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
“不能!这不能!俺不能与你们家两代人有夫妻关系!你把俺杀了吧!”
莽古尔泰连忙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只是俺喜欢你,就行了!父王都答应了,你何必拒绝俺呢?”
瓜尔佳想了想,又说道:
“这几个孩子,都是俺的心头肉,你要真心娶俺,就不能杀他们。”
莽古尔泰心里说:只要答应作俺妻子,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何况这几个孩子,带回家里去,想什么时候杀他们,还不是“小孩摸鸡尕——手到擒来”!于是,他愉快地说:“行!你带着他们就是了。”
瓜尔佳又连忙说道:
“那个火列来,你去放了他,俺才愿意呢!”
莽古尔泰想了想,俺愿意放他,那两位大将不愿意咋办?只得说道:“让俺去劝劝那两位将军,他们真不答应,俺也不能硬放!”
瓜尔佳心里想:看起来,这个养古尔泰憨头憨脑的,身高马大,肯定是一身的好气力。到这分上,俺还坚持个啥?自古以来,女人都是男人手中的玩物。何况这几个孩子又能活下来了,俺就依了他,也落个后半生快活!
瓜尔佳已决定做莽古尔泰的妻子,这且不提。再说莽古尔泰来到扈尔汗与火列来拼杀的地方,见二人打得不分上下,遂一个箭步上前,用刀往中间一架,对二人说:“请二位暂时歇手,俺有话对你们说。”
扈尔汉、火列来各收回兵器,站到一边去,莽古尔泰先清了清嗓子,说:“父王已答应俺娶瓜尔佳为妻,瓜尔佳提出两个条件,要求俺不杀孩子,由她带着;还要俺放走火列来。俺都答应了,请两位大将军能成全俺。”
费英东听了,立即过来说道:
“汗王既然答应你娶瓜尔佳,赦了她的死罪,孩子又不杀了,火列来当然也可以放掉。俺没有意见,扈大将也不会反对的。”
扈尔汉本来是不愿意的,听费英东这么一说,也只得顺水推舟地说:“俺也……也没有意见,那就放他走吧!”
火列来双手抱拳,向大家说道:
“后会有期!”
说罢,遂走到瓜尔佳面前,对她说:
“祝贺你另得新欢,又可以做一次新娘子了!”
说完,身子一摆,吐了口唾沫说:
“水性杨花的女人!”
然后,大踏步走了。
费英东立刻赶过去,喊道:
“别走,俺有句话要跟你说!”
火列来勒马站住了,转过头来。费英东来到他马前,轻声说:“兀西拉往南蒙、北蒙方向去了!”
“多谢大将军的关照!”
说罢,火列来头也不回地,也往南蒙、北蒙方向,打马加鞭,奔驰而去。
且说努尔哈赤在莽古尔泰走后,头脑里许多事情,一齐翻腾起来了。
瓜尔佳跟着舒尔哈齐,这许多年来,二人的感情相当融洽。如今,又嫁给莽古尔泰,会不会仍旧眷恋着他?……另外,常书、纳奇布出逃,会不会来搭救他?……再说他活着,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想到这些,就唤侍卫去请何和理来一下。
工夫不大,大将军何和理来了。
努尔哈赤屏去身边的侍卫,向他问道:
“他老是在那小屋里住着,也不行啊!得想个万全的办法,你看呢?”
何和理懂得努尔哈赤话里的“他”,是指他的弟弟舒尔哈齐。但是,这要俺如何说呢?何和理思索了一下,问道:“听说莽古尔泰要娶瓜尔佳,你答应了?”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
何和理只得像淌水似地,慢慢往前试探着进行,自言自语地说:“以后会不会增加麻烦,或是另生枝节呢?”
努尔哈赤两手一拍,附合着说:
“对呀!你说的一点不差,俺正为此产生了顾虑呢!”
何和理听到这两句话,胆子壮了起来,便果断地说道:“让他活着,他自己还受罪;死了呢,他自己倒解脱了,咱们大家都放心了。”
努尔哈赤接着说:
“这是两全的结局,请你看着办罢!”
何和理又追问了一句话:
“是用绳子,还是给他吃点东西呢?”
“也由你全权操办去罢!”
何和理想了一会,又向努尔哈赤问道:
“之前,你是否还去见他一面?”
努尔哈赤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但是,还是拿不准,是去见他,还是不去见他?
他心里说:若按兄弟之情,这最后一面也该去见他一下。但是,如今这兄弟之情,情已已矣!故遣蝗ノ茫?
见了面,一旦他说什么,俺也不好答复。弄不好,他若骂俺,不是自讨没趣么?
想到这里,站到何和理面前,说:
“还是不去见了罢,免得——落个不愉快!另外,见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又无话可说,就不多此一举了!”
何和理又考虑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话还要问的了,他向努尔哈赤告辞时,又说:“你不见他,俺要见他一面,你该不会反对的吧?”
努尔哈赤笑了一下,连忙答道:
“不——会,你去见他吧,俺怎会反对呢”又过了两天,何和理来到那小屋门口,对守门士兵说:“将门上的铁锁打开!”
何和理走了进去,立刻,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他几乎呕吐出来。
他站了一会,才发现舒尔哈齐蜷缩在小铁床上。接着,他分明听出是舒尔哈齐的声音:“你来了,何大将军!”
尽管那声音微弱,但是何和理立即能听得出来,那是他——舒尔哈齐,曾经与自己一同战斗过的,“二王爷”的声音。
“你起来吧,汗王让俺来放你的。你先出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咱们一块去见汗王,怎么样?”
何和理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平静地跟他说。但是,舒尔哈齐并不相信有这一天,他已抱定必死的决心,知道他那位大哥是不会放他的。所以,他说:“你别瞒俺了,俺早已不怕死了!……”
这时,何和理让守门士兵扶他起来。三人一起走到院子里去。
何和理让士兵将他的脚镣打开,并扶他到隔壁去洗澡。那里有一只特制的大木桶,里面的热水是冒着蒸气,这是何和理派士兵们事先准备好的。
洗完澡,何和理走上前去,拉着舒尔哈齐一边走,一边说:“这些事情,都是令兄——汗王安排好的,等俺俩喝完酒,再去见他。他要亲自放你!”
舒尔哈齐摇了摇头,说道:
“俺不相信。他既不会这样安排,更不会放俺的!俺是把他看透了!……”
二人坐在酒桌边,面对面地吃着,喝着,也谈着话儿。
舒尔哈齐说:
“俺所以能有今天下场,就是因为是他的弟弟。换了旁人,也会是这个下常再会做人的人,若是他的弟弟,也逃不脱这个结局!”
何和理尽力把他们谈话,引得远远的,并不时地给他添酒加菜。
但是,舒尔哈齐还是三句话离不开那个主题,又说道:“阿布什刺杀他的事情,俺确实不知道。不过,咱跟他换个位置,他的儿子也会这么干的!俗话说:‘父仇大似天’啊!”
舒尔哈齐见何和理不吱声儿,又说:
“常书、纳奇布出走,就算是逃跑,也不能把帐记到俺的头上。那是他逼的,削了俺的兵权,也夺了他们的饭碗。他们再不走,在这里活活饿死不成?”
“就凭这些无凭无据的事情,将俺杀了,将俺全家杀了,谁能服呢?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真是一点不假!”
舒尔哈齐不停地说着,似乎满肚子都是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诉不尽!
何和理只是静静地听着,有时“嗯,氨的附和几声,或是为他添酒,加菜,提醒他多吃菜,少喝些酒。
但是,舒尔哈齐又说道:
“这菜俺吃了,酒也喝了,身子也洗干净了,唯有话未说完,冤诉不尽啊!”
何和理还在劝他多吃一些,但是,舒尔哈齐又想起一件事,问他:“俺的子女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的,可是有一个人他不会杀,那就是瓜尔佳!他不是留着自己玩弄,就是送给别人!是吧?”
何和理只得说道:
“他哪里会呢?你别胡思乱想了!”
何和理见他吃得差不多了,也喝得差不多了。就向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用盘子捧着一个鸭蛋大小的白面馒头,放在桌子上。
何和理把那盘子放在舒尔哈齐面前,说:“这白面馒头是用参汁和面,蒸出来的。你吃了可以补补身子,走路就有力气了!请你快把它吃下!”
舒尔哈齐拿起那个馒头,端详了又端详,然后说道:“何大将军讲得对,俺吃了它,就有力气了,走路就走得动了,就能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舒尔哈齐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咬着,嚼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何和理看着,听着,不由得流下了眼泪。真想上去一把夺下来,并且告诉他:“不能吃!那馒头里有毒药!”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这是命令,是“命令”让这么做的。
吃完那馒头,舒尔哈齐想站起来,但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那侍卫走过去,扶着他站起来,他向何和理点了点头,断断续续地说:“谢谢!何——大——将——军!……”
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已说不出话来,颓然倒在那侍卫的怀里……
这时间,是万历三十九年(1611)八月十九日,舒尔哈齐死了。时年四十八岁。
在万历三十七年三月,舒尔哈齐被夺去了兵权。一年多一点,他就被关押在那间小屋里,直到死前。
再说莽古尔泰与费英东、扈尔汉一起,放了火列来以后,他对两位大将军说:“你们先回去向父王复命,俺要带着瓜尔佳,在黑扯木过两天,然后回去。”
费英东与扈尔汉只得带着兵马,回佛阿拉去了。
努尔哈赤得知消息以后,心里说:
“这小子性子这么急,连回来成亲都等不及了!”
几天后,莽古尔泰带着瓜尔佳,及几个孩子,一起回到佛阿拉。
从此,佛阿拉再没有人提起舒尔哈齐及其一家的事情。
二、汗王把太子送上了绞架
舒尔哈齐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八月十九日死后,汗位之争的焦点,移向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
褚英是努尔哈赤的长子,跟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万历二十六年(1598)褚英十八岁,率兵征讨安楚拉库,得胜归来,被努尔哈赤赐号洪巴图鲁(在满文里“洪巴图鲁”为无敌的勇士)。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在乌碣岩之战中立功,又被赐号阿尔哈图土门(在满语里,“阿尔哈图土门”为多谋、广略的意思)。
以后,又经历几场征战,屡建军功。
褚英统帅过千军万马,在政治上也有抱负,想有朝一日作一国之王。
努尔哈赤在统一女真的战场上,连续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但是,他年岁已高,政事冗繁,时常感到精力不够了。
在这种情况下,努尔哈赤想找一个助手,也需要确定继承人。那时,建州没有立储以长的历史传统,但是,褚英战功卓著,努尔哈赤便决定选择褚英,授命他执掌国政,代替自己管理政务。
且说努尔哈赤曾替儿子请了一个武功师傅,名叫赛义德,是蒙古人。
原在赫图阿拉时,一次南蒙科尔沁贝勒来结盟通好,努尔哈赤万分高兴,让将领们都来陪着喝酒,办了十桌酒席。
当酒菜上桌后,因为那天天气很热,有人建议说:“咱们将酒席搬到院子里去吃罢,房子里太闷热了。喝起酒来,会更热的。”
努尔哈赤觉得这意见很好,就派侍卫来抬桌子,撤酒菜。
这时,科尔沁的贝勒随员中走出一人,说:“别让他们撤了,那太麻烦了,让俺来端出去罢!”
那些桌子都是枣木做成的,料又大,本身就很沉重。再加上桌面上的酒菜杯筷等项,粗略估计一下,该有百十斤重吧!
由室内搬到院子里,起码五六文远,由那人一桌一桌地搬出去,真是不容易啊!
只见那蒙古人一持衣襟,伸直两手,竟将一桌酒席,平举着端到院子里去了。
放下时,桌面上的汤和酒,一点也没溢出来。就这样,十桌酒席,那蒙古人硬是用两只手,平举着端到院子里去了。
在场的将领们,无不鼓掌叫绝,齐声说:“大力士,真是大力士!”
酒席散后,努尔哈赤同那蒙古人谈得很投契,便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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