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
再说慈宁宫的禁军首领名叫朱才章,今日被朋友请去喝酒去了,只有他有些武功。二门里面全是太监守卫着,听到喊声,都跑出来了,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太监们出来,见禁军带着伤跑着,喊着,便上前问话,哪知话未出口,大汉便撞进来了。
那些太监更是宫里的废物,一向傲慢成性,遂向大汉喊道:“何方强盗,敢来宫里行凶?”
那大汉更不搭话,见了太监便打。他那根枣木棍子,就横里一扫,太监们便倒地一片。
说来也巧,那内官韩本用恰在这时,喝得醉熏熏地回来了。听大门口的伤兵一说,他拿根丈八长矛便赶进来了。正见太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之时,韩本用一个纵身窜过去,迎着大汉便打将起来。
那些轻伤的禁军,见头领回来了,胆子又壮起来,都站在周围看着,有的手里拿着刀、枪等,有的拿着弓箭。
且说韩本用与大汉斗得难分胜负之时,有个太监脑瓜聪明一些,便走到禁军中间,对那拿箭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放箭?对准那大汉,快!”
这一提醒,那几个拿箭的禁军,对准大汉拉响了弓弦。
只听“噗通”一声,大汉中箭后倒在地上,韩本用遂让禁军将他捆起来,送交东华门守卫,由指挥朱雄收禁关押。
次日,太子朱常洛向他的父皇万历帝据实上奏,万历一听,十分惊奇,遂命令巡城御史刘廷元秉公审讯。
刘廷元不敢迟延,立即提出大汉,当场审问道:“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答道:“俺是蓟州人,姓张名差。”
“你为什么要闯入慈宁宫行凶杀人?”
“俺想进慈宁宫里讨个封赏,混个一官半职。俺几天没有吃饭了,想去讨点斋饭吃。”
刘廷元见大汉报过籍贯、姓名之后,便讲疯话了。他心里想:这人虽说疯话,貌实狡滑,经过再三诱供,大汉总是信口乱讲,什么吃斋,什么讨封,一直问了好几个小时,仍无实话讲。气得刘廷元讨厌起来。
后经刑部胡士相、岳骏声等复审,那大汉才说道:“俺被李自强、李万仓等,焚烧柴草,俺气愤不过,才来告御状。来到京师,不识门径,遇到两个男子,给俺枣木棍一根,他们说:拿这根棍就可以告御状了。所以才撞了宫门,打伤了守门兵……”胡士相、兵骏声等,仍未审出实情,因为事实不清楚,难下断词,不好结案。
且说监狱有个牢头,名叫王之采的,他每天对大汉给予特殊饭菜照顾,渐渐得到大汉的信任,便私下问大汉。那大汉开始不愿意说,以后又说他不敢说出来。于是,王之采便把周围的人全部撵走,只留两个牢卒在旁边记录,再让大汉讲出来,他便说道:“俺小名张五儿,父名张义,已经病逝了。由于俺力气大,会些武功,就被马三舅、李外父看中了,叫俺跟一个老公公会面,并依他行事,答应事成之后给俺田地千顷,俺便答应了。那老公公嘱咐俺说:‘你冲一趟,见一个,杀一个。杀人也不要紧,俺将来可以救你。’并说道:‘你能把太子打死了,定将得到重赏’。”
王之采知道“老公公”,是“太监”的通称,再问“马三舅,李外父”的名字,他又答非所问,不愿说了。
王之采又问了几次,终无实供,就不得不出示录词,写表上奏。其中有:“差不癫不狂,有心有胆。使用刑法,他不招;借助神明,他也不招;给以饮食,他想讲又沉默起来。但就他已供的事实,已是疑云重重。乞皇上御殿亲审,或让九卿科道三法司会审,自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户部郎中陆大受、御史过庭训又下文到蓟州,去搜集证据,得到蓟州知府威延琳的报告。那上面写道:“郑贵妃曾派遣宫里的太监到蓟州来,……”原来郑贵妃派太监庞保、刘成秘密来到蓟州,通过大汉的外父、三舅,逼迫大汉打进宫中,若能打死太子朱常洛,答应给他种种好处。
这样,案情已很清楚,又行文到蓟州,捉拿马三道等,再让庞保、刘成与之对质,这些人不得不承认,全由郑贵妃指使。
皇上知道以后,心里甚觉不快,遂抢步来到郑贵妃宫中。那贵妃娘娘见万历帝怒容满面,心里正在忐忑不定时,神宗皇帝随即从袖筒里取出奏疏一道,扔给郑贵妃。
贵妃不瞧犹可,才看了几行字,便急得玉容惨灰,珠泪滚滚,急忙跪在皇帝面前,哭得说不出话来。
万历皇帝见到自己的心肝宝贝——郑贵妃伤心如此,也唏嘘良久,方才说道:“这时候,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人言喷喷,朕也不便替你解释,最好的办法是你自己去求太子罢!”
郑贵妃见皇帝说过便走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就急急忙忙来到慈宁宫里。一见太子朱常洛,慌忙双膝跪下,哭诉道:“千不是,万不是,都是俺的不是。你太子有大量,请……”未等贵妃说完,太子遂上前扶起郑贵妃,慌忙说道:“贵妃娘娘如此大礼,还不折死俺了!”
郑贵妃坐下后,又说道:
“俺从来也未想过要害太子,这次也不知怎么搞的,这群狗东西硬往俺身上推,真是该死!俺的为人,太子还不知道?”
朱常洛是一个生性懦弱,无主张的人,见贵妃又哭又诉,可怜巴巴的样子;知她又是父皇的宠妃,也不再说什么,遂宽慰她说:“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俺不说什么,让别人去说罢!请娘娘放宽心怀也就是了。”
听了太子朱常洛的表态,郑贵妃这才放心,也不再说什么,就回宫去了。
不久,神宗皇帝亲自带领太子、皇孙等,来到慈宁宫里,召集阁臣方从哲、吴道南及文武各大臣人内,于是黑压在的跪满一地。
万历皇帝当众说道:
“朕自太后升天,哀痛不已。今春以来,两足无力,每到节日忌辰,必到慈宁宫,向太后座前行礼,从来不敢懈担不久前,忽然有一疯子张差,闯入东宫伤了许多人,朝廷上下遂有流言蜚语。大家想想,谁无父子?想离间朕的父子关系么?”
皇帝说到这里,一伸手拉住太子朱常洛的手,向大家说道:“朕这儿子非常孝顺,所以朕也非常喜欢他,爱护他。”
未等万历说完,忽听大臣中有人说道:
“皇上非常慈爱,太子又非常仁孝,无非是一切顺利罢了!”
皇帝一时未注意是谁讲话,遂发问:
“刚才是哪位卿家说话?”
万历身边的人上前奏说:
“御史刘光复说的。”
神宗皇帝马上变了脸色,不高兴地说:
“什么顺利不顺利?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光复听了,仍是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恼得神宗皇帝性起,大声喝道:“锦衣卫在哪里?……”连续三呼不应,遂命令身边的侍卫、太监们说道:“还不快去捆绑起来?给朕用棍子狠打!”
眨眼之间,刘光复被捆起来了,又被按倒在地,一齐用棍子打将下去。
皇帝看了,这样乱打也不像话,遂说道:“不要乱打!先押到朝房里候着,等待处理。”
于是,那些侍卫、太监们这才住手,把刘光复押往朝房里去。
方从哲等一般大臣们,慌忙跪下叩头说:“小臣们无知,胡说八道,望皇上暂息雷霆之怒。”
这时候,神宗皇帝的怒容才告收敛,后又慢悠悠地说道:“如今,太子年已鼎盛,假使朕有其他的想法,为什么不早作变更?现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况且福王(郑贵妃所生)已早去洛阳上任,离这里好几千里地,若不是朕亲口宣召,他难道能飞回来么?再者,太子已有三个男孩,现在都已来到这里,你们尽管看清楚了。”
万历皇帝说到此,随即让内侍拉着三个皇孙到石级上,由各位文武大臣审视清楚,接着又继续说道:“各位爱卿可看清楚了,朕的这几个孙子全已长大成人了,还有什么可议论的呢?”
神宗皇帝说完,又看着太子说道:
“你还有什么话,今日不妨对着各位文武大臣也说个明白。”
太子朱常洛听了,便说道:
“像张差这样疯疯癫癫的人,杀掉算了,何必还要株连旁人?朝廷以外的人,不了解情况,他们怀疑俺父子关系,你们能不了解?也跟着起哄个啥?难道你们能忍心不要国君么?那么本太子怎么能不要父皇?何况俺与皇父之间何等亲爱!你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一定要俺当一个不孝顺的皇子呢!”
万历皇帝等太子朱常洛说完,又一次向各位大臣说道:“刚才,太子所说的,你们都已经听清楚了吗?”
下面各位文武大臣,急忙齐声答道:
“下臣都听清楚了。”
神宗皇帝这才命令各位大臣退下,自己又率领太子、皇孙们向太后遗位前再三叩谢而出。
又隔了几天,那案子已作了结案,判定张差磔刑。何谓磔刑?也就是常人所谓的五牛分尸,即用五条大牛,分别拉住犯人的头、两手、两脚,然后分别赶牛向前走去。结果犯人被拉成五份。这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
判马三财等流放外地,对李自强、李万仓均给予笞责了案。对庞保、刘成两个太监,杖毙于宫中。
那些多管闲事的人,也受到了处理。牢头王之采被削职为民,何土晋处以外调,陆大受被夺官,刘光复被拘禁于狱中,过了好长时间才被释放出来。
且说“挺击案”刚结不久,万历皇帝朱翊钧病死,朱常洛接位,改元泰昌,为明光宗。
那郑贵妃从前因神宗疾病时侍候,留居乾清宫内。等到光宗接位,仍未移居。她担心光宗追念前嫌,或将报复,因此朝夕筹画,终于想出一条绝妙的计策,来买动新皇帝的欢心。
在众多传女中,郑贵妃挑选了美女八名,个个眉清目秀,苗条动人。她又特地为她们制就轻罗彩绣的衣服,让她们穿上,给熏上香,傅上粉,一齐送给光宗皇帝。
另外,又选一些珍珠宝玉,稀器古玩,真个是价逾连城,贵如和壁。
再说那光宗皇帝,虽然过了壮年,好色好货的心思,仍是未减。见了这八名美女,以及那许多珠宝玉器,喜得心痒难挠,于是高高兴兴地接受下来。
光宗派人将珠玉藏好,让那八名美女轮流陪他睡觉,直快活得活蹦乱跳,哪还记得什么陈帐旧隙?
八姬之外,另有两个李选侍,都长得妩媚迷人,光宗能舍得冷落吗?隔几日总要去她们那儿住两夜。
再说这两个李选侍,其中一选侍居东,号为东李;一选侍居西,称为西李。这西李色艺无双,更会妖媚惑主,扭捏造作,无所不精,因此,更得光宗宠爱。
郑贵妃看出门道来了,有意去联络西李,天天与她往来谈心。时间不长,二人居然胶漆相投,融成一片,形同姐妹,无所不谈。
其实二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郑贵妃想做皇太后,李选侍想当皇后。
两人商议妥当,便由李选侍出面,向光宗皇帝乞求。光宗因故妃郭氏病死多年了,也真有想册立李选侍为皇后;只是那郑贵妃想当皇太后一事,确实令他为难。怎奈李选侍在枕头上吹得呼呼风声,令他难以招架,只得含糊答应了。
但是日复一日过去,册立的圣旨迟迟不下来,可急坏了郑贵妃。又去托李选侍催请,可巧光宗朱常洛生起病来。
郑贵妃、李选侍都不好再去催了,只能等到光宗病好以后,再将开口。偏偏光宗的病有增无减,急得两人非常焦躁,不得已借问疾为名,一同进人寝宫,她俩略谈了几句套话之后,便问光宗册封日期。
这时候,光宗已是头昏目晕,无力应酬,心里也有些反感。遂说道:“册立之事还需与大臣议论一下,朕又在病中,你们不要逼朕嘛!”
二人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子。她们知道,这册立之事,若与大臣们一议论,将没完没了,不知会搁浅到猴年马月。现在只有一追到底了。两个狐媚娇娘,交换了一下眼色,郑贵妃又作了点暗示,李选侍便哽咽着说:“自古以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一般人的言语准则。谁知你这当皇上的,竟然说话不算数,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光宗皇帝一听,便急了,但心里又烦得很,连话也懒得讲。只好皱着眉头,任她说去。
那郑贵妃更是精于此道。她见光宗有些不耐烦,就趁势打铁,说道:“君口无戏言。前次你已答应咱们了,再找什么人议论,也更改不得的。不然的话,那‘金口玉言’四字,怎么解释?皇帝的威望还能有吗?以后还有人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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