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
这时候,只见努尔哈赤紧锁眉头,在屋里踱过来,踱过去,踱了好长时间,突然转过身子,看着多尔衮,对他说:“好吧,孩子!俺拿定主意了,让你去试试看。俺把马棚里最好的马让你骑去!来,孩子,跟俺挑马去!”
多尔衮随着他的父王努尔哈赤,来到军马棚里。努尔哈赤把自己最好的马,一匹、一匹地指给多尔衮看,任他挑眩但是,多尔衮看了都不满意。最后,他来到一匹又老又瘦的马前,对他父王说:“俺就要这匹马!”
“再挑挑看,”努尔哈赤对多尔衮说,“这匹老马不顶用,你应该骑上一匹快马!”
“不,不!”多尔衮说,“这匹马正合俺用。”
“那好吧,”努尔哈赤说,“你要当心啊!”
努尔哈赤让马夫们给那匹老马备好鞍子。多尔衮又从母亲那里要来个钱袋子,很快做好了准备,骑上马出发了。
再说多尔衮马不停蹄地赶路,中午时分,来到一个峡谷。那峡谷间是一条又长又窄的小路,两边密林遮天蔽日。当他来到谷底时,只见一个骑着乌黑发亮骏马的强盗,从一棵大树后面冲出来,命令多尔衮说:“喂,小孩!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多尔衮答道:
“俺从沈阳来,到萨尔浒城!”
强盗又问:
“去干什么的?快说!”
“俺要去城里取钱,你让俺走吧!”强盗听说他去取钱,忙又问道:“你要老实告诉俺,去取多少钱?”
多尔衮告诉那强盗说:
“去取多少钱俺不知道,但是,俺知道钱的数量很大。不信,你瞧俺带的这两个大钱袋,俺想,钱是一定不会少的。”
强盗又问道:
“你的主人知道路上有强盗,他怎么还派你去取那么多钱哩?”
“哦,俺不怕强盗!”
“你回沈阳还走这条路吗?”
“是的,”多尔衮说,“俺明天还按原路返回。”
“那好,你走吧!”
强盗遂让开路,放多尔衮走了。
天色将晚时,多尔表赶回萨尔浒城。第二天一早,他吃过早饭,急忙收拾好行装,便跳上马出发了。
又是中午时分,多尔衮又来到那峡谷,只见那个强盗早已在那儿等着他了。
“好哇,小家伙,你回来了?你来得很准时啊!怎么样,钱拿来了没有?”
“拿到了,都在这里面呢!”
多尔衮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他的钱袋。
强盗看着那两包钱袋,见里面装得满满的,心里说:乖乖,好多啊!这一下俺要发财了!
那强盗高兴地对多尔衮说:
“那好,俺送你出这峡谷吧!”
他们沿着山路走着,马蹄踩在石子上,发出达达声响。崎岖的山路,越来越窄。
多尔衮骑着那匹老马,在前面慢吞吞地走着。强盗骑马紧跟在后面。
二人走了一段路,突然,强盗策马冲了上来,用匕首顶住多尔衮的脊梁,对他说:“快把钱交出来!不然的话,俺就穿了你!”
“唉呀!”多尔衮说,“俺还以为你要把俺安全地送出峡谷呢!”
强盗听了,厉声说道:
“别废话!你快把钱交出来吧!”
“好,”多尔衮说,“俺这就把钱交给你。”
他说着,便解开拴着钱袋的绳子。就在交递钱袋的时候,突然一转身,把两个钱袋都扔进身旁那深深的峡谷里。
这突然的变化,把那强盗惊得目瞪口呆。趁着强盗发愣的机会,多尔衮策马便跑。
等强盗反应过来,多尔衮已跑远了。他心里想:人也跑远了,钱已留下,何必去追呢?
强盗嘴里骂骂咧咧地下了马,到峡谷里去捡钱袋。
巳说多尔衮在马上跑了一段,便勒住马,回过头来。他见那强盗已下到峡谷里去捡钱袋了,忙拍马跑了回来。
多尔衮回到刚才那地方,把自己那匹老马留下,跳上强盗那匹乌黑发亮的骏马。
只见多尔衮对那马屁股上,猛抽一鞭,那马立即四蹄蹬开,如飞一般狂奔起来,……回到沈阳,来到王宫里,努尔哈赤与大妃乌拉纳喇氏急忙迎了上去,迫不急待地问道:“首饰取回来没有?”
“哦!”多尔衮说,“所有的首饰全取回来了。”
接着,多尔衮把途中遇强盗的经过情况,详详细细叙述一遍。努尔哈赤问道:“那两只钱袋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多尔衮笑着说:
“全是破书、废纸”
乌拉纳喇氏连忙问道:
“俺的首饰呢?你放在哪儿了?”
多尔衮不慌不忙,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那些首饰,说道:
“俺总算是完壁归赵了吧!……”
当时,努尔哈赤嘴里不说,心里想道:这孩子人小心大,是块难得的材料!
如今,两次立储,连遭失败,思想上早已后悔不迭,特别是宁远败归以后,内心更加懊丧。当初,趁着自己健在,若立多尔衮为储,恐怕未必会走这么大的弯路!
努尔哈赤在阿敏面前,掩饰不住对多尔衮的喜爱。他向阿敏问道:“你知道秦始皇的情况么?”
阿敏说:
“只知道秦始皇修筑长城,其他的事情就不大了解了。”
努尔哈赤向阿敏说道:
“秦始皇接位时,年仅十三岁,由吕不韦和嫪毒专权。这位始皇帝英明过人,开始不动声色,表面上任凭二人独断专行,胡作非为。但是,暗中召大将桓奇,提拿嫪毒,终于镇压了嫪毒叛乱。”
阿敏不由得说道:
“秦始皇十三岁接位,真不简单!”
努尔哈赤深有感触地说:
“俺那十四王子多尔衮,也够聪明的,他不是也才十三四岁么?”
以后努尔哈赤不再讲下去,他陷入深深地思索之中。即使从那平静的面容上,也能看出他激动的内心世界。
阿敏知道,努尔哈赤立储连续失当,在作内心的懊悔。他谴责自己,为什么那时不立多尔衮为储?造成今日的有始无终,全是过在自身!于是,他又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
当着皇太极、莽古尔泰的面,阿敏将努尔哈赤在立储问题上的思想情况,作了简要介绍,劝告他们要有思想准备,然后才又回到努尔哈赤身边去。
再说莽古尔泰、皇太极二人回到沈阳,皇太极对他说:“父王病癒回沈阳,若是公开立多尔衮为储,咱们只能俯首听命,衷心拥戴。”
莽古尔泰说道:
“若是凭遗言立储,咱们怎么办?……”皇太极说道:“事在人为嘛!咱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遗言为咱们效劳。这就靠咱俩的工夫,也要看阿敏的态度了。”
皇太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莽古尔泰说:“德格类是你的同胞兄弟,曾有一段时间,对俺意见不校请你去找他谈谈,从中疏通一下,免得将来他出来打横炮,令咱们被动。你看可有必要?”
原来德格类为人耿直,重义气,好打不平。早在小妃泰恩察向努尔哈赤报告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关系暧昧时,他就对皇太极不满,认为泰恩察就是皇太极教唆的。
一天,努尔哈赤召集众子侄开会。当时,代善、莽古尔泰、努尔哈赤未到,皇太极在众小贝勒当中公开议论大妃与代善之间如何、如何时,德格类听到后非常不满,当即说道:“有的人虽然披着一张人皮,却是一副白眼狼的嘴脸。整日凭着狼的嗅觉,到处追膻逐腥,这就是狼子野心!”
皇太极听了,知道德格类是在骂自己。但是,他也知道这位兄弟的个性,不敢正面去碰他,便旁敲侧击地说道:“哟!德格类又在打抱不平了,当心呀,牢骚多了,肠子会断的!”
德格类怎能受得了他这两句话,当即说道:“肠子断了,还能结上;你那空话讲多了,舌头要断了,就结不上了!”
皇太极恼羞成怒,突然站起身来,质问道:“你放明白点!德格类,你在讲谁?”
德格类也猛然站起来,干脆地答道:
“你要清醒些!皇太极,俺就是讲你的,你就是一只白眼狼!”
正在这时,莽古尔泰进来了,见到自己的同胞兄弟与皇太极争吵,便不由分说地训斥德格类说:“不识尊卑的东西,怎么能跟兄长这么讲话?父王知道了也饶不了你!”
平日,努尔哈赤最重视长幼尊卑的界限。每次散会时,弟弟们要把兄长送走之后,自己才能走。
谁若越过这礼节,被努尔哈赤当面撞见,非狠狠训斥不可!
至于不听从兄长教训,与长辈争吵者,他更是反感!一旦发现,当即责罚,毫不留情。
但是,皇太极先是当众攻击代善,所以德格类并不服气,便说道:“皇太极能当众侮辱大阿哥,咱就可以当众揭穿他的真面目!要说错,也是他先错的!”
莽古尔泰见努尔哈赤和代善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德格类却不肯让步,他竟然向努尔哈赤说道:“有人当着众兄弟的面,在攻击大妃、大贝勒,难道说这是偶然的么?其实,他自己就与那个告黑状的女人之间勾勾搭搭,鬼鬼祟祟的,俺是多次亲眼看见的……”努尔哈赤对德格类瞪了两眼,他才停下来不说。当时,皇太极被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非常尴尬。
努尔哈赤便不耐烦地说道:
“有些事情已经处置了,就不要再乱说了。俺已告诫你们,既往不咎了,为什么还要翻老帐?若再如此,绝不宽恕!”
那次会议之后,努尔哈赤单独找来德格类,向他问道:“那天是怎么一回事?”
德格类便将皇太极当时说的话,向父王叙述一遍,并且对皇太极进行了有力的攻击:“他在众兄弟当中多次散布大贝勒与大妃之间的事情,其实未必像他说的那样。极有可能是放的烟幕,目的是攻击大贝勒,他争夺储位。至于他与泰恩察之间,俺多次见他俩在一起叽叽咕咕。很有可能,皇太极与她之间,才真有那些关系呢!”
这一次谈话对努尔哈赤触动很大。本来,在离开大妃乌拉纳喇氏之后,努尔哈赤将小妃泰恩察连提高了几级,让她陪着吃饭,在一起共进饮食。
在努尔哈赤与德格类谈话之后,他就不让泰恩察留在自己身边了。
至于皇太极的立储问题,努尔哈赤也不再考虑,并多次训斥皇太极说:“不要在兄弟中间拨弄是非,更不能玩弄权术。你应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来对付敌人,而不能用在兄弟们的身上!”
因此,很长时间,皇太极与德格类之间对立比较厉害。莽古尔泰从中做了几次劝解,也未收到多大效果。
这次,莽古尔泰遵从皇太极的相托,又来找德格类。他开门见山地对德格类说:“代善的立储早已是徒有虚名了,根据当前的形势看,能接替父王大业的人,非皇太极莫属了!你的看法怎样?”
德格类对这位胞兄提出的问题,暂时不作答复,他从另一角度对养古尔泰说道:“别看你如今对皇太极千方百计地帮助,一旦他当了汗王,第一被他杀害的人,肯定是你!因为此人好猜忌,慕虚荣,阴险狡诈,没有容人之量。”
莽古尔泰说道:
“不至于罢?他能这么无情么?”
德格类说:
“俗话说:两腮无肉,坏到骨头。皇太极长得猩眼鹰喙,所谓尖嘴猴腮,正是忘恩负义之徒的相貌。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接着,德格类便向莽古尔泰讲述一个故事:过去,一个农民下地干活。在路上,他看到有一条蛇被冻僵了,躺在地上快要死了。
那农民顿起怜悯心肠,便将那条快要冻死的蛇放在怀里焐着。
谁知,那蛇活过来之后,咬了农民一口,由于中了毒,农民快要死了。
直到死前,那农民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不该去救那条冻僵的蛇!
说到这里,德格类对莽古尔泰说:
“皇太极就是一条冻僵的蛇!一登上王位,他必定‘咬’人!因为嗜杀是他的本性,正像毒蛇咬人一样。”
莽古尔泰心里想:俺被弄糊涂了。本来俺是来做他工作的,结果反被他说服了,这算什么呀?于是,他又说道:“人不能长前后眼,那预卜未来的事,毕竟玄而又玄!俺只要开诚待人,做到仁至义尽,只要他不以怨报德,也就够了!”
德格类说:
“恰恰如此!皇太极正是以怨报德的人!你知道古代的孙膑、庞涓的故事么?”
莽古尔泰说:
“不太清楚。”
德格类便向他讲起了孙庞故事:
这孙膑是齐国人、庞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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