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





  夏禹治水,遍识山川,据传划全国为九州,岐山地区属雍州。
  商沿夏制,岐地仍属雍州。商末,周部族由彬县、旬邑一带迁至岐山,岐地就成了周部族的属区。纣辛十九年,西伯姬昌迁都于丰(今长安县境),岐地东部为周公旦所辖,西部为召公姡健N髦苋匝鼐胖葜疲厥敉蹒艿闹堋⒄倭焦芍芡醭苯庸芟健?br />   周平王东迁洛阳(前770),秦襄公率兵护送有功,赐岐地为襄公所辖。
  岐山南按秦岭,北枕千山,中为广阔平原,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南北狭长,东西较窄,境内山、川、塬皆有,渭河、韦水河穿境而过,形成了“两山夹一川,两水分三塬”的地形地貌特征。因此数百年来,岐山历来都是作为秦国国君的直领封邑,税赋所出都属国君,这也等于是秦国的国库赋税所出之地。
  眼下,秦君渠梁所封给吴狄的封地,虽然在国君直领封地当中并不算最好,但也不薄。按照一里以十户计之,吴狄的五千户食邑便等于是五百里封地。
  不过现下,吴狄却是一脸纳闷的抱着妻子白荷坐在一张席上,看着吴伯几人正在研究如何把散了架的双驹马车给拼装回去。
  说来也怪吴伯错领山道,走着走着只听见嘎嘣一声,整个车子就如小儿所堆砌的积木一般全散了架。由于吴狄受不得车颠,所以早和妻子白荷换了马儿,这下吴狄虽然没伤到半分,但白荷却是跌伤了腿。不过白荷只是扭伤了脚踝,这便让吴伯取了席子铺于道旁,请了嬴成、单伏坐后,吴狄便看着吴伯等人忙碌还帮妻子按摩活血。
  足有大半响的功夫,吴伯、柴大和庞车几人束手无策,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散了架的长车组装起来的。而且长车最为关键的木轴也是断了,又是行路急促并无备件,一下却是把众人给难住了。这车可是大哥嬴虔的朝车,是不能随便丢弃荒野的,因此一行人就此被耽搁在这半道上。
  席上,吴狄一面看着几人忙碌,一面却是轻柔的用推拿手法细细按摩白荷的脚踝。谁知白荷见嬴成等人时时侧目,却是羞着用裙盖挡了脸,娇声道:“夫君,白荷不疼了……”
  “乱说,看这脚上还有淤血……”吴狄依然不轻不重的细心按摩,自那日风雪之中邂逅,虽然吴狄将白荷娶为妻子,却对她并无太深的感情。直至脱困那日在十里驿外见她殷切相候,吴狄这才在心中把白荷当成了自己人,并对自己近月来只将她当成泄欲对象而感到亏欠,发誓要好好跟白荷谈上一场风华雪月的恋爱作为弥补。
  白荷却是娇羞道:“夫君,礼法有数,大丈夫怎可为……女子搓足。”
  “又乱说……”吴狄却是笑了,轻声道:“大丈夫怎地不可为女子搓足?大丈夫便不是女子所生么?”
  “夫君……”白荷侧眼旁观,却是看到嬴成等人再次侧目,只得羞红了脸将头几乎埋到了吴狄怀里,腻声道:“羞煞白荷也……”
  “成先生!伏先生!”吴狄吃吃一笑,手上却是不停,向一边正在侧目的嬴成等人笑道:“可还记得,本公子曾言:言之所出,便是礼数之事?”
  众人皆道记得,这本是当初吴狄才见白荷时所出的戏言,谁知吴狄却是接着笑道:“今日本公子便要再定一条礼数,那便是:妻子之足,大丈夫可以搓之!”
  嬴成、单伏两人听得皆是一愕,心想这如何能是礼数,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是笑出声来点头认可。那嬴成更是搞笑,先喝了一声“好彩”,接着便从袖中取了竹板,以炭笔记录了下来。
  先秦时期,虽是远古,但起码的男女之别礼数还是有了。然秦国境内当时大尚戎狄民风,女子袒胸露|乳、赤足而行皆不视为非礼。不过吴狄身为公子主上,当着门客的面给妻子揉脚,却也是不合礼法的,这和男女之别却是两回事情。
  过得半响,只见远处山梁之上突然蜂拥来了近百人等,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步行在前,一名独臂青年尾随在后,快步急急赶来,手持一块木牌拜下行用大礼,颤声道:“罪下阳山野羊沟村正王奉见过贵客,不知贵客临来,我等不察道路糜烂,乞贵客恕罪!”
  吴狄听得老村正颤声抖立,身后的百余村人也个个一脸惶恐,根本就不知为何。不过转念一想,却是发现秦时律法混乱,国亲贵族多凌驾于律法之上,按照以往的成例:若今日被颠烂车辇的是秦国的国君或是王室的贵族,只怕这整村人所面临的下场便只有一个字:死!
  史记载,秦始皇巡游博浪沙途中,被张良安排的大力士误中伏车,当时秦始皇要秦二世公子亥处理此事,还是少年的公子亥便下令灭杀伏击点附近方圆十里以内的所有百姓,其后秦始皇却是呵斥了公子亥,更令灭杀范围扩大至方圆三十里!
  当下吴狄也不得多想,急忙起身道:“村正何罪之有,速速免礼,各位乡亲也请起身!”
  一旁的嬴成也自取出吴狄的令牌信印交予村正王奉验看,并介绍道:“主上乃是国君秦公三弟,大秦三公子嬴无敌。现下岐山全境五百里皆为主上封邑,是为岐山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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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二岐山为君 第022章 公子佃农
  第022章 公子佃农
  得野羊沟村民之助,吴狄和众人自也不必在道旁干耗。待吴伯打发了两名随侍,问清道路赶往岐山县知会家人之后,这便在村民的帮助之下将马车散件收起,向山村行去。
  从道旁翻过山梁,入眼便是一大片开垦出来的谷地。日前天气才算解冻,农地上面自然是死气沉沉,一片肃穆。可行来的路上,才出栎阳便可见田间已然发了青绿,怎么此地却是如此这般景象。
  当下吴狄有些好,便开口问道:“村正,怎地此处现下才开始春播?”
  “回禀君上!”前面领路的村正听闻吴狄询问,便自答道:“去岁大寒,至今春正月还落了两场春雪,到了前几日地上的积雪方才化去。”
  此时吴狄的官阶是岐山君,因此老村正称呼吴狄君上并不违制,日后卫鞅被封于商地,封邑百姓称呼卫鞅为商君,出处也是如此。
  吴狄又问道:“那今年春播是比往年晚了么?家中存粮可足?”
  按照后世经验,南方等地即便冬末也是可以春播的,但北方之地却是必须要等到开春以后、山河解冻才能播种,若是碰上大寒之年,甚至要到农历三四月份才能播种。
  “不晚不晚!”老村正却是笑道:“回君上话,按照老例,今年咱野羊沟的春播可比往年早哩。往年正月里虽然不落春雪,但要到二月末,韦水河才能解冻。河不解冻,地不能翻哩。”
  “存粮嘛……”说到粮食,老村正为难了起来,想了一想之后,这才说道:“去岁秦东开战,岐山令派了军士来征军粮。咱老秦人从不做饱了自己,饿了战场上儿郎的孬事哩,所以每家每户都是能出便出,仅仅只留到了仲夏的口粮……”
  “口粮只到仲夏?”吴狄眉头一紧,记起少梁之战时栎阳令连伤带饿而亡,带给公父的除了他用性命换来的粮食之外,还有一句:“粮草难征”。眼下看来,这粮草的难处不在征,而是根本无粮草可征,就连岐山这片国君直领封地上的百姓,都把活命口粮的捐出来了,可见秦国的粮食生产保障存在着很大的危机。
  “播的是麦还是粟?能撑到夏收么?”吴狄揪心的问道,此时春播,收获怕要到夏末了。
  “回君上话,播的是麦,要到仲秋才收,不过仲夏时还可播上一季粟哩。”说到这里,老村正却是咧嘴笑道:“劳君上挂心,阳山野羊沟是个福地哩,韦子河里四季有鱼不说,每年春末韦子河两岸长满春草之时,都有成群的野羊来食,只消寻上几只羊咥咥便能挨至秋收哩……”
  麦指的是小麦,而粟则是指的小米。听到村正解释,吴狄这才省起这个时期似乎还没有冬小麦的种植技术。冬小麦也称之为宿麦,特性是冬天播种春天收获,据考冬小麦的种植技术最早是出现在西汉中期。
  下得山梁,吴狄特别交代吴伯先送白荷去村中安置,然后这便带了嬴成、单伏和子岸等人,一路奔向了田间,想要实地考察一下此时秦国的种植水平。不看则以,一看之下却是让吴狄有些心酸落泪,只见土地贫瘠,能够耕作的熟土层极薄,农具破旧简陋和“刀耕火种”有得一拼,甚至望遍谷地竟然也没见到一头牛。走到田间,吴狄将身上的公子锦袍一捋,将下摆在腰上盘了个结,这便蹲下身来看了看一旁罐子里的麦种,又仔细的观看起一具木犁来。
  所谓的木犁,全身上下都是木制,根本就没有半件铁器,连犁头都是木头刨削出来的。吴狄伸手抓了块泥土,发现泥土虽然已经化冻,但入手却还是有些硬实,看着如此简陋的木犁,又看看如此坚硬的土地,吴狄真难想象,这古代的百姓,到底是用怎样一种坚韧不拔的信念来坚守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庞车!去,拉犁!”吴狄将木犁摆正,伸脚踩住在犁把上,而庞车也自然二话不说,套起索子便拉。
  庞车拉犁,那自然是走得飞快,不过十息的功夫便在这薄田两陇之间走了个来回。吴狄放下木犁细细查看犁出的浅沟,算是对这木犁的效用大致有了个了解,这才招手唤过已经傻眼的村正问道:“老村正,眼下村里可用的都是这种木犁?”
  “啊!呃!嗯!”老村正被问得一呆,不知如何回答,到是他身旁的那个独臂青年却是伶俐,上前答道:“回君上话,村里还有一种石犁!”
  “哦!石犁?取来我看!”吴狄大,不该呀!怎么有了石犁,却还用木犁?
  青年急忙跑去田间取了两架石犁回来,只见他指着其中一架木色尚新的石犁道:“这是小人去岁帮村正做的。”
  吴狄好之下,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虽然这石犁不过就是把犁头部分换成了一块打磨过的石头,但就吴狄看来,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技术创新了:“这是你做的?”
  那独臂青年答道:“君上,小人前几年曾在公子虔将军麾下效力,到过魏境,见过魏人用这石犁耕田,卸甲之后,便寻思可否效仿!”
  “好!”吴狄一听这青年居然只是见人用过便有这个心思复制了出来,而且此人还是大哥昔日麾下的军士,当下笑道:“效仿的好!你叫甚名字?”
  “回君上,小人名叫王郅!”独臂青年单臂击胸,却是行了一个秦军军礼。
  吴狄看得眼前一热,也自回了一个秦军军礼,然后却见随在一旁的数十村民,竟然其中有半数男丁也是单臂击胸回礼。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村落,竟然有半数男人都曾经当过兵,这显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退伍军人安置村。又抬头望了望这片被两座矮山环绕,一条小河横穿而过的山谷,以及谷地中这片怕有百十公顷的薄田,吴狄只感觉脑中一热,却是突然有了个想法。
  “好!好王郅!”吴狄几步上前拍了拍王郅的肩膀,又向老村吩咐道:“村正,且召集村里人手,收了今日活计!将村人汇聚一堂,本公子有要事相商!”
  “嗨!”老村正击胸一礼,向身后村民扬声道:“君上有命,歇活归家咧!”
  一行人来至村里,早有吴伯将白荷安置在了村长家中。吴狄步行入村,却见这村落建筑在一处靠山的山阳地上,全村老幼近三百口人,竟然只有稀稀落落的三、四十栋泥墙土屋。即便是村正家中正房的房顶上也无片瓦,只有糊了一层黄泥的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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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房屋,怎能熬过去年冬天的严寒,和今年早春的两场大雪?
  村正房中无窗,自然是不能作为议事之地,所以只有让吴伯在院落当中摆上地席,待村正寻来十数位村老来后,吴狄已在心中计划揣思了几个来回。
  众人坐定,吴狄便开口问道:“老村正,这村中耕地几何?壮丁几何?”
  老村正做答道:“村中耕地共有三百六十余亩,其中好田只有百亩,其余皆是薄田。另有壮丁四十三人,残丁三十五人,妇人近百五十口,幼童五十余。”
  残丁也就是王郅这样的伤残军人,一个三百人的村落,竟然就是一个男少女多的局面,这也怪不得古代人推崇三妻四妾了。
  吴狄听了之后,心中自有计较,再问道:“田产如何?税赋多少?”
  老村正也不细想,张口便答:“好田若是天佑,至秋每亩可打两担粮食,薄田可得一担有余。税赋向来便是五五,大前年夏涝,老君上便减免了一成,至今按的是四六。”
  听了这话,吴狄释然。本来吴狄就知道古代的税赋之重,这秦国的税赋看起来还不算过于苛刻,其时虽然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