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江湖传
“你是我的妹妹,而楚阳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你不要让那个人伤害她!”李杰元道。
明珠有点感动,这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兄长,如果有一天自己有了危险,他也一定会挺身而出,“你放心,我会的!”
李杰元的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容,兄妹二人相对而坐。
次日清晨,李杰元告别明珠,一路快马扬鞭直奔百花谷。脑中浮现着穆冰霜灿烂的笑容,已经许久没有见她了,不知她是否会因自己的突然离开而生气。
“杰元——”一个华衣中年男子从路旁跃出。
李杰元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金陵王李荣,“你到何处去?”
李杰元刚刚欢愉的心情顿时消散,冷冷地道:“自然不去你希望的地方。”自从李荣与杨芙蓉李代桃僵时,他便已经不再是李荣的儿子,母亲蓝琼的死全是拜他所赐,即是生父又是杀母仇人,他不能替母报仇,只因面前这个仇人的身份与自己切切相关,但是亦不能认父,母亲的死一直是他最大的遗憾。
“杰元,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李荣责问道。
“嗯……是吗?”李杰元明白若非金陵王府的王妃、夫人们未能生出男丁,李荣又怎会认他这个儿子。“可是你杀了我的母亲?”
李荣有点生气,面露怒意,但因为面对的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立即又道:“你的母亲不是我害的,她是因病而故,怎么又算到我头上了……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爱你母亲的,只是她太不知道自重……才造成那样的结局……”
李杰元怒视着李荣,“快让开!”
李荣并没有躲闪,他决不相信亲生儿子敢骑着马从自己的身上跨过,“杰元,跟我回去?”
李杰元冷冷一笑,“驾!”拍打马背,“啾!啾……”马大叫一声从李荣的头顶飞过。
李荣有点吃惊呆在原处,片刻立即大喊道:“你是我的儿子,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求我的——”
李杰元很平静,父母之间的恩怨情仇在他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父亲李荣的为人一直被江湖人所不齿,而庄昭飞这些年也对外掩藏着他的身世。
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李荣,轻声道:“王爷,小王爷他……”
李荣愤愤道:“这臭小子,我就不信他永远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是我金陵王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我一定可以让他回来求我的——”李荣很想发怒,他一再地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可以负天下所有的人,包括当今圣上李豫,但唯独不可以抛弃儿子李杰元。那是他所有的希望,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儿子。李杰元不认自己,将没有半点厌恶他,反而将所有的怨恨都转到了庄昭飞的身上,还有改嫁的蓝琼——那是他今生最大的耻辱,李荣的女人就应该只属于他一人,可是蓝琼居然敢易嫁皇族,那相绝色的楚阳公主便是这个耻辱的延续……
“王爷,你没事吧?”中年男子见李荣的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小心翼翼地问到。
“羊程,回金陵!”李荣道。
羊程与李荣自幼一起长大,也算心腹之人。
羊程道:“不去看明珠郡主了?”
“不去了,那个死丫头与杰元一个模样,见我跟见仇人一般,不见也罢!”李荣道。
羊程转身向后面的人扬扬手大声道:“启程回金陵!”
人群里有人赶过一辆豪华的马车,李荣不待马车走近,轻轻一跃跳了上去。坐在马车内,眼前突然浮现出楚阳的容颜:这个臭丫头像极了蓝琼,那眼神又似李豫,真是他们二人的孽种,真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没早些要了蓝琼的性命,才给自己留下这无尽的耻辱。
按理罗红珠给李荣的耻辱更甚,只是李荣一直以来只当罗红珠是尤物、玩物,未曾有过情感,唯独这蓝琼曾经是他生平最爱的女人,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深深地伤透了他的心。李荣对女人的要求极严,只可自己负人,不许人负自己。
自安史之乱后,大唐日益见衰,时有外邦犯疆,又有各处刺史、大将作乱。李荣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让蓝琼的女儿楚阳远嫁外邦,听闻而今的突厥可汗贪恋女色,以杀美人为乐……想到此处,那样一个娇弱美艳的绝世佳人若被虐待倒是一件令人痛快之事。
孙鹤鸣与小魔王带着楚阳的冰体匆匆赶至一处已经废弃的染布房,你道他们作甚,两人却是忙得紧,有的张罗着柴禾,有的张罗在清洗大染缸。
二人用石块砌了个灶台,小魔王便找来柴禾开始生火。而孙鹤鸣洗毕大染缸,运足六分内力,轻轻一抱,将大缸抱至柴禾处,又在大缸里加满清水,待水烧热,便将楚阳的冰体放了进去。
孙鹤鸣要化掉楚阳身上的冰块。
小魔王看火,孙鹤鸣出去寻找柴禾,两人忙得不亦乐乎。可说来也怪,厚厚的冰块一个时辰后没见化掉,里面的水反而开始结冰,孙鹤鸣直急得哇哇大叫:“真他妈的怪事儿,我不信就融不掉……”依旧是忙着寻柴禾。
孙鹤鸣跃进一家木材店,抱着一根大树往外跑。
木材店里的伙计便紧紧地追出来,可是孙鹤鸣何许人也,片刻间便没了人影。
小魔王直累得喘着粗气,火势很大,可是这些柴禾全都不经烧,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化成灰烬,正欲叫苦,便叫孙鹤鸣扛着大树回来了。
“这么大?”小魔王一说话完瞪大眼睛:“我可不想劈材了,我累极了!”
孙鹤鸣将树放在院中,运足内力,“噔噔”走至大树中央,伸出右手“嗨”劈成两段。如此往得十余次,粗大的树木便成了二十余块的木条,孙鹤鸣运力一吼木条飞舞,“砰砰”几声,木条又化成了大小适中的木块整齐地落入院中。直看得小魔王张口结舌,快速地捡过几块塞入灶下,拽住孙鹤鸣的手嚷道:“是什么功夫,教教我!教教我嘛!”
孙鹤鸣甚是得意,“只要穆姑娘可以早些醒过来,这事么?好说!”边说边走近大缸,不看也罢,一看吓了一大跳,缸内的沸水居然没有半点热气,冰块反而越积越厚。
小魔王踮着脚直往大缸里张望,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孙鹤鸣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厉害的功夫,居然可以将热水化冰,这水逾热便化冰得逾快……怪哉!怪哉!”学着书馆教书先生的模样来回的踱步。
小魔王道:“快想法子呀!”“再不救穆姑娘,她怕是要死定了?”
孙鹤鸣突然忆起一件事儿,以前她碰过穆姑娘的纤手,虽是初秋,可是她的冰肌刺骨,当时便觉得奇怪……难道,难道她中了冰蚕毒?此念一亲,大喝一声:“完了,完了!”
小魔王忙追问道:“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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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鹤鸣道:“冰蚕毒性极大!”自己一向只痴迷、精通武功,哪里对毒药有何见识、研究,更别提什么法子?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庄昭飞,那个老小子应该懂得救治之法。想到此,孙鹤鸣双手一挥,击破大缸,扛着楚阳的冰体奔至空地上。
小魔王大叫道:“大哥,你不救穆姑娘了?”
孙鹤鸣没有回答,用手掌劈去多余的冰块,又怕自己用力过猛伤及到穆姑娘,很小心,不是习武者更似一个雕刻家。
小魔王拽住孙鹤鸣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孙鹤鸣道:“穆姑娘是中了冰蚕毒,我们是没法救她的——”
“穆姑娘要死了?”小魔王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呆住了:穆姑娘就要死了,连大哥也决定放弃不救她了……
“快去准备一具棺木!”孙鹤鸣道。
小魔王听到“棺木”二字,“她真的要死了?”
孙鹤鸣不便细言,可是又怕小魔王担心,“姓庄的老小子可以救她,我们得尽快赶到刀剑山庄!”小魔王正欲再问,孙鹤鸣可没有耐性再解释吼道:“还站着作甚,你的骗技不是一向很高吗?快去,快去……”
大冷的冬天,刮着呼呼的西北风,小魔王自幼在大漠长大,对这样的天气倒也习为常,他在原地跳了一阵,哈着两只小手,大声道:“我这就去!”
让他去骗,这不是难为人么?冬天的京城行人稀少,连许多店铺都半掩着门,要用自己的骗技带回一具棺木,小魔王站在角落处,这里风很小可以暂时避寒,望着街上走过的人群发呆。
突然间,一个妖艳妇人带着一个家丁匆匆而过。那妇人满头的金花银钗,浓黑的眉毛,大鼻子、小嘴巴,嘴角两旁还用红砂点了两朵梅花。小魔王快奔几步,大呼一声:“娘——”
妇人立即吓了一跳,望着面前的小魔王骂道:“谁是你娘?”
“娘——我是福儿呀!”小魔王依是喊叫着,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眶里蓄着泪花,可怜而富有节奏地道:“娘,我知道是爹不好,他不该那样待你,你是多好的娘、多美的娘……可是他……他已经死了,你就别再恨他了……”
“臭小孩,你再胡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妇人大骂道。
小魔王继续道:“爹留下的那箱财宝还在屋子里,可是我太小根本不能拿得动,否则我就带着他来找你了……呜……娘呀,爹以前是太抠门,也太财迷,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怪她了,跟我回家……哇……”小魔王觉得自己的这个谎言实在太美了,连他自己都了哭起来,声泪俱下。
妖艳妇人听到此处,一箱子财宝,这可是天下掉馅饼的事儿。生气的面孔由阴转睛,堆着满脸的笑容道:“福儿……你爹留有财宝是真的呀?”
小魔王瞪大眼睛,“娘,你忘了吗?爹一直很小气的,原来那些财宝并没有给其他女人,他全都攒下来了……”
“哦!”“真是我的乖儿子,好乖乖!”妖艳妇人安慰道。
“娘,爹死了我们得卖具棺材回去……”小魔王哭道。“大铁箱子关得太紧,我又打不开,拿不出财宝来……”
妖艳妇人立即相信了小魔王的话,微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娘有钱,娘买!”
小魔王正欲接过银俩,妖艳妇人却突然停住了手:“福儿,你告诉娘,现在你们住在哪里?”
“娘,你不会把咱家也忘了吧?”小魔王反问道,扬手指指沈无争的家,继续道:“东街小巷的大柳树沈府!”
妖艳妇人身后的家仆道:“丽夫人,你当真信他的话?”“你看这孩子满身污垢,穿着破烂,哪里象富家小孩?”
一语点破梦中人,妇人立即犹豫了。
“谁说我穿得破烂了?”小魔王解开棉衣,里面露出锦衣玉缎来。
妇人笑着瞪了一眼家仆,“谁说我儿子穿得破烂,好歹他也是大家公子呀!”
小魔王快速地接过银俩,边跑边说:“娘,你快此回去,我一会儿便回来,随便你告诉沈无争沈管家把我爹妈的灵堂设好喽!”
妖艳妇人笑得合不拢嘴,望着家仆道:“说说,瞧我是什么运气,一出门便遇上这等好事!”“走,咱们到东街小巷大柳树沈府……”
家仆听得沈无争的名,好熟悉呀,似乎在何处听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却是忆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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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艳摇曳着身姿,仿佛春风里的新柳,刹时好看,只可惜多了些风尘气息,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儿,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家仆不语,只是紧紧地跟在身后。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便到了大柳树沈府,站在门口看着“沈府”两字,笔力刚劲,定是位殷实之家,举起手轻轻地敲了起来。
沈无争并未在家,是沈家老管家开的门。
妖艳妇人,见开门老者着的是家仆服饰,透过大门可以望见里面的摆设、布置,果然简朴,“还真是个抠门的死鬼呢?”她轻轻地道,声音很低,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妇人不待老管家问话,左手提着裙摆,轻轻地迈上台阶,直往院内去。
老管家见这妇人一身的脂粉气便倍加不悦,沈无争是何人?他见过多少美女佳人,哪里看中这等货色,双手一伸拦住去路,问道:“慢!你是做什么的?”
妇人笑道:“沈管家,你连我也认不得了么?我是沈夫人呀!”
“你叫我什么?”老管家问。
妖艳妇人道:“你是沈无争沈管家,我认得你!”
老管家听到此处,欲笑不能,脸色很严肃,怒道:“疯妇,胡言乱语什么?”
妇人立即吓了一跳,正欲再迈步,便见吴少雷与杨吉弱缓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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