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得天下
紫恋裳一直站在原地,见有人走到近前也丝毫不显慌张,极具第一花魁的风范,直到听到凤得那句话——“那九个人还好吗?”面色大变,衣袖蓦地一动。
凤得哪容她发难,手指轻轻一弹,只电光火石间,局势已定,那朵绢制的花早被拆开,一条软滑的寸长丝绢竟然绷得笔直,就横在紫恋裳的颈间,看着美人嫩白颈项上沁出的一滴血,没人怀疑这条丝绢的锋利程度!没人怀疑这是一件杀器!
台下人震惊过后,马上群情激愤,这是刺客吗?竟想刺杀无双姬?!也有聪明人想的更多,众目睽睽之下胆敢在无双会上刺杀无双姬,不是有所依恃就是早有准备,有把握全身而退。——可见聪明人不一定都想的对,凤得同学这绝对是临时起意,一分钟前她还打算投花给云潇潇的呢,走到台前立马该主意逗弄紫恋裳了,真是“凤心难测”啊。不过能全身而退那倒是绝无意外的,试问有谁能拦得住她?起码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行~~
齐王面色铁青,其余人皆面色凝重,刚刚看那人走近高台时他们可没想到会有这出(不说你们,她自己也没想到),只以为又是位爱花的风流少年,就算他靠近紫恋裳时,也不过笑他急色,(虽然有些人感觉不自在,也不知为什么),可情势突变时,他们谁也没能反应过来,这就严重了!要知道这里论武功谁都不差,就算夏漱石文职在身,也是文武双修的人物,可竟然半点都来不及反应,太可怕了!
看向跟他同来的几位,燕轻久几人也面带错愕,那份惊异不像是装出来的,应该不知情。嗯?燕轻久跟靳冽的眼神似乎有异常,那是什么?同情跟幸灾乐祸?这是什么意思?若说幸灾乐祸那还可能怀疑是同伙,可同情?这又是哪一出?生怕又是错觉再仔细看看,又换了种同病相怜的眼神,而且不加掩饰地显露了出来,真是古怪!
他们有所不知的是,燕轻久二人对凤得寻衅的本事那是深有体会、切肤之痛啊!她现在做什么二人都不想插手,只要不遭池鱼之殃就该庆幸了,至于她为什么胁持紫恋裳,好奇心人人都有,但有些时候对有些人,好奇心是必须克制的,就如现在。
紫恋裳再也无法保持笑容,这人的身手简直神鬼莫测,自己完全无法对抗,别人以为她是被一条绸绢威胁的,可只有自己知道,真正控制自己的是此人身上压迫而来的杀机,那是几可凝成实质的杀机,更可怕的是,他竟将杀机控制到如此地步,除了被锁定的自己谁也感受不到!紫恋裳终于忍耐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颈上的血口挣大,鲜血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看得她的裙下拜臣们不住心疼。
凤得面无表情,以一种特赦的口气道:“说吧,被你请去的那几个人跑哪里去了?”问的是跑哪里去,而不是被带到哪里去了,主动与被动的区别。
紫恋裳显然听了出来,心中愤恨而又苦涩,原来是早有预谋的,怪不得自己自送了那几人过去后,再没有上级命令传来,后来又重新命我参与角逐无双姬,呵呵,一颗坏事的棋子,是被放弃了吧。心中一片惨然,乌眸泛红,樱唇紧咬,一副不堪欺凌的怜人娇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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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底下人群更激烈的反应,凤得勾唇一笑,眸中却一片冷意,怜香惜玉?自己可没这份多情心肠,甚至右手更往前送了几分,
夏漱石再不能无动于衷,于公这是翌国的无双城,岂容人公然行凶;于私,这无双城属于他的派系,不能眼睁睁看着刚现任无双姬死在他面前吧?不然他这个上位者虽致失去人心那么严重,总归影响不好。应此,纵然知道台上这个少年很不好惹,甚至很可能惹不起——自己就是有这种称不上妙的直觉,也不得不站出来做些什么。
“——”刚要开口,才发现还不知对方的姓名,只好道:“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白日昭昭,乾坤朗朗,阁下此举将王法公理置于何地?三思而后行,莫要妄动干戈!”
齐王立马接着道:“是啊,如斯良辰美景,让美人儿流血可不太好,不,是太不好了。”语气虽是调侃,却也有着威胁和警告。
可惜警告的对象不为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吝于响应,好一会儿,有人快等到容忍的极限,就要爆发出来——凤得毫无预兆地动了,唰地一下收回绢剑,竟转身就往台下走,身姿挺秀,步履优雅,恍若无事。
这么听劝的表现非但没有让两人有成就感,事实上他们很憋闷!觉得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那叫一个难受!感情他们紧张这么半天,这位罪魁祸首竟当啥也没发生过,甩甩衣袖就走,这是耍他们呢?!
呃,凤得倒没那么恶劣,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给紫恋裳一个教训就算完,又不是要杀了她,毕竟她们还没那么大过节,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凤得是冷酷嚣张,却不是是非不分,恶毒嗜杀,砍人如切菜。——这一点,不单对人,任何生物都一样。
至于说耍人?拜托,就那群凡人,有什么乐趣值得她耍吗?自作多情。
幸好,幸好以上只是预测中的心里活动,不然不等这些人练功走火入魔,现在就被气得走火入魔了!
等等——,他要去哪里?夏漱石跟齐王蓦地反应过来,因为凤得的方向竟是他们的座船!那里面可还有两个重要的人,联想此人刚刚的做法,反复无常的行径,生怕他再来一次,哪还不惊慌失措?赶忙谴人拦截,自己也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可是,显然,成王的这些侍卫在凤得眼里压根就不成一盘儿菜,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明明是直线行走,却避开了众人围堵,从纷纷涌上的侍卫群里穿插而过,毫无停顿地继续走近楼船。
因为凤得的速度并不快,夏漱石首先及时赶上来,只见他一个切步,左臂一拦,示意凤得停下来,按理只要还有沟通可能,对方都会响应这个信号——对方首领的警告信号,而停下来的,可是,——凤得愣是目不斜视,就从他张开的手掌指尖边上擦过,带起轻微的空气流动,继而交错而过。夏漱石脸上忽青忽白,手尖上甚至还停留着那一刻微风拂过的触感,可是这人——
八面玲珑如夏漱石,笑面虎如夏漱石,也不禁肝火上升,头一次被忽视地这么彻底,还是被这样一个人——说不上来为什么因为是这个人就觉得格外不能忍受,也许潜意识里认同了此人有与他们相交的资格,可对方竟未表达同等的尊重,被轻视的怒火就这么挑了起来,带走了丝丝理智。怒火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些被忽视的不甘心,谁知道呢?——怕是连夏侯本人都没发现吧。
很憋屈,很不甘,但不得不承认,这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引以为傲的身手在他面前就是摆设,没有丝毫胜机!——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成王更惨,对夏侯,凤得多少还看在即将见面的南宫小姑娘面子上,没给他过分难看(已经很难堪了好吧),翌韶齐就没这待遇了,敢将手伸到我面前?凤得一声冷哼,手中还未丢掉的绢布条儿一展,绕上翌韶齐的手腕——长度刚够,再那么一扯一甩,齐王阁下就光荣地在三尺外扑街了。——对待青楼男鸨(幕后老板),凤得是一丝好感也欠奉,何况还跟自己有过节,这只是还债的利息!
翌韶齐趴在地上,脸色涨红,心疼身上也疼,要知道凤得那一甩是用了真功夫的,那力量不是盖得。怒火万丈又怎样?他现在深恨自己的理智,真想不顾后果冲上前拼了——结果多半是自己惨败,可会那样做的就不是自己了。打落牙齿和血吞,能忍一时是一时,翌韶齐心中苦涩,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原以为过往有些时候够屈辱的了,可现在想来,当初隐忍出那么好的耐力,原来就为了这一天啊!——苦中作乐,成大事者的必备素质。(没说有这素质的都能成大事哦,这句可不算预言。)
看到齐王的下场,自认很重情义的夏漱石也不禁心中庆幸,原来看到更悲惨的那个郁闷之情竟会少很多,对比之下那人对他算是“温柔”的了,夏漱石苦笑——不是他没心没肺,可被狠狠打击到的自信,那完全无法对抗的挫败感,都是夏漱石从未体会过的,从没人能给他这么大打击,那不单是失败的挫折,甚至生出了无法超越的无力感!成王也不可能。
凤得就这么“畅通无阻”,闲庭信步般地登上楼船,径自走向主厅——如无意外,要找的人就在这儿,可是,对方显然有人不理解她的无害,掀开幕帘,迎面送上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剑,直指咽喉!凤得偏头轻巧地避开,这一剑攻势虽然凌厉,速度也很快,但面对她就不够看了,慢镜头一样。
即使是旧人,来而不往非礼也,凤得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受气型人物,秉持有来有往的公平性原则(作者吐槽:其实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原则吧?鄙视~),凤得动手了——
在对方未及收招的霎那间,凤得疾速伸出两根手指,就那么稳稳夹住了剑尖,对方见状自然加力后撤,凤得也不逼人太甚,就顺势放手了——也顺便加了股力道而已,可两方力道相加,尤其凤得送上的这股劲力刁钻难缠之极,直接将对方带的一个趔趄。——这绝对已是手下留情了。
不待对方再次重整出招,凤得已迈步走进了这间主厅,一眼投向厅中唯一的少女,随即轻轻笑了,满厅剑拔弩张的气氛竟被这一笑化解了大半,缓缓向少女走去。
由始至终,看上去柔弱文静的少女竟毫无怯色,一直看着这个人走近,期间直直地盯着他,也不言语。直到对方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多年不见。”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同时伸出手去,做了一个让人石化的动作——就这么拉上了人家姑娘一只白嫩的小手,十指交握。
当哥哥的再也忍不住了,哪能容妹妹当面被人轻薄,握紧剑柄,揉身就要再上,却又一次被阻住了,可这次阻他的不是那个登徒子——而是他的妹妹!难以置信地看向同胞小妹,从来内向的妹妹竟然一脸坚定地看着他,南宫离华紧紧闭了闭眼,真觉得匪夷所思!早知妹妹虽然性格内向羞涩,骨子里却有着无比的倔强,可直到此刻才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点。可为什么是在如此令人火大的时刻?!
多年未见?难道这个人真的跟小妹认识?就算这样,男女有别,也不该做如此轻薄之举!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被调戏了的将军千金竟朝着对方暖暖地笑了,满脸羞涩也掩不住的真正欢喜。对方也轻轻回了一笑,眸中露出了真正的喜悦。相视而笑,此刻静好。
早已赶到的两人,加上南宫离华,这下全都懵了:这还正常吗?应该是出现幻觉了吧?(话说这些人自遇到凤得以来就经常出现幻觉,哎,迟早被凤妖孽搞成神经衰弱,同情ing)
——难道这就是小妹(槿华)不肯与漱石结亲的原因?某两位心中呐喊。(你们想多了O__O”)
只夏侯紧紧地盯着那两只交握的手瞧,目中满是复杂、疑惑、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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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创收准备
手当然不是白牵的,十指相交,当年这可是俩小娃娃共有的秘密呢!——虽然当时凤得压根只是无聊闹着玩,可谁让她记忆好呢,这点旮旯印象都回想起来了,顺利派上用场,成了俩人相认的暗号。
可怜其它三人——包括南宫哥哥在内,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以,胡思乱想呢!
凤得惬意地坐在靠椅上,跟南宫小姑娘相处无疑是轻松愉快的,如今她正要跟着这群人前往翌都,一来是南宫小姑娘盛情相邀,二来也算是四处游历一下,何况,那儿还是自己出生的地方。
说起来,父亲生前曾任翌国大司马,只不知如今在这翌国还有多少故友,当然,其中现可以确认的就有一个,大将军南宫邵。嗯,这次去将军府就当故地重游吧。
有堂姐一行人应付第五灵脉,自己就不要留在这儿凑热闹了,他们命中的坎儿注定要自己跨过。说得冷酷点,自己从来就拒绝承担别人的命运。
行船途中还是有不和谐的,比如南宫离华寒中泛青的脸色,对食欲(三餐之外的零食)实在有着很不好的影响,罢了,毕竟人家是关心情切,尽量无视好了。
哦,你说夏侯跟成王的难看脸色?那是凤得会费心顾忌的吗?——别开玩笑了。
楼船的速度并不快,从无双城到翌都走水路大概三个时辰,这期间凤得就待在会客室的靠椅上——按凤得本意,能躺着绝不坐着,可软榻设在客房里,那可是单独的私人空间,三人坚决反对凤得待那儿,看她俩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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