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
“公子……保重!”那陈头领也不待嬴渠梁多言,拱手一礼后便带着二十余名死士转身向魏军杀去。
嬴渠梁瞠目而视,目呲欲裂,只得咬牙道:“走!”
当下吴狄等四十余人立即策马向北面退却,不过此时魏军各部已然得到了主帅被虏的消息,几支魏军骑兵部队正在急急向中军大纛处奔来。行不过二里,去路已然被一支魏军骑兵堵截,不得已之下众人只得往战场腹地穿插。便就在这时,伏驹急奔的嬴渠梁猛然回首发现魏军插有大纛的驷马战车不知何时已然赶了上来,正紧紧跟在大队后面。
嬴渠梁暗道一声“不好”,战场之上大纛所指便是中军主帅所在,若是让这战车跟在身后,四面八方的魏军都会拼死赶来护卫,当下嬴渠梁大急道:“去二人,将这魏军大纛夺下!”
正紧紧跟在嬴渠梁身边的柴大闻言,拿眼向身边一扫立时开声喝道:“吴狄,随我来!”
“嗨!”几乎是条件反射,吴狄想也没想便应了一声,身体一侧与柴大一起打马转身向跟来的大纛战车冲去。
柴大在前与吴狄两人一前一后于车马交错之际起身飞扑而上,柴大一下便落在了大纛战车的战马背上,而后面的吴狄起身飞扑一下便入了战车之内。只见车内只有旗令御手二人,见吴狄扑来,本就是整戟以待的旗令抬手便是一戟,身在半空的吴狄避无可避之下只能以手中青铜剑横在胸前狠狠一格,“锵”的一声剑与戟刃猛烈猛撞之后双双断裂,锋利的戟头矛尖自吴狄左胸擦过,竟然生生吴狄胸前的皮甲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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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变身错位,吴狄原本是跃入的体位变为斜撞,一下撞入车中将持戟的旗令生生的撞出了车去。车前御手见状急忙拔剑猛斩,吴狄滚落车内翻滚躲闪,待御手斩至第三剑时只听一声惨叫,一把青铜利剑赫然从御手胸前冒了出来,原来是跳上马背的柴大终于腾出手来给了他致命一剑。
抬脚踩着御手后背拔出剑后柴大顺脚将其踢下了车去,狂笑着翻入车厢一掌马缰,便用力一扯生生将急速狂奔的驷马战车带转了方向。
“狄啊!你可不要怨我……”柴大将马缰一抖,伸手扶起正大口喘气的吴狄道:“今日即便你我战死此处,也是天大的功劳一件,想必仲公子定不会亏待你我家人的……”
“柴大哥那里话……”吴狄胸前被戟头矛尖割出了一条怕有尺长的血痕,仔细检查后发现只是伤及皮肤,忙用断剑割了一条衣襟简单包扎,亦大笑道:“今日能与柴大哥并肩死战,已是人生之大幸矣!若吴狄今日不得归去,望柴大哥能代吴狄照顾家中老父和……义弟王良。”
柴大稳健的操持着战车,车头大纛飘扬,战场上的魏军一时之间竟然无人阻挡,听吴狄之言柴大点了点头道:“狄啊,老哥也是这话……”
“看……”说着柴大突然一指战场,狂喜道:“是老君上的战旗……老君上亲自出兵接应仲公子来了……”
柴大口中的老君上便是现任的秦国国君嬴师隰,吴狄闻言也是一振,便见战场北面正有一支铁甲洪流横冲直撞而来,长戈所指正是嬴渠梁等人撤退的方向。看到如此情况,吴狄体内的热血也是再次沸腾,一把拾起车内的残戟向柴大喝道:“大哥,你且掌好车驾,我二人再去魏军阵中杀个来回便罢!”
战戟去掉戈头,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矛,战车之上吴狄手中残戟频频出手,每一击便会带出腥风血雨,每一挥便要收割人命残肢。一时间吴狄杀得兴起突想长啸而歌,脑中不由想起了来自后世吴迪所知的绝句,当即心中电念一转,怒嚎道:“怒发冲冠,少梁邑,金鼓震天。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河西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架长车,踏破少梁山阙!
状士饥餐魏虏肉,笑谈渴饮公叔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只是几字改动,便让这一阙《满江红》应了今日之景。吴狄长啸当歌,柴大听闻如此豪迈之句当时便呆若木鸡,而后震天价的爆出一声喝采:“好!”
战车一路向北,直直向秦军战旗方向杀去,大纛所至魏军避让纷纷,但不敢阻。直引得率领五千接应嬴渠梁的国君嬴师隰瞠目,接应下嬴渠梁后嬴师隰长剑一指正向己方亡命狂奔而来的魏军大纛战车问道:“渠梁,魏军大纛上可是魏国公子印?”
嬴渠梁回首一望,依稀便认出了车上的吴狄柴大二人,忙道:“公父,那是我死士营中的柴大、吴狄两员猛将……”
“好!好!好!”嬴师隰大喜,忙道:“渠梁,你且速速将公叔痤押回大营,待为父冲杀两回救出嬴虔,为你断后……”
“嗨!公父保重!”嬴渠梁也不迟疑,押着公叔痤急急向秦军大营奔去。
待嬴渠梁一走,嬴师隰长剑一指,高声喝道:“儿郎们,随老夫杀敌!”
“赳赳老秦,人人敢死!杀!杀!杀!”五千精骑猛操长戈,向急追而来的魏军骑兵发动了攻势更为猛烈的反冲锋。
且说这头,吴狄与柴大驾车猛冲魏军战阵,由于所架战车是魏军的大纛战车,一时间不明内理的魏军不知所措,让战车在魏军步卒战阵里横冲直撞,战车所向当然是挡者披靡。但随着尾追嬴渠梁等人的部分魏军骑兵缓过神来之后,吴狄两人便从优势转为了劣势,战车冲步兵阵固然是锋利,但骑兵追杀起战车来也是极为便利。不过半刻时间,驾车的柴大便被不断扑上车来的魏军骑兵搞得伤痕累累,而不停用战戟拼杀的吴狄也即将脱力,此时的吴狄全身大小负伤二十余处,再也没有了长啸当歌的豪情,每次都是几乎拼尽全身的气力才能挥出战戟。
“大哥,我怕是不行了……”再次将一名扑来的魏军骑士拍下战马,吴狄紧抓车辕急喘道:“突围吧!”
“好!”柴大咬牙一扫,见不远处正有一队秦军骑兵被魏军步卒合围,当即一抖缰绳,以利刃插之马股,向那队骑兵冲去。
“呀!是老君上……”冲至近前柴大突然一怔,只见秦军骑士当中正团团护卫着一个伏在马背上的老者,而那老者背上正颤微微的晃动着一杆羽箭。
“老君上负伤了……”柴大双目怒撑欲裂,大喝一声再次以利剑猛刺马股,不顾此时那队骑兵被重重魏军围困,驾车猛然冲锋而去。魏军无防,竟被驷马战车踩踏而过,活活碾出一条血路,生生杀进了重围。
冲至秦军面前,柴大手持秦军制牌表明身份后,急道:“快!将老君上扶上战车,弟兄们护卫战车,为老君上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雄壮将军见状,立即吩咐护卫将嬴师隰送上战车,随即一挥手中圆月型的弯刀高喝道:“儿郎们,随我嬴虔为公父杀开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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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战!死战!死战!”众骑士拍马护卫战车而走,长公子嬴虔在前开道,转身向秦军大营方向杀去。
战车内,嬴师隰被趺坐在车中大椅上,后背的长箭虽有一亲卫扶住,但随着战车的抖动不停起伏。吴狄知道,这样下去箭杆每次抖动起伏留在他体内的箭头会加剧伤害,撑着疲倦的身体,吴狄大胆进言道:“公父,断箭吧!”
嬴师隰听闻“公父”二字,剧痛之中也不免有些愕然。需知公父这称谓只有他的嫡子才可称呼,旁人不论是军中大将还是百姓小民,则只能称其为“君父”或是“君上”。但转念一想,军士将自己以亲父待之,这本是好事啊!
思虑至此,嬴师隰将手中长剑向吴狄一递,喝道:“断箭!”
吴狄也不迟疑,接剑在手待亲卫扶好箭杆后双目精光电射而出,以秦人吴狄解牛之法迅速在箭杆近体部位找到了一处木纹逆丝,当即挥剑斩下。只见剑芒一闪,“嚓”的一声轻响便将魏军以硬木制成又反复刷过几遍桐油大漆,锃亮光滑寻常刀剑根本难以着力的箭杆生生斩断。
见断箭成功,车内数人皆齐齐松了一口大气,可就在这时突闻正前方有人爆喝道:“公父!公父!公父可曾安好!”
吴狄抬首一看,正是去而复反的仲公子嬴渠梁带了大队人马冲杀而来,当下喜得吴狄扬起嬴师隰的佩剑向嬴渠梁方向高声叫道:“有我吴狄在此,公父安好!”
此言一毕,谁曾想护卫在战车周围的众骑士齐齐合声重复道:“有我无敌!公父安好!”
“有我无敌!公父安好!”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07章 撤军栎阳
第007章 撤军栎阳
却说吴狄柴大等人架魏军主帅之大纛战车,正全力向秦军方向突围。
而魏军这面,在主帅被虏之后魏军虽然阵脚大乱了一阵,但副统帅魏卬很快便稳住了阵脚。
魏卬乃魏国国君嫡出亲弟,又称公子卬,年岁不过刚刚而立之年,其人自幼好武,兵马娴熟,今日于秦军重骑大战的魏武卒方阵便是由其亲自率领。却说当时身在阵前的魏卬,原本得报主帅公叔痤被虏后,便当机立断下令武卒方阵加紧合拢,要死困阵内嬴虔所部以求能生擒嬴虔换人。谁知中军大纛在主帅丢失之后,依然下令三军死夺,并调集已经就位合围的魏军骑兵部队堵截主帅,这下便让魏印的整个阵势一下露初了死|穴。
后嬴师隰又率的五千精骑全力冲杀,这才在天灾人祸之下将魏卬所布展的武卒方阵大破,眼见一子落错,满盘皆输,饶是年少沉稳的公子卬也不由气得哇哇大叫,喝道:“传令全军!誓要夺回老公叔,将秦人赶回陇西荒山,全军突击!”
魏卬一声令下,整个主战场上的魏国骑步军纷纷解阵追击。原先步卒以各自阵型原地接阵以抗,不论是敌军骑兵还是本国骑兵都会在速度上有所牵制,现下所有兵阵自解,立时就让逃跑一方压力大减,而追击一方也速度大增。
不到半刻功夫,魏军追击本军大纛战车的骑兵部队就率先追上,虽然嬴虔率领近前骑士汇合嬴渠梁的援军转身迎战,但仍然有数百骑魏军呼啸着冲了上来。现下留在大纛战车四周的秦军骑兵不过五百之众,见状当即由一偏将率领半数骑士转身接战,那将军转身离开前特别交代道:“车不可停,速速回营!”
立在车首的吴狄此时也是紧张万分,赤目怒眉的关注着后面的战况,眼下好不容易从战场上九死一生归来,并且还傍上秦国的大王这个大款,可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了。而且吴狄也自暗中悔恨,恼怒为什么后世吴迪就不曾用功苦学一下古代历史,不然也好早知今日之战胜负,早做打算。
就在这时,突然只见身后秦军当中有一红袍魏将奋力杀出,远远听其一声怒喝,便见他手中那杆乌光黑亮的战矛脱手而出,径直向大纛战车飞来。
“公父小心!”吴狄见这战矛来势汹涌,落点竟然正是车坐中的嬴师隰,当即大惊失色抢身上前想要将嬴师隰掀倒。可吴狄虽快,嬴师隰身旁的那无名亲卫却比他更快上了一分:亲卫见战矛直直飞来,竟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想以身体阻挡。
“扑哧”一声,劲矛透背而出,亲卫虽然捉住了战矛,但巨大的惯性还是带着他的身体急向后急退,而此时吴狄刚好将身形移到嬴师隰背后,还未待发力吴狄便感到背心一疼,双手扑在嬴师隰身上就此昏死过去。
远处,有小孩的嬉闹,有汽车喇叭千同百异的鸣叫,耳边也有着一种只有在大城市之中才能听到的嗡嗡声,这种嗡嗡噪音是每个城市都拥有的背景声。
而吴狄感觉自己正躺在一块柔软的草地上,身下的小草既有些柔软又有些梗硬。
“喂!你怎么睡着了,跟我装呢?”一把清脆的女声突然出现在了吴狄的耳朵里,这声音很熟悉,似乎在那里听过。
“哼,你还要装是不……”突然,吴狄感觉有人伸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那女声戏谑的笑着说:“小懒猪,我看你跟我装……哼哼!”
吴狄想动,想要睁开眼来看看到底这个说话的人是谁,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张开眼睛,也无法动弹手指,甚至也无法张开嘴巴。而那捏在鼻子上的手指却越来越使劲了,这让吴狄开始感到窒息,他想开口呼吸,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秦军在嬴渠梁率领下大举冲杀,一气将魏军杀退到三里之外。大军得胜而还,嬴渠梁便立即赶到帅帐探望公父,想不到嬴师隰背心的箭头竟深入五寸有余,周围已经渗出一圈黑晕。随军伤医急得大汗淋漓,却不知如何下手。
嬴师隰此时面色蜡黄,赤膊伏在军榻上正在低喘,听见帐中嘈杂,当即咬牙开声问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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