪究竟是为什么而来,实际上白雪是和那封通报魏寿战败撤军大梁的消息一同上路,并且在路上也接到了他的信。就秦魏齐三国战束言,白雪也是看见了无敌所想之事,那便是决不能让魏国因此战而大伤元气,否则列国争霸的戏码便有可能直接升级成灭国大战。
“夫君……”白雪见无敌面色不佳,知无敌心中或生歧义,便盈盈坐起正色道:“夫君可是以为白雪身为魏人,意欲私魏?”
“唉……”无敌一声轻叹,和聪明地女人交流果真是件劳心之事,只得直白道:“雪儿之思,我何曾不知?眼下齐魏在桂陵一线胶着,对秦国是大利,若一旦老秦夺回函谷关,魏国失地之下不但有损国力,还会元气大伤。而燕、赵、韩三国在侧本就挥眈眈,一口咬下魏国大片土地地齐国也不介意再狠狠咬上一口,因此这个时候不可过度削弱魏国,这点我如何不知?可眼下形势,瞬息万变,我也拿捏不准……而且,雪儿,你可知道若是放过庞涓,无异于纵虎归山!白雪却是摇头道:”夫君,此虎纵与不纵,全在夫君一念之间。若纵此虎,则秦日后方可大出于陇西。“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八征伐四野 第158章 归期可知
白雪此来的真正意图,正是想要无敌放了庞涓。
就白雪看来,能够制出天舟的无敌眼下既然要去白氏工匠打造攻城利器,那么函谷关自然也就必破无疑。以这函谷关怎么破、何时破,对白雪来说已无任何悬念,因而当白雪接到魏寿大军战败回撤大梁的消息,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一定要让无敌放过庞涓,保存魏国的实力用以对抗兵锋正盛的齐国,并威慑对魏国挥眈眈的燕、赵、韩三国。
秦国要想出于陇西并与山东六国争雄,除掉要有战力强大的军队之外,充裕的后勤辎重保障也是决定大秦是否能够称霸、争霸的关键。无敌攻函谷关的目的便是要收回河西这块膏腴之地用以修养生息。从少梁之战到六国攻秦,大秦国力几经摧残,虽说先有周室援助又有墨家帮扶,这才勉为其难扛过危难,可人家也是救急不救贫,若一旦攻下函谷关夺回河西之地得以休养生息,就算不按昔日勾践那般“十年生养‘年教化”,至少在五年内大秦的国力只怕无法再支持一次六国攻秦这样的大战。因此,若能保住魏国的实力,让其一面和齐国狗咬狗,一面遏制住燕、赵、韩的觊觎,便可让大秦谋得一段休养生息之机。
对于白雪这番想法,可谓从根本上和无敌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无敌却明白,此时谈论放过庞涓显然为时尚早,况且如果当真夺下函谷关,说不得庞涓很有可能恼羞成怒之下跑来搏命,到时可就不是谁放过谁的问题了。
因此,当无敌听了白雪谋划之后,只能是苦笑:“雪儿,现在谈这个毫无意义,若我预料不错,此时庞涓应该已经看透栎阳实乃外强中干。攻。不可速破。破,我未必回援。以庞涓才智,很有可能已经兵分两路,一路扼守骊山,阻截栎阳追兵,一路经临晋、晋阳‘门山绕道曲沃夹击我军腹背。”
白雪点头道:“夫君所虑甚是。以魏武卒日行六十哩的常速,只需十日便可迂回我军腹背,夫君可有把握十日之内攻破函谷关?”
无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把握只有五分,眼下发射基台已经建好,巨炮的主要部件也已经加工成型,缺的就是组装和调试,至少还需一日时间。明日攻城,不知又要白白死伤多少老秦儿郎。”感叹之下,无敌便把今日佯攻转为怒攻的事细细说了。老秦人打仗容易冲动。一旦血勇彪悍之气上来,便是十头牛也拉不住。无敌就怕明日的佯攻又会再一次演变成今日这般的玩命强攻。
此次无敌所率的大军不过十万出头,但其中只有不过三万长矛手和一万弓弩手是出自阳谷地精锐。其余皆是骊山大营整编和新编的新兵,这些子老秦子弟和戎狄牧人虽然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可其彪悍的性格却不能是接受几日训练便可磨砺淬火地。正因如此,无敌才特别烦恼,别人的兵都怕是孬兵蛋子,得想方设法让其开锋淬火好好磨砺,无敌却要烦恼自己的士兵太过勇猛,太过彪悍而造成过多不必要伤亡。对于这个问题白雪也是无计可施,总不能你让士兵攻城。士兵玩命攻上墙头后你反倒鸣锣收兵吧?
虽说是小别胜新婚,可无敌今日指挥了整日战事,又做了半晚手术,太过劳累不说,一身地臭汗也让他没了一亲芳泽的心思,便让亲卫打来热水和白雪洗洗便睡。哪知两人躺下不过一个时辰,便听见原本静寂的营中突然响起了连串短促的呼喝,白雪睡得较浅帘便被惊了起来,听着帐外虽无呼喝喧哗。可士兵们脚步震动地面发出的“嚯嚯”委实让人心焦,白雪不由轻轻推了推鼾声如雷的无敌道:“夫君……夫君……”
“嗯……”熟睡的无敌被白雪推着翻了个身,吧嗒了几下嘴巴后又浑浑噩噩的睡去。白雪只得坐起身便要去摸挂在帐上的佩剑,下榻而出。出了主帅后帐,白雪略略检视便发现帅帐周围十步之内并无警卫之人,而四座大型兵帐则呈十字型将帅帐环环围住,以白雪眼力可以瞧见当她步出帅帐之时,左前右三座兵帐之内都设置了警卫之人。由此看来无敌并非莽撞之人,安全保卫工作也是做得十分小心细致。远处。“嚯嚯”地脚步声依旧是井然有序。
也在这时却是见着大帐边上突然悉悉索索站起一个黑影。低声道:“夫……夫人……是战备换勤。”
白雪耳朵伶俐。自然听出这是一把魏地女声。诧异之余便是把心神放到了这名身上披着毛毡。亲卫装束地少女身上:“你是何人?秦人?还是魏人?”
少女见白雪询问。便答道:“回夫人。小婢是魏人。唤作瑶姑……”
白雪借着帐外火光细细打量了一下瑶姑。见她眉间未开。眼眉鼻窦还是处子模样。帘便将心中地醋意抛至九霄云外。心中恍然大悟道:“君上衣物可是由你盥洗?”
瑶姑点点头。却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帐边。自从那日在大梁城外帮无敌说动魏女出嫁秦军之后。无敌便把她虏至帅帐之中收做私奴。平日也就是收拾营帐、盥洗衣物、点个灯烛什么地。夜晚虽是和无敌同宿一帐。可这个大秦国公却是对她毫无兴趣。今日白雪到来。瑶姑自然不敢再居帐内。便裹了毛毡守在帐外以防夜半无敌支应使唤。
看着这唤作瑶姑地少女嫩脸被冻得惨白。白雪低声唤了句:“夜寒。入帐吧!”
第二日一早,白雪让瑶姑打来热水为无敌盥洗梳理,更取出一把银剪为无敌修剪虬髯。此时的无敌,自然是一头精神的平头短发,而两鬓与颌下的虬髯胡须却是快有一寸来长。虬髯扎须这种豪迈的外表卖相好是很好,但这胡须若是不经常细心打理可是会起毛分叉的,所以大话西游里的山贼大王至尊宝也需要给他地胡子做作护理。
也就在白雪细心地银剪给无敌修理胡须的时候,无敌却是突然开口说道:“我想过了,要放庞涓,难也不难。”
“如何难也不难?”白雪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无敌狡黠笑道:“不过雪儿,今后你须得留在我身边。半步也不可离开。”
是日,一骑快马,手持秦公金箭密令,向着秦岭深处的神农大山狂奔而去。
白雪皑皑地秦岭深处,位于神农大山腹地的墨家总院。
墨家的老墨子赤脚盘膝坐在他那间冬暖夏凉的山洞之内,面前一炉炭火烧得正旺。而他对面的邓陵子手中正举着的铁叉上。一块肥美地羊肉正被炭火考得吱吱作响,显然这师徒俩正在大快朵颐。不多时,铁叉上的羊肉烤成,邓陵子恭恭敬敬的将羊肉取下,以小刀分切成小块呈与老师,又取过一块腌制过的生羊肉架在叉上,老墨子也不客气,如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将盘中的烤羊肉食尽,甩开大袖抹了抹嘴上的油渍。开怀笑道:“好!你地厨艺似乎略有精进,这五香粉确实不错,只可惜独独少了一味香料。”
邓陵子用一杆毛笔蘸了点油脂刷在羊肉之上。手中翻动不停,口中却是笑问道:“不知老师所说的是哪一味香料,弟子愿求之!”
“说了汝也不知!知了汝也求不到!”老墨子抚了抚颌下的胡须,却是仰头笑道:“这味香料,极佳之处便是佐这烧烤之食,产于极西之地。普天之下,原本只有你两位师伯与为师三人知晓,眼下看来又多了一人。”
邓陵子将手中的烤肉翻了一翻,淡然道:“老师所指。可是秦公?”
老墨子笑而不语,却是反问道:“函谷战事,以汝之见,秦公胜算如何?”
邓陵子见老师出言考校,心中一动:“目下函谷守军近约十万,而秦军以十万大军攻关,以常势而论,胜算不过五五。然秦公嬴无敌用计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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